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笛实在很错愕,明明已经是大人了,不知为何却变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流泪。
他没有给她任何交代,就这样离开她。
而她尽避知道他仍如往常般的上班,也不敢打电话给他,怕他无情地挂断电话……仿佛两人间真会永远一刀两断。
她如此天昏地暗地过了好多天,直到她不服气的本性又跑了出来——
不!
她不能任他宰割,任他为所欲为。如果他们真的要做了断,也会是她选择不要他,而不是任他糟蹋、遗弃她。
她要去解开围绕在他身上的种种谜题。
他可以给她葛邸和土地,却为什么不将心交给她?
他可以给她他的身体,却为什么不将他的爱给她?
她决心自己去找寻答案。
她快速整装出门。首先她借机去找萨儿,相信顺道也可以见到金雍宇。
萨儿热烈地欢迎幻笛来访。在见到萨儿充满幸福的笑容时,让她羡慕得一下又涌上许多泪水。
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同样结了婚,命运却是南辕北辙?
萨儿是幸福的,有一个男人用尽毕生的精力去爱她,而她的男人究竟有没有对她用清至深呢?
「蒋姐,你怎么哭了?」
萨儿错愕地问道。
幻笛抱住了萨儿。「对不起,让我好好哭——」
是的,再让我好好哭一场……
萨儿心底狐疑著,难道,蒋姐过得不快乐吗?从前,她看她一副强悍的模样,谁知结了婚,也变得如此脆弱。
「蒋姐,」萨儿小心翼翼道。「以前是你教我要活得快乐的,如今,我希望你也能快快乐乐。」
幻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死去活来的,当金雍宇下班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副骇人的景象。
幻笛两眼红肿地死瞪著金雍宇。
除了八年前,他收留她的那一夜之外,幻笛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掉过泪。
再坎坷的路,她都撑了下来,一路坚强地走了过来。
「幻笛,你怎么了?」
他关心地问道。
「是谁欺侮你了?」
「还不都是你——」
幻笛指著金雍宇的鼻子,对他大呼小叫。「你为什么把我卖给葛震霍?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
「葛震霍欺侮你了吗?」他无法置信道。「不可能,他不可能对你不好!」
「可恶!」
幻笛火冒三丈。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她讥讽道。「你不是防人如防敌,对人一向多猜忌,根本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怎么这下子才三两下就被葛震霍收买了!」
「该死!别对我大小声,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不可能做出对你不好的事——」
金雍宇大声顶撞回去。
「谁知道?谁相信?天知,地知,你知,就我不知——」幻笛得理不饶人。
「葛震霍全部都告诉我了,你的‘遣散费’大部分是出自他的口袋,你这不是把我卖掉是什么?你真是恶毒的老板,你不是人。」
他们两人面对面地叫嚣了起来,萨儿站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
幻笛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边拭去泪水,边决定不骂个彻底绝不甘心。
「该死的!」
金雍宇为了要让她闭嘴.干脆完全把真相全盘托出。「那是因为他告诉我:他爱你!」
「他爱我?」
这一刻,她才止住一张可以骂天骂地的嘴。
「你当然可以质疑我怎么那么信任他,随便就出卖了你,把你交给他。」金雍宇坦承自己或许在做法上有一些缺失。「可是,当我看到他提到你的名字时.脸上绽放的光彩,那是对你毋庸置疑的爱啊。就如同从前你常笑我,说我看萨儿时的表情,就暴露了自己对萨儿的爱——」仙慎重地说著。「所以我相信他是真心爱你的。」
喔!
是的。当一个男人直视一个女人的眼楮时,他是无法说谎、无法隐藏任何事的。可是,她为什么总是看不清震霍眼底的真相呢?
「那你知道我们从前的事……」
幻笛赧然问道。
「我当然知道。」
金雍宇老老实实道出一切。
「当他来找我时,一见面就根狠地给了我一拳,他说他是来找我算帐的,说我抢皇了地的女人……他整整被我们欺瞒了八年,他带著误会生不如死的过了八年,如果不是后来我和萨儿结婚了,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知道.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跟主雇的关系,他也无法再次得到你。」金雍宇断然地说著。「那时我就知道,过去抛弃你的男人.现在又回来了。而且他一直是爱你的,对你的爱从来没有间断过。所以,我才放心地把你交给他。」
听到此,幻笛豆大的泪珠又一直落了下来。
「不!他根本从来没有说过爱我,他只是不断轻视我、嘲笑我,笑我是……」「妓女」两个字让地说不出口。
「没有男人会大费周章去得到一个女人,再把她狠狠地甩掉。」
金雍宇冷静地分析著。「这中间可能有什么曲折离奇的事,你必须要自己去寻找真相了。但我可以确定一件事:他真的是用他整个生命来爱你的!」
萨儿也在一旁加油打气。「蒋姐,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幸福的。」
幸福!是的,生命里的金钱、权势和是非,都是过往云烟,生血里最重要的是爱和幸福,她该要努力追求生命里最重要的原动力。
「谢谢你们。」
她对金雍宇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好的老板!我欠你的种种恩情,只有来世再还了!」
「你只要不随便骂人,我就阿弥陀佛,不必你报答什么了。」金雍宇调侃道。
幻笛不好意思地说著:「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如你们所愿,找到真正的幸福。」
「你一定会找到的。」金雍宇不胜唏嘘。「时间过得真快,我看著你长大,看著你往上爬,曾几何时,也看到你终于找到人生的真爱……」
当幻笛离去时,金雍宇把萨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对他而言,他最大的幸福,就是得到了萨儿。
幻笛漫无目的地走著。
她要去哪呢?她能去哪呢?她想去哪呢?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晃动著。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她想回去!
八年来,她一直不敢回到安乐社区.她总是在逃避著自己贫穷的过去。
而她现在应该要有勇气找回自己失落的东西。
她毫不迟疑地将车子开往安乐社区。
眼前立刻出现了熟悉的一切,她仿佛回到了过去。这里一点没变,老旧得让人嫌弃.空气中总是弥漫著发酸的臭味,让人作呕。她将车子停好.一边沉思,一边漫步,走到了小鲍园。
她一身光鲜华丽的打粉,立即引来公园里大大小小居民们的注意。
她却一点也不以为意,坦然地面对他们,释然地对著他们微笑。
突然间,她大彻大悟了。无论时光如何改变,她一直是属于这里的。她再也不会以贫穷的出身为耻柔,因为纵使她有成就了,也是一样不快乐。有了钱居然从来没能带给她足够的安定感。而这里的孩子们,物质虽然贫穷,却能够绽放让她渴求的灿烂笑容,就如同从前震霍如阳光般的笑靥。
除非,她能找寻到自己的幸福。否则,她简直是白活了。
她坐在和震霍以前偷偷模模幽会的椅子上——这里因为有高大树荫和浓密树叶的遮掩.计他们可以正视葛邸的动向,又可以卿卿我我而不被人发现。
她回想过去,和震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对她爱的誓言,他将她捧在手掌心般的溺爱。如此甜蜜的过往啊!她但愿那一刻能够永远的停住。
蓦地,她瞪大了眼楮,是麦雅唐!她居然也来了?
怎么可能?她揉揉眼楮,再次仔细瞧清楚,那真的是她的背影,只是有些发胖。她何时回去的呢?她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此时麦雅唐竟转过身来了,她若有所思地朝幻笛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命运真是残酷,老是在捉弄人,她们八年前在这里争风吃醋的一幕,现在又要再度重演吗?
幻笛坐在同一张石椅上,而麦雅唐则是神色憔悴地迈步前进。就在刹那间,她们的视线再度交会。
「是你?」
「是你?」
真是太巧了,昔日的情敌竟又踫面了。
可是再也没有以往针锋相对的景象,麦雅唐急忙想掉头走人,而幻笛却紧紧拉住她的手。
「你……」幻笛的视线往她的肚子看去,立刻不可思议地叫嚷了起来。「你怀孕了?」
仿佛下了十分的勇气,麦雅唐终于转头面对幻笛,僵硬地笑著。「是的,我怀孕了。」
「怀孕是女人的大事,恭喜你了!」幻笛献上最真诚的祝福。
幻笛眼底的真实不容置疑,这让麦雅唐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女人呆呆地不发一语好一会儿,还是幻笛大方拉著麦雅唐坐了下来。「孕妇站太久不好,坐著可以多休息。」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麦雅唐忍不住问著:「你好吗?」还有他,震霍过得好吗?
谁知幻笛也关心地问著:「你过得好吗?」
异口同声的关怀,让她们两人会心一笑。
幻笛首先自嘲。「如果我过得好,就不会落魄地回到这里,回想自己不堪入目的贫穷,及种种过往——」
麦雅唐带著震惊的口吻道:「你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震霍那么爱你——」她有些忸怩道。「他对你的深情挚爱,曾让我嫉妒得直想拿一把刀插在你的心脏上……」
麦雅唐的直言,让幻笛吓得倒抽了一口气。女人家的恩怨情仇,可不是男人可以理解的。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幻笛百思不解。「所有的人都说他爱我,可是我就偏偏看不出来,也感受不出来。」
「你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吗?尽避你们怨怼的分手后,这八年来他日日渴望你,他夜夜忍受没有你的煎熬——那不是一般男人可以忍受的,他可怜地度过了八年!」事过境迁,如今对幻笛坦承自己是手下败将,麦雅唐竟意外的感到如释重负。「我试著想取代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我的努力讨好全都白费,在他面前,我可能连替你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他回来台湾后,就拼命找寻接近你的机会。他可以抛下公事不管,抛下我不理,成天就是偷偷地跟踪你,或许你不知道,他其实一直是在你身边陪伴你的。」
幻笛终于恍然大捂,怪不得那时她落水,他怎会那般巧合地出现,还拼命地救她。
麦雅唐苦笑著。「一个男人可以为你连命都不要,那不是深爱你的话,会是什么?
我尽避身为他的正牌未婚妻,他却连踫我的兴趣都没有,他只觉得我乏味。他从来没有吻过我——」麦雅唐干脆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所以那一次我气冲冲冲到你家,在大门口目睹你们火热的亲吻,才会恼羞成怒地甩你一个耳光,」她很不好意思地承认。「那其实不过是暴忍自己的无能罢了!因为他根本不要我。」
麦雅唐的告白,让幻笛的心仿佛飞上了云端。
「我爱了他这么多年,却得不到他一点点回馈——我只得死心一走了之。」毕竟这真叫她情何以堪?麦雅唐沮丧的闭上双眼。
幻笛伸手握缔麦雅唐的手。「对于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我替你严厉的谴责他——他实在很该死!」
麦雅唐噗哧一笑,没想到昔日的情敌竟然替她仗义执言,她释怀道:「我会回来,是要看看我还眷不眷恋这里。」她爱怜地模模肚子。「为了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我一定要挥别过去。」
「结果呢?」幻笛在意地问著。
麦雅唐云淡风清地笑著。「重回伤心地,我却一点也不再留恋,看样子我真的摆脱震霍带给我的痛苦了。我可以再度活得光彩了。」
幻笛衷心为麦雅唐高兴。「真是太好了!」她羡慕地看著雅唐微凸的肚子。
「那……孩子的爹?」
麦雅唐挑起眉羞涩道:「我说出来,你可别笑我!」
幻笛猛摇头保证,坦白地说道:「我自己都惨兮兮了,震霍好久没回家了。」
「啊?」麦雅唐识相地没有多问,毕竟幻笛比自己幸运多了,起码震霍是深爱幻笛的,而且幻笛向来坚强。而她就不同了,大小姐的任性脾气一旦发作,一般人可是无法领教的。而为了孩子,她现在必须要学习忍气吞声,努力试著和未来的他沟通相处。
麦雅唐愁云惨雾地道出了一切。「我受不了你们结婚带给我的耻辱,就飞到法国去,想重新开始。可是我一直一蹶不振,甚至每天喝葡萄酒解闷,就在那一夜,我竟喝醉……」她越说头越低下去。「我糊里糊徐,竟然和也喝醉的他共度了一个晚上……不小心就怀孕了。」这个「他」,想必就是麦雅唐未来的老公。「他不准我堕胎,虽然我们丝毫没有感情基础,可是为了孩子,我们愿意面对事实,一起努力。」
「他有资格做你的丈夫。」幻笛感动道。「我知道你向来洁身自爱,是不可能和男人乱搞的,可是因缘际会却怀了他的孩子。而你守了震霍这么多年,最后始终无法得到震霍,而他却轻易的能因孩子而让你嫁给他,这就是你和他注定的缘分……」
「不管和他有缘没缘——」麦雅唐苦中作乐道。「不管如何,我会努力让自己爱上孩子的爹。」
「你一定会很好的。」幻笛加油打气。「在我的眼底,你才是很幸运的人,总能如愿以偿。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哎!」麦雅唐哀声叹气。「感情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谁,不过我彻底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们女人要争气,活得要比男人更好!」
幻笛大笑出声。
「祝福你,‘棉花糖’!」
「我也深深祝福你。‘麦雅唐’!」
前嫌尽释了,她们紧紧地相拥著。
靶谢上苍让她们再度相遇,成为知心好友,她们更给予彼此最热诚的祝福。
幻笛决心要让震霍亲口说出「我爱你」,她要让他们的生命再次联结。
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住在葛邸。
她提起勇气在他的手机上留言,请他前来葛邸。
她相信他会来的。因为她突然住了进去,他一定会担心她,不会撇下她不管的。
于是在黑夜来临之前,她驱车前往豪邸。
梆邸。
这里荒废许久了。
毕竟从葛李木和妻子双双亡故后,这间豪邸就再也没人住饼。可是葛震霍仍是固定找清洁人员在白天来打扫,让葛邸维持现状,恍若是最温暖的家一样。
她在青少年时,曾经妄想成为葛家的少奶奶,住进豪华的葛邸,尽情麦受养尊处优的生活。父亲蒋生超去世前的「遗言」,让她更是信誓旦旦一度想夺下葛邸。可是当她富有时,她却把父亲的话当成笑话,撇下不管。如今事过境迁,没想到葛邸真的有落到她手里的一天。
梆邸纵使装饰得金碧辉煌,也是空空荡荡的毫无人气。这房子不但大得离谱,也空虚得离谱。客厅中间摆著一架巨大的钢琴,醒目的钢琴让她仿佛看到一个大男孩,陶醉在琴谱里,神游到音乐的世界中。
为了怕空置太久,会有不良分子闯人.用空屋来为非作歹,葛震霍将豪邸的电源都拆除了.所以没有电力。一旦夜临大地,这里空洞阴森得仿佛鬼屋一般。
但幻笛并不怕这种阴森森的感觉,她只是不喜欢在黑暗之中。她赶紧先将一根根蜡烛点著,一路逐一摆在客厅和餐厅里,微弱的烛光顿时温暖了整个室内。她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姜母茶,坐在人造火炉的地毯边,时间一分一秒就在等待中流逝。
豪邸十分宁静,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紧张个半死。
就在她的企盼下,她终于听到车库传来了马达的声音,她的心跳加速了。
他来了!
而且,即将回到她的身边。
她要他永远回到她的怀里。
她听到远方传来他愤怒的叫骂声:「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没电,你一个人很危险……」
腊烛微弱虚幻的光线映入了眼帘,让他仿佛看到八年前她所点燃的仙女棒,那一闪一闪发光、充满幸福的火花……他漫步到她身边。
他无处可去,也是无处可躲吧!反正没电,什么事都不能做,只得尴尬地坐在离她不远处。
再见到他,幻笛有著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仍是那么英俊挺拔,器宇轩昂,意气风发得让她骄傲不已——这是属于她的男人。
她放段,用著软绵绵的腔调,撒娇地说著;「这里是我的家,我回到我家不行吗?」
他别过头不语,试图挥去心底对她的极度渴望。多日不见,她更是性感迷人了,这些日子他简直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想念她的娇胴,思念她的微笑,让他每夜都饱受煎熬,难受不已。
「我很想你。」她幽幽地诉说道。「你知道你不在的刁子,我……
「你不可能想我的。」他大声咆哮地打断了她的话。
幻笛又火大了。「你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为什么总是认定我既坏又爱钱……」
「难道不是这样吗?」他无法隐藏受伤的心。「反正我连葛邸也给你了,你有了钱,根本不会在乎我,我识相的自己先走,以免自取其辱。」
「我为什么会不要你?」幻笛越说越一肚子火,要算帐大家一起来算。「几年前,我把女人最珍贵的贞操献给你,而事后你却翻脸不认帐。现在你又反咬我是爱钱的女人?」她气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还敢怪我!」
「别装了!」他大吼回去,既然要掀底牌.大家就一起来掀。
「我早看透你无耻下流的贱德行——」
他在胡扯什么啊!幻笛越听越糊涂。「我、不、是。」她坦白地道出真心。「我当年也可以牺牲自己跟金雍宇上床,可是我没有。我只有你一个男人,过去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
「少来了!你虚伪的面具再也骗不了我——我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了。」终于,他道出那段让他蚀骨泣血的一幕幕往事。「你可以和我缱绻缠绵,满口爱我的甜言蜜语,可是下一秒,你可以疾言厉色对著麦雅唐说你只是在嘲笑玩弄我的感情,为钱出卖你自己种种的卑劣阴谋……」
终于,真相大白了。
原来当年他会抛弃她,不告而别……终究是她咎由自取。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幻笛无力道。
「是的。」他提高了音量。「我很傻吧!被你甩得团团转,而罪魁祸首就是我的钱。如果我是贫穷的小子,我的自尊也许就不会被你活活踩在脚底下。」他痛苦地闭上眼楮,传来阵阵压抑的啜泣声。
幻笛用双手捂住了脸,原来在无意中她竟然狠狠地伤害了他,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错了!你错得离谱,」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襟,她娓娓地道出不堪回首的过往。「那时麦雅唐处处欺侮我,动不动就让我难堪,甚至要找跪在地上亲吻她的鞋子……她总是不断嘲笑我一贫如洗,我发誓我要报复。那时她得不到你,绝望地跑来与我谈判。我知道她在乎你,而你却不爱她,所以用最恶毒的话来刺激她,自以为这就是报复了。我很傻,是不是?其实那些话没有一句是真的。真话是,我爱你爱得要死。我好爱好爱你……」
一滴一滴的泪水,代表著她为了爱他,受过了多少爱的苦难。「那年我十七岁,我天真地以为你是我的全部。而今我二十五岁了,我成熟、独立、自主,可是我仍旧认为你是我全部的世界。」
她可怜兮兮道:「当年我决心要告别过去的生活,离开了社区,什么都不带,什么都不眷恋,唯一撇不下的就是你送我的口琴……事隔多年后,那支口琴我仍然无法丢弃。在你面前,我是不是很没用呢?」
「天啊!我们竟被一场误会深深地折磨了整整八年——」他终于释放下多年来如千斤重的芥蒂了。
他的喉咙仿佛哽了一块大核桃似的,语意困难地说著:「带著对你的爱恨纠葛,让我只敢承认要你的,强逼著自己不准增加对你与日遂增的爱。可惜我彻底失败了,因为我对你的爱,随著时光流逝.不减反增。」他倏地跪在妻子面前,乞求谅解。「原谅我,幻笛。其实我对你爱的需求更多。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无法忘记你,我一直深深爱著你——」
「那是我笨。我应该要懂你的心。当你口口声声要我时,其实就是爱我。只是你狂妄得不会告诉我,而我也倔强得不肯向你低头。找很想要有你的孩子,却拼命地说服自己,只要不怀你的孩子就不会让自己受伤。」幻笛抚模他胡渣横生的下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们明明相爱,却要彼此伤害呢?」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他拭去她的泪水,柔情似水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告诉自己,纵使得不到你的爱,就算你只爱我的钱也好,我也要用钱来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现在想想,你愚痴得可以。」幻笛嘟起嘴巴问道。「你的爱让自己变得很盲目。因为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的人,而不是你的钱。对了,你为什么要将葛邸傍我?」
「那一直是你的‘愿望’,不是吗?」原来震霍真的从头至尾都没忘记,他对她所许下的每一句爱的誓言。「当我父母死后,我清查了葛李木名下所有财产的来源,葛邸这块土地确实来得莫名其妙,连前一笔转移的地主都模糊不清……所以我相信你爸爸死前的说词,我现在不过是将土地物归原主!」
「但是死无对证,你仍旧可以不认帐,可是你却没有这么做,我佩服你的诚实。」她献上一个热腾腾的香吻。
「是你的爱让我诚实。爱才是原动力!」
「不过得到葛邸早已不是我的愿望了。我现在的愿望是——」她开始叙述一个很美的梦……
她从口袋里取出那一支尘封八年的口琴。「这是我一直割舍不掉对你爱的信物。」
他激动地将口琴棒在手掌心上。「我答应你,一定会圆你的美梦的。」
「其实,‘棉花糖’一点都没变,我还是从前那个我,」她认清了自己,也开始自我解嘲。「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节俭得只有一把梳子,上次梳子掉进马桶,有洁癖的我不敢拿起来用,害我披头散发、狼狈地见你……我总是喜欢把自己洗得于干净净的,以为那样就可以抛去贫穷的阴影,现在我才知道,贫穷并不可耻,重要的是自己的心不能贫瘠。」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一直是我心中不变的‘棉花糖’……」
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你心乱如麻时,总是习惯地将下唇咬得瘀青,这个坏习惯让我看得好心疼。」他伸出舌头轻舌忝她的下唇,为她疗伤。
「为什么那么喜欢叫我‘棉花糖’?」她躲在他怀里轻轻问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棉花糖,从此我就忘不了吃棉花糖那一瞬间幸福的感受。」他眼中漾满对她深深浓浓的情感。「只要想起‘棉花糖’,那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幸福。」
「我们来做生孩子的事——」他呢喃地说著。
「我好想你的唇、你的柔、你的性感、你的帅气、你的身材——」她闭上眼楮回忆著。「还有你高超的琴艺。」
「你走了之后,我对人性彻底失望,甚至抛弃了我最爱的音乐。现在为了你,我会重拾对音乐的热爱,我可以对你弹奏一整晚的爱之乐曲。」她又开启他对音乐狂热的灵瑰了。
一整夜,他不断弹奏,释放他对她充沛源源不绝的爱……围绕他们的是无比的温暖和无限的幸福。
幻笛终于做回了自己——「棉花糖」。
假日的时候,她在安乐社区的公园里摆著小摊子,免费赠送棉花糖给小朋友吃而他则形影不离,紧紧守在她的身边,用口琴对孩子们吹出一篇篇一曲曲无限希望的乐章。
每当他们对眼相望时,总会相视而笑:这才是最实在的幸福——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