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的嫁妆 第二章

戚卫城要成亲了?!

这可是临安城里最不得了的大消息呀!

由于事前没走漏半点风声,以至于当嫁娶队伍突然出现在大街上时,即刻引起骚动,百姓甚至争相走告,议论纷纷。

而最令人吃惊的是,与他成亲的对象,竟是那传闻中,病得只剩半条命的冉家大小姐——冉晓松。

「怎么可能啊?」提著竹篓子挤在街边凑热闹的福大婶,听著身旁传来最新的说法,不由惊道:「这可是会‘出人命’的一门亲事呀!」

「听说是叶子婆最疼的那个疯丫头红姑娘去说的媒。」踮著脚尖引颈张望的张老头,一边看著长长的迎亲队伍,一边说道。

一个是没人敢娶的女人,一个是没人敢嫁的男人,没想到那红姑娘异想天开地将这两人给兜拢在一起,竟还真给她兜成了!

「这可厉害了,看样子这丫头不只接了她娘的棒子,那‘第一媒婆’的招牌,她擦得可雪亮了。」福大婶赞佩道。

「不只雪亮,大概不小心掉下来,都可以打死全城的媒婆了。」

「呵,说得也是……」

叶茵红一鸣惊人,谈成了这门震惊全城的大亲事,自然也成了群众七嘴八舌的对象,而这些话,当然也传进了她本人耳里。

一身火红,跟著阵容浩大的嫁娶队伍穿过市街,叶茵红得意极了,笑得合不拢嘴,也乐于享受围观路人的指指点点。就凭这门婚事,她现在不只是「第一媒婆」这么简单,她根本就是天下第一的天才媒婆,哈哈!

相较于叶茵红的眉开眼笑,在行进队伍中,戚家上上下下,尤其是新郎的弟妹们,意外地一个个都严肃著脸,似乎没沾染到一丝喜气。

很不寻常。

「喂喂,你们不觉得这迎亲的阵仗有点不大对劲吗?」

围观群众中,有人窃窃私语。虽说新郎领队迎亲天经地义,可从戚家全员由戚府往冉家移动这状况看来,确实有些不寻常。

「说得也是,我刚从戚府那头过来,没见到戚家上下有啥布置,一点都不像是要娶媳妇儿的样子,反倒是冉家那头可忙著呢。」有人附和道。

「我听在冉家当差的下人说,似乎是要在冉家拜堂呢。」

「真的?!」众人惊呼。

这可是大消息呢!在女方家拜堂?可能吗?

「莫非……」

「戚大少爷要……」

「入赘?!」

镑路纷杂的揣测传得沸沸扬扬,越传越像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子。

「不会的,肯定是冉家大小姐病得不轻,根本连家门都出不了一步,才会有这权宜之计的。」不认为戚卫城会入赘的民众忍不住提出另一种看法。

「没错,有可能是这样……」

「就是这样!」

斑亮坚定的女声插入围观民众的争执议论,众人纷纷转头,只见戚小卫不知何时脱队混入人群中,正两手插腰怒目瞪视众人。

「我告诉你们,戚卫城是戚家的嫡系长子,怎么可能入赘啊?!拜托你们也用一用脑袋吧!」

大哥娶妻大婚,做妹妹的理当高兴才对,可她却闷得紧!

终于有人敢嫁给她大哥了,她当然是替大哥感到开心,只是她没赢得赌注,有点不甘心,再加上今天这一趟路,耳边听到的全是关于戚卫城入赘冉府的传言,更是令她介意万分。

「但我听说戚卫城婚后要搬去冉家住!」

群众中,—名高头大马的壮汉爆出刚打采到的说法,戚小卫—时语塞,想否认却又不幸被说中了事实,只能满面胀红,大声吼回去:「去住又怎样!谁家不住人啊?!」

「那就是入赘啦!」

「才不是!」

「那是怎样?」

「就只是过去住而已!」戚小卫吼得脸红脖子粗。

「那就是入赘没错啊!」

「就说了不是,你耳朵是有毛病啊?!」戚小卫气急败坏,忍不住动手去揪对方耳朵。

「你才有毛病!」壮汉用力推开她。

年仅十五岁的戚小卫翠竟是个女儿身,娇小的身子禁不起一个大男人使劲一推,往后连退数步,狼狈跌坐在地。

壮汉模著被扯红的耳朵,也被惹毛了。「我说戚卫城是入赘就是入赘,明摆在眼前的事实,冉家有的是钱,说不定将来戚家人无官可做,还得靠冉家赏饭吃呢!」

一番风凉话说得火上浇油,戚小卫更加怒不可抑,站起身冲上前,用力撞向壮汉的肚子,喊道:「不准你乱说话!」

「喂,疯丫头,发癫啦?!」

见小妮子突然蛮起来,壮汉比谁都错愕,不过是偷闲看个热闹顺便瞎聊罢了,他是招谁惹谁了?!他抓住戚小卫的双臂,想阻止她的疯狂攻击,却躲不过她的乱踹飞踢,霎时尖声哀叫,围观看热闹的民众越聚越多,纷纷凑和看著就快扭打起来的两人——

行进队伍最前头,身为新郎倌的戚卫城也听到身后人群中传来的骚动,只见他眉峰紧拢,微扬起手,骑马跟在他侧后方的戚卫雪立刻驱驾上前。

「大哥?」

「去把小卫拖回来。」不用回头,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戚卫城直视前方,沉声交代一句,不疾不徐继续前行。

「是。」

「还有——」

「什么?」

「让她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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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静了。

安静得很是古怪。

冉晓松顶著凤冠,头罩红盖头,身著金绣艳红的新娘装,由喜娘和丫鬟搀扶著缓缓步入正厅,身旁锣鼓喧天,好不热闹,可古怪的是……竞没半点人声。

虽然她什么都瞧不见,可异常肃静的气氛还是隐隐透过头巾袭来。

她感觉得到此刻厅内应该聚集著戚、冉两家的人,但,没有互道恭喜,没有任何交谈,有的,似乎只是沉默的移动——

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拜堂在即,冉晓松有些惶惶不安,双手微颤。

「小姐……您不舒服吗?」丫鬟天香扶著她,感受到她的轻颤,低声轻问。

「我没事。」冉晓松低语,紧紧握住手中的红绸,小心移动步伐。她紧张、情怯,因为她知道在她紧紧执握的另一端,牵系的是那个即将成为她夫婿的男人——戚卫城。

「一拜天地——」

叶茵红了亮的嗓音在厅内响起,冉晓松由丫天香搀著,依指示行礼。

她心跳飞快,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连日来的紧张一直让她无法安稳入眠,一早起床时甚至还受了些凉,原本已形瘦弱的身子,如今再顶著沉重的凤冠,顿时让她感到一阵晕眩。

「二拜高堂——」

缓缓回身,她额际开始冒出冷汗,仍勉强撑著躬身。

「夫妻交拜——」

冉晓松转身面对戚卫城,视线始终低垂。在盖头红巾下,她终于瞧见了

「他」,尽避只是他的衣摆—角……但,他是真实的,就站在她眼前。

怀著忐忑不安的心,她身子微弯向前,却觉眼前一阵黑,整个身子顿时失去平衡,脚步踉跄向前——

「小姐!」

「大姊!」

冉家众人全围上来,个个如临大敌,冉晓松身旁的丫鬟天香慌忙伸手,可戚卫城动作更快,已先一步扶住她。

「大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冉暮竹担忧道,急著想扶过冉晓松,却被戚卫城高大的身躯挡住。

冉晓松倚靠著他刚健有力的手臂,凤冠上的红巾顺势斜落,露出她精致姣美的花颜。众人没料到盖头会滑开,纷纷惊呼出声。

「你……还好吗?」戚卫城炯炯目光直盯著她,低声问。

尽避抹了困脂,仍不难看出她苍白虚弱的病容。他扶著她,几乎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她轻得像羽毛,像随时会随风飞去似的。

听见戚卫城沉稳浑厚的嗓音,冉晓松长睫微颤,缓缓睁开眼,待晕眩感逐渐退去,这才发现自己正被他揽在臂弯中,而且他轮廓分明的俊脸就近在眼前,正无比专注地注视自己。

「不……不碍事……」她低吟,雒又颊微热。

她再度看见了他、听见了他,多年前的雨天,曾经有过的短暂交集,曾经有过的青涩悸动,再次袭涌向她——

她仰著头,水盈盈的双眸瞅著他,一时间竟忘了新嫁娘该有的矜持。

叶茵红见状,脑筋一转,赶忙高声大喊:「送人洞房——」

此时,天香也已迅速捡起红巾,慌忙再盖住冉晓松的脸。

冉晓松一手抓著天香,一手扶著他的手臂,努力想站直身子,孰料,戚卫城蓦地双臂一勾,冉晓松随即双脚腾空,被直接横抱起来。

众人低呼,惊讶这突来的动作,冉暮竹更是狠抽一口气,错愕万分。

「喂,你做什么?!快把我姊姊放下呀!」她急喊。

就算已经拜了堂,可众目睽睽之下,新郎倌这行径未免也太放肆轻狂,完全违背了应有的分际与礼节。

戚卫城抱著冉晓松,对冉暮竹的大呼小叫置若罔闻,大步走出正厅,直接「送入洞房」——

「你这样她会颠著不舒服!」冉暮竹紧张道,急著想跟上,却被戚卫然和戚卫雪同时挡在门边。

「你会不会也太‘护姊心切’了点?」戚卫雪挑眉道。他也想「护兄心切」一下,不想这有名的黏人精又凶巴巴的冉二妹去打扰他大哥的新婚夜。

「我对我姊姊如何,轮不到你们来管!」冉暮竹略带敌意道,要他们让开。

一旁,黑石伯见她对自家少爷说话不客气,可火了,正护主心切想眺上前,戚卫然拦他在先,示意他噤声,才转身对冉暮竹正色道:「今后,你姊姊是我大哥的责任了,你最好尽早面对这一点。」

冉暮竹脸色一阵青白,暴烈的脾气也一触即发。

此时,始终安静隐在角落,默默打点一切的三小姐冉夜悔连忙上前,率先拉开冉暮竹,噙著淡淡的微笑,对戚家人客气道:「忙了一天,大家也饿了吧,宴席已备妥,麻烦诸位移步。」远来是客,更何况还是亲家,日后大家都会再见面,伤了和气总是不好。

「对对,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吃饭吃饭。」叶茵红机伶地拉住冉暮竹的手,转移她的注意力。「好姊妹,赏我这大媒人一顿饭吃不为过吧!」

戚卫然的妻子裘暖,以及戚卫雪新婚不久的小娇妻于命福,赶忙上前,一人一边挽住自己的丈夫,也企图打缓气氛。

「是啊,大伙儿都饿了,先用膳吧,有话慢慢再说。」裘暖拉住丈夫,跟著冉夜梅移住偏厅。

「对对,慢慢说、慢慢说。」于命福也拉著戚卫雪走,虽然有点紧张,完全不擅处理这场面,她至少也聪明地懂得跟著二嫂做。

步出正厅,戚卫然低声说道:「看来,冉家总算还有个稍微明事理的。」

「说真的,若不是依著大哥的意志,我还真不赞成冉家这样的条件安排。」戚卫雪也低声道,语气掩不住的无奈。

「算了,大哥向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戚卫然耸肩,转对爱妻柔笑道:「饿了吗?等会儿多吃点。」

「嗯,我早就准备好今天要来大吃一顿的。」裘暖仰望著丈夫,甜甜一笑。

一行人移步用膳,戚家么妹跟著兄嫂们步出正厅后,便没有继续跟上,反而是偷偷向后退往另一个方向。

「你鬼鬼祟祟的,又想去偷看什么吗?」才刚神不知鬼不觉地拐过回廊,戚小卫即被人逮个正著。

她转过身,见到前些日子在戚家屋顶上和她「巧遇」的那个男孩。

「是你!」她讶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啊。」只是藏在人群里罢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特地混进来跟她讨赌资的吧?「喂喂,我言明在先,打赌我可没输你喔!」

她赌冉晓松不敢嫁她大哥,他赌她大哥不敢娶冉晓松,现下,一个嫁了一个娶了,所以他们两人的打赌算是扯平了。

「无所谓,既然咱两家都成了亲家,输赢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亲家……」戚小卫偏著头,一时间没意会他的话。

男孩似笑非笑。「我叫冉岁寒,跟你一样,排行老四。」

「啊!」她绖知后觉道:「你是冉家的人?!」

「如假包换。」

「所以……你就是那个传闻中,长得比女人还女人的冉家小弟?」戚小卫心直口快地爆出她以前听过的传闻。

丙真百闻不如一见啊!如今认真细看他,才发现他真的非常细皮嫩肉。皮肤白皙如雪不说,五宫长得比她还清秀细致,她敢打包票,如果将他打扮成女人,肯定能迷死一票公子哥儿!

「喂喂,你有没有想过扮姑娘出去骗骗人,一定很好玩!」这倒勾起她的玩兴来了。

闻言,冉岁寒冷下脸。「我才没你那种‘嗜好’。」

「什么嗜好?」

「听说戚家有个有名的男人婆,爱扮男装骗人,不过……」他两手交叉胸前,故意用力上下打量她,反击意味十足。「我看你根本不需要扮,看起来已经跟男的没什么差别了。」他这辈子最痛恨人家说他长得像女人!

「你是说我长得很像男人?」

「岂只是像,根本就是了吧。」他坏心道,想还以颜色。

戚小卫冷不防放声大笑。「哈哈,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的夸奖喽!」这辈子最爱听人家这样说了!她恨不得自己生来就是男儿身,就可以像三位兄长那样,也出仕为朝廷效力。

冉岁寒见戚小卫兀自笑得开心,不禁讶异。果真是怪丫头一个!

他耸了耸肩,心情明显不悦,闷声转身走人。

「喂喂,等等!」戚小卫拖住他。「你先别走嘛,既然这里是你的熟地盘,那正好,咱俩一起去新房探探——」

「去新房?」

「你难道都不好奇我大哥和你大姊他们……」

「不好奇。」冉岁寒摆明了不再参与她的偷看计划。

「可我想瞧瞧你大姊……呃,就是我大嫂啦……我实在很想看清楚她长得啥模样。」刚才那一阵太过混乱,她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冉晓松的脸,而且她才不相信他不好奇,他之前不就是因为好奇,才会潜到戚府去偷看大哥的吗?

「我肚子饿,要去用膳了。」他执意走人。

「喂喂,你不去就算了,那告诉我新房怎么走啊?」

「想看就自己找。」

「喂,你很不够意思耶,上回你来我家,我就告诉你后门怎么走……」

「抱歉,我对你不是‘不够意思’,根本是‘没意思’。走了!」冉岁寒挥挥手,没回头,仍是背对著她离开。

「喂——」戚小卫大叫一声,噘起嘴瞪著他,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呿,小气鬼!」真没意思!

不说就算了,她有眼、有腿,可以自己找!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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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内,红烛晕染—室喜红,窗棂,墙面,喜床上,全贴满了由冉晓松设计亲剪的喜字花,外显的红热图样,内蕴著的是她对这门亲事的含蓄期待。

「小姐,您该休息了。」

「还没掀盖头呢。」冉晓松顶著凤冠、盖著红巾,端坐在床边。除了她之外,房里只剩天香在伺候著。

「可姑爷刚才交代了,要奴婢伺候小姐歇息。」天香轻声提醒。

冉晓松低垂螓首,长鬈浓睫下,隐藏的是淡淡的失望。

罢才戚卫城抱她回房,在床上将她放下后,交代了天香几句,便举步离开了。

一句话都没对她说。

她心里明白,今日这般热闹的场合,身为新郎倌,他必须去招待亲人、客人,甚至被众人拖住喝酒……但,她仍是感到一股莫名失落。

「没关系,我等他。」她细声道。既然是他的新娘,目前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等待他回来。

「可是小姐你……」

「天香。」她幽幽喊了声。

「是?」

冉晓松顿了半晌,才闷闷道:「我今天的模样……很吓人吗?」

「小姐,你今天看来美极了,怎会吓人呢?」上了胭脂的面色虽透著些许苍白,但脸上显露新嫁娘的喜悦红晕,令她看来另有娇羞之美。

「可我在拜堂时,出了那么大的糗……」她真有些懊恼,恼自己身子不争气,竟在最重要的时刻出状况。「我只是在想……他……是不是被我那模样……给吓跑了?」

天香轻笑出声。「小姐,您想太多了啦。」她凑上前,安慰道:「我想姑爷不会在意的,否则他也不会亲自抱您回房呀!」

「是这样吗……」她嗫嚅。虽不清楚别人成亲时,是不是都由新郎抱著新娘「送入洞房」,可一想到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被他那般贴近地抱著,也是挺羞人的。

「姑爷一定是担心您太累了,才会希望您早点休息,」天香再三强调。她实在担心小姐的身体,既然拜堂时曾有过短暂晕眩,万—再这样执意撑著不休息,恐怕真会吃不消。「小姐,咱们先卸下你这一身行头,可好?」

冉晓松轻摇头。

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想等他——等他来掀她的盖头。

尽避她被沉重的凤冠压得头昏想吐,全身也十分酸痛,可今晚毕竟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说什么她都会努力忍著。

「不然,先吃点东西好吗?您累一天了,都没吃东西呢……」

「没关系,我不饿。」她胃抽得紧,完全没胃口。

靶觉得到她身子在微微发颤,却又执意等待戚卫城,天香不禁幽叹。晓松小姐向来是个好说话、性子软的主子,她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执拗,不由担心起来。

「天香,你先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别跟著我熬时间了。」冉晓忪悄悄挪了下不甚舒适的身体,

天香看在眼里,更加不舍,「不如这样吧,我去探探姑爷现在在做什么,顺便提醒一下时辰——」与其说是去找姑爷,她其实是想去找二小姐冉暮竹搬救兵,请二小姐来劝大小姐早点休息。

「天香,别——」冉晓松喊住她。哪有新娘这方去催新郎的道理?

「我马上就回来!」二话不说,天香跑出房。

静。房里只留冉晓松独坐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凤冠越压越沉,肩颈也开始支撑不住。她深呼吸,斜倚著身子轻靠在床柱边,一滴汗从额际沿著面颊滑落,她的身子开始热起来,头越来越昏,眼皮也逐渐沉重……

不行,今天是她以前连梦都不敢梦的重要日子,她可不能在这时倒下。

用力眨了眨眼,在意识逐渐浑沌之际,她感觉好像有人进了房,并且朝她靠近。

头好重、眼皮好沉,全身虚软无力。

有人悄悄掀了她的盖头——

她想睁眼,却无能为力。

有人在偷偷触模她的脸——

她想开口,可使不上力。

「你生病了?!」有人在她面前惊呼。

谁?是谁?好陌生的声音。

「不好,你真的在发烧!」

冉晓松使尽气力,好不容易睁开眼,冷不防瞧见一双认真打量的明眸,眉宇间和戚卫城有些许神似,但更清秀些。

「拜托……」她勉强挤出虚弱的阻止,「别嚷嚷……别……」

「不好,新娘子病了!新娘子病了!」不只嚷嚷,还急著去报信了。「啊——」

伴随一声惨叫,仓皇急奔的身影,在房门口被门槛重重绊倒——那是冉晓松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烙上的一抹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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