错点鸳鸯谱 第六章

示威

蓝彩君作了一个梦,她正躺在游艇甲板上做日光浴,海浪摇晃著游艇让她晕眩,彩君忍不住本哝抱怨。她睁开双眼,准备一探究竟,眼楮焦距对准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在作梦。可是,天花板怎么会摇晃?而且,跟以前不太一样。

彩君又闭上双眼,晕沉沉地感觉到,强烈的阳光照得她全身皮肤暖烘烘的。

全身?!她猛然坐起,眼前一黑,金星直冒。老天!她全身一丝不挂!发生什么事了?她捧著头申吟,慢慢回想起「黑骑士」的点滴,最后一杯「热带鱼」——彩君发誓,现在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一群鱼游来游去!

「你醒了?」杰克打赤膊,穿著一条牛仔裤,懒洋洋地靠在门框问。

彩君惊叫一声,拉起床单裹住自己。「你是谁?为什么我会……我会在这里?」她结结巴巴地问:「还有,还有,我的衣服呢?」

「现在才矜持未免太多余了,该看到的早就看光了。」杰克隐藏住笑意。

彩君脸色发白。完了!被拍果照、勒索……爸爸的名誉和她的人生……全都完了!

看到床上醉美人瞠目结舌的惊吓神情,杰克忍不住想恶作剧。「我叫杰克,昨天晚上在黑骑士店里被你缠上,不得脱身,只好带你回我家。还没请教小姐怎么称呼?」

彩君吞了一口口水,沙哑回答,「我……叫我珍妮好了!」他不认识我,也许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糟。她想。

杰克扬了扬眉,「随便你了。Jack和Jane,听起来像合唱团。」话锋一转,杰克眼中光芒闪烁,为什么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姐要花钱买男人?」

「买……男人?」彩君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杰克一本正经的表情,「是呀!我从来也没看过像你这么热情的顾客,你口口声声说,只要我答应,再多钱也无所谓,我就……」你就怎样?」彩君颤声问。

杰克踏向前几步,笑嘻嘻说:「我就答应了。」他欣赏彩君双颊飞红的羞窘。

这应该给她一点教训了吧!杰克想。

他故作惋惜,「可是,紧要关头时,你却吐得我满身都是,所以我只好喊停啦!不过,小姐,你还是得付费用,因为你的关系,我昨晚没有接客!」

彩君屏息问:「你是……午夜牛郎?」

看到她信以为真的表情,杰克忍住笑意咳了两声,「对啦!」如果这个小美人不是从头到脚清清楚楚地标示著「良家妇女」的标记,他会想办法勾引她——真的是老了,若是以前年少轻狂时,别说良家妇女,皇帝老婆他也敢偷!杰克哂然自嘲。

「你真的是!」彩君兴奋喊道。真是误打误撞!她仔细打量著杰克,年约三十出头,留著小胡子,赤果的上身肌肉结实光滑——彩君的脸又红了。如果好好打扮一番,杰克是个很能带出场的男伴,而且,年龄也恰当!

杰克被她看得不自在,故意挨在床畔,大剌剌地坐下,「要我现在帮你‘服务’吗?」

彩君急急缩到另一边,羞恼说:「不用了!」

「随便你!」杰克顺势躺下,」要走之前先付钱!你的衣服、皮包在沙发上。虽然没做成,不过,我也帮你洗好衣服还烘干——算是额外服务。」

他闭上眼楮假寐,如果彩君要走,他也不会拦她。

彩君拿起衣服跑到浴室穿上,将头发梳好,整理得一丝不乱才恢复自信。

她坐到沙发上,端庄稳重地开口询问。「杰克,你一天的薪水是多少?」

他睁开双眼,顺口胡诌,「一万五,干嘛?」

听到彩君的回答,杰克差点跌下床去。她斩钉截铁地说:「我买你一个月的时间。」

「什么?」安迪不敢置信,捧腹大笑。「哈!炳!炳!老大……你……你走桃花运还是什么?哈!炳!炳!敝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那么漂亮的小姐买你这个快四十岁的」老芋仔」?老大,你确信自己能应付吗?」

杰克挥出一记左勾拳,「你要不要试试看?」

安迪揉著下巴。「早知如此,昨天晚上说什么我也要把她留下来。那么人财两得的人就是我了。」

「小姐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杰克颇有自尊心受损的感觉。

「怎么说?」安迪好奇。

「这位小姐,」杰克简略转述彩君的要求。「她的前夫要结婚啦!带著新人来向她示威,所以她要买我向他们反示威一番。」他酸酸地说:「她说只要我好好打扮、训练谈吐,就可以假冒事业有成的商人。」

「咦?」安迪狐疑,」她难道不知道……」

杰克打断他的话,「不知道!她以为我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安迪爆笑出声,「小白脸?老板,你打算怎么办?要‘赚’吗?」

杰克神情诡谲,「反正闲著也是闲著,陪她玩玩也满有趣的。」

「你不怕蓓蓓知道后会生气?这件事跟你以前逢场作戏不一样。」安迪警告。

「一样的。不过,我不想让蓓蓓知道那么多。」杰克轻松地回答。

杰克由彩君无意间透露的片断讯息自行拼凑,知道她一个人独住,在精品店当店员,手边有一点钱﹔因为前夫示威,所以负气买个男伴充场面。他为彩君感到可怜又可惜,对她「陈世美」型的前夫不禁产生憎恶。

彩君的单纯执拗也令他惊叹,一谈妥了五十万元的代价,翌日她便二话不说地将前金二十五万拿到他面前,似乎没有考虑到他有卷款而逃的可能。杰克忍不住摇头叹息。

他打定主意,只要帮这个小女人出完一口气,一定将这笔钱还给她——天知道,这些是她多少年的积蓄?

他说服了彩君和他约会。

「虽然说他们在一个月后才订婚,但我总不能在那天才突然跑出来,自称是你的情人吧!要嘛,现在就得作作样子,不然没有人会相信。」

彩君所「买」的时间是从曹子隆订婚日起一个月内,对杰克的建议有所犹豫。

「别担心钱的问题,这样好了,约会时间算我免费优待,不加价。」杰克说。

彩君怀疑地望著他问:「为什么这么好心?」

「我这个月有空,无所谓。」他潇洒说道。

「噢!」彩君沉默半晌,同情地说:「生意不好吧?」三十出头的牛郎大概可以算年老色衰吧?她想。

「生意不好?」杰克一怔,不会呀!他的店面、公司一向都有专人负责……

彩君点了点头,「是呀!做你们这一行的也有苦处,年纪老大,生意也愈差。」

「年纪老大?」杰克气堵胸臆,她说谁?

彩君一本正经的神情挑起了他的无赖脾气,杰克转怒为喜,嘻皮笑脸地抱住她,」我现在正值壮年咧!不信,你来试试看。」

杰克轻而易举似抱个小孩似地,双手托住她的臀部靠在腰上。

彩君双脚腾空乱蹭,急忙向他道歉,「对不起。杰克,放我下来。」

他拖延了一会儿,才让彩君紧贴著自己的身体缓缓滑下,摩擦著每一吋柔软的曲线﹔不待彩君著地,杰克猛然吻上她的唇,蓄意撩拨她的。良久,他才满意地放开彩君,邪邪一笑,「怎么样?」

彩君双唇红润,一脸不知所措的茫然与无助。

杰克忍不住再刺激她的冲动,「想不想到床上进一步试试?对这项运动的体力,我还满自负的。」

彩君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把推开了杰克。

「你……」她嘴唇一瘪,委屈地说:「你是吃软饭的……」

「我是呀!」他大言不惭,「我就是靠这种天赋赚钱的嘛!」

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去就山。

欧碧倩将这句话在心中咀嚼一遍,为了独生女的终身大事,她把这句箴言奉为圭臬。

好不容易才起个头,怎么可以让火花悄然熄灭?像允涛那等才情的女婿,打著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想到这阵子允涛有冷却的迹象,欧碧倩就为蓓雅著急。她决定为女儿争取幸福。

允涛不来,她就带蓓雅上路家串门子、吃饭、打牌……蓓雅一向满肚子古灵精怪的把戏,说学逗唱样样行,偏偏到了路家就像闷嘴葫芦不吭声,欧碧倩以为她是在做消极抵抗,数落了她几句也莫可奈何。

再看到路允涛一副「木石人儿」般无动于衷的模样,长辈们不得不叹息地放弃希望。

「不错了啦!路允涛对我的态度已经改善了许多。」蓓雅宽慰母亲说:「以前他视我如仇寇,避如蛇蝎,现在还会主动跟我聊聊天气、谈谈新闻呢!」

欧碧倩哭笑不得。蓝凤笙仍然是若有所思、莫测高深的神情。

蓓雅没有察觉自己语气中的一丝悒郁。现在的允涛就像戴上虚伪礼貌的假面具,对她客气体贴,只有上天才知道,蓓雅是多么怀念以前两人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局面,她宁愿允涛对她恶言相向,也不要他如此的冷淡无情。

她不由得忆起改变两人情绪的那个吻,猜测是什么原因让他打了退堂鼓。她想了一遍又一遍,只能牵强认定,允涛对她是男人的正常欲念,可是他不愿为一时欢愉赔上一辈子,理智地踩了煞车。

蓓雅不禁黯然,她不在乎被人当做坏女孩,她有她自己的原则与作风。只是,允涛不能了解,使她的心情愈加沉重悲凉。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可笑荒唐的是,她的感情连「曾经拥有」都谈不上,就无疾而终了。

炳!真是滑天下一大稽!蓓雅阴沉地自嘲。

跌倒了,就自行爬起;受伤了,就任它愈合。我该庆幸,允涛的狷介理智,使得彼此没有逾越界限,蓓雅想。

忘了他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但大概是在一百年后吧!

彩君的境遇正好和蓓雅的惨淡完全相反。

杰克将她拉入五光十色的夜生活,眼花撩乱的彩君有体力不支的感触,不料却换来杰克的嘲弄,「这样就喊累?你以前是住在尼姑庵里吗?上一次彻夜狂欢是什么时候?」

彩君想了想,大概是四年前吧!由蓝小姐变为曹太太,她为了帮夫创业,忙得焦头烂额,离婚后两年更是足不出户,独自一个人疗伤止痛。

杰克救她脱离了苦海,耍赖使坏,把她唬得一愣一愣。他真的实践大出风头的诺言,带著她出入五星级饭店用餐、跳舞,陪她到国家音乐厅欣赏纽约爱乐的演奏,抽空还带她打高尔夫。

彩君惊讶不已,她没想到杰克除了「玩乐功用」外,居然也能谈古典音乐,打起高尔夫和网球的架势,简直可以媲美国家级教练。

「你们这一行的……都这么多才多艺吗?」累极欲倒地的彩君问,她刚和杰克组男女混合双打,跟另一对年轻情侣打网球友谊赛,对方奈何不了杰克,只有卯足全力攻击彩君,让她心慌手乱,累得半死。

她毫无防备心地软瘫在杰克住处沙发上。短裤裙下的修长玉腿一览无遗。

「这可不一定……」他慢吞吞地说,突然伸手抓住彩君光果的脚踝。「我帮你按摩吧!这也是我的众多才艺之一喔!

他熟练娴巧的技术令双腿酸痛的彩君松弛,直到他的手轻触到裤裙边缘的肌肤时,她才觉得不妥而急急喊停。

「珍妮。」他若有所思地呼唤彩君的化名。

「什么事?」彩君勉强正色回答。

「照理说,你买了我的时间,我就是你的人啦!也不能在外接客,这是职业道德。」杰克扮起扑克牌脸正经道。

「嗯。」彩君迷迷糊糊地静听下文。

「可是,你又不用我的‘进’一步服务」,我要怎么解决我的生理需要?」他的眼光闪烁狡狯,唇边有一抹笑意。

彩君被他问倒了。朝夕相处了三个半星期,她感到很快乐,浑然不觉下星期就是曹子隆的订婚日——那才是她买下杰克一个月时间的起算日,屈指一算,杰克以培养默契、散播风声为理由多陪了她一个月的时间,「买一送一」哩!

如果,她不在乎杰克的话,大可叫他滚去泡马子。问题是——她在乎!

彩君震惊地想著,脑海一片浑沌﹔杰克把「默契」培养得太好了,不著痕迹地让彩君自行跳下坑堑内。

「何必如此呢?」杰克哄著她,「你既然买下了我,就该及时行乐才对呀!你真忍心教我熬过这两个月?」

看到他涎脸赖皮的模样,彩君的心防一点一滴的瓦解,感到又是好笑又是凄凉。她的个性倔傲是人尽皆知的事,在感情方面,「宁缺勿滥」的坚持让她蹉跎了流水年华,没想到今日会栽在这个……吃软饭的无赖男子手上。

看到彩君缄口结舌的可怜相,杰克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情,温柔地抚慰彩君,「放心,一切有我。」

偷香窃玉、撩云拨雨的手段让杰克肯定自己宝刀未老的实力。

一旦抛开了衿持顾虑,彩君变得胆大妄为——这似乎得归咎于杰克的鼓吹。

「怕什么!你有一副好身材,不表现出来就是暴殄天物!」这是杰克说服她穿一件红色紧身晚礼服的说词。低胸、露背、左侧开高衩,彩君从没试过这么妖冶的造型。

「太……太暴露了!」她期期艾艾地说道。

「胡说!太完美了!你会让全场男士口水流满地!」杰克说。

「看起来像……三流小明星……」彩君做最后挣扎。

「你的气质像名门千金,高贵大方,没有那种低俗感觉。」他笑嘻嘻地说。

两人的折衷意见是,加一件同色系的薄纱披肩,长达臀部的绛纱有希腊长袍的风情,雍容浪漫,彩君雪白的肩颈肌肤若隐若现,更具诱惑力。

杰克存心毁掉「陈世美」的订婚宴。

蓝凤笙对「前」半子倒是仁至义尽,送了新人一封大红包,人并没到场,曹子隆也没放在心上,直到艳光四射的彩君在杰克的殷勤伴护下施施然赴宴时,才惊讶地瞠目张嘴。

彩君容光焕发,对杰克的话千依百顺,彷佛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杰克的表现也的确令人刮目相看,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领袖气势,须臾便展露了交际手腕,捭阖全场。

杰克不知从哪弄来一盒金箔名片,分发给与他攀谈的人,而且见者有份。

「微物不堪表记。」谦和语气却带有不容忽视的尊严,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彩君觉得杰克跟蓝凤笙很相似——一样具有谈笑杀伐,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深沉威仪。

怎么会?彩君摇摇头,他只是一个赚女人钱的小白脸而已。

价值两、三万的一盒金名片,半个小时就发完了。彩君瞄了一眼名片,头饺是新中泰娱乐企业董事长——陈浩然。

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那是你的本名吗?」

「不是!」杰克回答得爽快俐落。

彩君申吟出声,这个噱头如果被拆穿了,她一定会钻进老鼠窝里躲起来。

「如果有人打上面的电话呢?」彩君瞄了一眼,四支电话号码。

「总机小姐会接。」他轻松谈笑。

彩君冷哼一声,「接下来你要告诉我说,秘书会帮你安排行程了?」

天生的骗子!诈欺者!

杰克但笑不语,没有辩白。有几个人认出他来,交头接耳议论著他们﹔他也看见了主人家脸色难看、又不好发作的情形,颇感满意。

准新娘……在他眼中只有「乏善可陈」四个字可以形容,准新郎官一副怫然不悦的表情,该是退场时刻了,他想。

他体贴地为彩君拢上一撮掉落的发丝,以一种确保让旁人听得清楚的声量向彩君耳语,「亲爱的,看到你的前夫,我可以确定一点,你以前真的没有看人的眼光,品味美感都很差。」

彩君低呼了一声,竖起耳朵的「听众」更多了。

杰克继续说:「看了准新娘以后……」他叹口气,「我发现,你前夫的品味比你还差!」

彩君哭笑不得,任由杰克摆布。

向主人家告罪早退,他和彩君翩然离去,留下了热门话题和黯然失色的新人。

怎么可以这样?!

闲话像野火燃原,迅速传遍了台北社交圈,蓝彩君和一名「神秘大亨」出席前夫订婚宴,抢走新人风头。这是怎么一回事?蓓雅焦躁不安,准备找路允涛问个明白。

路家二老到美国探望三女儿允清和外孙,为她开门的是钟点管家,认出蓓雅,对她一笑。

「路允涛在吗?」蓓雅问。

「还在睡呢!」正在打扫的管家拿著扫把说。

十点多了还在睡?蓓雅向管家道过谢,径自去敲允涛的卧室门,「起床啦!死肥猪!」

门没锁,她冲了进去。

「走开!」允鸿吼她,「别烦我!」

「起来!发生大事了,你知不知道?」蓓雅跺脚。

蓓雅的声音这时才进入允涛脑内,他挣扎著恢复清醒,很痛苦地问:「什么大事?你最好是有吵醒我睡眠的正当理由!」

蓓雅没好气,「不然你要对我下金字塔的诅咒不成?」

允涛揉揉眼楮打呵欠,「我熬了一夜,天亮了才睡。小姐,有话快说,说完走人!」

「你爸妈……」蓓雅停顿一下。

允涛立刻清醒,猛然坐起。「我爸妈?他们怎么了?」他惊怖交加地联想到各种灾难。

「不是去美国看允清姊吗?一定玩得很尽兴。」蓓雅一脸天真无邪。

急速上升的高血压缓缓下降,允涛咬牙,「你这个小妖怪!」

「我问你!」蓓雅质疑他,「为什么你没有陪彩君姊出席曹子隆的订婚宴?」

「曹子隆?」允涛讶异,「我跟那种家伙没交情,干嘛要去?」

「不是啦!」蓓雅生气,「你这只猪!彩君姊带了一个神秘男伴出席,锋芒压过新人,好多人议论著呢!你死到哪去了?为什么没陪在彩君姊身旁?」

「她有男伴了,为什么要我陪?」路允涛颇觉不可思议。

蓓雅绝望地说:「不应该这样的,你应该娶彩君姊才对。」

允涛瞇起了双眼,灵感一闪而过,「你打的主意是李代桃僵?」

蓓雅低下了头,心里隐隐作痛。「你和彩君姊很相配。」

睡眠不足的人脾气特别暴躁,更何况是「爱生气」的路木头。

允涛心头火起,冷笑道:「对呀!那样你就可以跟那个无赖双宿双飞了!」他掀被而起。

「谁?」蓓雅一时会意不过来。

「那个迪克!」允涛怒道,转身瞪著坐在床尾的蓓雅。

「喔!」她笑了,允涛记不得杰克名字?,那是好事,蓓雅浅浅一笑,「与你无关吧!」

允涛的黑发凌乱微鬈,他恼怒地用手指梳理,棉背心和短裤皱得像梅干菜,相对于蓓雅的整洁清爽,他不禁自惭形秽,咕哝几声含糊咒骂,他径自走开,还未做晨间盥洗之前,他无法清醒地和蓓雅斗法。

淋浴盥洗完毕,允涛回到房里,看见蓓雅翻阅桌上的文件,他一把抢过来,粗声问:「你还不走?」

蓓雅皱眉,「为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去你的!你就是我的大问题!」允涛口出恶言。

蓓雅脸色大变,「路允涛!你……狗咬吕洞宾!」

「你少来这套!」他的情绪恶劣,根本没心情和蓓雅歪缠,「没人感谢你的‘好心’!有谁听过蓝蓓雅曾助人善举的?只要你不来害人,我和彩君就千恩万谢了!」

蓓雅脸色发白,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原来她在允涛心里是这么不堪!

不及细想,她冲到允涛面前,迅速掴了他一巴掌。

「路允涛,你去死!」

旋身往外走的蓓雅被他拉跌在怀里,允涛脸上浮起了红印,被她吵醒又被打一巴掌,火冒三丈的允涛像颗爆炭炸了开来,右手扬起,准备以牙还牙。

蓓雅一倔强,下巴微昂,细瓷般的皓齿咬住嘴唇,毫无畏惧地瞪视著允涛。

预期中的巴掌没有落下,与心中的风暴相反,蓓雅脸上泛起一朵冷笑。

允涛缓缓放下高举的手臂,再怎么生气,他也不该打女人,对付蓝蓓雅,他有更好的方法。

允涛粗鲁地把她往后推,重心不稳的蓓雅跌在被褥凌乱的床铺上。

刹那间,她已经被允涛压制在身下,震惊万分地瞪著他,蓓雅思绪纷乱,腹部因为紧张而纠结成一团。

允涛的亲吻带有一丝狂暴,既甜蜜又辛辣,像薄荷的味道。蓓雅闭上双眼,所有的感官敏锐地感受他所带来的欢愉,允涛的手点燃了她身上的火焰。

我居然能把他逗得失去自制力……蓓雅的虚荣在微笑。

「住手。」她平静地喊停,声音微带沙哑。

允涛打开了她的上衣钮扣,在蕾丝内衣边缘烙上记号。

「这是强暴!」蓓雅冷静提醒他。她不打算做无谓挣扎,依允涛现在的怒气,她只会换来淤伤,言语是最好的自卫武器。

允涛神情阴暗,尖锐的语气表达了他的情绪,「闯入一个正在安睡男人的卧室,你就该有相当的觉悟。」

他堵住蓓雅的嘴唇,给她一个深吻,舌头在她口中翻搅,传递著无限的。

蓓雅别开脸庞,重重喘息,允涛改在她的颈项印上烙印。

「你疯了!」蓓雅低声说。

允涛置若罔闻,双手在她胸前游移。

蓓雅因此颤抖,理智在崩溃边缘;情感交缠著欲望,她的声音变得低沉温柔。「允涛……我从小时候就一直暗恋著你。」

允涛身躯一僵,落在蓓雅身上的重量更多了。

「如果你要,我不会反抗﹔想想路蓝两府联婚的盛况吧!你大概不会后悔。」蓓雅平和淡然地说。

允涛俯视著她,漆黑如墨的发丝垂落在她的额头,双眸中有著炽热的光芒,他定定审视著蓓雅。

蓓雅屏息以待,浓密紧闭的睫毛像小扇子般微微颤动。有著天使般的脸孔,却是一个说谎不打草稿的骗子!

他慢慢恢复冷静,松开了双手,翻身倒在床的内侧,咬牙切齿道:「蓝蓓雅,你别以为每一次都那么好运道,我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娶你,照三餐时间打老婆!」

他双手交叠在眼楮上,薄背心的下摆卷皱,露出平坦的腹部。

蓓雅知道自己安全了,伸手想扣上钮扣时。才发现四肢发软,全身乏力,微颤的手指几乎扣不上钮扣。

「我认识你很久了,如果你真的这样做,那你就不叫路允涛!」蓓雅试图冲淡尴尬的气氛。

「嗯哼!」一声轻咳令同在一张床上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二姊!」允涛惊呼。

蓓雅目瞪口呆,血液上冲,顿时脸部艳如红霞。

路允岫扫视衣衫不整的两人,缓缓开口,「我是来请你吃饭的,爸妈怕你饿坏了。」

她没想到允涛会跟蓓雅……在她心里,允涛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弟。

蓓雅捏住了敞开的前襟,面向里外皆不是。

「二姊,请你出去!」允涛大声道。

允岫耸肩,关上房门时不忘交代,「以后记得要先锁门。」

允涛沉默不语,卧室中只有蓓雅整衣理裙的窸窣声。他打破沉寂问:「你觉得跳亚马逊河还是长江比较有说服力?」

蓓雅的脸色由艳红转为惨白,以前的伶牙俐齿全派不上用场。

纵有千江水也难洗今朝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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