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不明
次日,拿撒斯并没有回来。
娜妲伊丝立刻等不及的派人去找,但结果却全无消息。
「为了拿撒斯的安全,我要暗中派人找他,你们认为呢?」
「我赞成。」丹德罗点头。
「我不反对,但我想知道拿撒斯为什么擅自离营,是不是你们吵架了?」贺拉克雷直勾勾凝视娜妲伊丝等答案。
「没错。」她坦白的点头,「这次可严重了,我还打他二巴掌。」
「什么!」贺拉克雷怪叫,「谁打他都行,就不能是你和丹德罗。」
「少罗嗦,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你只管用心给我攻城就行了。」
城是攻破了,花了半个月,断水断粮佐以火攻取得胜利,娜妲伊丝装出笑容与民同欢,但内心却高兴不起来,无时无刻都在为拿撒斯的安全烦忧,再说那个自大的丹伊王也逃了,那就更没什么好开心的。
包常深夜里偷偷窝进丹德罗的怀里,听他低沈的嗓音,柔柔的安慰。
「别担心,拿撒斯不是孩子,再说,他也不是好欺负的角色。」
「他会不会掉进水里,跌到谷底,或被狮子追?」娜妲伊丝忍不住想像这些灾难的可能。
「不会的,你这个罗嗦的母亲,你以为你儿子很笨吗?」丹德罗调侃她,想引开她的话题。
「他不笨,不过他又任性又冲动,尤其在感情方面。」忍不住叹气。
「跟他母亲一个样。」他笑。
娜妲伊丝马上坐起来瞪他,「我哪有他那么差?」
「没有吗?」丹德罗摇头,「你们母子俩半斤八两。」
「胡说,」娜妲伊丝槌他。
正在闹时,克里史东清著喉咙,不自在的背对他们倒退进帐,「咳,我有事要说,丹德罗将军,你有穿衣服吧?」眼光游移著不知该摆何处。
一阵悉悉窣窣,快得吓人。
「我现在有穿,你可以转过来了。」
克里史东是转了过来,那双大眼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丹德罗坐著的床,及皮被下一个大突起,不用掀开也知道皮被下藏的是什么人?
「唉!」克里史东大叹,「你们就不能克制点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丹德罗硬要装蒜,「有什么话就快讲吧!」
「记得马索城吧?陛下把‘三脚’那只狮子留在那里。」
「那又怎么样?」
「三脚前天在市集上追两个平民。」
「怎么可能,那只狗胖得根本跑不动,哪还缓篦猎,除非它又饿疯了。」他低低笑起来,忍下了娜妲伊丝捏他大腿的疼痛感。
「留在那里的丝吉茵报告说,那两个平民之一好像是拿撒斯殿下。」
「拿撒斯在马索?」娜妲伊丝猛的抓开皮被。
克里史东反射的捂住眼,「不要,我不能看陛下的。」他害怕的呼喊。
但娜妲伊丝已经奔到地面前,用力拿开他遮掩的手,「搞清楚,我根本没脱,快说后来怎么了?」
克里史东松了口气,「真快把我吓死了,陛下你也节制一点,这里是军营不是皇宫耶,你怎么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这里幽会!」
谁说光明正大?她是偷偷溜进来的。
但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么多。
「少罗嗦,快说后来怎么样了?」娜妲伊丝抓著他的衣襟摇著,但由于克里史东人高马大,所以纹风末动,反倒是她因为使劲的关系,身体前后摇了起来。
「什么怎么样?」
「你们到底找到拿撒斯了吗?」她低吼的质问。
「啊!」克里史东恍然大悟的继续,「那时候大家只顾著追三脚,所以那个像王子殿下的平民就……逃了。」
「是哦!」娜妲伊丝很失魂落魄的放开了他,「逃?他这么讨厌我们吗?」选了张椅子,很沮丧的坐下。
「我想他只是需要时间,自己好好想想,迟早会回来的。」丹德罗下了床,走到她旁边安慰著。
但娜妲伊丝的反应是一声长叹,明显的还没宽心。
「是呀,有时候男孩子会耍点脾气离家出走,过个几天就没事了,你别担心,反正在外面多看看对王子殿下也不错。」克里史东也安慰。
「他会不会遇上危险呢?」娜妲伊丝支著头思吟,「既然他已经被狮子追,那或许也有可能掉进水里,跌落谷底,或许还会踫上流沙,强盗或专门骗男人的坏女人……」
克里史东朝丹德罗摊开两手,无奈的翻著白眼,「母亲!」
「你想太多了。」丹德罗拍拍她的肩。
反而遭来她一瞪,「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能保证不会有人恶意害他,保证他不受任何伤害吗?」
「陛下,你太小看王子殿下了,他不笨,而且还蛮聪明的。」
「或许有人比他更聪明。」
「而且拿撒斯王子的武技不错。」
「但他不是第一,也不是无敌的。」
克里史东头痛的扶著额头,「至少他不会被女人玩弄,毕竟是贺拉克雷教出来的,十四岁就……」剩下的话被丹德罗的手捣住。
丹德罗在他耳边轻声且严肃的警告,「千万别说。」
但娜妲伊丝已经注意到了,跳起来厉声质询,「十四岁怎么样?贺拉克雷教了他什么?」
「当然是作战和行军的方法。」丹德罗不好意思的微微侧开目光,但他不认为这样就瞒得过。
「丹德罗,别瞒我,快说,一定是跟女人有关的,对不对?」然后恍然大悟的捂住耳朵,「难道他带拿撒斯去玩女人,天哪,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哪!贺拉克雷。」她气忿的叫著他的名字,就要冲出帐棚找贺拉克雷教训他居心何在?
但丹德罗揽腰将她抱起,「十四岁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件事是很正常的。」
「对呀,十四岁还算晚,像我十二岁时,我父亲就带我去开眼界了。」克里史东连忙补充。
娜妲伊丝吃一惊,很自然的抬头问丹德罗,「你呢?第一次抱女人是几岁?」
丹德罗很尴尬的偏开脸,「这是传统,而且是过去的事,你就别问了。」
「是呀,陛下,只要丹德罗将军现在只忠于一个人就够了。」克里史东连忙打圆场。
「几岁?」她还是坚持想知道。
丹德罗认了,「十三岁。」
娜妲伊丝立刻惨淡了脸,即使有心里准备,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爱的男人在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时就玩弄过女人、抱过女人,对女人做出会传宗接代的事,实在很难接受。
打从十年前那漫长一夜以来,她相信丹德罗忠心于她,在她面前从没对其他女人做逾份的事,跟她父兄警告过的危险男人不同,她一直以为丹德罗是特别的、罕见的,可是没想到,暗地里,他和其他男人一样,年纪轻轻就认识了女人的身体。
若有所失的爬下丹德罗臂膀,双脚踏在平实的地面。
她努力回想十三岁时在做些什么?
爬树、骑马、跟猫狗玩,与平民奴隶的小孩鬼混,听他们说些似真似假的传闻,偶尔跟看不起女人、小孩的男孩打架,那时她很反对大人说男人跟女人是不同的,当时还是很天真的时刻。
沉默的走到帐蓬边,掀起特意弄松的沈重棚布一角,想要溜出去。
「你要去哪里?」丹德罗站在原处问。
「找贺拉克雷。」她毫不自觉的答,像幽魂般溜了出去。
「她一定是找贺拉克雷算帐,」克里史东拉著愣愣的丹德罗往帐蓬门口走,「看来陛下打击不小,你要负责安抚她。」
丹德罗苦恼的绞紧眉头,「我已经想尽办法安慰她了,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我哪有时间想,快过去救贺拉克雷啦!」
但两人冲进贺拉克雷的帐篷时,并没有看见娜妲伊丝的踪影,只看到贺拉克雷斜坐在床上,拿著酒瓶边喝边高兴的唱著小曲。
「陛下呢?你有没有看到?」克里史东冲到他面前。
贺拉克雷摇头,「一起喝酒吧?」咧嘴笑著邀请。
克里史东急急的拿走他手上的酒瓶,「大事不好,陛下知道你做的好事。」
「什么?」贺拉克雷迷糊的问。
「她晓得你在王子殿下十四岁时,带他去妓女户混女人。」
贺拉克雷酒醒了,看了看沉默的丹德罗后瞪向克里史东,「一定是你这张大嘴说出去的,对不对?」
克里史东拼命摇头,「不,不是我,她自己猜到的。你快想办法应付吧?」
贺拉克雷的目光火速转向丹德罗,「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吧?」他下了床靠近丹德罗,「所以你不可以见死不救,你要让她明白这种事对男孩子来说再正常不过了,这是你的责任,」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娜妲伊丝飘飘走了进来,「陛下。」马上把丹德罗的身体转了一百八十度,「丹德罗将军有话跟你说。」立刻往前一推。
丹德罗不得不往前,但也没忘记回头不高兴的瞪贺拉克雷一眼,然后缓缓回首,清了清喉咙思索著如何开口,眼楮看著她坐上贺拉克雷心爱的金边绢制椅。
「陛下,我想你必须知道……」
「很多事我都没想过,」娜妲伊丝悠悠开口,「拿撒斯长大了。」
「所以玩女人是很正常的事。」贺拉克雷凑上前接著说道,「陛下应该了解,这是需要,是很正常的。」
克里史东冲上前捂住他的嘴,「别再说了,笨蛋。」
娜妲伊丝还是恍恍惚惚的样子,「是很正常,但要在两性相悦的情况下,我也想到当年我是十八岁结婚,算是晚婚,对吧?」她望向丹德罗。
「是的。」他点头,有些明了她的话中意了,「陛下想说什么?」
「我们是不是该给拿撒斯娶妃了?」
三个大男人沉默了,有些意外、有点呆愣。
「你们认为谁适合呢?」娜妲伊丝很自然的在他们脸上寻找答案。
贺拉克雷不高兴甩开克里史东的手,「陛下,你别开玩笑了,王子殿下才不会接受你安排的新娘,他要的是你呀!」也只有他敢说得这么的坦白。
「贺拉克雷?」丹德罗警告,把他推开,「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这话……太为难人了,」心疼的看到娜妲伊丝惨白的一脸为难。
「为难又怎样?这是事实。」贺拉克雷不服的低喊。
「的确是事实,另一个事实是我不可能嫁他,你们最好帮他找一个她喜欢的女孩。」娜妲伊丝气呼呼的站了起来,「马索城是在回宇良城的路上,拿撒斯或许回国了,我打算明天下午就回去,你们准备准备吧!另外,拿撒斯出走的事不能说出去,就照先前的宣布说他奉我之命出任务了。」转身走出帐篷,然后临时回头,「我发觉即使女王当政,你们这些男人还是占了优势,我接下来就要改变这种局势。」终于昂首阔步的离开。
克里史东马上埋怨,「贺拉克雷,你活该被全国的男人打死。」
***
回国的车队在马索城接了留守的丝吉茵及宫卫队,另外还有那只被丹德罗鄙夷如狗名唤‘三脚’的狮子后,就浩浩荡荡的越过沙漠边缘往宇良城前进。
一夜,他们驻营在沙漠的一个绿洲边。
除了这个小小的绿色天地里有水外,其余皆是无垠的黄色沙漠,炙热的黄沙附和著其上的骄阳,两者努力合作烫得其闲的空气乱窜,扭曲了直线弧线的景像。
娜妲伊丝对远景觉得有趣,跃上一马,吆喝著丹德罗跟上后就策马奔驰。
热风里有沙,吹打在她脸上,让她体会到针刺的灼痛,但还不足以吓倒她,让她慢下速度,「丹德罗,我们来比赛,看谁快?」她笑。
「别骑太快,跌倒就麻烦了。」他喊著,但娜妲伊丝已经加速离他更远,今他也不得不加速跟上。
两个飞跃的影子愈来愈近,共同越过一个又一个黄色沙丘。
突然,娜妲伊丝勒停了马。
嘶……
「好美。」她衷心赞叹,从来没见过的仙境在她眼中展开,「我不是在作梦吧?」
黄澄澄的沙漠上竟铺著绿色的绒毯,紫色的小星一簇簇的撒在上头,漫漫的一片泄出了她的视野,好像永无止尽般。
她跳下了马,牵著马走下山丘,亲自确定这美景是真实的。
「真没想到沙漠里还有这样的地方,这花难道不怕干不怕热?」好奇的摘下一朵紫色小花细瞧。
六个紫色的心形小花瓣围绕著绒毛般的花蕊,一朵花合起来不足小指头宽,仔细闻起来,飘著清清淡淡的香味绕在鼻端,很是清爽。
「这花是长在沙漠的,」丹德罗弯下腰,很无情的用大手随便拔下一把,「耐热耐干,即使是在这种没什么生命的沙漠,还是很努力的长著,跟你很像。」
「为什么跟我很像?」急著想知道答案就放过追究他辣手摧花的过错。
「都很努力的活著,不只活著,还努力的想改变环境。」丹德罗挑出一朵完整的紫花,轻轻缀在她乌黑的秀尖上,「跟你很配。」他说,把手上剩下的残花随意的往后一丢。
「真的?」娜妲伊丝心里乐陶陶的。
「真的。」他认真的点头。
娜妲伊丝开心的蹲了下来,细心的挑拨著完整美丽的小花。
「对了,这叫什么花?」
「芙罗瑛花,很好听的名字吧?」丹德罗蹲了下来,目标不是满地盛开的小花,而是眼前如花般的佳人。一手揽过她的纤腰,迅即将热唇印上,炙热的缠绵,催快心跳,加促呼吸。
「女人,你又让我著迷了。」
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欢喜的将双手缠上他的颈项,亲腻的摩蹭他的身体,让他的大手从容的解著她的腰带,一圈又一圈的放松,时间难熬,急切的热情需要他来抒发。
「你最讨厌,老是折磨我。」她咬著他的耳朵甜蜜的抗议著,但却又不希望他因此而急切。
他的温柔,他的慢功出细活才是她最眷爱的方式。
沙漠的热,再加上他们的热,热得直叫人昏昏然飘上天,久久落不到踏实的地面。
****
终于回到了王城。
王城里喧腾热闹庆祝这一次出征得胜,军队凯旋回国。
「娜妲伊丝女王万岁。」群众声声欢呼,一次比一次热情。
娜妲伊丝身穿一身黄纱礼服骑在黑色骏马上朝沿街的民众微笑的点头及挥手,目光不自禁的朝万头钻动中寻找……
前来城外迎驾的卫队们在她旁敲侧击下开口透露——
拿撒斯王子没回来宫里。
那拿撒斯有没有可能混杂在群众里?
虽然以拿撒斯的个性来说,他不可能放份和平民奴隶一块混,但丝吉茵却对神发誓绝对没看错,拿撒斯穿著平民的低劣衣服和个小男孩一起。
或许有这个可能也说不定?
毕竟拿撒斯已在她意料不到的年龄瞒著她玩过女人了,再出乎她意料的和平民奴隶混在一起也不足为奇。
可是,漫漫人海,她这样找太难了。
回头看了看后头,丹德罗、贺拉克雷及克里史东的目光也在人群里游移,是跟她有同样的想法,同样的目的吧?
罢进皇宫不久,才正想要躺在久违的洁白床上休息一下,却偏偏有人不识好歹执意要见她。
让她板著一张脸坐在宝座上,很不耐烦的看著面前的眼中钉。
「乔纳斯,你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吗?」就连声音也听得出来十足的不愉快。
继当年刺杀先王普西凯而成为左丞相的乔纳斯‧索罗兹很厚脸皮的微微躬身,「请问陛下?王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不是说了吗,他奉我命令秘密的执行任务。」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说出实情的。
「请陛下说明是什么任务?」乔纳斯强硬的要求,颇有「不给我答案,我就不让你好过的」的气势。
这让娜妲伊丝更不高兴,「告诉你就不叫秘密了。」
「乔纳斯大人请回吧!」丹德罗脸上也不好看,是疼惜她的疲惫吧?
想到这里,娜妲伊丝的心情好了一点。
「我是王太子殿下的亲叔叔,为了他的安全,我有权利知道他现在的下落。」
「而我是他的母亲,不跟你讲也是我的权利。」轻哼一下,撇开视线,免得愈看愈火。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算是个外人,就更有可能对王太子殿下不轨。」乔纳斯挑明了指责。
她怒击扶手,顺势站了起来,「乔纳斯,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诬赖我要加害拿撒斯。」
「如果没有,陛下又何必对我隐瞒王太子的下落?」
「为了避免你去骚扰他。」这话不经思索就冲口冒出来。
乔纳斯显然大吃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娜妲伊丝左看右看,看了看丹德罗仍是一脸沈静,瞧了瞧克里史东捏了一把冷汗,「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
她仍然想敷衍过去,反正她一时想不出来好的借口。
「陛下莫非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乔纳斯怀疑。
娜妲伊丝煞有其事的摇头,「不是。」
「那就请陛下说明!」
「不要,」她一偏头,「反正拿撒斯一回来,你就知道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也想知道。
「等他事情办完了,自然会回来。」丹德罗平板的插了进来。
「你们两个倒真有默契,配合得很好,别以为王太子不在,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索罗兹亚不是你们的。」
「你在指责什么?」娜妲伊丝气冲冲的走近他,「告诉你,你错了,索罗兹亚是我的,因为我是国王,而你,不过是个臣子,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索罗兹亚皇家人。」乔纳斯挺起胸膛。
啪!
娜妲伊丝气昏了头,一巴掌打过去,「我也是皇家人。如果拿撒斯不回来,我第一个就把你抓进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是一直想要当国王,拿撒斯如果不在,对你最有好处,你还是向神祈求保佑他平安吧?」再也不管傻了眼的乔纳斯就转身大步走出宫殿。
丹德罗在她后头,如往常一般。
「你太任性了,跟拿撒斯一样糟。」他轻语。
「我比他好多了。」
他无奈的摇头,「你不该打他的,那老头气死了,不会放过你的。」
「我才不怕,反正有你保护我。」
丹德罗叹气,「就怕他使出卑鄙手段。」
***
这场冲突过后,城里流传著各种惴测的流言。
有人说——拿撒斯王子殿下已经被娜妲伊丝女王和她的相好丹德罗将军共同谋害死了,从今以后索罗兹亚国的皇家就要换姓了。
有人说——拿撒斯王子其实还活著,他只不过微服探访民间,奉女王的命令了解人民疾苦。
有人说——拿撒斯王子是在寻找新娘,寻找一个不比娜妲伊丝女王逊色的新娘,这个新娘不一定要是贵族和公主,只要拿撒斯王子喜欢,娜妲伊丝女王就会赐予祝福。
也有人纷纷议论——女王陛下打了左丞相乔纳斯大人,乔纳斯大人非常生气,到处说女王藐视他,拿撒斯王子的失踪其实是女王陛下为了争王位将他杀害了,为了国家著想,他要把女王陛下和她的相好拉下王位,驱逐出国。
「真是荒谬呀!」娜妲伊丝边听著她大哥报告边摇头叹息。
「情势对你很不利。」右丞相多梅多克莱严肃的提醒。
「到底拿撒斯王子在哪里?」她二哥终于问了。
娜妲伊丝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他真的是去选新娘吗?」她大哥猜测,「我女儿是个不错的人选,乖巧又长得漂亮,知书达礼又聪明……」
「可惜今年才九岁,大哥,你放弃吧!」娜妲伊丝评断。
「丹德罗将军,到底拿撒斯王子是为什么失踪?」多梅多干脆问老实的「女婿」,免得还要花脑力应付女儿闪避话题的技巧。
「我们吵架了。」丹德罗叹息。
「你们为了什么而吵?」多梅多很自然的问下去。
「因为拿撒斯已经知道他跟死去的克雷夫因的关系,池怪我们为什么瞒他,为什么不坏一点干脆杀掉他,立我跟丹德罗的孩子为继承人,我一生气就……」
「打了他一巴掌?」她大哥很了解的猜。
娜妲伊丝摇头,「不,是两巴掌。」
她二哥马上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漂亮,被心爱的女人打了两巴掌,恐怕他不会原谅你了,小妹。」
娜妲伊丝苦恼的点头,「我不知道他肯不肯回来,但我更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会……」
「放心,他会平安回来的,」丹德罗拍著她的肩安慰道。
娜妲伊丝回以一笑,「谢谢,但我要等多久呢?」像每个做母亲的一样,不放心长大的儿子在外面闯荡,总认为儿子长得还不够大,不足以应付外头人生的险恶,最好早早回到母亲身边,让她张开羽翼保护。
「与其担心他,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吧!」她大哥哼一声。
「为什么!」娜妲伊丝还不愿意抛开思子的思绪。
「你应该当心乔纳斯可能对你展开报复。」多梅多提醒。
「我知道他对我不满已久,爆发是迟早的事,问题是有多少人会支持他?」娜妲伊丝瞥向身侧的丹德罗,轻轻握住他的手,「这些年来,太多人对我们的关系表示厌恶和不满,恐怕我已经不受欢迎了。」
丹德罗苦涩的回以一笑,说不出任何可以反驳这事实的话。
「除了国内人民,还要注意国外的。」多梅多继续下去,「别忘了,这些年来我们努力削减他国国势,还灭了丹伊国,虽然索罗兹亚变强了,也树立了不少敌人。」
娜妲伊丝点头,「这些敌人大多是恨我的,如果乔纳斯懂得跟他们合作,那就……」
「就算他笨得想不到,他旁边还是会有人建议的。」
她二哥笃定乔纳斯会。
「但那家伙很以他的王家血统为做,他不会因此低下头跟敌人合作的。」她大哥却不这么认为。
这话一说,娜妲伊丝和她父亲都同意的点头。
「如果他不晓得合作的对象是敌人呢?」丹德罗静静公布。
引来讶异的注目,及娜妲伊丝更有力的握手,像是极度不安需要安慰。
「看来,我这次是惨了。」娜妲伊丝企图开心的笑开这僵硬的气氛,勉强的结果是招来失败,每个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别摆出一张臭脸,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不是吗?放心啦!我这次一定也会逢凶化吉。」
「各位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陛下。」丹德罗朗声保证,「不过还是请你们密切注意乔纳斯的行动,最好能在事发之前阻止。」
「这当然,」克莱家三个男人点头许诺。
但这种沉重的感觉仍压在娜妲伊丝胸口徘徊不去,即使看到她最喜欢的蓝天白云外加一望无际的绿油油草地,仍趋走不了心头那种不祥的感觉,现在这宁静安逸的幸福日子,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仅存的最后快乐时光。
勒停马缰,停在城外山坡上,她最喜欢的一棵树下,静静的眺望美景,目光缓缓移动,从自然的美景移到身旁用生命保护她十年多的爱人。
记得当年第一次近距离的会面是在她的婚礼上,在神殿里,在普西凯中毒倒向她后,她注意到这位第一武士的英勇丰姿及果决明断,仰赖有他在身旁,她才放心大胆的改革政事,和众臣子们斡旋。
悠悠十年岁月匆匆过。
当年英明神勇的年轻人,如今鬓边已看见几许银丝嚣张的茁长著,脸上平滑的肌肤也平添几条忧愁的褶皱。
她知道这些成果大多拜她努力所赐,这些年来,让他耽忧受惊不少。
「对不起,」她突然悟罪,诚恳的轻语。
丹德罗微微偏头,「为了什么?」
「为了你倒楣的跟我扯上关系。」她勉强笑著。
「不是你的错,不需要道歉。」他板起脸,似是不悦她的答案。
娜妲伊丝摇头,「你为我做得太多,牺牲太大了,或许该是放开你的时候。」她想起太多时候他容忍的让她倚在怀里任性的叫喊,耍脾气的要求……太多太多,而他们是男与女而非妻与夫,他的牺牲是吃亏的。
「什么意思?」丹德罗声调硬了起来。
「虽说我们决议要一辈子这样过,但如果我先死了呢?」她勉强挤出一笑,「你要活下去,娶妻生子。」那股不祥感竟让她觉得死期不远了,或许只是错觉,但她宁愿先做好安排。
「我会比你先死。」他很肯定。
靶觉虽窝心,但这不是她的目的,「何必?你已经做得太多了。我不想一直欠你的债。」
「你很奇怪,竟然会说这些话,不像你,」猛的抽出佩剑指向她,「你是谁?」
娜妲伊丝瞪他,一点都不认为他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这一点都不好笑。」她嘟嘴。
「你说的话也不好笑。」他偏头。
「我是认真的,不是在说笑。」娜妲伊丝几乎快怒吼了。
「你坚持?」
他的平静让她很不安,一想到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公开称另一个女人为他的妻子,生下和她没有血缘的孩子,腹中就有一股酸水翻搅著,即使不愿,还是得忍下来。
「我坚持。」
「知道了。」丹德罗平静的将佩剑放回剑鞘,「回宫吧!」他建议。
「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娜妲伊丝急著问,知道是一回事,他做与不做才是重点。
丹德罗拉过她马的缰绳,「什么都不做。」牵著马开始往皇宫走。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娜妲伊丝搞不懂。
「很简单,我绝对不允许你在我之前死。」
用性命保护的意思就是除非他先死,否则绝不让娜妲伊丝受半点伤害,这是早已决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