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片虚无的黑暗里,她看到自己飘浮著,苍白的脸上没有生气,洁白的身躯没有一丝血色,但脸上却挂著平静的笑容。
她感觉到自己的放弃。
太累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残酷了,她不想醒来,只想就这么静静地睡下去。
然后忘记所有杀戮,忘记所有往事,忘记自己是谁,最好就这么消失。
就这样吧!反正她什么都不是,不是个人,甚至不能称为生命……这样的她,太多余了。就这样形销体散吧!
「活著……让……我……不要……白……死……」那虚弱的声音似带有无限伤痛,熟悉得令她的心好痛。
不,她不要听,她不想活著,她不要杜若薇莎像个怪物般的苟且偷生。
咦?等等,杜若薇莎是谁?
是她吗?她就是杜若薇莎吗?
不,她记得不是的……
「晨星,你醒醒,醒过来看看我呀!」
那声音……啊!是江平,是她的夫婿,他在呼唤她呢!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是项晨星,是广西督抚——项兴的独生女。
※※※
晨星缓缓睁开双眼,触目所及尽是熟悉他景象,她知道自己是在「晓星映月」的卧房里。略微转头,她看到江平一脸憔悴。
这才是真实的。她心安了。
「晨星,你终于醒了。」江平紧握住她的手,喑哑道,声音中含著如释重负的意味。
「再叫一次?」晨星恳求著。
「晨星?」江平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我是项晨星,没错吧?」她笑著相询,笑容里有著满足。
「你当然是项晨星。」江平怜惜地将她拥入怀中,根本不去细想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你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你会就这么走了。」想起昨天她气息微弱,毫无生机的模样,他遗留在心中的那股惊惧仍在胀大。
天,不管她是妖,是孽,是人,他都不想失去她。直到此时,他才又认清了自己的心。
「我掉下水了。」晨星想起了所有一切,也想起了背后那急遽而来的力道,她惊愕地睁大眼,「我被人推下池塘?」她不敢相信地惊呼,做梦也没料到自己人缘如此差,差到有人想杀她。
「我知道,」江平咬牙,「萌生全看到了,是瑞莲推你下去的。」语气恨极。
「瑞莲?」晨星小心地问。
他点头:「她再也害不了你了,从今以后,江府再无她立足之地。」
听起来好像要把她赶出去似的。
「那她能到哪儿?」她忧心地问。
「谁管她。」他冷嗤,「像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就算饿死街头也是她活该。」
「这么说,她无处可去?」
「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他掠了掠晨星脸上的发丝,「别想她了,你目前需要的是休息,好好再睡一觉吧!」他温柔地将她放倒在床上。
但晨星却无法不去想,且不可自抑地感到罪恶——难以接受因为她而让一个女人陷入绝境的想法。
「明生……」她迟疑地唤。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响起。
「谁?」江平沉著声音问。
「大少爷,大夫来了,请开门。」
江平皱著眉,低下头来看向晨星,「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问得很小声。
晨星摇头,「我很好呀!」
江平满意地点头,「那就好。」随即站起身走到门口,「少夫人无恙,请大夫回去吧!」
「但老爷吩咐,一定要让大夫看看少夫人才行。」
「回去。」江平沉声喝道,声音里出现了凶气。
「但老爷说……」
「大胆奴才,你胆敢忤逆我。」
「小的不敢……」
「出去。」他大叫。
「是……是的……」接著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宣示了他们远去。
晨星却害怕地抬起头看向他怒气腾腾的侧脸,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只觉现在的他好可怕,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
江平由眼角瞥到她怯怯的模样,顿觉得好笑,脸上戾气也消失了不少。
「你在想什么?」他走向她。
晨星惊奇于他态度的转变,不及细想随即开口:「你为什么不让大夫进来?还有,你干吗生气?」
江平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但当她果真如此一问,却还是感到有些无措。
他如何能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是前两位大夫发现她的脉息异于常人,在惊异之下,竟然请求爹延请广州众名医来会诊,想找出端倪。
他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万一晨星真的不是寻常人,他能阻止众人对她怎么样吗?
「你自己难道没有答案吗?」江平撇过脸,冷冷地开口。
「我该有吗?」晨星嗫嚅地问,不自觉地缩紧了身子。
她是真的不知道吗?江平怀疑地想道。
但如果她真如表面般对所有事一无所知,那也是一种不错的情况,至少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真相,也不会有任何人吓到。
就照她的剧本玩吧!只要不伤人,又何妨这么玩下去。
「我不喜欢有人踫你。」他静静地宣布。
「什么?」晨星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你是我的,我不许有人随便踫你。」他任性地编著借口,直直凝注她羞红的双颊。
「可是……那是医生耶!」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医生?是大夫吗?不管了。
「谁都一样。」他义正词严地道。
「讨厌。」她轻斥,心头却盈满甜蜜。对于他这样公开地表示属于丈夫的占有,竟让她有种愉悦的感觉,这愉悦让她轻飘飘的,久久无法消退。
※※※
睡了一整天,江平好不容易放下了心,终于走出房门,踏出了「晓星映月」。
晨星马上翻身下床,伸了伸慵懒的腰肢,张开大口打了个呵欠。然后迅速地翻著衣柜打扮著自己。
由于这是她第一次独立著装梳洗,所以成果并不怎么理想,但勉强还算可以。
总算满意后,她举步踏出「晓星映月」往「瑶翠馆」前进。
她想她得找到瑞莲,与她共同想出个好办法,让瑞莲能继续留在江家。
但途经池塘时,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一群人聚集在池边,对著池子又跪又拜,又捻香又焚纸钱的。基于好奇心的驱使,她走向前去一探究竟,赫然发现池塘的正中央有一艘大木船,大木船上有一只圆桌般大的乌龟正在懒懒地晒著太阳。
「好大的乌龟。」她惊叹。
「少夫人,你看,咱们的龟仙很漂亮吧?」旁边有人凑过来说道。
标仙?漂亮?
「是呀,是呀!」她笑著敷衍道,搞不大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都亏咱们少夫人,才让大家有幸能瞧见住在这池子里的龟仙。」
「是呀!少夫人福大命大,连龟仙都来帮忙呢!」
「你们在说什么?」晨星干脆直接问。
「少夫人,你不记得了吗?」
晨星抱歉地摇头。
「你掉下池子里,是咱们的龟仙救你上来的呀!」
「真的?」晨星惊奇地瞥向她的救命恩人,「这乌龟好厉害,竟然把我从水里驮了上来。」
「它没有驮你上来,它直接把池水弄干,你就出现在池子底了。」
把池水弄干?好神奇!不知道一只乌龟如何把一池水弄干?是用喝的吗?
不过……
「它为什么不用驮的?这样不是比较省事吗?」何必多此一举地将水弄干,伤害其他无辜生命呢?
「这……」
竟没人答得出来。
※※※
瑶翠馆,是江家拨给瑞莲住的屋宇,虽然不是间大屋,但也有四个房间,可谓是样样俱全。
而屋前,种满了颜色鲜艳的牡丹、芍药,百花齐放的姿态,衬映著原木造的瑶翠馆更显朴实。
但瑶翠馆里面呢?
由于瑞莲喜好鲜艳的颜色,所以她难以忍受如此朴实的居所,于是她尽其所能地装饰屋宇内部,用锦缎、木珠、琉璃、轻纱……反正能找得到的,她都会利用一下。
也因此,这瑶翠馆可说是江府里最美丽豪华的居所。
晨星一踏进瑶翠馆,马上就被眼前这片花海迷住了。
她很惊奇竟然有花能开得这么富丽堂皇,鲜明艳丽。且每一朵花都显得那么有韵味,仿佛在夸耀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不知流连了多久,她才猛然想到她此行的目的,于是赶紧加快脚步往瑶翠馆走去。
远远就瞧见了瑶翠馆的门窗都上了锁。她被锁在里面吗?
她彷徨地倚著门窗向内探视寻找著瑞莲的身影。终于在一间房间里看到了她披散著头发,垂头坐在床上。
「瑞莲,瑞莲……」她迭声叫唤了七八次,才看到瑞莲抬头望向她。这一看,可吓她一跳。
瑞莲的脸庞惨白得像死人,双颊凹陷,仿佛饿了好久,昔日精光耀耀的双眸现今变得死气沉沉,她简直都快认不出来了。
「瑞莲,他们虐待你吗?」晨星哽咽地问,真心地为她难过,感到悲哀。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瑞莲尖声地问。
「不,我是想来找你……」
「找我做啥?想让我变得更惨吗?」她冷笑,「做梦,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不、不是,我不想你离开江府呀!」晨星急急地辩说。
「不想?哼,你是巴不得吧?」
「没有,我真想你留下来。」
「留下来?你以为你说了就算吗?」她冷嗤。
「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要商量个方法呀!」
瑞莲挑高眉睨著她,而后突然大笑,「你是白痴吗?你不知道我要害你吗?」
「我知道,但我不想害你呀!」晨星老实地说。
瑞莲站起来,瘦弱的身子飘飘然地走到窗前,「你真的想帮我?」她冷冷地问。
「真的?」晨星猛点头。
瑞莲邪邪一笑,「想帮我,就替我把门打开,让我瞧瞧你是否有诚意。」
「好,我马上去想办法。」晨星满口答应,退下窗口后,急忙去找开门的工具。
晨星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花海底下发现一把生锈的柴刀。她兴冲冲地拿著它回到瑶翠馆的大门前,撬弄铐在门上的锁。
屋内的瑞莲听著门外的动静,一抹淡淡的笑意冷冷地挂在嘴上。她不慌不忙地翻出柜子里藏的一把短刀,将之藏在衣袖中,接著从容地到门后守候,等待大门开启的那一刻……
毫不知情的晨星仍在门前努力著,「瑞莲,你等著,马上就好了。」
「慢点来,对你比较好。」瑞莲的笑容更浓了。
晨星还以为她在担心她的身体,「我身体好得很,不要紧的。」
瑞莲没再说话,但脸上凄厉的笑容却愈来愈扩大。
好不容易,「 」的一声,门锁终于被晨星强力撬断了。
「终于开了。」她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入。
「恭喜你。」瑞莲笑得很灿烂地欢迎她。
晨星也笑了,「现在你知道我的诚心了。」她显得有些自豪。
「但,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你……」
「什么?」晨星睁大眼。
「我没打算离开江府。」
「那正好,我们赶快想个办法,让你不用离开。」她伸手向她。
「我已经想好了。」短刀忽地从袖里滑落至瑞莲的手掌中心。
「什么?快告诉我。」晨星拉著她的袖子,毫无防备。
「那就是……同归于尽。」瑞莲手抬高一划,短刀毫不留情地往晨星掠去。
「啊!」晨星急躲,但手臂已被刀划过,红色的鲜血涔涔流下,她心惊胆跳地步步后退,「你……你想要干什么?」她已经退出了门口。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拥有。」瑞莲步步逼近。
「别这样,有话好说呀!」晨星急喊。
「只要你死,表哥就自由了,就算他不会选择我,但至少他摆脱了你这个白痴,你死吧!」她追了过去。
「瑞莲,你冷静点呀!」晨星急忙跑给她追。
※※※
江平不悦地往瑶翠馆行来。
适才他经过池塘边时,有个仆人告诉他——少夫人往瑶翠馆去了。
她去瑶翠馆做啥?该不会是想救瑞莲吧?
若她真的这么想,就……太傻了。
「瑞莲,你别冲动,事情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啊!瑞莲,你不要再过来了。」
这惊叫声不是晨星的声音吗?
江平加紧脚步奔进瑶翠馆,心脏怦怦地大力摇动著。
「瑞莲,你放手呀!」
天!瑞莲手上拿了把刀就要刺进晨星的胸腔,绝望瞬时攫住了他。
「住手。」他竭尽力气大叫。
那将要下划的手停住了,短刀反射出的森冷银光照在她肃杀的面孔上,那灰败的面孔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她缓缓转动脸庞迎向急奔而来的江平,「表哥,你放心,麻烦很快就不见了。」手猛力向下一落。
没有,什么都没刺到,她没有感觉到那白痴的身躯,也没有看到那白痴湿热的鲜血。
瑞莲惊骇地向下一望,项晨星不知在何时已经跑了,跑向急奔而来的江平。
不,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她举起短刀再次追杀晨星而去。
但江平的脚程比她还快,一下就越过晨星,朝她迎去,轻而易举地就夺下她手中的短刀,并用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你在干什么?」江平暴怒。
瑞莲凄凉地一笑,「她配不上你。」她说。
「这用不著你管。」他大力一甩,瑞莲立刻顺势倒在地上。
「怎么不用我管,」一滴清泪顺颊滑下,「我爱你呀!」
江平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疯了。」他下了结论。
「我都是为了你呀!」瑞莲站了起来向他靠去,脸上挂著失神的笑。
躲在远远的一旁,被吓得惨兮兮的晨星一瞬也不瞬地看著这一幕,心里竟不由自主地对瑞莲升起同情之心。
「是呀,明生,你就好好听她讲吧!」她远远地喊道。
但江平和瑞莲都无暇顾及她。
「我爱你,从我十岁踏进江府,第一眼看到你起就爱上你了,为什么你看不上我,不肯接受我呢?」瑞莲满是泪痕地站在他面前。
「你是我表妹,我从来也没想过……」
「但表兄妹是可以联姻的呀!」她尖锐地低喊。
「可是我无法跟你联姻,」江平偏移目光,强迫自己冷静地出声,「我一直当你是妹妹,而且……我也不喜欢你这种骄蛮任性的女人。」
「这么说,你是绝不会娶我为妻?」她绝望地问。
江平叹气,终于点头。
「那我活著还有什么意义?」
「小心。」晨星惊恐地大喊。
但,太迟了。瑞莲已经挺身往江平手中的那把短刀冲去。
短刀迅速没入她的体内,鲜红的热血立刻汩汩流出,沾湿了她腹部一大片衣裳。
「能死在表哥手中,真好。」瑞莲对他哀戚地一笑,那笑——好诡异。
江平惊恐地松手,不自禁地倒退数步,无法置信地看著她跪倒在地上……
「不,千万不要拔出刀子。」晨星奔了过来。
但,瑞莲仿佛一心求死似的,竟决然地将刀子抽了出来,这下鲜血流得更迅速了。
「瑞莲!」回过神的江平急忙蹲拥住她,「你怎么这样傻?瑞莲。」
晨星也跑过来蹲在她身边,虽然她已泪眼朦胧,但她仍敏捷地撕开她腹部的衣服,并下意识地按住瑞莲的动脉以期止血。
但她手臂上的伤口所渗出的鲜血却与瑞莲的融合在一起,仿佛在嘲弄著这两个女人的命运般,瑞莲想也想不到她竟将与项晨星分享同一种生命。
「明生,你快去找大夫呀!」晨星急急地叫道。
江平如梦乍醒,「哦,好。」急忙将瑞莲放平在地上。
「表哥……别走……别离开我。」她虚弱地伸手向他。
可惜,飞奔而去的江平听不见了。
※※※
「爹,请你让瑞莲留下来吧!」晨星跪在地上,低垂著头哀声求道。
「不行。」江俊坐在堂上阴沉著脸。
「爹,如果你把瑞莲赶出去,她一定会死的。」晨星振振有词地道。
「如果她留下来,死的可能是你。」江俊愈发严峻。
「不……不会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她急急地保证。
「以前的你或许还能自保,但现在的你……不可能。」他摇头。
「那……那我躲著她,就不会被她杀了。」晨星天真地反驳。
江俊叹气,「你想得太简单了,」脸孔又转为严肃,「总之,瑞莲犯了家规,犯下这等大错,江府是绝对容她不下的。」
「但,她会死耶!」晨星低呼。
「下这种决定,我也很难过。」江俊偏过头,不再看她。
晨星急忙转移目标望向江母,「娘,难道你忍心看瑞莲死吗?」
「哼!」江母竟也偏过头去。
「娘,你不是瑞莲最亲的人吗?」晨星实在不敢相信。
「晨星?」江平呼喝,匆匆踏进大厅,「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强拉她站起来。
「我在求他们让瑞莲留下来。」晨星迫不得已地站起身,然后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采荷,「采荷,你不救她吗?你们不是一向挺好的?」
「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江平拉了她就要走。
晨星挣脱他,跑到采荷面前,「你们不是好姐妹吗?你不替她求情吗?」
「这不干你的事。」江采荷冷冷瞪她一眼。
「你……」
「别再说了。」江平干脆直接捂住她的嘴,继而抱歉地看向江俊夫妇,「爹、娘,我带晨星出去好好教诲一下。」
江俊点头,「去吧!让她明白为爹的苦心吧!」
「唔……嗯……」晨星半句话也说不得,就这样被拖了出去。
※※※
直到回到「晓星映月」的前园,江平才松手,让晨星有了动嘴的机会。
「没想到你们都这么没人性。」晨星立刻怒吼。
「是你自己没搞清楚情况。」江平淡然道。
「我哪点没搞清楚?」晨星不服,「瑞莲如果被赶出江府,她一定会死的。」
「她还是得走。」
「你怎么能轻松地说这话?难道你一点也不为她的痴情感动?」她冲口而出。
江平难以置信地瞪著她,「难道你期望我回应她的痴情,然后娶她为妻?」
「这……」晨星一愣,这才想起碍著应瑞莲的是她自己。
「那你怎么办?」江平进一步追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晨星猛摇头,整个心头充满不愿,就算她再怎么同情瑞莲,也无法把像江平这般的好丈夫拱手让人,「不,不行,你是我的丈夫,你不可以娶别人。」她著急地抓住他的手。
「唉!」江平叹气,早已猜著了她脑中回转的念头,并为此哭笑不得,「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他轻轻执起她的手。
「难道……难道没有令大家满意的办法吗?」晨星困扰地望著他。
「满意?那是不可能的。」他撩起她的衣袖想要看看她手臂上的伤,「我看看你的伤如何了?」他说。
但奇怪的是,缠绕在伤口上的布条竟透著斑斑点点的绿色,那是什么?
「晨星?」江平责怪地叫道,「是你淘气倒颜料到布条上的吗?难道你不怕伤势更严重?」
晨星连忙低头,「真的耶!这绿绿的是什么东西?」她惊呼。
不是晨星弄的?奇怪?
「你不痛吗?」他狐疑地问。
「不痛耶!」晨星偏著头,「你帮我缠上布条后就不痛了,你好厉害。」
鳖异的情况。
江平立刻动手解下布条,「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愈合得如何?」正常的情况是那伤口顶多只是血止住而已。
但,随著布条的脱落,露出来的竟是晨星洁白无瑕的臂膀。伤口消失了!
江平哑口无言。
「难怪不会痛,原来是伤好了。」晨星恍然大悟地说。
普通人的伤是没办法痊愈得这么快的,尤其是在数时辰内痊愈如初,甚至一点疤痕都没有。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低头再瞧瞧握在手中的布条,那斑斑的绿色痕迹原是覆盖在伤口上的地方,就算染上血渍,那也该是红色的而不是绿色,他明明见到晨星流下的是红色的鲜血。
除非……红色的鲜血会随著时间而变成绿色的血。
这想法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他不禁想起,上午晨星曾按住瑞莲的腹部为她止血,那晨星的血岂不是和瑞莲的相混合。
那会导致什么结果?
「明生,你在想什么?」晨星推了他一下。
「所以瑞莲才会高烧不退吗?」他低喃,随即又想起一般普通的情形也是如此。
那么,瑞莲会正常地痊愈吗?
「明生,你刚刚说什么?」晨星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江平这才正眼看向她,「你的恢复力这么惊人,瑞莲或许能沾上你的光。」
「真的?」晨星好讶异,「告诉我该怎么做?」她兴奋地扯著他。
「你已经做了。」他拍拍她的脸颊。
「什么时候?」她惊呼,想不起自己何时帮了她。
江平笑著摇头,语重心长地道:「好在你心地善良,否则……」
「那么瑞莲可以留在江府了吗?」她期待著。
江平脸色一变,「不行。」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瑞莲沾了我的光,所以能留在江府?」
「我说的是她或许能沾上你的光而活命。」他懊恼地解释。
「她会死吗?」晨星惊问,非常讶异瑞莲会这么死了。
「现在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什么意思?」她问,不明白「造化」的意义。
「也就是命运的意思。」
「命运?」她似懂非懂的。
「你不该帮瑞莲求情的。」他急忙转移话题,不想再在「命运」这词儿上打转。
「为什么?’晨星立刻忿忿不平。
「因为爹是一家之主,他所下的决定是不容违抗的。」
「这样太过分,太无情了。」她不依地叫。
江平立刻捂住她的嘴,「爹贵为一省的学政,底下不知有多少人以他为表率,你不能要求他因私情而不惩恶。」
晨星睁大眼,大力地扯下他的手,「那爹也很为难了?」
「当然,毕竟他也视瑞莲如亲生女。」
「那娘和采荷不出来求情,是为了维护爹的面子?」
江平点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
「面子和人命哪个重要呀?」她怪叫地打断,非常不赞同他们处理的方式。
江平又捂住了她的嘴,「瑞莲痊愈后,一定会被赶出江家,但娘和采荷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晨星又扯下他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娘和采荷会在暗地里为瑞莲购置一间屋子,打点好她生活的一切。」
「瑞莲不会饿死?」这才是她最在意的问题,只要瑞莲不死,怎么解决都好办。
「当然不会。」
那就好。晨星这才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