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在他心的某一处的角落──阴鸷地,坚锐地,壁虎的叫声。
五岁的储藏室,那只壁虎。
他站得僵直,握住双拳。压下呼吸,让自己一吋一吋的凝固起来。像顽石也好,像木头也罢,总之只要封闭呼吸,封闭脉跳,封闭感情,他就能忍住那声音─就像他从小到大忍住许多许多事一样。但今天,这件他训练了二三十年的工作,却突然变得困难起来,好像他终于明白他到底只是血肉之躯──他也会哭,也会痛,也会受伤,也会愤怒,他也有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的那极恨。
他抓过车钥匙,猛地往外走,离开编辑部,离开见飞,离开台北。他的黑色吉普车冲过圆山,冲过竹围,过了淡水,在北海公路上飞奔,像一只没有牵系的风筝,不问去向,也不著目的。
他是孤独的一人,始终就是孤独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