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宜一直到看了晚报,才知道子尉被捕的消息。他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他正坐在后台,艳丽的脸涂满了胭脂水粉,穿著皱纱黑礼服,像是丧服一样。
丹瑜的手已经痊愈,正忙著收化妆箱,看到他神情有异,「咦?今天的妆你不满意吗?」她研究了一下,「我觉得还好呀,是不是粉底太厚?你的脸色看起来太惨白了。」
「没事。」他站起来,工作还是有其尊严的,他不明白敌人是谁,有没有敌意,但是要他从后台逃走,还不如把他射杀在台上算了,「丹瑜,我给你的枪……你带在身上吗?」
丹瑜不明白他为什这问,不过经验告诉她,不知名的危险又逼近了。「我带著。」
「你要小心点,」子宜轻轻的说,「发生状况的话,你先走。不要回家去,先到奶妈那儿躲一下。如果没有状况,先在这儿等我,一下秀,我们就走。」
这是子宜最精彩的一场秀。许多设计师对他又爱又恨。模特儿不应该有自己太多的主张,要不然就会将设计穿得太个人、太自我。但是子宜坚强的意志和惊人的美貌,却将他们的设计穿得如此艳光四射,再也没有人能把同一套衣服穿出相同的味道。
他不是在展示设计师的心血,而是重创设计师的心血。他们往往会觉得受到重创。
子宜不是不知道,平常,他会留心不让这种魔力毁了整场演出,今天他的精神紧绷到无法顾及,在他逼人的气势下,其它模特儿和设计师的其它衣服,相对失色得黯淡无光。
等谢场以后,他冲进后台,没有枪声不完全是好消包,即使一条绳子也能简单的完成任务,「丹瑜!」
「我在!」丹瑜挥挥手,她的神情惨白却镇定,「怎了?」
「不用卸妆了!」他挽起丹瑜,「我们走!」
「喂!子宜!那衣服不能穿走呀!」
不顾后面的呼喊,子宜一面咒骂绊脚的长礼服,一面冲进停车场。
「这是我们的车吗?」丹瑜目瞪口杲的看他打破车窗。
「当然不是。」他打开车门,「快上车!」
他只用一根别针就发动了车子,丹瑜觉得很不真实,恍如置身电影场景。
「子宜!我们刚刚偷了人家的车!」她惨叫起来,等车子都飙上马路,她才想起这件事。
他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你现在才发现?搞不好还得杀人呢!」他仍然带著坠著黑纱的小帽,像是黑寡妇般冷艳却带著杀气。
「冷静呀!子宜!」她尖叫,「小心!我们正在逆向行驶!」
「不对,」车子发出尖锐的煞车声,转入小巷,「是别人都在逆向行驶。」
等车子停在医院前面,丹瑜两条腿都软了,几乎下不了车。
子宜撩起大腿,拿起枪。「拿出你的枪,小心些,不要被发现。」
她心战胆寒的拿起枪,把手放在外套口袋,小跑的跟著子宜,「不要撕下摆!这件衣服好贵欸!」
「闭嘴!」他把下摆撕掉,露出小腿,妈的,行动方便多了。医院应该危险性不大,但是二哥莫名其妙的被抓进牢里,只要宰了中风的父亲,然后把目标瞄向他……莫家就垮了。
如果敌人的目标是这个,父亲大概命如风中残烛。他担心的看看丹瑜。应该先安置她的……父亲和丹瑜在他心的天平挣扎……他决心把丹瑜带在身边。
小心从太平门潜行,到了父亲的特别病房,发现几个忠贞干部还守著,他松了口气。
「谁!」发现有异,几个干部跑过来,「站住!」
「是我。」他摘掉小帽,艳光照人的站在众人面前。丹瑜这时候才气喘吁吁的爬上来。老天啊!十二楼……
曾经这威风的莫家主宰,现在只能无助的躺在病床上,靠著维生机器和忠心耿耿的部下守护生命。群龙无首,沉闷的无助低回在豪华病房的四周。
「三少爷?」守在门口的一叔精神一振,原本前途茫茫的恐惧驱散得一点都不剩,「三少爷回来了!」
病房起了小小的骚动,他像是华丽的春风,吹散了沉沉的惶恐。
「我父亲呢?」他轻拍激动得掉眼泪的一叔,面无表情的问,「父亲呢?」
「头子还在病房里……」一叔模模鼻涕,「医生说,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这样死有余辜的人,居然可以渡过危险期?他浮出一点点冷笑,走进病房。
第一次,他俯瞰著总是高高在上的父亲。「父亲?听得见我吗?」
这多年没见……他老了。疾病夺走了他的生命力,原本强健的身躯一但倒下,只剩下老遇而松弛的躯体,靠著进步的医疗器材维系著生命。
「我只是中风了,并没有聋。」他的父亲眼楮睁开一条缝,「如何?当洋娃娃的感觉很过瘾吧?哼,你跟那个没有用的女人……还真像。你怎不生成女的,或是变性?」声音虽然微弱,却还是倔强的不肯屈服。
「你说哪个没用的女人?林姐?我已经放过她了。」
子宜没有理会他,「就告诉你坏事少做一点,这不是报应?很高兴这次见到我,你没有心跳得太剧烈。」他望著曾经让他和母亲苦痛之至的男人,衰弱落魄的躲在病床上,他心里却没有半点复仇的快感。
花了多少代价他才离开了他父亲……
☆☆☆
「你要离开莫家?」意志力坚强得跟钢铁一样的父亲,像是王者一般端坐在宽大的董事椅,「生在莫家,你永远就别想逃。」
「我不逃。」他绝美的眼楮闪了闪,「我答应母亲,不走和你一样的黑暗道路。」
「莫氏是合法的企业。」他的父亲交叉手指,看著十年不见的儿子。
「没有合法的企业贩毒。」父亲凌厉的目光并没有让他畏惧。
他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这个绝美聪敏的儿子反对军火,没想到他秘密的事业居然也知道。
但,他知道多少?
「莫氏没有贩毒。」
「这是你的说法。」他仍然沉静。即使丧母的剧痛也不曾让他有丝毫动摇,「父亲,我若是你,我会放手。」
「你,还是无聊的指控?」
「你两者只能选一种。」
子宜依旧心平气和,「留下我,一定会是你的心腹大患。大哥虽然丧命了,还有二哥继承你的事业。你要我留下,就终止贩毒。我没兴趣往这条黑路走。」
「我拒绝你无谓的指控。」
他的父亲盯著他,凌厉的目光能让杀红眼的野兽胆寒,却不能动摇表面柔美内心坚硬如金刚钻的儿子。
沉默许久,「你要走,就走吧。但是你伤害莫氏企业的话……就算我的儿子,我也会亲手处理。」
「我了解。」他知道父亲够聪明。与其留下不甘愿的毒蛇,不如让他去。不过,他也了解父亲,事情并不这简单。
「当然,还有但书。」他的目光森冷,「你不能当警察,也不能当军人。」
「还有呢?」如果只是这样,真是太便宜了。
「你不能去任何企业当员工;莫家不是别人的人才训练班,当然也不能当老板。你不能……」
「父亲,」子宜打断他的话,「或者你开个列表给我,让我知道我还有多少职业不能做?」
有何不可?隔几天,他父亲交给他一迭厚厚的列表。「三百六十五行都在这里了。你恐怕只剩下乞丐可以做。如果你无法接受,留下也行。」
子宜翻了一遍,「父亲,永远有第三百六十六行。」
「你若离去,就不用再回来了。」他的父亲终于动怒了。
☆☆☆
没想到,居然还是回到这个跋扈父亲的身边。
衰弱的老人唇角噙著一个嘲讽的笑,「没想到你会去穿娘们的衣服。女装模特儿?亏你想得出来。」
「比贩毒是好些。最少不会让自己中风,送自己儿子进监牢。」他淡淡的。
「老二坐牢?那是他的命。我也被关过,有什了不起?如果不是子期死了……我用不著你们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他呛咳起来,特别护士赶紧靠过来,帮他抽痰。他喘息了一会儿,「你以为你逃离我的掌握吗?」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心细。还派经纪人来监视我。」他冷笑,「你忠实的林芝芝?她已经效忠了我,我也已经给她自由了。」
案亲的脸阴沉起来,「她爬上你的床?我就知道不能相信女人。只是,我怎都料不到,你会到我最想不到的地方去。那里只有个废物似的女人!」
他还可以动的手奋力抓住子宜,「你来作什?来嘲笑我吗?你现在自由了!宾!别再让我看到你!」
曾经让他畏惧过的强悍,现在只剩下虚弱的爬搔,他轻轻拿开父亲的手,「我回来,不是为了你。我欠二哥一条命,我是来偿还的。事实上,」他转身,「我也还欠你一条命,你毕竟给我生命,虽然不是我自愿的。丹瑜,我们走。」
老人浮出恶毒的微笑,「这个……就是珍妮佛说得那个贱民?她能干什?除了挨子弹?也好,不错的人肉盾牌……」
「我很高兴,我像母亲,而不像你……」子宜摇摇头,冷艳的脸没有表情,「父亲,你太介意你不是莫家的亲生儿子。你怕被人说养子让莫家威名堕落,你付出了一生的所有。」
「你懂什?!」老人竭力的声音却软弱颤抖,心电图开始不规律的激烈摆动,「你给我滚!我用不著你这没用的娘娘腔!我什也不会告诉你的!莫家就算衰亡,也比落到你手上好!」
他离开病房,原本护卫父亲的左右,如影随形的跟上来。这自然,像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们要去哪里?」丹瑜一头雾水,两个护卫家是铁人似的,一个开车,一个控著脸。子宜的脸阴沉得令人害怕。奇怪的是,她不但不怕,还翻包包找卸妆棉。
「看著我,子宜。这样我才能卸妆。」她轻轻的卸去他的眼影,「如果你不要我问,我就不问。只是……我憋得很难受……但是我会尽量闭嘴。」
丹瑜这样温柔的手……她的关怀的眼神让他紧绷的心松弛下来,露出少见的迷惘和脆弱。
「丹瑜,我说过要娶你,你记得吗?」他的声音柔软而悲感。
她的脸一红,低下头,用细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记……记得……」
「但是你没回答愿不愿意。」
天啊,他一定要在这多外人的面前求婚吗?她的脸红了又白,偷偷看后视镜,发现那两个人还是控著脸。
「你让我把妆卸完,你这漂亮,我回答不出来……」她慌张粗鲁的在他脸上抹著。
「不愿意?」
他哀伤得这明显,害丹瑜的心整个揪紧了,「我愿意,我愿意啦!我都说愿意身……」她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因为她看到前面两个铁人的肩膀在抖。
「就算我是黑道家的孩子?」他清澈的眼楮定定的看著她。
「珍妮佛的话,果然是真的。」坦白讲,她不是太意外。
「妳猜到了?」
「要不,哪来这好的身手,和这多奇怪的人来往?我老爸是流氓。」丹瑜无可奈何的,「不是像你们这种世家啦,只是个常跑路的地痞。我离开家,也有部份的原因是害怕那种世界。」她沉默下来。
「我恐怕还跟这种世界辜扯不清。」他的心情很低落。
「你记得吗?你说过,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她把柔软的小手放在他纤长的掌心,「我也这觉得。这辈子……大概也这觉得。黑道不算什啦!虽然我不爱你做坏事!」
她的脸一直烧上来,声音越来越小,「都是你啦……你霸道得不不准人家嫁……你你你……你要负责……」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丹瑜,「是的,我会负责。我不说我爱你,因为那是很不负责的说法……我要用下半生的行为告诉你,我是的。」
就算笔直走进地狱里,她都会欢欣鼓舞的走进去,只要跟他在一起。
「这样的话,我不用买房子了。」
丹瑜开心起来,「那我的存款可以拿来重新装潼厨房欸!我早就想买个火力强大、功能齐全的瓦斯炉和烤箱了。对了,还有微波炉、快锅,还有还有,上回电视购物那套锅子好象也很不错。」
「喔,闭嘴!」这浪漫的气氛……她这个浪漫杀手在干嘛?不让她抗议,子宜低头吻了她,让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蠢话来……
☆☆☆
看到二哥,他稍微放心了一点。二哥看起来还不错,最少外表还完整。
「结婚?!什?你觉得我该被冲喜一下是吧?」子尉的眼楮瞪得老大,丹瑜微笑的跟他招招手,他的声音几乎穿透话筒,「你搞啥?我还以为是哪两个美女来看我呢。就带这震撼的消息?」
二哥莫子尉蹙起眉,「你不趁机跑得远远的,来这干什?老头子哩?还没死吧?」
「父亲渡过危险期了。不过,现在还不太稳定。你又被关,我不回来,谁来主持大局呢?」
「没有什大局好主持的!」子尉乖戾的说,「哪还有什大局?我们让人当草原的兔子赶到陷阱里了!现在你逞什强?家都被抄了!」
子宜沉思了一下,「到底什罪名?我现在还不清楚状况。」
「罪名?」子尉冷笑一声,「罪名多呢。逃漏税、企图行贿、私藏枪械,他们甚至从我家搜出一包海洛因。」
「海洛因?」子宜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他的脸色一变。
「你疯什?」子尉大骂,「我们在美国看毒瘾犯看得不过瘾,我还会自己下海试试看是吧?我家没那种东西!」
栽赃。他皱紧眉。但是,到底是谁?
「要问是谁,这名单可以绕台湾一圈。」
子尉呼出一口气,「听著,你要小心!你已经是莫家唯一能自由行动的人了!不管怎样,你的行动一定要隐密,任何弱点都不能让人抓到,知不知道?」
他疲倦的一抹脸,「必要的时候,莫家退隐江湖吧。记住,你的性命最重要!知道吗?你若是要结婚了,你的命会是你一个人的吗?你不该让老婆陪著你下这种地狱。再说,你怎保她平安?」
「她是我的责任,我会把她带在身边,谁也别想踫。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解散。」
他静静的看著隔著玻璃焦急的子尉,「我会替你守著这个家。但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的。」
子尉默默的看著他。「我们生在这种家里,真是一种咀咒,对不对?」
「或许是。」时间到了,他露出美艳的微笑,连警察都楞住,「但是,该是打破咀咒的时候了。」
他领著丹瑜出去,子尉皱著眉。我若是敌人,他咕哝著,用不著花力气谋杀难缠的子宜,直接宰掉他老婆就行了。看他们粘成这副德行,若是丹瑜挂点了,子宜自己也完蛋了。他搔搔头,愁眉不展。
「你爸爸不喜欢我,你二哥也不喜欢我。」唉,这种媳妇真难当。
「老爸就算了。」他淡淡的,「反正我不会跟他住在一起。二哥也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怕你出事。」
丹瑜沉默不语。这些时候的经历让她坚强不少。她发现,恐惧也是有配额的。当恐惧到一个程度,强度就会慢慢减弱,其实她并不是那害怕。
「我能不能换别的枪?」她问,「这把只能射一发子弹。」
「我不想让你变成杀手。」子宜很严肃,「这把是你的救命枪,我不想让你双手沾满血腥。放心,我会保护你。」
他连络深雪的时候,丹瑜默默的玩著自己的枪。这把枪的重量和苍骅送她那把差不多,每天她都会试著打靶,现在对自己的准头已经有点信心了。
我大概做不到珍妮佛那厉害吧?她有点沮丧。但是天生乐观坚强的她又提振起精神。
但是,我不会变成子宜的负担。我爱他,我会坚强。
「深雪哥今晚从成田出发。」他笑笑,「我好多年没见到他了。」
「深雪?日本人?我不会说日文欸!」
「啊,不用担心,深雪哥哥会讲中文……他还写了一手好毛笔字呢……我们兄弟和深雪哥在美国认识的。我们一起特训过……嗯,这是很长的故事,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们略略收拾行李,回到子宜长大的家。
丹瑜简直呆掉了,她没想到子宜居然在这样华美的家成长。台湾居然有房子从大门到房屋主体,开车还要十分钟的!
「别呆了,进来吧。」她站在气派豪华的容厅,抬头看著美丽玲瑯的古典水晶灯。
这真的是人住的地方?!触目几乎都是古典家具和古董,脚步落在柔厚的地毯上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只有电影才看得到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是很令人惊骇的;一大排的黑衣人沉默的弯腰行礼,丹瑜站住,「呃……啊……平身……」
「你当你是慈禧呀?」子宜笑出来,这比丹瑜的话还让这群部下惊愕。那个绝美却从无笑容的三少爷居然会笑?!「走吧。大家辛苦了。」
她惊叹了半天,自己的床可以从这头滚到那头还不会滚到地上,被子又轻又暖,说不定是蚕丝被呢,居然还有床幔……真是恐怖的浪漫华丽……当初的惊讶过去后,她开始觉得无聊。
子宜几乎是一到家就开始开会,那群律师几乎把他吞吃了,连丰盛的晚餐都没跟她一起共享。自己一个人睡在这大的床,实在好凄凉,不知道设计房子的人怎想的,夫妻居然各有各的房间,真的好变态。
唉,我想念我们那个只有两房两厅的小鲍寓。
她无聊的转了所有的频道,觉得电视没啥可以看的。只有赵小薇的出现吸引了她一下子的注意力。她正在说她被抢劫几乎毁容的惊险经历。
丹瑜摇摇头,她说得那个,该不会是子宜吧?我想,子宜对她应该劫财劫色都没兴趣。
唉……子宜子宜……你要开会到什时候……
朦朦胧胧正要睡去……觉得有个温热的身体上了床贴紧她,丹瑜马上把枪从枕头下拔出来,「等一下!还没过门你就要当寡妇?」
她清醒过来,一把抱住满脸倦意却还笑著的子宜。
「嗯……妳好香……但是,我只有两个小时可以睡觉,等等要去接深雪哥哥……」他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恐怕真的要等新婚之夜……」
「喂!」丹瑜打他的头,「说!你是不是只为了跟我嘿咻才要娶我的?喂!」子宜已经剩下深沉妁呼吸声。
唉……人家还没说到话呀!丹瑜抱紧地。抱住他的感觉真好……将来说话的时候还长远著呢!
不过,醒来看到身边已经没人了,她心里还是空了一下。时间过得很快,和子宜相识已经快两年,她已经习惯和子宜形影不离了。
她懒懒的起床,在这华屋里探险。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什人。她有些奇怪,探头到厨房,锅子上扬锅还滚著,却不见厨师的身影。
「冯小姐,」一个黑衣人走过来,「睡得可好?」
昨天那一大排黑衣人,眼前这个更是坚持普通中的普通,看个一百次也记不住。
但是,昨天有他唯?丹瑜思索著。她是画家,对于人的长相向来敏锐……
「三少爷回来了,请你过去。」他走上前,丹瑜看见他的手放在口袋……她转身就跑。
听见子弹呼啸的声音她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闻到了硝烟,她才知道死了。
冲进厨房关起门来……她冲过去要开窗户,却被绊倒。
真的死了。厨师大睁著眼楮,倒在地上,血都已经凝固了。尖叫的声音卡在喉咙,她跳起来,靠著墙发抖。发生什事情了?怎会这样?
她死命打开逃生窗,谢谢上帝,他们遵守消防措施的规定,居然还有缓降机。只是坏人会在底下等著就是了。
冷静,冷静。看起来他们想抓活的,要不然刚刚一枪射死我算了。我还有一发字弭。如果吓吓等著的那个,我应该还能逃得出去。
太久没剪头发,她的头发已经垂肩了,胡乱的拿G笔当簪子盘起一个髻,小心的探出头,缓缓的下降。
有人大叫著跑过来,「在那边!我抓到她了!」
谁抓到谁还不知道呢。她降到地上时,那人抓住她的绳子,「谢谢。」趁他一楞的时候,一枪射中他的大腿。该死!射偏了!她本来要射拿枪的手的!
「对不起对不起……」
她拿走枪,无限歉意的向痛得打滚的人说,「我本来想射你的手的……实在不好意思……记得看医生……」她匆匆的跑过草坪。
来抓她的人对她倒束手无策。他们奉命不能伤害她,但是这古怪女孩手里的枪说准不准,偏偏可以打中人,他们也渐渐落后。
看到大门在望,正欣喜的跑上前去时……听到背后一阵疯狂的狗吠声,不回头还好,一回头,一大群杜宾狗跑过来,嘴角还有发怒的白沫。
完蛋啦!她抱住头蹲下。就算被狗咬死,也不希望被狗啃到毁容哪!
「你最好别动,」不温不火的声音在狗的包围圈外响著,「它们真的可以咬死人的。」
她抬头,张苍骅微笑著,走过那群摇尾巴的狗将她扶起来,拿走她手上已经没有子弹的枪,「你真的很勇敢也很机智。但是,这园子有比人更忠实的狗。是的,比人忠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