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今天的相见,青娘特意打扮,让自己显得更高贵优雅,期望在与「宋沅青」
的当众对立中,可以让众人有更好的印象。
在辘辘的车行中,她突然感到一震,拉著马车停了下来。她不意外听到贴身侍女的斥喝,「喂,你们是什么人?拦在路中间做什么?」
时间到了,青娘深深吸了口气,举起纤纤玉手掀开车帘,「发生了什么事?」她青娘一脸惊骇,睁大双眼颤抖的指著她,「你……你怎么……」她瞥见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跟你长得这么像,是吗?」宋沅青一甩长发,毫不客气的用手指顶推她的肩,「跟你长得像是我倒楣。」
青娘文风不动,然后突然低吼,「莫非你是姊姊?」疾著激动的抓住宋沅青的手,「你是我失踪二十年的同胞姊姊吧?」
宋沅青甩开她的手,一脸鄙夷的碎道,「干嘛,半路认亲也不怕人笑话。」
「姊姊。」青娘再度抓住她的手,「跟我去见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高兴,我可不高兴。」宋沅青退了一步,「本姑娘无亲无戚的,可不稀罕去冒认当你们好人家的亲戚。」
「可是姊姊……」青娘走向前。
宋沅青也气势汹汹的进逼,「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是否真像司徒文声那没良心的说的那样好。」她又抓住青娘的下巴打量,「长得不错,谁教你长得像我。其他的也没什么嘛!」她放开青娘,「什么端庄娴淑,我看是胆小怕事。」突然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大家叉是一阵惊呼,青娘捂著脸,愕然的看她,「你……」
宋沅青却不在乎的抖抖手,「我打了你一巴掌,你能怎么办?」接著半掩著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哭呀!你们这些好人家的女儿不是最会哭的吗?」
青娘却坚定的放下手,痛心的问,「姊,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沅青陡然敛住了笑声,狠狠的瞪她,「住口,我才没你这种好命的妹妹。」说完,转身就想走。
青娘追上去拉住她,「跟我回家去,我们姊妹再也不要分开了。」
「你这唆的女人。」宋沅青想推开她,但青娘却死不放手。
「你们在干什么?」冯云骑著一匹马,威风凛凛的「适时」出现。
「寒山,我找到姊姊了,她就是姊姊,你帮我留住她呀!」青娘马上呼喊。
冯云立刻翻身下马,大剌剌的走向她们。
「哟,这位不就是有福气的冯少爷吗?」宋沅青立刻对他抛出一个妩媚又充满感性的眼神。
冯云大皱其眉,「青娘,你真确定这位姑娘是你姊姊?」
青娘尴尬的点头,「寒山,让姊姊跟我们回去好吗?」
「你不会这么蠢吧!」宋沅青叉著腰,「我才不想当什么少奶奶,被人管得死死的。」
「少奶奶?」青娘低呼。
「什么意思?」冯云更是沉下脸来。
宋沅青理所当然的娇笑,「跟你回去不就要我当你的二房吗?哦,不,是大房才对,毕竟我是姊姊嘛!」
「你作梦。」冯云气愤的拉起青娘,「走,我们回去,从今起不许你们见面。」
不,寒山,姊姊不是认真的……」青娘挣扎,却仍敌不过冯云的力气。
在他们身后,宋沅青拿著帕儿挥呀挥的,「冯少爷慢走呀,若是你觉得她不够劲,来找我就对了。」完全不顾周遭众人不屑的指指点点。
冯云就当作没听见,把青娘丢上车后也跟著上了马。
「走,回府。」他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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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的一旁有一个客栈,在二楼面临街道的地方有二名年轻男子,正同桌吃著酒。
「没想到大哥这么会演戏。」女扮男装的湘云摇头笑著。
对面的司徒文声同意的点头,「就连青娘也演得真假难办。」然后低头看著宋沅青霸道的骂著对她指指点点的路人。
「看什么看,指什么指,当心姑娘我撕烂你们的嘴巴。」宋沅青骂完随即潇洒的一甩头,坐进在一旁等候已久的轿子。
「刚刚她是真的打了青娘一巴掌吗?」湘云看著轿子突破围观的人群。
「应该不会。」司徒文声喝了口酒。虽然答说不会,但心里却私自认为脾气古怪的段玉蓉或许是真的一巴掌打下去。
「听说现在这个宋沅青是放浪形骸、人尽可夫的妓女。」湘云偏著头看向司徒文声,「她是真的陪那些男人过夜吗?」她好奇的问。
司徒文声耸耸肩,「谁知道。」并不是很在乎。
湘云凑近他故意放低声音,「你那个皇帝哥哥派来的帮手,真会这么乱来吗?」
司徒文声对她露齿一笑,「你何不亲自上迎春阁去问她。」
湘云立刻装出不敢领教的表情,「不了,一次就够受了。」仍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此举,惹得司徒文声更放恣的笑。
湘云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现在这个宋沅青搞得至岳阳天翻地覆,你们要怎么样让她消失?」
「你说呢?」司徒文声眉一抬。
湘云支著头思索,「让她无声无息消失的话,恐怕会牵连到青娘……也很难让她在众人面前死去……也不好安排她嫁人……这……这……」
「当然是让她轰轰动动的自众人面前消失。」
「怎么做了」湘云兴奋的问。
司徒文声摇摇头露出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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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下人们陆陆续续的传来外头流传的「双青」谣言,冯云的嘴角渐次上扬,颇得意自己的连环妙计,竟施行得如此成功。
现在的「宋沅青」是个人人嗤鼻、众人不屑的青楼浪花,据传成性、性格乖张,还是个不顾手足之情的无耻女人。
而真正的宋沅青,也就是宋青娘,成功的扮演了无辜的妹子,博得了众人的好感,也赢得了重情重义的佳名。
所幸有丈夫挡著,重情重义的「宋青娘」才无法与姊姊「宋沅青」相见,每日伤心难过,祈求神明保佑其姊早日回头,好一家团圆……哈!炳!一切尽在掌握中。
「你在高兴什么?」青娘突然俯身在他面前好奇的问道。
冯云吓了一跳,「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奇怪,他怎么没发觉。
青娘耸耸肩坐进了他身旁的位子,「我看门没关,就自己进来了,倒是你,咧著嘴在笑些什么?」
有吗?他有露出那么有失面子的表情啊?
「有事找我吗?」他清了清喉咙带开话题。
青娘点头,「望儿是怎么回事?老是盯著铁锅和水发呆?」这情形让她好担心,问他,望儿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回答她,「你不可能会知道的。」
冯云却露齿一笑,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们的小奇才终于遇上他人生的第一个难题了。」这样也好,让他明白这世界有很多不是他能了解的,或许也能让他的「谦虚心」更谦进一步。
「你干嘛那么高兴?」青娘不悦的瞪他一眼。「我不喜欢望儿这么烦恼,他是个小孩,就该像其他小孩一样,快快乐乐的。」
望儿就是这样被她宠坏的。
冯云不以为然的摇头,「所以你就随便让人捧他,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
「他是真的很了不起呀!」青娘立刻不平的嚷,「再说,他总会长大的,总有一天会自己懂得谦虚。」
愈捧他只会让他更自大,离谦虚更远。」冯云静静的反驳。
「你以为望儿那么笨,看不出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怎么待人应对吗?」青娘激动的站起来为儿子说话。
「问题是他何时才会了解,是等到他被人陷害了吗?」
「你……你……我怎么知道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青娘站到他面前,「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见到了司徒文柳,还是他是不是真的说过那些话。」
「你怀疑我?」冯云不由得提高声音,不悦于他的女人竟然不信任他。
「你们不要吵架了。」哽咽的声音突兀的插进。
青娘和冯云转头望去,愕然的发现泪眼滂沱的琇儿正抱著「如风」杵在门口,看起来就知道被吓坏了。
「琇儿,怎么哭了?」青娘立刻扬起慈爱的笑容走向她。
琇儿扬起头,「娘不要生气,琇儿会乖乖的。」不由自主缩紧的手臂让「如风喵的抗议。
青娘不明白琇儿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根本就不关他的事呀!
「娘并没有生琇儿的气呀!」青娘温柔的抹去她的泪痕。
「是呀,爹也没跟娘吵架呀!」冯云跟著蹲在她面前。
但琇儿却不信的摇头,「你们讲话好大声,讲到最后就会像花园的老刘一样打娘了。」
真是个好榜样呀!冯云阴森的想,提醒自己该找个时间和老刘谈谈。
「娘怎么会骗你呢,我们怎么会吵架?我跟你爹是在气你哥哥太狂妄了。」先哄哄再说吧!
「是呀,琇儿乖乖的,不会惹爹生气。」冯云也跟著附和。
「你们骗人。」琇儿大叫,伤心的退了两步,「望哥哥那么好,大家都夸他聪明,你们怎么可能生他的气,是我,一定是我,呜!」她哭著叫著,转身就跑。
「琇儿!」青娘急匆匆的追了过去。
「唉!」冯云只能在原地懊恼的叹气。由于最近较常在家,也由于青娘的提醒,使得他不得不承认,过去的疏于照顾已经深深伤了琇儿幼小的心灵。
如今要如何弥补呢?要如何让一个二岁的小女孩了解他是被重视的?
这对个大男人来说,实在是个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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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儿痴痴愣愣的看著池塘上漂浮著十几只各式铁锅,偶尔将视线瞥向插在池子里的铁剑。
「为什么锅子会浮,剑却会沉呢?」他再一次自问,接著翻翻手上关于治铁的书,想从其中找出答案,但结果却总是失望的。
「难道没人发觉过这个问题吗?」
「哥哥。」一声哭叫,骇得望儿丢了手上的书。
「又是琇儿。」他不情不愿的站起身,瞧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见琇儿带著一张哭脸,气势惊人的朝他奔来。
「哥哥。」锈儿「砰」的撞进望儿怀里,撞得望儿重心不稳的倒坐在地上。
「哭什么?」望儿忍著痛不吭一声。
琇儿抬起那张涕泗纵横的脸,「哥哥不会嫌琇儿烦,不会觉得琇儿没用,对不对?」
他当然嫌她烦──老哭,还拖他玩那些无聊的游戏──真烦。
她当然没用,二岁的小孩能干什么,又不像他是个奇才,可以出去大炫特炫。
「对。」望儿口是心非的抱著她坐起身。
「哥哥也不会讨厌琇儿,对不对?」琇儿擦著眼泪。
「对。」望儿白眼一翻。
「如果琇儿死了,哥哥会想我吧?」
他不喜欢她这么说,「谁说你会死,你会活到一百岁。」他大声强调,不愿去想小巧可爱的她死去的模样。
「可是丫头们说我活不到十岁。」
「胡说。」望儿生气的叫。
「琇儿?」青娘呼唤,急急的朝他们奔来。
「是哪个丫头说的,我去帮你骂她。」望儿大声问,很生气竟然有人敢如此骂他的「妹妹」,太过份了。
「琇儿,你跑得好快。」青娘终于追至,脸红气喘的说,好羡慕她天生的「三寸金莲」比她的「三寸金莲」跑得更快。
「娘?」琇儿害怕的往望儿怀里缩,「不要打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可以打琇儿。」望儿一脸愤慨,双手保护性的抱住琇儿。
青娘愕然,「我没有要打她呀!」说完,又随即蹲,严肃的问望儿,「你真的认为娘会打琇儿了」拜托,从小到大,她也没打过望儿一次。
望儿摇头,「可是,为什么琇儿会如此怕你?」
原因当然是坏心的下人常在她面前说新继母的可怕。但她要如何向个孩子解释人心险恶的复杂?
「因为娘惹到了小人。」她只能简要扼明的答。
「小人?哪一个是小人?」望儿不解的问。
青娘只得笑笑的拍拍他的头,「小人岂是那么容易就知道的,小孩子就别问那么多了。
望儿难以接受这答案,正想再问……「哥哥,我……我好痛……」琇儿突然发出痛苦的申吟。
「你怎么了?」望儿紧张的看著怀中的她,只见她额头沾满豆大的汗水,脸色苍颤动的手正交握在心口,全身不住的瘦銮,仿佛遭受著极大的痛苦……恐白的吓人,颤动的手正交握在心口,全身不住的痉挛,仿佛遭受著极大的痛苦……恐惧攫住,他不由得想起爹会提过琇儿身虚体弱,恐怕难久活于人世。
「我看著。」背娘紧张的将琇儿抱过来,在看清她的惨样后,她立刻抱起琇儿往屋子,口中大声叫喊:「快去请大夫,孙小姐发病了。」
瞬时,冯府立刻一片骚动。
但在清静的池塘边,望儿仍一动也不动的愣著,他仍震惊于「可爱」的妹妹竟会变成如此骇人的模样……甚至可能不久之后会撒手人世。
那颤抖的身体、温热的体温触感遗留著,他无法接受她会死去、会消失。
但他能做什么?既然他身为数百年来罕见的奇才,那他总有能力救她吧?
懊怎么救?
望儿首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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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厅上,冯云和冯延年忧心忡忡的坐著,两人的脸上都挂著悲哀。
「琇儿能挨得过这次吗?」冯延年叹著气。
冯云紧绞著双手默然不语,私心里希望司徒文柳没有说错──琇儿不会在今年死。
但大夫们却又摇头表示悲观。
琇儿的命运到底如何呢?
就在此时,青娘默默的走进来,脸上不带一丝喜讯。
「如何?大夫怎么说?」冯延年立刻问。
青娘望向冯云期待的双眸,无奈的表示,「大夫们说已经尽力,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冯云的双眸立刻黯淡,全身像虚脱般的瘫在椅子上。
「他们上次也是这么说,还叫我先准备办后事。结果呢?这些庸医真该死。」冯延年愤然槌打子。
「爹,别气了。」青娘好言相劝,「琇儿这一次说不定能逃过。」
「是呀,除非上次那个大夫又能旅行到此。」冯延年没啥信心的嘲道。
「青娘?」江姥姥一脸担心的踏进门来。
「什么事?」
「望儿已经在书轩里猛翻医书一天一夜了。」她说,期待青娘能想出个办法阻止。
「望儿岂不累坏了。」冯延年立刻心痛的低呼。
青娘却叹气,「就连望儿也想救琇儿。」
即使他再怎么聪明,也没办法在几天之内成为会治人的大夫,再这么下去,他会病倒的」江姥姥再度提醒。.
青娘转头看向仍沉默不语的冯云,「寒山,你说该怎么做了」她征询著,期待他至少说句话,别老是愁苦的闷坐著。
「就让他去吧!」冯云应得有气没力的。
「你说这是什么话?」江姥姥大喝一声,怒气冲冲往他走去,「琇儿是你女儿,望儿难道不是你儿子吗?琇儿病了,你担心,望儿累倒了就无所谓吗?」
「亲家母,别生气。」冯延年拉著她劝道。
江姥姥甩开他的手,不悦的推著冯云的肩膀,「同样是你生的,你的心可别分大小边,否则……」她严重警告。
「琇儿是望儿的妹妹,他想救妹妹有什么不对,你何不成全他,让他尽力去做。」
冯云静静的阐述。
「但望儿是个孩子,根本不能做什么呀!」江姥姥喊道。
「但他不是一般孩子,现在阻止他,将来只会让他抱憾终生。」
「可是……」
「姥姥,别再说了。」青娘拉住她,「寒山说得也没错,望儿既然想教妹妹,就让他去吧!」
「可是……」
「即使琇儿真的走了,但望儿至少努力过了,不是吗?」她喊,声音哽咽,泪光闪烁。
她何尝不明白望儿的心情,但以他现在的能力实在不可能。可是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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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几个时辰辛苦翻书得来的药方到了众位大夫手里却像是一张「童画」,亏他还当成宝似的捧到他们眼前,满心欢喜的以为琇儿有救了,结果却……「你这药方若开下去,保证你妹子马上‘药到命除’。」
他从没受过这么大的污辱。天生奇才的他,所书写的每一个杰作,哪一个不是被称为「神来之笔」,而被争相传颂。
可是那些大夫们却……「小子,你以为读几本书就能医人吗?」
「是呀,天下岂有这么简单的事。」
难道他的奇才在这里不管用?难道他真的没有能力治好琇儿妹妹?
呜!呜!
但低的呜咽声,随著夜风的轻扬远远的传送,隐隐约约……若隐若现……沮丧与悲戚下断倾泄。
「总有事是人力所不能及。」
望儿头一瞧,泪眼蒙陇中见到旁边的草地上站立著一名白衣飘飘的男子。
「你是谁?」望儿吸著鼻子看他,心里头却恐惧的忆起在书上所读过关于鬼的故事。
他会是鬼吗?否则怎会无声无息的出现?还穿著「正统」的一身白衣?
「我是人,是你司徒大叔的堂兄。」司徒文柳笑眯眯的走近。
望儿抹抹眼泪,「原来是司徒大伯。」他站起身恭谨的朝司徒文柳拱手,「大伯,我叫冯成望。」
司徒文柳拍拍他的头,「你应该先介绍自己,再问别人是谁,这是基本礼数。」
仿佛是老师在教导学生似的。
望儿虽然不甚了解这有什么差别,但也没心情去问为什么,只是抬起那张悲哀的脸庞,「大伯,琇儿快死了。」
「你很伤心,对不对?」司徒文柳笑嘻嘻的蹲。
望儿理所当然的点头,但仍感到奇怪的看向司徒文柳,「大伯,有人就要死了,你怎么不会难过了」
「难过就能救人吗?」
望儿摇头。
「那干嘛难过?」
望儿没办法反驳,虽然心里头隐约觉得怪怪的。
「想救琇儿吗?」司徒文柳又问。
「想。」望儿连忙点头。
「但你却没有办法救琇儿,对吧?」
望儿沮丧的垂下头。
「心中不好过,是吧?」
望儿微微点头,泪水又不自禁的溢出。
「你觉得那些大夫对你的态度如何?」
「太过份了,」望儿立刻抬头,「我只是初学,犯错是当然的,他们也没必要冷嘲热讽。他激动的说,根本没去想司徒文柳何以知道这些。
「那你一定很难过?」
「不止,我还很生气。」望儿嚷道。
「这些大夫好狂妄,一点也不懂得谦虚。」
「是呀!」望儿连忙附和的点头,「他们以为他们有多了不起,我发誓,我长大后一定比他们强。」
「是呀,只要你努力的话。但望儿,难道你不觉得你很像那些大夫?」司徒文柳笑著问,换然像察知到什么似的往身后的巨石瞧去,双眼似乎能瞧到隐藏在巨石后面的物体。
「我才不像他们。」望儿愤怒的反驳,没发觉到他的异常。
司徒文柳转回头,若无其事的道!「你记得你是怎么说那些对不出你诗联的人吗?」
望儿愣住了。
记得他曾眨眨大眼楮轻笑,「各位大叔大伯,别恼嘛,对不出来也没什么,谁教望儿比你们聪明呢?」
「你想他们听了你那些话后,感觉如何?」司徒文柳提醒的问道。
应该会很难过,很不高兴吧?望儿第一次想到。
「那你还记不记得,曾对那些不如你的人说过什么?」
他说过很多,其中之一,「要怪就怪老天厚此薄彼吧!」
「如果你是他们,难道不会生气?」司徒文柳又问。
他当然会生气,会愤怒……「但他们并没有对我生气呀?」望儿反问,记得那些被他「说过」的人,只是尴尬的笑笑,「是呀,马少爷真是超人一等。」
「谁教他们是大人,你是小孩。」司徒文柳模模他的头,「就像你对琇儿,虽然有百般不耐烦,但你还是狠不下心骂她一样。」
望儿似有所解的点点头,「原来我真的有点自大。」
岂只一点而已。
「我有个方法可以救琇儿。」司徒文柳突然提起。
「真的?」望儿眼楮睁得好大。
司徒文柳点点头,「但我有一个条件。」
望儿著急的拉著他道:「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你救救琇儿。」
「条件就是你得学会谦虚。」
「谦虚?」望儿不解的看著他。
司徒文柳再次肯定的点头,「只要你一直是谦虚的,那琇儿就不会死。」
这句话说得很奇怪,他要如何知道他何时不谦虚呢?还有,他要如何随时取一个女孩的性命呢?
「你怎么可能做得到?」望儿疑惑的看他,头一次想到眼前这位大伯很奇怪,「你该不会是鬼吧?」
司徒文柳浅笑的摇头,「我比较喜欢当神仙呢!」
「你……」望儿张大了嘴,难以相信的看到司徒文柳随手摘下一枝含苞待放的花,然后这枝花在一股莫名出现的柔和白光包围下,迅速的开放,花香浓烈扑鼻,深深震了他。
「我可以救琇儿,只要你学会谦虚。」司徒文柳若无其事的声明。
「你不是人。」望儿终于领悟,但心中并不害怕,因为他是神仙嘛!
「我曾经是呀!」司徒文柳站了起来,「去吧!去查书,去观察人们如何谦虚相对,只要你学会,琇儿就会康复了。」
「你没骗我?」
「神仙怎么曾骗你。」司徒文柳轻轻推著他的背,「去琇儿那边吧,她已经醒了。」
望儿对此深信不疑,「谢谢。」他高兴的叫,跑了一段路之后,又突然转身,「大伯,我一定会遵守诺言,到时候你一定要让琇儿健健康康喔?」
司徒文柳点头,微笑的挥著手目送他的背影。
然后他叹了口气,眼光瞟向那巨石,以无奈的口气说!「你的执著终究打破了你我之间的无缘。出来吧,文声,我知道你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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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沙沙声响掠过夜风,巍巍的巨石后方走出了一个人影。
「我以为你会立刻逃走。」司徒文声静静的说,远远的看著睽违六年的堂兄,竟让他感到胆怯,甚至怀疑眼前的司徒文柳是真实的。
「找到了我又如何?你以为我还能回去吗?」司徒文柳朝向他,脸上泛著淡淡哀愁。
「我知道你不再是普通人,但只要你肯回来,我们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的。」
「不可能。」司徒文柳摇著头,「人事变迁,我们都不再是以前的我们。」
「但司徒家……」
「它是你和文定的。」司徒文柳说得很肯定。
「你怎么可以,你爹他……」
「我确实亏欠他。」司徒文柳缓缓朝他走去,「但我没去改变过去,也不能改变未来。」
「你就这么狠心不顾一切,离开我们?」司徒文声也怒气冲冲的踏步向前。
直到两人以一臂之距相视著。
「若能不顾,今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司徒文柳微微一笑,「你和冯兄也太差了,连教个孩子什么是谦虚都办不好。」
「为什么这六年来都不肯见我?」司徒文声咬牙地问,他和冯云见面了两次,却始终不找他。
「因为实在没什么事必要到得见你。」司徒文柳倒说得无愧无疚。
「你不是喜欢谈天吗?为什么不来找我谈天?」司徒文声气坏了,要不是听到琇儿病危,湘云催著他来看情况,那他岂不永远见不到他?
「王爷,现在我们的世界已对同了。」司徒文柳耸肩,好似不在乎。
「不要叫我王爷。」
「好吧,反正你再也听不到了。」司徒文聊同意的点头。
但这句话却让司徒文声著慌了,「你要走?」
司徒文柳点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可是司徒文声并不想让堂兄就这么离开,多可笑,以前是他嫌他烦,甘今却轮到他不甩他。
「你真的能救琇儿?」司徒文声急问,并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只是想拖延与他相处的时间。
司徒文柳却摇头,「照规定,我不能决定人的生死。」
「可是你明明……」
「琇儿虽然体弱,但却不会那么容易死。将来,她可是你的弟媳。」司徒文柳开心的露出一口白牙。
文定的妻子?司徒文声不得不为这种远景感到震惊。
「放心,她可是文定的贤内助呢!」司徒文柳安慰的补充。
先不管这个了,反正那是好久之后的事。
「你骗了望儿?」他略带责怪的说。
「我没有骗他,琇儿是会好,不过不是在我手上治愈,而是望儿虚心求教成为良医后治好的。」司徒文柳说得毫无反悔之意。
「可是望儿不是状元,不是大清的眼楮吗?」
「文声,你就是脑筋太死了,所以以前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司徒文聊受不了的摇头,「望儿既然天资卓佳,当然可以允文允武又允医呀!」否则奇才是用来干嘛!
只吃一行饭也太可惜了。
「那司徒家的将来呢?」司徒文声有点不是滋味的转移话题。
「我会在远处守护著。」司徒文柳拍拍他的肩,「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终究还是得离开的,再拖……也是徒劳。」他相当清楚司徒文声的把戏。
「不,我还有事没说……」司徒文声情急的反手一抓,奇异的是,他什么也抓不到,没有触感,也不像冯云般察觉到水的清产。
「意外吧!」司徒文柳哈哈一笑。
司徒文声只能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隐没在他的身体里──太诡谲了。
我有很多种消失的方式,现在表演其中一种给你看吧!」
然后只见司徒文柳一寸寸的变矮,往他的脚看去,可以看到他的变腿正往草地里沉没。好似被广阔的大地吞没般,正在下沉。
司徒文声了解到他再也留不住他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他不放弃的问。
司徒文柳只是摇头,「堂弟,你就当为兄的我死了吧!」身体还是逐渐往下沉。
司徒文声不肯答应的摇头,「不行,你不能就这么消失,我还有很多……啊!」
他看见司徒文柳残余的身体突然化成一堆沙子,迅速的往草地渗下去,不到一会儿,什么都不剩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堂哥?」他大叫,不敢置信的用手掘挖著草地,「司徒文柳,你在哪儿?」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