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连手出击,一定可以变成全京城最教人打开眼界的龟奴。」晓兔说得口沫横飞,欲罢不能。
「龟奴要怎么让人大开眼界?是打人特别狠?或是表情特别猥琐?」他虚心请教。
「呃……」晓兔被他问倒了,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让世人大开眼界的方法。
「你慢慢想,等想到了再告诉我不迟。」殷槐笙拍了拍她的头,好心给她时间。
「阿笙,你要相信,我一定会想出来的。」要当个让人大开眼界的龟奴似乎没那么简单,她爹当年在翡翠阁究竟是什么做到的?
「对,你一定行的,我怕你太过于热衷想象未来的龟奴生涯,提醒你一下,别忘了画出蝴蝶发簪。」
「对哦,我得好好再想想。」经由槐笙提醒,她想起迟迟无法完成象征比翼双飞的蝴蝶发簪。
蝴蝶并不难画,可是要画出一双姿态优雅、翩翩飞舞的彩蝶就有它的难度。
「还有……」
「还有什么?」
「翡翠姨娘对外说的生辰就快到了,你也得画些瓖嵌著各种宝石的首饰,让那些富商贵胄掏出荷包买去送给姨娘,好让翡翠姨娘与我们大赚一笔。」可以捞一笔的机会,他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
掌管殷家家业就是这么有趣,有时候他会胡乱挥霍,气得徐水莲直跳脚,有时候他又会大赚一笔,让徐水莲无话可说,这些全看他的心情决定。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反正是要诱人砸下大把银两讨翡翠姨娘欢心,她做了几次,早已驾轻就熟。
明白她绝不会敷衍了事,殷槐笙赞许地柔了柔她的发心。
「哎呀,我的头发都被你弄乱了,若被路过的仆佣看见,会以为撞鬼了。」她拨开他的手,整理著散乱的发丝。
「他们若见到脸上长著三道胡须的鬼怪,肯定会笑翻肚皮,而非吓得屁滚尿流。」他故意取笑她,有著三道胡须的她太过可爱,哪吓得了人。
经他这么一说,使她想起他是如何对她使坏,她生气咕哝著:「你还好意思说,这全是拜你所赐。」
未免经过的仆佣笑掉大牙,她连忙抬起双手,以宽大的衣袖遮面,只露出圆滚滚的大眼,一路鬼祟前进。
「你这么诡异的行为,反而更会引起旁人注意。」他悠哉提醒。
「你还说!若不是那你,我何必这么辛苦。」她恼得踩了他一脚,作为小小报复。
殷槐笙吃痛缩回受害的脚丫子。「你会不会踩得太用力了?这么狠。」
「我还没有用力跳著踩呢!算是便宜你了。」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果然说得一点都没错。」他有感而发。
「谁让你每次都欺负我,别忘了,我告诉过你,兔子可是有著一口坚固的利牙,必要时绝对会把人咬得哇哇叫。」注意了,小兔儿的反击可是很可怕的。
「可是你不是说,你的一口利牙会帮忙咬欺负我的人,怎么反过来先咬我呢?这样似乎不大对,你说是不是?」受害的主子被最宠爱的小兔儿咬伤,该要流一把伤心的泪水了。
「呃……」晓兔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好像真的太不应该了。
殷槐笙轻点她小小的脑袋瓜。「好好反省。」
「是。」遮著脸的晓兔乖乖听话,不敢有任何意见。
唉!她真的是太坏了,没能咬欺负他的人就已经很糟糕了,居然还反咬他一口,做人怎么可以这样?
看她正深刻反省,槐笙忍俊不禁,却仍是板著脸,佯装对她大失所望。
忐忑不安的眼小心翼翼瞅著他。「你说呢?」
「嗯……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我不该对你这么坏,我应该要保护你才是。」
「所以你以后不会再踩我的脚?」
「绝对不会!」她坚定地向他保证。
「有人欺负我,你会为我挺身而出?」他再问。
「我当然会!」她会以血肉之躯去保护他,谁想欺负他,必须先踏过她的尸体才行!
「那么就算以后我再把你的脸画成小兔儿或是大花猫,你也不会再生我的气?」
「对!」晓兔用力点头,中气十足地回他之后。猛然发现不对劲,对上了殷槐笙那双充满笑意的桃花眼,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上了他的当,他根本就没有生气。
「臭阿笙,你又捉弄我了!」她皱起挺巧的鼻子,大发娇嗔。
「我不捉弄你捉弄谁?」殷槐笙朗声大笑。
「可恶!」晓兔抡起拳头往他的胸膛捶去。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动手打我呢?」粉拳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他却装出疼痛的表情,不住往后退,陪著她玩闹。
「我刚是承诺不踩你的脚,可没说不打你。」她挥舞著拳头,想再痛扁他。
殷槐笙开怀地笑著跑圈,让小小的粉拳扑了个空。
「臭阿笙,臭阿笙,你别跑!」晓兔追在后头,非教训他不可。
殷槐笙一双长腿,任晓兔怎么追都追不上,他还故意放慢速度,自她误以为快追上他之时,又火速拉开两人的距离,让她气得只骂他。
跑了好以真爱的阿笙,猛的转身,坏坏地对她咧嘴一笑,「现在换我了。」
「什么换你?」晓兔气喘吁吁,停下脚步不解地问。
「换我痛宰一点也不美味、又会崩坏牙的小兔儿了。」他邪恶地对她挤眉弄眼,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啊!」闻言,晓兔惊恐地捂著双颊,抱头鼠窜。
她那惊慌四处窜逃的模样,就像是即将落入猎人手中的小兔儿,殷槐笙开心地纵声大笑,迈开大步追逐这个自小就停驻在他心头的可爱的小女人。
幽静的夜,皎洁的月光与晕黄的烛光无比清晰照映出快乐追逐的两人,两人紧密相系的氛围,是外人怎么也无法介入破坏的。
殷府内布置最为珠光宝气、金碧辉煌的「璎珞局」内,怒沉了脸的徐水莲端坐在紫檀木椅中,身旁各站了两名贴身家丁与丫鬟。
被她唤来的刘管事与账房先生恭敬站在一旁。
「你们两个在我殷府多年,谁才是殷家的主事者,相信你们不至于老眼昏花看不出来才是。」徐水莲字字铿锵有力,企图以当家主母的气势压倒两人。
「是,夫人。」刘管事与账房先生两人点头称是。
「既然你们心下都明白谁才是主子,为何账房先生不把我要的账册呈上?」这阵子她不过是忙于处理娘家的事,账房先生竟然敢拒绝呈上账册,实在是胆大包天。
再想起白天在琥珀厅受那小杂种的气,教她心头的火气烧得更旺,这殷家上下是怎么了?太久没受她整治,全反了不成?
「小的并未接到少爷指示,夫人想看账册,请容小的向少爷禀报过后,再取来给夫人过目。」账房先生话说得客气,却也很清楚表示,没有殷槐笙首肯,甭说徐水莲要看账册内容,连账册封皮都模不著。
徐水莲大怒,重重拍了桌面一下,桌上的杯盘弹飞踫撞,发出清脆声音。「好你个账房老李,居然敢吃里爬外,也不想想若非我发你薪饷,供你一家三餐温饱,你哪有今时今日?要知道我既能让你过得舒舒服服,也能让你穷途末路,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究竟在跟谁说话。」
「夫人所言甚是。」账房先生表面对徐水莲恭敬,实际上内心对她有诸多不满,虽然他们一家的确是靠著殷家所发的薪饷才得以温饱,他对殷家也是竭尽心力,忠心耿耿,但徐水莲素来爱对人颐指气使,说话又不留半点情面,殷府上下没多少人受得了她的脾气。
若非得靠这份薪饷养家活口,大伙儿早就离开了,尤其是账房老李的八十岁老母亲去年生了重病,急需大笔银两请大夫,当时账房老李红了眼眶低声下气向徐水莲救助,想要预借薪饷好救治母亲,结果徐水莲一点也不理睬心急如焚的账房老李,仅淡淡丢了句,她娘家的母亲过六十大寿,她要回娘家祝寿。
就在账房老李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殷槐笙伸出援手,二话不说请了大夫诊治账房老李的老母亲,甚至还赠送名贵的药材给他,并且全都无需偿还。
因为殷槐笙的大方,账房老李的母亲在鬼门关前被救了回来,这笔天大的恩情老李铭记在心,也看清楚了谁才是他真正该效忠的人。
「既然认同我所说的,还不快把账册拿过来!」徐水莲怒喝,轻蔑地瞥了眼身形瘦削的账房老李。
「请夫人容许小的去请示过少爷。」账房老李老话一句,不给账册就是不给账册。
「好你个老李,竟敢藐视我的命令,老刘,你还不快把这目中无人的下人给我轰出去!」徐水莲对一直默不作声的管事下令,要账房老李睁大眼看清楚,她才是殷家当家。
「回夫人,此事请容老朽向少爷禀报后,在告诉夫人关于少爷的决定。」留著美鬓长须的管事老刘并未如徐水莲所愿,将账房老李赶出殷家。
在殷家待了四十年的管事老刘同样对徐水莲有诸多不满,她暴躁又自以为是,不把下人当人看,可殷槐笙就不同,他外表看似浪荡不羁,实则城府甚深,求知欲与学习心非常强烈,遇到不懂的地方皆会虚心请教,知人善任,懂得收买人心,甚至比去世的老爷更为聪颖有才,至于他那早死,仅懂得吃喝玩乐的同父异母兄长,更是远不及于他。
避事老刘迫切希望殷槐笙能让殷家更声名远播,不让对他有恩的老爷子毕生心血付之一炬,所以他选择站在殷槐笙这边。
「你说什么?」闻言,徐水莲气到由椅子上跳起,她做梦也想不到管事与账房皆不听她的话,全都倒戈向小杂种。
「倘若夫人没事吩咐,那我们先告退了。」管事老刘与账房老李没空看她发火,两人拱手一揖,便退离璎珞居。
他们走后,感到形势丕变的徐水莲气到全身不住颤抖。
「夫人,那个小杂种实在太嚣张了,不如我们替你去教训他。」家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没错!夫人,我们兄弟俩一定把那小杂种押到你面前,向你跪地求饶。」
「既然你们兄弟俩这么厉害,白天在琥珀厅时怎么动也不敢动一下?」徐水莲对家丁的马后炮不以为然,恼怒的瞪了他们一眼。
家丁心虚的低头沉默了,不敢再说要教训殷槐笙的狠话,毕竟他们内心确实对殷槐笙颇有忌惮。
徐水莲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刺痛掌心,咬牙切齿地说:「殷家上下所有事情由我说了算,我绝不会让那个小杂种鸠占鹊巢,鹿死谁手,走著瞧!」
贴身婢女与家丁听见她的誓言,皆附和讨好奉承,以免怒火波及到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