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院大王……」段芫眼看耶律秋人徐缓地踏进寝宫,吓得背脊冷汗直流,杵在原地不知该往哪儿逃。
「芫公主,咱们好几天不见了。」他勾起嘴角,笑得冷沁。
「是……是多日不见。」她尽量面带微笑,客套地应对。
「最近有几次宴会你都借故不参加,是因为我吗?」耶律秋人找了张椅子坐下,率性地双腿交叠。
「我去命宫女奉茶。」段芫看了看外头,找机会离开。
她才走了一步,便被耶律秋人阻止,「不用麻烦了。」
「那你想用些什么点心?我……我派人拿过来。」段芫拚命动脑筋想逃,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攫住她的心头。
「都不用,如果真要点心,我只要你。」他对住她,猖狂地狞笑。
「右……右院大王说笑了……」段芫结结巴巴,压根儿不知如何应付他这样的男人。
「我可没说笑,不知芫公主意下如何?」他笑得狎肆,以目光猥亵著她。
「请你放尊重些。」她小脸一白,心头急遽狂跳,被他这几句话弄得心烦意乱。
「尊重?!」耶律秋人低沉哂笑,「你的意思是要我学易凡喽?他不就是太尊重你,才落得被驱离的命运?」
「我与他的事,毋需你过问。」提起易凡,段芫心头就一阵紧缩,无法根除的情悖又在心底蠢蠢欲动。
「别忘了,你就要成为我的妻子,难道我什么也不能问?」他冷冷地反驳,「我可不希望娶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耶律秋人心中怒气高张,想不到她竟绝情至此,连提起易凡都不屑。
「可你的过去我也从未过问。」
「你这是在和我计较过去喽?」耶律秋人低首哼笑,「说起我的过去可是三天三夜说不完,你想听吗?」
「我没兴趣。」段芫赶紧回道,「夜已深,你还留在我的寝宫似乎有些失礼,请你离开好吗?」
她真不知道耶律秋人留在这儿是要做什么?挖苦她吗?还是拿易凡来取笑她是一个必须屈服在压力下,无法与自己心爱的男人白头偕老的苦命女子?
「你都快嫁给我了,还计较这些未免太多此一举了。」他一点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你要谈什么?」
「都行。」
「很抱歉,我一时找不到话题。」他犀利的眼神直让段芫全身发凉,仿若周遭流窜著丝丝阴冷的空气,不断侵入她肌肤。
「那我们就来谈谈易凡好了。」他眯眼一笑。
「又谈他?」她不懂耶律秋人的话题为何老在易凡的身上打转。
「因为他是我的好友。」他脸色不豫地说。
「我听段灵说过,他是和你一块儿来的。」
「很好,」他往椅背一靠,冷冷一笑,「那丫头果真不怀好意。」
「这和段灵无关。」段芫身子突地掠过一阵阵寒意。
「这些都已无所谓了,我只想问,你既已知道他是与我一道来的朋友,为何选择我不选择他?」轻视侮慢的眼光自耶律秋人眸中投射向她。
段芫吸口气,鼓足勇气说:「你该知道一切全是你与我父王的决定,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是吗?」耶律秋人倏地站起逼近她,「为何不说那是你与段镇风的阴谋诡计,想运用我们大辽的一切优势,提升你们的国势,甚至完成独占整个中原与漠北的霸业?」
他咄咄逼人,眼露凶光,俯视她的脸庞更带著一股嗜血的激狂。
段芫整个人被他盯住,完全无法移动或开口,只能听见心脏惊惧加速的敲击声。
「你可又明白,既然知道你是易凡的心上人,为何我还要答应段镇风娶你呢?」他嘴角扯出一丝沁心的残酷线条。
「为……为什么?」她眼角已滴下泪。
「因为娶了你,你便可任我欺凌,以报易凡被弃之仇。」他坦言不讳,压根儿不在意她会泄漏出去。
「啊?」段芫浑身一紧,冷汗直冒。
「芫公主,你应该不会说才是吧?要知道段镇风想成为霸主已很久了,他不会信你这些话的。」耶律秋人嘲谑地扬起一对剑眉。
「你好可怕……」
「这句话段灵早说过了,你们不愧是手足情深的好姐妹,就连对我的评价也一个样。很好,你告诉她,若要对付我就趁早,否则等你被带回大辽,她就再也没机会了。」
发出一阵放肆的狂笑声后,他以极其轻松的步伐走出了段芫的寝宫。段芫见他一走,整个人仿似虚脱般垮坐在椅上,呆滞片刻后,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
她不嫁、她不嫁,她绝不嫁给这个可怕的男人!
段灵这一病就拖了近十天,这段时间里她急著想阻止耶律秋人与段芫的婚事,但总是欲振乏力,好几次都因为体力不支而不得不放弃。
偏偏她愈是忧心,身体的状况就愈糟,连进宫把耶律秋人的邪恶计划透露出去的机会都没有,眼看婚期就在明天,如果她再不行动,或许就永远没有机会拯救段芫了。
段灵撑著虚弱的身子下了床,披上外袍,蹒跚地走到房门外。看著外头一片亮灿灿的阳光,她脑子忽然一阵晕眩,不得已又退回了房内,无助地靠在门板上轻轻喘著气。
段灵突觉胃疼的毛病又犯了,正想找张椅子坐下歇会儿,哪知房门突被撞开,刹那间一个巨大的背光身影堵在门口——
「谁?」她眯起眼,一手遮挡著由门外投射进来的刺眼光束。
来人倏然将房门合上,屋内光线一暗,片刻后,段灵才看出他就是让自己痛不欲生的耶律秋人!她身子一震,脸色逐渐发白,「你……你怎么能随意闯进别人的房里?出去……快给我出去……」她虚弱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耶律秋人静默不语,阳刚的脸庞蓄著一股慑人的霸气,一瞬也不瞬地直瞪著她。
段灵柳眉微颦,提防地看著他,「走,我这儿不欢迎你。」
他诡异地绽出一抹笑,眼神深沉难测地说:「好个你啊!」
段灵心头狠狠一抽,不明白他突然跑来说这句话的用意,「你别在这儿故弄玄虚,我没力气理你。」
她站起身,想把外头的仆人叫来,那知耶律秋人却一个箭步拦下她,噙著笑容逼近她的脸庞.「怎么了?自己做的好事竟然不敢承认?」
「我做了什么,请你说清楚,不要像只狗只会在这里乱吠……」她语带不怏,脑子却陡地一阵晕眩,险些跌进他怀里。
耶律秋人微微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目光停驻在她虚弱的脸上,瞳仁泛出刺骨的寒意,直接冻入了段灵的心坎。
「你还真有办法,居然把我要对付段芫的计划四处宣扬,不但段镇风知道,就连大理国整个京都的百姓也都沸沸扬扬谈论著我耶律秋人这个人,大伙无不为段芫叫屈。」他冷著声质问:「这就是你穷途末路之际唯一能想出来的法子?」
「我没……没有啊!」段灵完全迷惑了,虽然她真的很想这么做,但是这几天她病得连床都下不了,哪能做这些事呢?
「不敢承认?」他凶狠地瞪大眼,霍然攫住她一只手腕。
「我敢做就敢当,我多么希望这些事是我做的,如果我有办法,我真会这么做!」段灵忍著自身的不舒服对他吼道。
他的愤怒因她的强硬态度而加深,突然将昂藏身躯紧紧复上她,额抵著她的额。
「你还真有勇气,不过你却失算了,尽避京都的百姓盛传这件事,但段镇风却不为所动,仍旧巴著我不放,硬是要攀亲带故,你说这是不是枉费了你的苦心呢?」他喑哑著嗓,」双眸子辐射出强烈的愤怒。
「你说什么?」段灵难以容忍地瞪著他,「这么说……你还是非娶段芫不可?」
「这绝对是更改不了的事实,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即便你破坏了我们的好事,我也不会要你的。」他对住她邪魅一笑,嘴里吐著冰霜字句。
段灵错愕地睁大眼,芳心被他这几句话螫得千疮百孔,「别自抬身价,我根本不稀罕你——」
她用上所有的力量想推开他,哪知体力已耗弱的她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耶律秋人唇角一撇,突地重重将她推倒在地,「少在我面前装成弱不禁风!你不是神射手、女中豪杰吗?我来这儿不是要和你纠纠缠缠,只是要提醒你,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是娶定了段芫,她的后半辈子也注定落在我手里,任我玩弄。」冷著声说完这些话后,他旋身就走。
段灵抬起头望著他的背影,整个人都震住了!
不可以……他怎么能这么对付她和段芫呢?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段灵霍然站起冲到他背后紧抱住他的腰,「不准走……你把话说清楚,你要怎么对付段芫?」
「放开我!」他粗鲁地抓住她的双臂,直想甩开她。
「快说……否则我死也不放手……」段灵两眼蓄满了泪水,抓著他的双手不停颤抖。
她双眸已无法凝聚焦距,眼前的影像摇晃不定,再支撑不了多久便会倒下。可是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果这次再放他走,她便再也抓不回他了。
「事后你就会了解,太早知道就没意思了。滚——」他恨得咬牙,眼光是惯有的幽冷淡缈。
「不要……」她死命地拽著他。
耶律秋人已受不了她这种类似八爪鱼的蛮缠,霍然使劲,狠狠地将她往旁边一推!
刹那间,段灵一阵头晕目眩,觉得身子往后飞,但她的手仍不肯脱离他身上,以致两人双双跌倒在屋内硬实的地板上!
「啊!」段灵疼得几乎昏厥,两人更是狼狈的纠缠成一气儿。
她忍著痛和浑身的不适,用力压住他,对住他那一脸的邪恶与冷冽,「求你……求你放了段芫,有任何不满就冲著我来!」
「你!」耶律秋人先是一惊,紫黑色的瞳眸旋即射出亮得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你肯付出任何代价?」
体力不支的段灵压根儿没听出他言语中的威胁,只是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哼,原来你要的就是这个。」他不屑地撇唇,霍然翻转过她,压著她柔软香滑的女性娇躯。
耶律秋人开始野蛮地撕扯著她的衣襟——
「你在做什么?」感觉到他不轨的动作,她两只小手霍然抓住他,眼中浮上惊骇。
然而,眼前情势已发展成为她无法控制的状态。
「放开我,别踫我……」她开始奋力吼叫。
「闭嘴。」耶律秋人低喝,狂鸷的黑眸冷冽地闪烁著,胸臆间的怒火窜烧起来。
「不要……」她好累,已快没力气了。
「不要?这不是你强拉著我和你做的吗?」他粗暴地回应,染上邪佞之色的俊颜给人一种可怕阴冷的感觉。
嘶——
她的衣衫在措手不及间被他撕毁了!
「啊!」她倒抽口气,被他的粗暴给震傻了。「不可以……」她拿出所剩无几的力气与他僵持,非但不能摆脱他,反而更激得他得寸进尺。
「来不及了!」耶律秋人粗犷的身躯强压住她柔软的,两相磨蹭下,他能强烈感受到她充满馨香的女性娇胴紧贴著自己,迷乱了他少得可怜的自制。
他要她!
段灵慢慢从昏睡中转醒,天色已暗,而耶律秋人早已不在……
一思及他的残忍,她的泪便止不住的流下。
好痛啊!身体痛……心更痛……他怎是个这么残忍的男人呢?
恍惚中,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去告诉段芫,要她逃婚,一定要逃开这个可怕到极点的男人!
可她身子好痛啊!被他肆虐的地方如火在烧,头也好疼,根本使不出劲儿。
「小园……喜儿……」她虚弱地对外头叫唤了几声,但回应却是一片暗寂……难道真如耶律秋人所言,大伙都进宫帮忙了?
真是讽刺!大家居然为了把段芫推入火坑而忙碌……
段灵硬是咬著牙,打算自行进宫去见段「芫,她不能让他得逞,即使是死,也不要让他得逞……
上天,给她力量吧!
她费尽所有力气爬下床,抱著床柱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眼前却猛然一黑……
不,她不能倒下,堂姐的幸福还需要她去挽救呢。
撑住桌沿,她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是这般艰辛!天哪,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她从不曾病得如此严重啊。
才将门打开,她却已体力不支地靠在门框上直喘著气……
「喜儿……」她不停地对外呼唤,晚膳时间已过,总有人会来招呼她吧。「喜儿……你在哪儿?」瞧著外头漆黑静谧的一切,她悲切地哭了起来!
难道上天真要绝她?
不,她不认命,她不——
右脚才刚举出去,她便被一团黑雾所笼罩,再也辨不清方位,整个人仿似失去了重心,砰地一声倒地,但她已不觉疼了……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叫她——
「灵儿……灵儿……」
段伦一回府就赶紧来看看尚在病中的妹妹,哪知却见到这惊心触目的一幕!
「灵儿,你醒醒!灵儿……」他不停拍打著她的面颊,却仍吃不醒她。
她的嘴儿轻启了下,手指动了动,却敌不过体力耗弱的虚乏,终于放弃地垂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