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门口那面核桃木墙,走回她坐落的窗边。他放下餐篮,双手交叉在胸膛,像在想著怎么摆餐。
莫霏美眸一抬,望著他。「你都不用和孟设计师约会吗?」
汤舍顿了两秒,没回答,随便一笑,走开去搬挪壁炉前的午茶桌。
「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他随便笑,她就随便猜。
汤舍把桌子移至单人沙发与藤摇椅问。「我跟千瑰都是深夜约会。」他敲敲桌面。她美颜一仰,他看著她的眼楮,说:「你呢?你是不是没有男人?一个人住,自在归自在,yu/望难解,就比较麻烦,今晚要不要我留下来——」
「孟设计师呢?」她打断他,也挑他的刺。「孟设计师今晚yu/望难解怎么办?或者,她另有情人?你只是个工具——」
汤舍哼嗤。「连个男人都没有,说什么狠话斗气。」
「你知道个什么。」莫霏隐隐不快,跳开整个话题。「你把我的酒藏哪去?」
「你喝完了。」汤舍指指窗台上闪闪晶灿的空杯。
莫霏拍桌抗议。「我说的是整瓶酒。」
「整瓶太多了,别忘了你在养伤。」汤舍有所坚持地说。这几日,他还观察到她很喜欢喝酒,早餐就开始喝,喝一点点,过了中午,喝很多,不至于到酗酒地步,但为了避免她在他「下班」回家睡觉这段时间烂醉发生意外,他总是把她的酒藏了起来。
「你这是窃取。」莫霏说:「我可以告你。」说完这句她不再开口,眯眼摇起椅子来。
汤舍无所谓地耸肩。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要告他了,他欢迎,看看他还需要怎么赔偿她。他掀开覆盖保温布的餐篮,移出他们今晚要吃的义式大餐。
午茶桌太小,一道沙丁鱼酱塞番茄的开胃菜与乳酪方饺、翡冷翠牛肚,就占满桌面,汤舍把把局茄子和烤菊苣放回大餐篮里。
「应该到客厅或饭厅。」他停下布餐动作,看著不说话的莫霏。「这张桌子太小了。」他是喜欢这个可以看到美丽花园与神秘后院的角厅,不过家具、装潢可以调整一下,比如壁炉两侧延展的广角窗台,可以用鸦片床的概念设计成卧榻,单人沙发换乘双人的,摇椅两张相对,摆放壁炉口,可以让人想像愉快的老年生活。
汤舍脑海画一张图,目不转楮盯著莫霏。
莫霏安静了许久,也没再听见汤舍说话,这时,她才发出嗓音道:「我一个人用餐,这张桌子大小罢刚好。」
「嗯。」汤舍应了一声,拿开沙发里的电脑,落坐。「我明天把归带来和你玩。」语毕,他站起,走到摇椅前,猛一踩踏弯轴,让她在无预警防备的状态下,从凹弧的椅座里,几乎是、几乎是——被倒出来。
「你干么?」莫霏惊叫。
汤舍接住她。
莫霏靠在他怀里,仰起脸庞。「你真的很希望我永远不会好,伤势加重?或者,另增新伤?」她气得两颊生红。
汤舍说:「我弄痛你吗?我很注意而且小心——」他大言不惭,抱起她,像在对待小娃娃,走到壁炉口,蹲低,放开她。
「到底要做什么?」她气著。这男人让她坐在地上,像撒野。
他笑著,故意揉乱她好不简单卷成波浪状的美发。「桌子太小,我们不要用桌子,椅子也免。」他把晚餐移过来,于罂粟花地毯上一一摆开。「你有没有在帕帕维尔湖畔野餐过?」
「没有。」她回答得极快,像在骂人,一面想从地上爬起。
汤舍停歇摆盘动作,大掌往她肩膀压制。「坐好。你这张地毯很有帕帕威尔湖畔的感觉,就当作是在那儿野餐——」
「一个人野餐有什么好的?」她嗓音猝扬,带著令人费解的一股愤恨。
汤舍歪头,研究似地瞅著她。「你终于承认你一个人,但,记住,我们不是一个人。」声调沉定地传出,他还说:「你一个人去那边摘罂粟花,当然不好。」
「你又知道什么?」她拉低语气,平静地坐好。
汤舍看了她一会儿,转开视线,继续摆餐食。
好半晌,他们保持著缄默,他移动时,不小心踫到她的脚,她像是吓到般缩了一下。
「抱歉。」他说。
「没关系。」她也说。
「我以为你应该要告我——」
她对上他的眼楮,深深凝视他。
「我是故意的。」他道,又问:「你那些烘焙教室的朋友什么时候再来?」
她闪了闪神,摇摇头。「不一定什么时候,我受伤,她们来看我,等我伤好,我会去教室——」
「所以你真的会做面包蛋糕?」原来他怀疑她!
「等我手伤好,我完整地操作一次给你看。」这像在下战帖。没必要如此,她竟多问:「你想吃什么?」
汤舍眸光一亮,受宠若惊似的。「可以吗?」
她说:「你怕我不会做?」
他笑了。「我想吃的很多,让我想想,我一定会开单给你。」他也下了战帖。
她说她等著。
等著,好多事情等著,就像要把yu/望忍耐著。他等著她手伤好,要完成那幅画……当然还要吃她做的面包点心。
「我们用餐吧。」一切就绪,他盘腿坐在她身旁。
莫霏调整一下坐姿,两腿斜叠,长裙衩滑开,露出小腿肚和脚踝。
她的踝伤已经好了。他凝睇著她的果足。她很不喜欢穿鞋子,袜子也是,常常光著双脚在这角厅的罂粟花地毯上走来走去。
「要不要音乐?」眸光瞅回莫霏脸上,汤舍轻语:「Hallelujah?」
莫霏一愣,盯著他认真的神情。「你要唱吗?」
「好啊。」他哼了。「IusedtolivealonebeforeIknewyou——」随便抓的一句,没有哈雷路亚。
莫霏却是一阵心颤。「汤舍……」声音也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