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开车,他拔腿跑过两条街,在抵达黑色大楼前,看见提著行李的荒木堇。
「堇!堇!」他欣喜欲狂的大喊。
她就在对街,上一分钟还像天边那么遥远,此刻她就出现在对街。
他的心兴奋得要跳出来,声嘶力竭地呐喊著,他需要她!他的生命、灵魂都需要她!
但是她没听见,她的样子怪怪的,她手上拿的东西也怪怪的,那是……行李!
她提著行李要去哪里?
「荒木堇!」他用尽全力大喊,心中窜进恐慌和焦急。
荒木堇听见了,她转过头来,刹那的惊喜变成失望和伤心,她加快脚步。
车子在马路上来来去去,将咫尺变成天涯。
「等等我,荒木堇!」耿玦慌了,她为什么儿了他就跑?
荒木堇不理会他,迳自在马路的另一边,逃命似的往前快走。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那会使她迟疑、犹豫、走不开。
「等一下,堇,等一下。」耿玦在车缝、人缝中寻找她的身影,此刻的他们像两条永不交会的平行线,令他焦急。
终于,十字路口的号志变色,他迅速冲过去。
荒木堇见他追过街来,没命的往前快跑。行李太累赘,不要了;帽子太麻烦,也不要了。
「站住!」耿玦在后头追。
「不要,不要追来!」他为什么要追来?既然已经遗弃她,还追来做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跑?」耿玦的动作比她快,在她跳墙逃走之前,捉住她的脚踝。
「不用你管!」她甩脚,想把他甩掉。
「下来。」他喊。再这样下去,她会受伤。
「你放手。」
难道她宁可受伤,也不肯把事情告诉他?耿玦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手。
他的手一松开,荒木堇便顺利的跳过墙,扬长而去,但耿玦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随后也跳上墙,追上想跳上另一座墙的她。
「你想去哪里?」他紧拉住她的手不放。
「不关你的事。」荒木堇冷漠地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拉回,困在双臂中。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他紧紧盯著她的脸,她变瘦了,「你受伤了。这几道抓痕怎么来的?」该死的,谁抓伤她的脖子?
「你自己心里有数。」荒木堇想挣脱,却怎样都动弹不得。
可恶,他怎么可以若无其事的质问她?!怎么可以若无其事的追上来?!难道他伤得她还不够吗?
「什么叫我心里有数?你把话说清楚。」耿玦快气翻了,她没事跟他打什么哑谜?
「我都没叫你给我一个交代,你凭什么叫我把话说清楚?」荒木堇昂视他,眼中充满恨意。
如果不恨他,她又会陷入依恋的情网里,她不要再一厢情愿的为他痴狂。
「交代什么?」耿玦愕然,「如果是为我没回去的事,我道歉,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你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你的时间全用在抱女人、传宗接代上!」荒木堇像被刺到痛处般跳起来,委屈的热泪已不受控制的冲上眼眶。
「什么意思?」耿玦震怒,「是不是郝丽对你说了什么?」
对了,她脖子上的抓痕,应该也是她的杰作!
「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想再看到你。」荒木堇用力想撞开他,他却捉住她的手,拖著她往前走,「做什么?去哪里?放开我!」荒木堇又慌又乱。
「回家。」可恶,她这样根本不能好好说话,他得让她冷静下来,好把事情说清楚。
「我不要!」荒木堇用力吼,用毕生最大的力量挣脱他,「你休想再拐我回去苦等,我受够了你说的谎言!」
「我道过歉了。」他继续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道歉有用吗?你去等等看啊!看从天亮等到天黑、从月圆等到月缺,是什么滋味啊!看日复一日的等待,却等到别的女人上门来驱赶,是什么滋味啊!」荒木堇说到心痛处,热泪滚滚而下。
「如果不要我,你早点说明白,不要让我沦落到无知愚昧的地步……我荒木堇不是不识相的人,只要你说一声,我自己会走,不要让别的女人带著身孕来羞辱我。」可恶!可恶!可恶!她激动地用另一手捶他握紧她的手。
「谁?谁带著身孕?是郝丽对不对?」耿玦回过头来,不敢置信的问。
那该死的家伙,连这种谎都编得出来。
「你承认了?那你更该放开我。」热泪更加奔腾,挣脱的意念也更强烈。荒木堇只想在自己心痛而死之前,离开这没天良的负心汉。
「冷静点!」耿玦钢铁般的双臂,箍住她强烈摆动的身子,「听我说——」
「还想说什么?你只是想骗我回那个屋子,当个傻女人而已。」荒木堇痛心疾首,难道爱上一个人,就要接受这样的对待?
「我没有骗你什么,」这傻女人,怎么这么容易受骗?
「你让我傻傻的等,还说没骗我?你最好放开我,否则别怪我动手杀你。」她太气,太伤心了。
她老爸要是知道她沦落至此,一定会很痛心的。
可是……非杀他个可吗?即使这么伤心,她也没有足够的决心去杀他。
「等我说完,你再杀也不迟。」耿玦叹口气,这个女人,惹他牵挂、惹他心烦,现在又要他费心解释。
荒木堇怒瞪他,却惹他低头亲吻她,她闪躲得很困难——他的吻烫人,也刺人。
「郝丽说的话,你也信?她根本唯恐天下不乱。」他心疼地舌忝纸她脖子上的抓痕。
她在怀中让他很安心,但他若一个不小心,她极有可能离他远去,所以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我不该信吗?你为什么不先回来告诉我?」荒木堇哭嚷著想推开他。
如果他遵守诺言每天回来,她会相信郝丽吗?这么多天来,他连通电话也没有,难道不是沉迷温柔乡?
「你以为我不想回来吗?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她是唯一带给他这种痛楚的人。
「你如果真的想我,就不会让郝丽怀孕!」荒木堇更心痛了。
「就算她真有小孩,也不会是我的,你为什么相信她而不相信我?!」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在用脑袋?耿玦的音量忍不住扬高。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每次都说要回来、要回来,结果我等到天亮也没见到你的人影,上次你说马上回来,是在一个多礼拜前,我怎么知道你每晚睡在哪里,都在做什么?!」荒木堇心中的不安和猜疑,一古脑儿的倾倒出来。
「堇……」耿玦深吸一口气。她说的没错,是他太忙,疏忽她。
「不要叫我,也不要踫我!」荒木堇趁机挥开他的手,「你还是快走吧,下次再见时,我要取你的命。」当爱变成恨,力量是加倍的。
「那你还是现在就拿走我的命吧。」他哀伤的说。她是他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他都要留她在身边。
荒木堇愕然。
「你可以用你最擅长的暗器,也可以随便找一样武器,或者我身上的匕首可以借你。」他取出一把红柄匕首,塞到她手中,「动手,心脏在这里。」
「不要!」荒木堇惊恐的甩掉匕首。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你下不了手,因为你爱我,对不对?」耿玦的表情无比笃定,不用她回答,他心中千百答案。
「不对!」荒木堇想否认,但泪水已经先涌出来。
「既然不是,你为什么不下手?从这里刺进去,荒木雄介的仇就报了,你所受的委屈也得到发泄,这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不要!」在耿玦的逼近下,荒木堇节节败退。
「你做不到,因为你爱我,你爱我胜过恨我、怨我,所以你刺不下这一刀。」他逼她面对自己心里的感情。
「不是,才不是!」他说中了,心中的痛楚犹如千军万马涌上来。
「不然是怎样?」他逼近她。
「我不爱你,早就不爱你了!」她大吼,从他的视线中逃离,「我不要再那样苦苦的等待一个人了,不要再过那种寂寞的日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直到现在,她才看清自己爱得多么不堪。她想自他身边逃开,把心中的依恋全部抛掉。
「我承认过去是我太愚蠢,但是我学聪明了,我不要再爱你,不要再爱你了!」那种日子太苦太闷了,她不要。
「不准,不准不爱我!」他吼著摇晃她的身子,「听清楚,我不准你不爱我。」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她怎能不爱他?
「求求你放过我,你已经有郝丽了……」他选择了郝丽,她还留下来做什么?真要得个「厚颜无耻」的匾额吗?
「可恶!」耿玦拉著她转身就走。
那该死的家伙,他没空陪荒木堇已经是罪大恶极了,她还来雪上加霜!
看来不当面对质,荒木堇是不会相信他了。
「放手,放开我,」荒木堇申吟,他握得她好疼。
「我不会放的。」耿玦不忍心让她受痛,改而将她扛在肩上。
不把事情弄清楚,她恐怕会一直哭下去,他怎么舍得?
「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荒木堇双手不停地捶打他的背,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不管路人诧异的眼光,耿玦一路把她扛回工作坊。
在电梯里,耿玦把荒木堇放下来,荒木堇继续挣扎。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放我走!」荒木堇乱按电梯的按钮,每次门打开,她就用尽全力往外冲,只是每次都没有得逞。
雹玦紧紧抱住她,她整个身子陷入他的胸怀,让他的心又痛却又充实。
「不要离开我。」他在她耳畔低喃,声音里隐隐藏著脆弱。
她是他所有力量的来源,没有她,他的生命无以为继。
只要他没有小孩、只要他没有抱别的女人、只要他别放她空等……她就不离开。
但事情都发生了,情况显然已经不可挽回,他还要做什么?让她看见更多伤人的真相吗?
「办不到。」荒木堇咬著牙,手肘往后用力一撞,结实的撞在耿玦的肋骨上。
雹玦倒抽一口气,却没有放开,只把她抱得更紧。
「聪明一点,女人验得出身孕,起码要两个月,如果真有身孕,她又怎么禁得起这密集的训练?」
低哑的嗓音像一个咒语,让荒木堇急速冷静下来。
「呃……」她有几分错愕。对呀,她怎么没想到这件事?
「你会知道真相的。」七楼到了,耿玦拉荒木堇走人工作坊内。
「耿……耿老师回来了。」每次耿玦走入这里,都会引起骚动。
「耿老师。」最先迎上来的,是以为耿玦去替她讨回「公道」的郝丽,但在看见荒木堇的瞬间,她脸色苍白得比鬼还难看。
郝丽小心翼翼地转头看耿玦,从那紧绷的线条,明白他已经知道真相,她马上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对……对不起!」郝丽马上跪下来,全身颤抖得像刚路过鬼门关,「对不起,是我先动手的,是我去向荒木老师挑衅的,全是我的错!」
雹玦负著手,平常挂著笑容的脸上此刻毫无表情,只有一双眼楮发出慑人的冷芒。
「对不起,我还说谎,说耿老师喜欢我,说我怀孕了,还赶荒木老师走……我把荒木老师锁在门外,还把她的东西丢掉……」
郝丽的拥护者看郝丽全招了,心里慌得要命,也跟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我故意缠住雹老师,不让他有离开的机会……」
「我故意把所有的事挪到下班后,困住雹老师……」
「我故意叫赞助商、访客,下班后再来……」
「对不起,这些都是我指使的,我叫她们这样做,阻止耿老师回去陪荒木老师。」郝丽的额头贴在地上,再也不敢抬起来。
「啊?」荒木堇发出不敢置信的低呼,原来她一直都冤枉他了。
「该死的。」耿玦发出一声冷哼,她就是逼得他忙碌不堪的元凶!「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我……」郝丽心中惶惶。他该不是要赶她走吧?她是这出戏的女主角耶!
「‘天狼星工作坊’的精神要求是什么?」耿玦冷冷的问。
「诚……诚实的态度、纯……纯洁的心灵。」郝丽这辈子没有这样颤抖过,「原谅我,老师,我知错了,我不会再这样了……」她嘶声认错。
「你严重违背了这两个原则。」在天狼星表演工作坊,这句话的含义是——走路。
「耿老师!」郝丽不敢置信的惊叫起来。她怎样也想不到自己行一天会落到这步田地,「我是这出戏的女主角——」
所有团员讶然不知如何是好。
「给你们两天的时间,想走的走,想留的留,而我,不想再见到你。」耿玦严厉的说完,拉著荒木堇离开工作坊。
「离第—场表演,只剩下两个月了……」所有人不敢置信的呆愣在原处。
雹玦走得很快,荒木堇即使被拉著,也跟得很吃力。
「你要拉我去哪里?」
「去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一到停车场,耿玦把荒木堇塞入莲花跑车的副驾驶座,把车子开得飞快。
「你还有很多事要忙,把郝丽辞退后,不知有多少人会跟著走……」他不烦恼,她都替他烦恼了。
走了多少人,就要找多少人来递补,他要去哪里找?就算找得到人,两个月的时间,要怎么把新人训练到可以上台?老天,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大不了工作坊不要了、表演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这辈子,只要有她就够了。
「怎么可以这样,有好多舞者……」荒木堇还没说完,车子急速转进黑色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还没来得及问要做什么,荒木堇就被拉上楼,只见他翻出大大的登山包,把一些夹服、厨具、食物塞进去,又硬是把她的衣服剥光,换上几件鲜艳的衣服,还要她戴上一顶丑不拉几的呢帽。
「走了。」他又什么都不解释,拉著她就走。
到停车场开了吉普车,经过登山用品店时,停下来替她买双登山鞋。
然后吉普车一路驶出市区,驶上她不知道的路。
「我们应该回去,不是愈走愈远。」荒木堇试图改变他的方向,「我知道你没有让郝丽怀孕,也知道不是你故意不回来,所有误会都解开了,我们……哎呀!」
吉普车开过溪流,车子一阵颠簸。
「我们现在要去度假。」他没得商量的说。
「可是你的工作……」工作坊刚经过一场巨大风暴耶,哪有人在这时候去度假的?
「那一点都不重要。」耿玦仍是一副无比固执的模样。
那该死的工作坊害他错过好多与她相处的时间,提到这事,他就气愤。
「如果我再忍一忍,如果我不要受骗……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荒木堇心中充满不安。
「那不是你的错,跟你无关。」耿玦把车子停在路边,正色的告诉她,「我不要你受任何委屈,那些人是咎由白取。」没教训他们就不错了。
「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要负一点责任。
「如果你觉得内疚的话,就吻我一下吧。」
「哪……哪有这样的?」荒木堇的脸热烫了起来。这两件事好像不相干吧?
「那就不准再说这些话。」本来他还挺期待的说。
「嗄?」荒木堇有些失望,「可是,我想吻你耶,我可不可以不用任何理由,就吻你?」她想他想得都快疯了,现在他就在身边,教她怎么克制得了心中的思念!
「那还说什么废话?」没等她过来,他就先倾身去吻她。
他想念她,想得太久太久了。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转过无数婉蜒山路,停在一个林木苍郁的登山口前。
「这给你。」他给她一个小背包,替她戴上手套,自己再背上半个人高的登山包,「走了。」
他带她往一条不显眼的小路走去。
「等等我。」荒木堇发现他的脚步好大,他走一步,自己要走两步,没多久,豆大的汗珠就不停淌下来。
「来。」他牵著她的手,一同往深山前进。
行行复行行,他们走过无数上坡、下坡、碎石坡,有耿玦照顾,她觉得很轻松,但看见前头等著她的路之后,脸都绿了。
「那个……那个我们真的还要往前走吗?」
老天,那条路真的能走吗?左右两侧都是断崖,能走的路,只有一个脚丫子大……她还没走脚就软了。
「是棱线。」耿玦对这条路线很熟,很快就知道她脚软的原因,「跟著我,不会有事的,走吧。」不给她多想的机会,他牵著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走过令人心惊胆跳的棱线,荒木堇不断地替自己捏冷汗。
比较特殊的路段过去了,接下来就可以轻松前进了,耿玦边走边和荒木堇聊大。
「对不起喔,我又误会你了。」荒木堇一脸歉疚。恋爱中的女人,是不是都比较笨,比较没有判断力?
「我也对不起你,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害你那么寂寞,对不起。」他爱怜地搂搂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向人道歉过,却为她破了例。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怎么能放她过那种苦不堪言的日子?
荒木堇的眼眶不禁热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对她低头过。
「我要你记住一件事,」他坚定地望进她的眼眸,在那深不可测的忧伤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你是我唯一的选择,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人。」
荒木堇吸吸鼻子,两颗豆大的眼泪就那样滚了下来。她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
「唯一吗?那是排第几呢?你的周围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他所指的唯一,是排名第几?
她把他排在第一位,他呢?是不是也将她排在第一?
雹玦没有回答,荒木堇的心情开始低落。他不回答,是不是因为答案很残酷?
她是他唯一的选择,却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荒木堇想追问,却没有了余力,因为紧接若是挑战人类极限的地形。
只有一个脚掌能过的峭壁、只有山猴才爬得上的巨石、踩不稳的独木桥、险峻的碎石坡……
荒木堇每过一关,总要拍拍吓得几乎罢工的心脏,庆幸自己还活著。
「到了。」耿玦一路带领她到一间隐密的小山屋。
山屋很小,里面只有一张木桌和一个通铺,其余的空间只剩半坪。
「先把这件衣服穿上。」耿玦塞给她一件衣服,又从背包里拿出不少小型器具。
那些小型器具在他手中,摇身变成炊具。
山林中鸟声啁啾,好像很愉快,荒木堇的心情却没那么好。
「饿了吧?先吃点这个。」耿玦递给她一块蛋糕和一杯刚煮好的热开水。
荒木堇接过来吃了一口,他怎么知道她饿了?他自己为什么不吃,是因为他把她看得比自己重要吗?
雹玦看见她紧皱的眉心,淡淡一笑,「在煮晚餐之前,我们先去走走吧。」这个小傻瓜,又给自己找烦恼了。
荒木堇来不及答应,就被他拉著走。
「带你去看好东西。」他说,像兴奋的顽童。
走下小木屋的台阶,走上好像随时会有绿色小精灵飞出来的林木小径,荒木堇的心情不禁愉快起来。
「走慢一点啦,」她舍不得让美景太快从眼中溜走。
「瞧!」走了不知多久,他指著石壁上奔腾而下的山泉。
「哇!」泉水倾泄而下,又从巨石上弹起,壮闷的水声中,满天珍珠飞舞。荒木堇被震撼得无法言语。
「还有……」耿玦带著她,绕过山泉,到另一边的断崖,「那里!」
「是云海。」荒木堇惊喜的大叫。
不,那不只是云海。
云盘据著整个断崖,像一片宁静的汪洋,在夕阳的五彩羽衣中,变换动人的姿态;雾从不远的树梢上飘下来,为山林穿上薄纱,夕阳因而变得神秘迷离……荒木堇从来没看过这么美丽的景色,心里的激动无法形容。
「你应该也发现了,因为前面那段路太险峻的关系,所以这里没有人来。」他拉她坐到一块平滑的石头上,嗓音低低的,与风相唱和。
她感激地拉著他环在胸前的大手,如果不是他,她看不见这绝世美景。
「这里是我的天堂,那座小木屋是我亲手建的,还在前面设下陷阱,不允许任何人闯入,也从来没有人跟我一起来过,」他握著她的手。
荒木堇抬头看他,对他话中的含义感到欣慰和无上荣幸。
「你问我,你排第几,我可以告诉你,我最喜欢的是这片山林,而你……跟它齐名。」他无比诚恳慎重,
「如果我并不喜欢这么辛苦的到这山里来呢?」她狡黠的问。
雹玦笑了起来,「那我会带一片美景和一瓶清新的空气回去给你。」
「那样在你心中,我到底排第几啊?」荒木堇追问,像在追讨一个永世不渝的承诺。
「我们有两天的假期,你会慢慢知道。」耿玦笑著,在他心中,她早就无人能敌了。
「先抢先赢,我要排第一。」荒木堇嚷嚷。
她父亲说过,这世上的好事不会自动落到人们头上,想要就得主动去抢。
雹玦但笑不语。又不是赛跑,抢第一做什么?她就是这么可爱。
「除了排第一之外,我还要……」款,这样会不会很厚脸皮?荒木堇的脸渐渐红起来,话也说不下去了。
「还要怎样?」耿玦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她嫣红的脸颊,比彩霞更迷人。
「还要……」在他的笑意中,荒木堇愈形困窘,「你不可以笑我喔。」
「好,不笑你。」他毫不考虑的答应,很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他的爱人这么害羞。
「可是你要先答应我。」荒木堇觉得这样比较保险。
「答应你什么?」耿玦有点迷惑。
「我不管啦,反止你先答应就是了。」荒木堇耍任性。
她这个要求会不会显得有异性没人性?唉呀,她老爸八成也忙著统驭天国的道上兄弟,没空注意这么多的啦!
「好吧,我答应。」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去摘下来。
「把头低下来。」她对他招手,要他附耳过去。
雹玦失声轻笑,这里又没别人,附耳干嘛?她愈可爱,他就愈爱她。
但他还是附耳过去了,原来热气吹在耳边是暖暖、痒痒的感觉,而更令他心动的,是她以迷人的嗓音说:「我还要……生你的小孩。」
雹玦瞬间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最幸运的男人。
「你答应了喔,不可以反悔,反悔会……」
雹玦吻住那太聒噪、太没自信的嘴。
他答应,他早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