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际泛出曙光,白亦焯已经练完功,明白自己的身体真的全然恢复,真气运行甚至比之前更加顺畅。
如果连解毒丹那么贵重的东西她都能毫不犹豫地喂他吃,那么他每天吃的膳食、药汁里,必然有更多能让他尽快恢复的上好药材。
明白了这一点,他并没有觉得特别高兴,反而有点气闷。
他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只不过是小小帮了她——甚至不算什么救命恩情——她就对他这么好,要是换成别人,她也会这么不惜「本」吗?
愈想愈闷,白亦焯走到澡间洗净身体,换上干净的白色衣袍,这才来到大厅。
平常只要他走进大厅,便会看见已经在等他的苗还月并没有出现,他立刻唤来寿伯。
「寿伯,还月呢?」
「还月姑娘啊,她……她……」寿伯吞吞吐吐的。
「她怎么了?」
寿伯默默递给他一封信。
「这是还月姑娘要我交给五庄主的。」
白亦焯接过信,立刻抽出信纸,纸上娟秀的字迹随即映入眼帘。
白亦焯:
谢谢你这段日子对我的容忍和招待,很高兴认识你,我走了,希望后会有期。
还月
她走了?!
她就这么走了?
懊死……不,是可恶的笨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在杭州没亲没戚,也没有朋友,她能去哪里?
最最可恶的是,她居然连跟他当面告别都没有,而是留书,不告而别!
「五庄主,你真的就这样让还月姑娘离开吗?」
「她已经走了,我还能怎么样?」白亦焯没好气地应道,那封信不看不气,愈看愈气。
那个可恶的、气人的、诱人的、撩拨了他的、吹皱一池春水就跑的女人!
「当然是去把她追回来呀。」寿伯一副二逗还用我来提醒」的模样。
「她要走就走,我何必留她?」叫他去追一个女人,有没有搞错?
「五庄主,其实你不想让还月姑娘离开对不对?」
「才……才没有。」要讲违心之论,白亦焯差点被口水呛到。
「别忘了我老头子是看著你长大的,你那点心思能瞒得过我吗?」真是好面子,死鸭子嘴硬。
「我说没有就没有!」他粗声道,冲动地把信纸揉成一团,但想丢,却又丢不出去。
「五庄主,别逞强了,去找还月姑娘回来吧。」寿伯将他的反应全看在眼底。
「我有事要忙,别再提她了。」白亦焯将纸团随便塞进袖子里。「这几天各店铺都拿到新货了吧?」
「都拿到了,剩余的货也做了适当的分配,生意上的事一切正常,五庄主不必担心。」寿伯又把话题转回来。「趁还月姑娘还没走远,你快去找她回来吧。」
「罗唆!」
「就这样让还月姑娘离开,五庄主不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家的五庄主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要做到成功;如果想要一样东西,就绝对不会让那样东西有机会从他手上溜走。五庄主,小小的百日红,就把你的男子气概给磨掉了吗?」真是受不了,在乎就在乎嘛,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干脆一点,真是不懂五庄主在犹豫什么。
「当然没有。」白亦焯只是白他一眼,并没有生气。「寿伯,你的激将法用得太差了,我是不会中计的。」
寿伯老脸一热,「五庄主,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白亦焯继续吃早膳。「你别忘了还月不是金绣庄的人,她本来就没有理由留下来。」
「若五庄主娶了她,她不就成了金绣庄的人,当然就可以留下来了。」寿伯理直气壮地道。
白亦焯目瞪口呆地瞪著他,娶、娶还月?!
「寿伯,你以为娶老婆就像在市集里买东西吗?说娶就娶?再说……」他瞥了寿伯一眼,「你别忘了,你也是老光棍一个,根本没娶过老婆。」还好意思把事情讲得这么轻松容易又简单,怎么不会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寿伯只能瞪著他,好一会儿,才发现一件事。
「五庄主,你没有生气。」虽然五庄主一向很尊敬他这个老人家,但不代表五庄主会接受他的批评,以前他只不过稍微叨念一下,五庄主就转身不理他,今天居然会听他讲这么久。
「有什么气好生?」就算有,也得找到出气筒,他的气才能喷得出来啊。
「那五庄主到底要不要把还月姑娘找回来?」寿伯只关心这一点。
「不用。」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可以闭嘴,下去忙了。」别在他耳边罗罗唆唆的,听了就让人心烦。
寿伯知道现在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他不听就是不听,只好先去处理庄务,边走还不忘边嘀咕,「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不趁人还没走远时去追,等人不见了,看你要怎么办……」
走远?白亦焯手上的筷子一顿。
哼,走远就走远,也没什么好可惜的……白亦焯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绝对没什么好可惜……可恶!不想不气,愈想愈气!竟敢不告而别,她是存心想气死他——
「五庄主!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呀!」才出去没多久,寿伯就又横街直撞地飞奔进来。
「我在这里好好的,哪里不好了?」真是的,老人家不慢慢走,轻声细语,跑这么快,叫这么大声干嘛?
白亦焯现在是满腹怒火,但他的怒火要留到苗还月面前再发作,她敢存心气他,最好有胆子承担后果。
「还……还月姑娘……」寿伯有点喘不过气。
「还月?」白亦焯面色一紧,立刻站起身。「她怎么了?说清楚。」
「小……小虎子来报讯……说……说还月姑娘……被钱帮的金明堵——」
咦,人不见了?!
寿伯嘴巴张得开开的,话说到一半,人还很喘,但已经不用说了,因为他家五庄主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呃……他说了还月姑娘人在哪里吗?还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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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那早起的虫儿呢?
答案是被鸟吃。
如果苗还月知道想一赏清晨的西湖风光,结果是被一群凶神恶煞给堵住的话,她会好好考虑晚一点再离开金绣庄,而不是为了不想见白亦焯,不想跟他当面告别而牵著小电偷偷溜走。
「你是白亦焯的女人?」那天匆匆一瞥,就算是受伤兼被她气昏,但金明也没忘记男人的本能——就是欣赏漂亮的女人。
苗还月没理他。
「前几天你不是很会说话吗?怎么?没有白亦焯和金绣庄的人在身边,你就怕得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吗?」金明微一扬手,一群手下立刻将她团团围住。
苗还月瞥他一眼,「请问,你用过早膳了吗?」
「当然用过了。」他回答得莫名其妙。
「如果你觉得吃饱了肚子很撑,非得做些什么事才能帮助消化不可,那麻烦你到那边比较空旷的地方去做运动,或者练功也可以。」她指著不远处的空地建议他,「如果你是想找人吵架,那么请到市集去,那里有很多大叔、大婶可以陪你耍嘴皮子,但是……」她顿了下,又道:「请你不要在这样风景优美的地方制造噪音,破坏西湖的美,那是很不道德的事。」
可恶!这女人又拐著弯骂他!
「我看,你是搞不清楚状况!」金明咬牙切齿的挤出话。「来人,将她‘请’回钱帮做客!」
「你们最好别乱来喔。」她提醒道:「我不想去任何地方做客,所以谢谢你的好意,也希望你千万不要动手,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人是很丢脸的事,你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钱帮的脸吧?」
「我想做的事,谁敢多说一句话,我就割掉他的舌头。」金明语气阴狠道。
闻言,苗还月一脸严肃地说:「以暴力服人是很不好的行为,随便伤害别人更是罪加一等,你没听过‘暴政必亡’吗?」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只是在提醒你,做人还是要多做点好事,这样死后才不会下地狱。」
轻轻柔柔的语气,说的却是这么气死人的话,金明再一次被气得怒火攻心,偏偏又发不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不准再说一句话。来人,带走!」
「喂,随便动手动脚很小人耶!」苗还月低呼一声,身形快速移转,闪过那些想抓她的人。
金明一愣,好巧妙的身法。
「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我可不想跟你们玩捉迷藏,小电,快走!」
她不愿以银针伤人,谁知才转身要跑开,却险些撞进来人的胸膛。
「呀!」煞不住了……
她的肩头被来人稳稳地扶住,免去她跌到地上的悲惨下场,而且这人身上的气味与身形好熟悉,她抬起头——
「白亦焯?!」
「谁教你溜走的?」看到她,白亦焯忍不住吼道。
苗还月只觉耳边嗡嗡作响,连忙拍著胸口,一脸惊吓。「你、你不要这么大声啦,很吓人耶。」
白亦焯心头怒火狂烧,偏又发不出来,气闷得几乎想掐死她。
「啊!」及时想起自己的处境,苗还月立刻在他怀里转过身,警戒地望著带人追来
的金明,不自觉地靠进他怀里。
她出于下意识的信赖举动,让白亦焯怒火顿时消失大半。
「金明,出门带这么多人,你是想在这里闹事吗?」
「白亦焯,你命还真大。」一见来人,金明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的命的确很大,但是你有没有这么大的命,我就不知道了。」白亦焯冷笑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来人,上!」
这话一出,钱帮的人全部一起出手。
白亦焯将苗还月推到身后,然后独自应付七、八个人的围攻,身上毒患治愈后,白亦焯再也无所禁忌,把围攻上来的人当成沙包兼出气包打,三两下就让钱帮的人全部挂彩。
见情况不对,金明立刻绕到后方,迅速擒拿苗还月。
苗还月一直注意白亦焯的情况,突来的攻击让她措手不及,只能反射性的抽出怀里的银针刺下去。
「啊!」金明吃痛立刻缩回手。
发现苗还月被攻击的白亦焯,好不容易发泄了一点的怒火立刻又狂烧起来,纵身跃出那七人攻击的范围,飞掠到金明面前,一记飞踢就将他给踢飞出去。
「啊——」金明又发出一声痛叫,他的手下纷纷忙著接住自家少主。
砰地一声,全部的人跌成一团,金明痛得一手捂住胸口,狼狈地爬起来。
「白……白亦焯……」他甫开口,白亦焯已经到他面前,擒压下他的手臂,他忍不住痛叫:「哇啊!轻、轻一点……」
「轻一点?」白亦焯撇唇冷笑,擒住他的手腕再一使劲。
「哇!不要、不要轻了……」金明痛得哀哀叫。
「不要轻一点?那就重——」他话还没说完,金明便急著大叫。
「不要、不要重一点,我都不要啊……」金明狼狈地大叫,完全看不出刚刚嚣张的模样。「白亦焯,请你……请你高抬贵手……」
「我何必听你的?」白亦焯冷笑问道。
反折的手臂被白亦焯制得牢牢的,他只要稍稍一用力,金明的手臂就会立刻被折断。
「我……是我不对……我、我……我向你道歉……你……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金明痛得冷汗直流,不得不低声下气求饶。
「你得罪的人不只是我。」他略一使劲。
「啊……轻点……轻点……」金明再度痛叫,抬起头瞥见苗还月的身影,他立刻懂了。「姑、姑娘……对不起,是我和手下太无礼,惊吓到你,请你……原谅我们的……冒犯……」
苗还月看向白亦焯。
「你要原谅他吗?还是要我再整治他?」白亦焯问道。
「这样就好了。」再整治下去,金明那条胳臂就真的断了。
「金明,杭州是个有法治的地方,不是任何人可以随便撒野的,你们钱帮要来这里做生意我不反对,更不会阻止,但是……」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来这里,是想挑衅我金绣庄,那么,你最好先衡量自己有多少力量,考虑你是不是承担得起后果。」
冷哼了声,白亦焯放开他,钱帮的人赶紧上前扶住主子。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如果再有下回,你就准备当个独臂人,滚!」
「白亦焯,你……」金明还想撂话以扳回颜面。
「嗯?」白亦焯冷冷瞪著他,「你想现在就断臂吗?」
金明脸色一白,「我们……我们走!」
听见主子下令,钱帮众人连忙互相扶著快快离开。
白亦焯大步走到苗还月面前,一言不发的瞪著她。
「你怎么来了?」真神奇,还正好救了她呢。
「你这个笨女人!」他猛一咬牙,再也忍不住的低声闷吼。
苗还月眨眨眼,然后睁大双眸。
「你骂我。」
白亦焯眼神一凝,意识到这不是个吵架的好地方,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可、可是我……」
「不准说不!」他拉著人就走。
「但是小电……」
白亦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那匹红鬃烈马,只吐出五个字:「自己跟回来。」
人眼对马眼,小电还坚持了好一会儿,才低嘶了声,缓步走到他们身边。
这还差不多。白亦焯转回身,继续拽著她往金绣庄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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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金绣庄,所有下人看见白亦焯铁青的脸,纷纷自动闪避,连寿伯都聪明得闭上嘴,主动将小电牵回后院的马房里,让他们一路顺利回到书房。
进书房,门关上,苗还月被粗鲁地塞进一张椅子里。
白亦焯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瞪著她。
呃,他的眼神真吓人,有必要这样吗?苗还月想了想,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啊,所以不用心虚。
「你不坐下吗?」虽说自己不用心虚,可是被两只冒火的眼瞪视著,还真是让人很难不心虚。
白亦焯还是瞪著她,眼里的怒火更旺了。
「呃,谢谢你刚刚救了我。」苗还月努力找话题。「可是你不应该救我的,因为这样我又欠你人情——」
「谁要你欠人情!」他终于吼出声。「马上把‘人情’这件事给我忘记!」
「可是——」
「没有可是!」她还敢说?
「但是——」
「闭嘴!」他怒吼。
苗还月咬著下唇,默默地瞅著他,脸上没有被凶的恼怒,只有一点点委屈和不解。
她这副模样让白亦焯顿时有些心软,可是一想起她的不告而别,结果却遇上金明,要不是他及时赶到……他闭了下眼。
「该死的!谁要你走?」
「没有谁啊,这是我和你的约定,你记得吧?」她提醒他。
「谁跟你有约定了?都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还自己决定。白亦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种被丢弃的感觉,好像他一点都不重要。
天知道当他听见她被金明的人堵上时,想到她是这么的娇小柔弱,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害……他冲出庄的速度只够让小虎子说一句「西湖畔」,三个字就足够让他找到人。
他急、他担心,到底是为了谁呀?而这个女人却可恶的一点也不在意!
「但我向你保证过,当然要说到做到。」从小爹就教她们「人无信不立」,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
「我没有赶你!」
「等到你赶就太晚了,那我会很可怜。」她抗议。
「我不准你离开。」他凶恶地瞪著她,「听懂没有?」
苗还月望著他,他的脸色很差。
「白亦焯,你还好吧?」她的语气非常担心。
「我很好!」他中气十足的闷吼。
「可是……你一向讨厌女人的,还巴不得我快点走,别烦你。」
「那是之前。」
「咦?」她完全不解。
「你给我乖乖待在金绣庄,不准乱跑。」这就是结论,一切他说了算!
「白亦焯,你真的没有问题吗?」她的语气更担心了。
「我好得很。」他坐下来喝口茶。
「那你怎么会说这种话?」
「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太违反你的原则了。」说著,她拉起他的手就开始把脉,担心是不是没把他给治好。
「谁告诉你我有原则?」她一靠近,他的怒火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只剩下她干净清新、带点微微香气的气息,与她柔软得让人渴望的娇躯。
「寿伯啊。」她心不在焉地回道,他的脉象很正常,那问题会是出在哪里?「他说你一向都很讨厌女人,更厌恶有女人死缠著你不放,你的生活空间里绝对不允许任何女人存在。」
「寿伯的话你也信?」他嗤声道。
「相信啊。」寿伯没有必要骗她。
「那我说的话,你为什么不信?」他才是作决定的人,结果她相信别人说的,却一点都不相信他。
苗还月有些为难地想了一下,「呃,这个……」
「这个什么?」因为她的不相信,他眼里又开始凝聚风暴。
「因为,我比较相信寿伯。」她很老实地回答。
闻言,白亦焯两条眉毛蹙得紧紧的,心里的怒火愈来愈炽。
「寿伯不会动不动就吼人,可是你会。」瞥了他铁青的脸色一眼,苗还月想了想,又朝他一笑,「不过,除了寿伯,在这里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女人只是太遇老实,他不能因为这样就生——去他的,不生气才怪!
已经气到骂不出来,白亦焯长臂一伸,将她拉进怀里,一手锁住她纤柔的娇躯,一掌托住她的后脑,低头便猛烈地吻住她那张把他气得半死的小嘴。
「白——」苗还月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
这个吻比上次来得更狂、更烈,她柔软的身躯完全陷入他的怀抱,两人的身形完美地嵌合著,透过薄薄的衣衫,她甚至感受得到他的体温与热度,而他不只要掠夺,也要她反应,为他而狂热。
苗还月虽然未经人事,但她是个大夫,对于男女之间的亲密,懂得比一般女子多一些,她被吻得喘不过气不是第一次,可是他强悍的入侵,让她在顺服之余,泛起一种回应的本能,想要与他更加亲近……她浑身震颤,心慌地开始抗拒。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