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夜里,宁独斋上长白客栈陪刘大人,一回来,婢女即跑去通知自家小姐。
「小姐,等等——」一见恬儿要走。婢女立即跟在后头追问。
「晚上还需不需要小的帮您等门?」
真是!非要她说这么白不可。她朝婢女额上一戳。「熄灯吧。我晚上不喊你了。」
婢女:「听见了。」
走著走著,正好遇见伺候宁独斋的男仆,男仆手里端著茶盅。
「四爷要的?」她朝茶盅一睇。
「是啊,小姐。」男仆恭敬答。
「给我吧。」她接手捧过,接著又说了句:「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
一等男仆离开。她捧著茶盅,轻敲宁独斋房门。
里边人问也没问,自接喊:「进来。」
她打开门,看见他坐在桌案前,专心三思地写著什么。
「东西搁著,你就可以下去了。」他头未抬地说,连来人是她也没发现。
她大眼骨碌一转,想到一个主意。
放下茶盅,她当自己真是男仆,一转身朝门边走。可她只是把门轻轻带上,然后脱下绣鞋,蹑手蹑足走回房内。
正写著菜谱的宁独斋太过专心,压根儿没发现房里多了个人。
晚上他和刘大人共进晚餐,边吃刘大人边聊起阿景打听回来的消息,一边感叹现今世道,竟然还有此等官民勾结,鱼肉乡民事情!
刘大人说:「照这情形,不需三天,我明儿就上红桥府衙,把时家那案子调出来审阅审阅。」
是这几句话,让宁独斋想起有几道菜色王叔还不拿手,既然时大哥的冤屈即将得雪,那他也该趁回返宁家堡之前,把做法交给王叔,以免措手不及。
他这会儿忙的,就是那菜谱。
可写著写著,突然一件香馥馥的粉色东西,摊到他桌案前。
怎么会有这个?他皱眉拿起,一看。双眼倏地瞠大。
竟然是件兜衣——而且还是热的!
抬头,便见香肩半露的恬儿,就坐在圆桌边梳著她头发。
这丫头!他立刻起身。打哪儿想出来的点子?
靶觉他来到身后,她搁下梳子,回眸一笑。「终于发现我啦!」
「进来干么不出声?」他拦腰将她抱起,低头一看,乖乖,她丝袍里边除了没穿兜衣,连亵裤鞋袜也都脱了。
偎在他怀里的她,身上只披著一件丝袍。罩在外边的对襟背子,早被她折起放在一旁。
「想试试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来了。」见他双眼发直地望著自己胸脯,她半羞怯地勾住他脖子。「有没有吓著你?」
她这主意,是按先前画册上做的。册子里男人跟他一样,同样俯案疾书,女人却半果著身子觑望著男人。
她觉得女人的表情香艳,才想如法炮制一番。
「不会,你这样——很迷人——」
他指尖沿著她的胸脯画著,烫热唇舌跟著滑下她颈脖。
……
欢爱之后,无力睁眼的恬儿总是连句话也没有就睡著了,接下来擦身善后工作,总是他默默接下。可他并不觉得委屈,甚至乐在其中。
其中他最喜欢的一刻,是吹熄了蜡烛将她搂进怀里。听她作梦似地唤著他名。
「独斋?」
他亲亲她额,又蹭了蹭她鼻头。以他从没想过的温柔,喃喃回应她的呼唤。
「我在。」
然后她再没说话,将脸埋进他厚实温暖的胸膛,彻底地沉入梦乡。
同在此时,两名小贼打著两只包袱,模黑翻进时家。这两人正是黑臣虎手下,至于包袱里边,藏著一发不可收拾的炸药。
自金老爷同意取下时恬儿性命,黑臣虎便在心底琢磨,怎么做才能确实又不费劲。
他头一个想到的是下毒,可打探几天,寻不到可靠人手,他只好放弃。第二想到的是雇杀手,可一想到得花上不少银两,他立刻打消了念头。拖磨了几天,正当一筹莫展。他一个狐群狗党自个儿找上门来,说有办法开到火药,黑臣虎灵机一动,事情就这么定了。
借著月光,两名小贼寻到恬儿的跨院,才刚把包袱里的火药拿出埋好,却听见一名婢女跟巡守的佣仆交代,说晚上小姐不回房,要他们今晚不用绕过来了。
两小贼互看一眼,一时没了主意,「小三,你说怎么办?」一小贼问著同伙。「这节针眼,难不成还把火药掘起带回去?」
「找死啊你。」被唤小三的小贼啐骂。「忘了出门前黑爷怎么交代?今晚没把事情办成,要咱俩提头来见?」
「可刚时家们仆不是说了,他们家小姐不在——」
「我知道,我耳朵没聋。」小三叹气。「我看这么著好了,咱们先等上一等,要是天亮之前时家小姐还是没回来,咱们就先离开。」
「火药呢?」
小三拍了伙伴一下脑门。「还消问?当然是带走!」
挨打的小贼嘟喽:「与其这样,我是觉得,不如我们先撇——」
「黑爷怪罪,你一个人担?」小三横眼。
「不不不——」小贼摇了摇手,乖乖蹲在暗处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