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3.08
小苦,我掉泪了。
是那种毫不犹豫的眼泪,在我还来不及克制的时候它就没有声音的掉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你仍然没有给我任何响应,也许是因为我看不到你、听不到你,甚至于连你的消息也没有……又或者是这样的喜欢太苦了?
别不给我回答,就算你只是告诉我说你不要我也好。小苦,别把我扔在一旁不管,我找不到你也没有勇气去找你……因为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学生啊。
我不想要了……不想要了啊小苦。因为我不小心把眼泪给含了进去,好苦啊……好苦呵!
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喜欢一个人的苦太苦,苦得我心慌、苦得我好难过,那种苦……比辣还要呛刺人,那种苦……折磨的不是味蕾、不是身体……而是心啊……
我想,应该结束了。
这对你好,对我也好,小苦,我想放弃了。
因为喜欢你的勇气……真的用光了啊……
从柜子里翻出一本厚厚的日记,她写下她今天的心情,里头记载了她七年来所有想告诉小苦的点点滴滴。
「小苦……今年是离开你的第七年,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你。」
也许有一天,他有机会看到的吧!她想。
也也也
「陈晓喃。」罗锡瑯的苦瓜脸此刻正恶狠狠地板著。
他站著,双手叉腰地瞪著坐在客厅地板做题目的晓喃。
「小苦哥哥别生气嘛……」晓喃嘻嘻哈哈地赔笑,原本因为做题目而坐著的身子连忙起来帮他左捏捏。右揉揉的。
「按摩也没有用。」他向她伸出手,「把我的烟还我!」
哎呀!私藏烟盒被发现了啊……
「我才不要还给你咧!哼哼哼!」她有些任性、有些霸道地把双手交置在身后。
「还给我。」罗锡瑯冷著声音。他没有抢,只是态度冷然地盯著她。
如果她以为身为女朋友就能够对著他无理取闹地撒泼,那她还真的太天真了。
「别想,就是不还你,怎样?」晓喃玩笑似的对他做著鬼脸。
「陈晓喃,你不要以为我们两个是男女朋友了就可以对著我撒泼,把我的烟还我。」罗锡瑯真的生气了,她不是不知道他有烟瘾,要真不喜欢,她大可以不要当他女友。
「你说什么?」晓喃瞪大眼楮,不敢相信他说的……撒泼?!
那只猪头竟然说她在对著他撒泼?!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玩笑似的任性后面隐藏的关心吗?他难道不知道她一直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吗?现在这个猪头猪脑袋的死男人竟然说她无理取闹在撒泼?!
「我说你在撒泼!」他火大了,明明就是她先不对,把他的烟给藏起来了,为什么现在还一副是他欺负她的受伤表情睨著他?
「我没有!」晓喃绷著脸不吭声,抿紧的嘴唇有些颤抖。
「那把烟还我。」罗锡瑯逼自己不准低头,不能老是他在让她,否则她真的会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不要!」这个笨蛋、白痴、智障、弱智、低能!他为什么就不能想想她是为了他的健康著想啊!烟……抽太多真的不好嘛!
「你明明就是在撒泼,还说没有!」罗锡瑯哼了一句。
「好!我撒泼!你要是看得不顺眼大可以分手啊!」这句话没头没脑地从嘴巴里冲出来,晓喃自己听见了也委实地吓了一大跳。
因为……人在不理智的时候,说分手真的很顺口……
「我怎么从来就不知道你是个这么任性的人?!」罗锡瑯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可以说分就分,她当感情是狗屁吗?一下子味道就不见了。
「我就是这么任性的人怎样?你现在知道了,就更想分了喔?好啊,分就分!」晓喃生气又难过,她气他更气自己。
气他为什么不懂她的关心,为什么不能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想想。
气自己干嘛要这么硬气,好好跟他讲不就没事了吗?竟然还跟他闹分手?哎呀……男生最讨厌女生随随便便闹分手了,她于嘛要这么没头没脑地讲这种话啦!
「我!」他撇过头去,不想说话。
「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看我喜欢你这么久了很可怜才这样勉强自己的对不对?反正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呆呆地喜欢你喜欢得要死,反正、反正……反正我又不是没人要,我才不会硬拖著你不肯放手咧!」
懊死该死该死!这种烂话她也说得出口?!晓喃又生气又自厌地暗骂自己,不过嘴巴就像悖离大脑控制一样的把违心之论统统给倒出来。长久以来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表明心迹的不安在此刻作祟得更厉害,才让她说出这种伤人伤己的话。
罗锡瑯眯起双眼,她讲的这是什么话?他要是真的不喜欢她的话干嘛要跟她在一起?他要是真的不喜欢她,又怎么会、怎么会一等就等了她八年?!
「好,我们分手。」她既然不想在一起,那他也不强求。
在他讲出分手的第一秒不到,她的眼泪啪地掉下来了。
罗锡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她,然后忍住想揉揉她头发、擦干她眼泪的冲动。
陈晓喃也没有说话,她只是任由难过的眼泪直直地掉下眼眶,掉进心底……然后……消失。
她好难过,一想到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再也不能对他撒娇;再也不能被他亲吻;再也不能和他一起去赶午夜场的电影;再也不能找尽借口穿他的外套;再也不能看著他的苦瓜脸微笑;再也不能让他从背后紧紧抱住;再也不能买他不喜欢的颜色的杯子,然后逼著他用……再也不能、再也不能……
好苦呵!她觉得自己回到那时一个人苦著他的时候,因为她根本就放不下也放不了手啊!如果她能放,早在八年前就该放了,何必等到现在有了回忆、有了他的温暖以后才又硬生生的把它放开?
「好苦……」晓喃不停地哭泣,哭得红透的唇瓣颤抖地说出话来。
「是很苦没错。」看她哭,他能高兴到哪去?
「我不拖累著你……绝对不会,不过……」她抽泣了两声,然后忍著新的泪水可怜兮兮地对他说:「不过再让我抱你最后一次好不好?」
他立在那里不动,她还是不能明白吗?从头到尾老是说要分手的只有她啊!
「最后一次,真的……拜托……我抱完这一次,一定、一定会回到以前的身份,我不会带麻烦给你的……小苦,不对……老、老师……我会守著自己该有的态度,我不会逾越的!我只要最后一次就好了……」到最后,晓喃简直是泣不成声了,整个身体就像风中的叶子,不稳且颤然。
他一把抱住她,用晓喃一向最喜欢的姿势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她喜欢被他从背后抱住,因为这样她可以仰靠著他的肩膀,可以抱住他的手,可以和她最喜欢的修长手指交握。
「我好难过……」她闭上眼楮靠著他,拼命的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最后一次拥抱的感觉。
「闹分手的人不是我好不好?」小苦埋在她脖子旁闷闷地说。
「我以为这样对你最好。」晓喃任由自己的手指蹭著他的。
「怎么样对我最好只有我自己最了解,你只要不要再随便胡思乱想就好了,我老了,可经不起你一天到晚随随便便说分手就分手的打击。」罗锡瑯一想到刚才两个人就像孩子似的闹脾气他就想笑。
冷静下来以后,就会发现闹著脾气的自己有多可笑了。
「那、那我们……还要、还要……」
「当然不分。」罗锡瑯惩戒性质地咬了她的脖子一口,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了,就要把握住。
他不是个很会把自己感情说出来的人,他很内敛,不过他绝对不会笨笨地以为自己只需要默默付出就好,就算对方只是闹性子想离开他,他也任由她去,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分开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倒宁愿在适当的时候表达自己的意思,要内敛得在人还在身边的时候才行,等到另一半负气而去了自己再来难过得要死,一切都变成枉然……然后又得痛苦万分地刻意去忘了,殊不知越是刻意想忘掉的东西,就越是忘不掉,然后又失去了另一次得到幸福的机会。
「小苦…」
「嗯?」
「突然感觉我们刚刚都于了一件很白痴的事耶!」想起刚刚扬起的轩然大波,晓喃竟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从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他们竟然可以吵到要分手?
「的确很白痴。」罗锡瑯的标准苦笑又闷闷的从他身上震进晓喃身上。
「你是在笑我吗?」陈晓喃恶著张胆转头狠瞪他。
「我是在笑我们两个好不好?」她真的很喜欢冤枉他耶!
「笑我们两个?」
「对啊,明明就是小事,就因为我们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才会闹成这样,看你眼泪还白掉了咧!」罗锡瑯揉搓著她的手,拜她之赐,他现在也开始喜欢交握著一个人的手的感觉了。
「结果我们两个都是猪头。」晓喃笑了。
「哼哼……」他又开始闷著声笑了。
「喂,小苦,你觉得我们下次有没有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吵啊?」晓喃拉著罗锡瑯坐进沙发,经过刚才的一吵他们都累了。
「很有可能。」他的脸上满是无奈。
「我也是这样想耶!人家说情侣之间要是没有经过三次大吵和数不清次数的小吵,绝对不可能会永远在一起的!因为平时维持的和平都只是假象,根本没有做沟通怎么会知道观念不同,又怎么会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咧?」
「我倒觉得是因为每次吵架都要重新发现、重新包容一次彼此不同的性格,然后才会被磨炼得越来越习惯对方的脾气,只可惜很多人都过不了这关就分了。」罗锡瑯想著自己前几次的经验,还真是颇有感慨啊。
「小苦哟!那我们要常吵架!吧脆三天来一次好了!」她兴致高昂地建议,「你觉得怎样?」
「你很笨耶!哪有人一天到晚找架吵的?要不要再来订时间?」他嗤笑一声,挑起左眉表示嘲讽。
「哼!」
「耶?我的烟咧?」罗锡瑯这才突然想起引起这场情人战争的罪魁祸首——大卫杜夫的香烟。
「对喔……我刚刚握著握著都忘了耶……」
两个人的视线一起被地上那块被握得烂烂的烟盒牵引,然后收回视线对上彼此的眼楮笑了出来。
「其实我只是很担心你烟抽太多对身体不好,所以才想把你的烟藏起来。」晓喃闷闷地嘟嚷。
「我知道,但我有烟瘾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说戒就戒?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会少抽一点,然后绝对不让你吸二手烟,好不好?」
「那你要慢慢戒掉啦!」她好委屈好委屈地用小鹿班比似的眼楮锁著他,「人家对烟味过敏,你身上都会有烟味……」
「我尽量啦好不好?」罗锡瑯突然很怕自己又变成了另一个吴三桂,为了美人什么都不管了。
「好!你答应我的!」晓喃的伪装在他答应了以后完完全全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可怜兮兮的小鹿班比像是脱掉了天使外衣的恶魔似的抽离陈晓喃的脸。「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很是得意地狂笑,夸张得要命的动作让罗锡瑯又忍不住地看著她浮出笑花了。
他那可爱又值得珍惜,有点耍赖有点笨的「苦瓜爱用者」呵!
幽幽幽
难得的假日,结果晓喃的约会还是在她男友家……做、数、学!而且她觉得他这几天很诡异。
真的!晓喃敢发誓罗锡瑯那只苦瓜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在进行著!
瞧那老头子现在像个白痴一样地支著下巴,然后装作一副眷恋又幸福的死样子盯著她瞧,然后又神秘兮兮的一个人躲在旁边窃笑,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但她不能问啊!为什么?因为问了也没有用。不信?好吧,做个实验看看!
「喂!小苦。」
好凶的口气呵!她对他家的小黑都比对他还温柔。
「嗯?」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她哪次这么凶叫他时,他不是恶狠狠地回个「干嘛」?!怎么可能像现在一样用这么低沉温柔有磁性的声音回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进行,而我不知道?」晓喃眯起了双眼,就在他脸前死盯著他的反应看。
「你想太多了啦!才没有什么阴谋好不好?!」罗锡瑯避开了她试探的眼楮,然后窝进家里沙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拿著遥控器玩转台游戏。
晓喃也从地板上窝进沙发里。「真的没有?」
「没有啦!」
「没骗我?」晓喃爬上他的身体,十指掐著罗锡瑯的那脸苦瓜。「不可以说谎啊!」
「不要混了,陈晓喃!」他突然冒出这句和她的问题完全不相干的话,「你别忘了你自己曾经惨死在三角函数的手下,还不快做题目?」
「啊啊啊——」晓喃抱头狂吼,他能不能好心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哼哼……」
「死小苦,你不要以为罗妈妈跟罗伯伯去大陆玩人不在就可以欺负我!」她也要拿出「镇山之宝」来灭灭白玉苦瓜的威风。
嘿嘿嘿……谁教她长得可爱又善良,让他老爸老妈乖乖臣服于她那邻家妹妹的可爱魅力之下咧?啊啊,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不是那只爹不疼娘不爱的臭脸苦瓜可以体会的啊——
「三角函数。」
「哇——拜托你不要讲了啦——」她抱头狂吼,刚刚所有的志得意满此时完全不见踪迹啊。
姜还是老的辣、苦瓜还是老的苦!他只需短短四字便能击败陈晓喃的所有得意。
陈晓喃既乖又认命地窝回桌子边做她的数学,她发誓下学期要是再有人敢叫她教数学,她会先砍了那只苦瓜再说!
为什么?因为除了他,陈晓喃有那个种砍别人吗?
静默了许久,原本应该在看电视的罗锡瑯突然开口了,「喂,你喜欢几月?」
「什么几月?」老天、上帝、圣母玛丽亚,这边到底是邻边还是对边啦!
「我问你比较喜欢哪个月份?」他像是为这种奇怪问题烦恼了很久的样子。
「十月啊。」她连考虑都不考虑就讲了。
「为什么是十月?」嗯……现在才一月中旬……
「因为十月是光辉灿烂的日子啊!」因为十月是你生日啦!大白痴!她气呼呼地想。
「可以是可以……」罗锡瑯低头思考,似乎是在想什么很重要的事似的。
「问这个干嘛?」她不甚在意地问,现在什么东西都不能完全移转她对三角函数的注意力了!因为她才刚刚好不容易地搞懂了邻边、对边和斜边之间的爱恨情仇、欲念纠葛而已,可不想因为一时的转移而全部毁于一旦啊!
「没事,只是在想十月结婚不知道会不会太赶。」他可不想要再等一年咧。
「喔。」晓喃点点头,又继续她的「纠葛」。
斜边除以邻边等于……
等等!
那老头说什么?!
怎么她好象有听到结婚之类的名词?结婚是动词吧……不对啊,那应该是……
「啊啊啊啊——」她尖叫出声。「罗锡瑯!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
「我说,十月结婚不知道会不会太赶啊。」罗锡瑯眼楮直勾勾地盯著NBA职篮转播,很是轻松又平板地回答,活像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大事似的。
「结婚?!我们什么时候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现在不是在讨论了?」
「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罗锡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问题是……」她的声音里带了点委屈、娇软。
「嗯?」这次他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她,因为广告结束了。
「问题是……」她让声音夹带了点哭音,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到底有什么问题?」罗锡瑯还是盯著他的NBA。
「没……」她整个声音软了下来,身体也跟著软了。
问题是……他都没有跟她求婚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罗锡瑯你这颗烂苦瓜——
嗯,听得出来晓喃是很努力地在心里尖叫没错。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