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了?呵呵呵!」阿常对著小镜子,细心地用胶布贴他那只被打得乌青的眼楮,口气十分不屑。「听太多了啦!妮妮是个笨蛋,拿钱去砸小路,那根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过一阵子等她千金散尽的时候你看小路还会不会要她!」
小天坐在沙发上有些不满地。「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小路那株摇钱树,但是也不必这样吧?说不定他这次是认真的!」
「认真?我呸!」阿常不屑地斜看他一眼。「你今天才认识小路?讲什么笑话!赌鬼一个!妮妮只不过是个过气的舞女,又能供他花用多久?三、五天之后还不是一样要回来?笨女人!」他终于贴好他自认最完美的角度,抬起他那张滑稽的脸。「干这行的男人当然也有洗手不干的——」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尾音。「不过啊!那是因为年老色衰做不下去了,反正也不会再有女人要,干什么?」
所有的男人顿时哗笑了起来,笑声的背后却充满了恐惧与悲哀——
「你们每天都看到楼下那个管理员了吧?」他坐在沙发上,闲闲地修著他的指甲。「他几岁你们知不知道?」他看了众人一眼,嘿嘿一笑。「四十。」
他们全都呆住。「别闹了!那家伙少说也有六十岁了!」
「四十。我还有他身份证的影本你们要不要看?和我同时出道的嘛!当年最红的就是他了,结结实实捞了五年,也结结实花了五年——」他说著,彷佛也心有余悸似的。「我可没有见过有男人老得那么快的!呵!你现在贴他一百万他也干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天不耐烦地瞪著他,却发现身旁的阿南莫名其妙地僵硬起来,他讶异地看著他。「你怎么了?」
阿常立刻冷笑。「怎么了?你说他会怎么了?快被殷素素榨干了啦!我早说过那是个魔女,叫你离她远一点你偏不听,再这样下去,我看你过不了多久也快去当大厦管理员了!」
所有的目光全移到阿南的身上,他阴郁地瞪了阿常一眼,怒火在眼中燃烧。
「蹬我干什么?」阿常回瞪他。「你真当我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吸血老鸨?我是为你好,这几年来你也捞不少了,那种女人的钱不赚也罢!」
「真那么可怕?」新人小杰好奇地。「我看那女人倒是火辣辣的!嘿。」
「我操!」阿常敲了他一下。「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啊!没
事还不滚出去接客!」
男人们耸耸肩全走了出去。
「你们三个给我留下!」
走到门口的阿南,小天和阿宝只好停住,又走了回来。
阿常不悦地用指甲刀比著他们。「一个比一个夸张!你!」他指著阿南。
「我们好歹相处三年了,你的死性子我了解得很,你硬要赚那种不要命的钱我也管不了你,不过我警告你,别给我弄出事来!」
小天推推阿南。「难得他有良心一次,你倒也开口说句话吧!」
阿南阴沉著脸。「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阿常挥挥手,无奈地。「去死吧!」
他打开门走了出来,连影子都是僵硬的!
「早晚玩死你!」阿常诅咒著,指甲刀一挥指向阿宝。「你这个死小孩,差点害我生意做不下去,下次再搞这种飞机我就让你好看!」
阿宝垂下头,一脸无奈。「那怎么办?又不是我上门去打人家……」
「还顶嘴!」他怪叫。「我那些桌子椅子会从你的薪水里薪水里扣!」
「老板!」
「怎么?」他斜眼。「不服气啊!」
阿宝敢怒而不敢言,求助地看著小天。
小天撇嘴。「别理他!他要买你钱我们就走!听说另一家——」
「算我怕了你可以吧!」阿常又怪叫。「你不要老拿这件来威胁我行不行?」
「那怎么样?良禽择木而栖,阿宝替你出气你还要他钱,下次真该让你两只眼楮都打成金鱼眼!」
阿常模模自己的眼。「算了!算了!我白认倒楣可以了吧?滚啦!」
阿宝立刻如蒙大赦地夺门而出,临出门前给小天感激的一眼,小天笑了笑。
「你还笑!」
「又怎么了?我哪一点又招你若你了?」
阿常瞪著他。「你别玩得太过火!我在这一行太久了,你玩什么花样我会看不出来吗?林夫人不比殷素素好惹!我就搞不懂你们干嘛专挑那些惹不起的女人来惹?」
「阿常。」小天好笑地看著他。「我看你是打昏头了,什么时候变成善男信女了?照你这种说法我看你生意也不要做了。」
「你们再这样胡搞瞎搞下去我生意才真的不要做了!」他咕哝著。「别闹了!玩玩可以,你当真要玩真的?你拿什么去和人家玩?对方有钱有势跬!我成天心惊胆颤地,光是细胞就不知道要死多少!」
小天不耐烦地。「你罗嗦完了没有?」
他瞪他。「管你去死,到时候出了事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
他躺在床上发呆,看著斑驳的天花板,身边堆了一大堆的零食和漫画,电视开著,音响的声音可以震到九霄云外去,他恍若未闻地发著呆。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多天了,她去上班面他则成天蹲在家里发呆,什么地方也没去,连行动电话都懒得开,她很快乐,他却闷得快得神经病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
躲在家里让她养他,整天除了发呆之外设别的事好干,她几乎每两个钟头就会打电话回来一次,生怕他会凭空消失似的,连他出去吃个饭买个东西她都不放心,到她回来又死守著他,两个人和连体婴没什么两样。
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变成神经病!
电话铃又响了,他百般无聊地接起来。「喂?」
「在家里有没有乖乖的?」
「呵!真好笑,我在家里不乖乖的还能干什么?」他没好气地回答。
「怎么啦?心情不好啊?」
「还好啦?只是无聊得快疯掉了!」
妮妮在电话线的另一端呢哝著。「那我提早下班回去陪你好不好?」
「不好,你回来干什么?」
「都可以!看电影,打球——我们去打球好不好?」她快乐地提议。
「呵!别闹了,手那个样子打什么球?」他瞪著天花板,只觉得烦。「好了啦!你快去上班啦!我自己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她的声音立刻警戒起来。「你又要出去?」
「也许。」
「去哪儿?」
「你管那么多于什么?」真的好烦!」你回去上班啦!」
她沉默了一下,似乎也知道不该逼得太紧似的。「那好吧!如果你要出去的话行动电话记得开,我再打给你。」
「好啦!好啦!」他挂上电话,恨不得将电话线拉断!干什么嘛?好像他是犯人似的,到什么地方都要先向她报备,他活著干什么!
烦!
他自床上一跃而起,看了行动电话一眼,撇撇嘴之后走出门去——,谁理她?男人总该有一点属于自己的自由吧!
****************
「我不知道?我觉得好奇怪,那天回来阿南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碧雪无助地抱著她的猫咪,大眼里全是惊慌。「这阵子他一直不对劲,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小季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安慰她。
对于碧雪这种天真到近乎无知的女人,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到底要如何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和她想的真的全然不同呢?
碧雪大概连看电视都只看社教节目!
「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碧雪垂下眼,泫然欲泣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的事情多,一定知道我应该怎么办?」
「既然阿南不喜欢你和那个殷素素在一起,那你就离她远一点啊!」离得越远越好!她心想。
「我没有要和她在一起啊!每次都是她来找我的!」
小季翻翻白眼。「你可以交代管理员不要让她上来啊!」
碧雪困扰地眨眨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来管理员都不知道。」
她申吟一声。「我真的被你打败了!」
碧雪苦著脸,抱著侦探的样子真的已经完全役了主意。「对不起……」
「碧雪——」她一顿,摆摆手将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认真而同情的。「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点点头,门钤突然又响了起来。
小季一跃面起。「我开。」
门外站的正是女魔头殷素素,小季蹙起了眉将门拉开。
「有客人啊?」殷素素居然自在地脱了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登堂人室。
「殷小姐……」
「还殷小姐,我不是说了吗?叫我素素就好了。」殷素素笑著走了进来,伸手想模模侦探。
猫咪张牙舞爪地尖叫一声,立刻跳出碧雪的抱逃之天天——
「侦探!」碧雪意外地叫著,歉然地朝她笑笑。「对不起——我去倒水。」说著便往里面走。
「神经质的猫!」殷素素耸耸肩,自在地看著屋里的画。
「你又来干什么?」小季不客气地问,压低了声音对她龇牙咧嘴地。「纠缠阿南还不够,连碧雪都不肯放过吗?」
她一楞;眯著眼打量她。「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都此你这个魔女好!」小季立刻还击。「碧雪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你要是再来纠缠她,阿南会杀了你!」
她笑了起来,像是看到一只张牙舞爪的蚂蚁似的。「由
阿南口中说出来的威胁可比你有用多了。」她逼进一步。「连他我都不怕,你认为你有用吗?」
小季一窒。「你到底来干什么?」
「你管得著吗?」殷素素理也不理她,迳自去看她的画。「即使我把那个笨女人当场生吞活剥了,我看你又能奈我何!」
「殷素素!」
「如何?」
「水——」碧雪柔柔地站在客厅人口。「怎么啦?」
小季忍气吞声地瞪著她。
她笑著接过碧雪手上的水,挑衅地。「她正和我讨论我和阿南——」
「殷素素!」小季立刻打断她,忿怒地冷笑起来。「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你那间画廊是怎么来的当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她一楞。
小季仍是一抹冷笑。「不想我抖出你和林某人的关系就快滚出我的视线!」
殷素素变了脸色,不怒反笑,跟里有一丝怨毒。「好!算你有种!」她放下那杯水笔直朝门口走出。「好了!还没请教大名呢!」
小季笑了起来。「李华!随时候教!」
****************
他们在一起,隐隐约约的总有一种蓄的放肆,即使是开开车,走在路上,也不忘向世人宣告他们的爱情——一段禁忌的爱情。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任性还是什么,他很明显地想在她的身上烙下印记,向其他的男人宣告他对她的拥有权,那样明目张胆而狂野难驯。
而她,或许是初尝爱情的烈焰,竟也不知该如何去抑制自己的冲动与欲望,危险的警讯时时在她心中响起,或许该说在他们的心中响起,但他们就像两个初次玩火的孩子,刻意地忽略了它的存在。
矛盾而甜美,危险而任性。
爱情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当她再度躺在他的胸膛之上,所有的女性直觉全然清醒,幸福夹杂著痛苦而来,她只能无言地叹息。
「叹什么气?」他抚著她的背。「我的表现夫人可是不满意?」
她横了他一眼,他那顽皮的神情让她又爱又恨。「就只会顽皮瞎说,你明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笑了起来,直起身子。「那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那么久才见一次面,见到我就只会叹气。」
冷银嫣翻身为自己点了支烟,小天意外地看著她。「我
不知道你会抽烟!」
「很意外?」她轻轻笑了起来,有些无奈的。「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那就一件一件告诉我。」他伸手搂住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我很有耐心,可以一件一件听完。」
她仍是一抹淡淡的笑,眼楮盯著看不见的远方。「我也不知道,好像很多,多到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好像没有,我只是一个单调得不能再单调的女人而已。」
「单调!」他夸张的笑了起来。「呵呵!真的好单调,单调到我都快承受不住了!呵呵!」
「杜小天!」她羞红了脸轻囔。「你还在那胡说八道!」
「好好好!」他爱怜地拥紧她。「我不胡说八道了,我只是搞不你们女人呀!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我们现在这样很好啊!为什么一定要东想西想的?你真的不明白什么叫‘享受’吗?」
「你真的觉得我们这样很好?」她迷惑地看著他,完全不能了解他的心态。
「如果你肯跟我走当然会更好。」他半真半假地笑著。
冷银嫣不确定地沉默著。
这样的情形怎么会好?难道他们之间贪图的只是一段充满危险刺激的感情?
是感情吗?还是的欲望?
苞他走?怎么那么简单呢?说得像是小说或者连续剧里
的情节似的,他们之间的爱情真的已经到了惊天动地无可取代的程度了?
这不是理智,这纯然是迷惑。
「又在胡思乱想了。」他叹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快乐呢?我以为你和我在一起会很开心的。」
「我是很开心,但是我开心的时候大脑并没有放假。」她回答,缓缓地抽著烟离开他温热的身体。
如果她必须试著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找出定位,那么就必须理智。
只是她不得不怀疑,自古以来,哪一对奸夫婬妇能找到定位的?
想到这里她的背脊冷了起来,她不过是将自己由一个黑暗的角落推向一个更黑暗的角落而已!
「你到底怎么了?」他无奈地问。
冷银嫣颤抖地笑笑。「没什么。」她活在老式的传统里已经太久了,一下子判成死刑,罪人,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罪恶感深深占据了她,将她吞噬!「我只是一下子对自己变成坏女人,有点不能适应而已。」
小天沉默地半躺在床上,对她的话感到有些忿怒。
她期望什么呢?他不了解女人,尤其不了解跟前的这一个。
他们之间的情形的确很暖昧,似乎用什么来解释都不行,那么短的期间之内又能如何?连他自己都是混乱的。
「我该走了。」
「如果你一定要想的话,那我们大概是性伴侣吧!在这个时代里,一个女人拥有一、两个性伴侣还不至于被判死刑。」他突然开口,声音里有一丝残忍。「或许这样你的良心会好过些!」
她震惊地看著他,好半晌才缓缓站了起来,声音无比冷静,冷静到连半点表情都澄有。「说的也有道理,或许这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
如果对他的行为,她已不再有太多的愤怒与伤心,那代表的是她已渐渐习惯?还是她正在累积对他的绝望?
他又开始失踪了,不开行动电话,也不交代行踪,每次回来都有说不完的理由,做的似乎都是再正当不过的事,只不过都不能事前让她知道。
她特别不值得男人的尊重吗?为什么再怎么遇都是类似的男人,再怎么爱也敌不过男人的劣根性,她的生命真的注定要如此无奈?
「又找不到人了?」阿红倚在柜台边伺情的看著她。「电话打不通?」
「他根本没开行动电话。」
阿红叹口气,开高叉的旗袍高高的撩在大腿上。「你能怎
么办呢?我也不明白,怎么你们总遇不上好男人?」
「因为好男人都死光了!」她忿怒的回答。
「因为好男人你都看不上眼,不够刺激,不够情调。」她摇摇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结果只好一辈子当舞女,舞大班。」
妮妮垂下跟,无限黯然。「可是我是真的爱他,如果他愿意,我可以跟他过苦日子,我真的不在乎。」
「妮妮,如果你肯找个爱你的男人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你爱得死去活来,他却半点都不在乎的?」阿红心疼地劝著。「你年纪也不小了,在这行又能待多久?听大姊的劝,不要和他再这样下去了,你会毁在他手上的!」她指指井面。「张先生虽然有两个孩子了,可是他是真的喜欢你,人也老实,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就算是救救你自己!」
妮妮无助地往外看去,那个男人有些呆板,木讷地笑著,拘谨得彷佛是国小老师,那样的男人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
「妮妮,你要想想自己的身价,外面清清白白、漂亮的女孩子多得是,我们已经踩在烂泥里了,你还要东挑西捡,那只有注定一辈子过这种下三滥的日子!」
她一咬牙,突然觉得反正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爱是什么?爱又能值多少钱?
她死心塌地的爱著小路,他把她看得比垃圾还不值,她方妮不是生来让他糟蹋的!为什么她不能追求自己的幸
埃?
阿红终于赞许地笑了笑「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你不要,可有人等著排队呢!」
***************
他躺在她的身边,完全先去生机似的麻木,连体温都降到最低点。
殷素素近乎忿怒地撑起身子怒视著他。「简直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他根本懒得回答,反正他越是挣扎,她就越有兴趣玩弄他,她喜欢当猎人,喜欢看她的猎物惊慌失措的样子,而他则没兴趣再提供她那种高娱乐效果。
他对她根本已经倒尽了胃口?
「我付你钱不是让你来这里当死人的!」
「那你不要付我钱啊。」他懒洋洋地回答。「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
「你高兴就好。」他依然躺著,也不反抗,就任她去气得七窍生烟!
殷素素怒视他许久,突然阴森森笑了起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事吗?你以为我对你的兴趣就只这么一点?你实在太不了解我了!」
阿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闭上眼,连理都不想理她。
「你真的不在乎?碧雪现在可是我画廊里的红人,有很多男人对她有兴趣,你不怕我会有所行动吗?」
「她和你不一样。」
「你真是那么爱她?」
他深深吸一口气,十分不耐烦。「要说你就去说吧!同样一件事久了也会弹性疲乏的,随便你——」
「你以为我不敢?」
阿南终于坐了起来,抓起丢在床际的衣服。「没什么好以为的,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如果你说了,我反正也解脱了。」他草草地穿好衣服,完全面无表情。「你玩也玩够了,我不知道你还想怎么样,不过最好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理你的,我已经受够了!」
他说完,根本不理会她忿怒的神情,迳自走出门去,大有把一切豁出去的感觉。
殷素素气白了脸!
他真的太低估她了,竟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一切吗?
她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他越是激怒她,游戏就越好玩!
她会让他后悔他今天这样对她的!
她一定会!
***************
「你又干什么了?」
杜小天没什么精神地躺在她的沙发上。「我看起来像干什么?心情不好啊!」
小李自她的电脑前转过身来,脱下她的眼镜。「不是应该去上班了吗?」
「心情不好上什么班?」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百般无聊地看了她一眼。「就这么办,不上班啊!有人陪你还不好?」
小李苦涩地笑了笑,是啊!只怕她只不过是个消遣而已。
这已经成为惯性了,他只要心情一下好就往她这里躲,等到心情好了又飞得不见人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男人没事拿她当哥儿们,她真不晓得自己到底应该大笑还是流眼泪!
「你也很奇怪,以前成天哇哇叫,说无聊,现在有人陪你,你反而一副老大不爽的样子。」
「你少得寸进尺!」她瞪他。「当我白痴啊?想也知道你是和冷银嫣处得不好才躲到我这里来的!之前你们两个好得很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
他意外地望著她,口吻十分不可思议。「没搞错吧?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她立刻别开脸,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你少臭美了!」
这么一句话,希望可以将一切带过,只是所有矛盾的痛苦其实都仍藏在心里。
靶情是这么简单的吗?她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认识杜小天以来,她一直过得迷迷糊糊的,跟著他的情绪起浮而快乐悲伤,在夜深入静的时候欺骗自己,闭著眼楮走了老长的一段路。
骗自己似乎是最难也最容易的,只是等到己无法再忍受这一切的时候,她又该如何是好?
他仍躺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真的迟钝得被她蒙骗过去,或者是在他的心里,这根本不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她不知道应该感激他的没反应,或是痛恨他的没反应?「林哲夫到现在还在外面胡搞瞎搞你知道吗?」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有必要知道吗?」
「他是你情人的丈夫。」
「幸好不是我的情人。」
小季跳起来。「我真的不能了解你这个人,你既然喜欢冷银嫣,又和她在一起,你不觉得这是你一个很好的机会吗?如果冷银嫣知道这件事,她也许会离开那个老不修。」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她瞪他。「我怎么知道你们然后要怎么样?」
他干笑两声。「然后她就和我双宿双飞?我继续当舞男养她?还是她养我?」
「是以后的问题!」
他不置可否地躺著,仿佛那是一件与他无关痛痒的事一样!
小季气得直跳脚。「你这个男人有病!我懒得理你!」
「你才有病。」他终于坐了起来,懒洋洋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这是我们的事情,你根本不应该和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可是你偏偏搞不清楚状况,我才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一下子冷静下来,说不出是感到受伤还是黯然。
对啊!这事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从头到尾她原本就是一个局外人,一个旁观者,她为什么要扯进这些事里?
想到这里,她坐回她的电脑桌前,一言不发地开始工作。
杜小天叹了口气。「生气啦?」
「我有理由生气吗?」
「我只是不希望你牵扯太深而已。」
「我连殷素素都敢去招惹,就已经没有所谓牵扯深浅的问题了。」
「你去招惹她干什么?」他蹙起了眉。
「看不惯她欺负碧雪。」
他几乎是厌恶地。「像她那种连自我保护都不懂的无知女人,你救她干什么!」
她楞住,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怎么这样说?阿南是你的朋友!」
他的表情竟没有半丝歉疚。「我没说不是,但犯下著为了他们去惹那个女魔头,你得先为你自己著想。更何况你又能做什么?你又能帮他们什么?只是给你自己惹麻烦而已!」
小季仍然无法相信这些话会由他的口中说出来,说得那么事不关己,无关痛痒!
他说的都没错,但为什么这样冷酷!
为什么这样无情!
门铃响了起来,她有些麻木地去开门,站在门口的女子雍容华贵,她看著她,很明白这就是冷银嫣,但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请进。」
「杜小天在这里吗?」
「在。」小季拉开门,冷冷地闪到一边去。
冷银嫣笔直走到他的面前。「我去找你,阿宝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
他注视著她。莫测高深地。「找我做什么?」
冷银嫣看了小季一眼,沉默一下,只轻轻地叹口气,伸
出她的手。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在生气,但他的眼里却闪著笑意,握住她的手站了起来,佯出不耐烦的样子:「好啦!走吧!」
小季一直站在那里,看著他们相视而笑,心里一片冰冷,等到他们走到她的面前她才开口。「拜拜。」
「我走啦!再打电话给你。」杜小天笑著对她说,甚至还伸手揉揉她的发——
直到她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她都还是没有表情的。
心里的悲哀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