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少夫人去她想去的地方。」
「是的,大少爷。」
午后三点,与江氏亲族餐钦结束,江家司机载著江百川夫妇,到达「大江集团」门口。江百川下了车,做完交代,径自进公司。
「少夫人,您想上哪儿去?」车子绕出喷水广场的下坡道,驶入车阵,司机恭敬地请示古怡童。
后座一阵静默,古怡童看著窗外车水马龙的市区街头。突然,某家五星级饭店名称,自她唇边溜出。
「是的,少夫人。」司机接收到她嗓音细微的指示,随即将车头转向,干稳地朝目的地前进。
记忆全部开启了,原本以为生命中早已淡忘的那一夜,竟是如此深刻!
当夜的车行路径,一下子涌进脑里,古怡童记得是哪间饭店的总统套房
祭先祐长住的房间,。很豪华、很清静、极隐密,位于巨型建筑最高处,如远离尘世、深入云中的神居。
他的那双手掌,她时,像种膜拜,带著强烈吸引人的神秘感,让她无法抗拒地投入他的怀抱,
所以,她难以忘怀?!还是他这个神般的男人对她做了什么
「少夫人,饭店到了。」司机回头对她说道。
迸怡童愣了愣,重整思绪,发现不知何时,饭店门僮已站在敞开的车门边,恭候著。
「不必等我,你先回去!,」抓起鞍囊形手提包,她下了车。
司机将车驶离车道,她突然迟疑了。她根本不确定祭先祐是否真的长住于此,就算是,现在这个时间,他也该是在「大江集团」里,担任总裁特助!
她傻了!居然由心猜测、居然渴望地想见他!
「女士?!」饭店门僮看著呆立不动的她。
迸怡童回过神,给了小费,还是走进饭店大厅。
大厅格局采罗马房屋式设计,像座室内中庭,阳光透过采光井,斜照一幅沿壁而降的巨大画毯,云蒸霞蔚,蓝亮色泽中飞闪著不规则的银白,两团朱红朝天喷光,很抽象的图案,但古怡童看得出那是条腾空飞翔的龙——跟盘绕她左脚踝的,是同一条。
「女士需要什么服务?」
穿旗袍的客服人员来到身旁,古怡童一震,视线自画毯的景致收回。
「这饭店跟祭家有关系?」她忍不住地开口。为什么祭家的图腾会高挂在这儿?
客服人员脸色一闪,显然有些吃惊。「女士是……」
「女士请跟我来。」另一道声音介入。一名高大的男人,以眼神遣走先前的客服人员;表情严肃、认真地恭请著古怡童。
迸怡童瞥了一眼,心中明白,在她踏进饭店时,一切已有了安排,不容她半途退出。
敛下眼脸,她微微颔首,跟著男人进入画毯后方的私人专用电梯,直达顶楼。这不是一般客人使用的通路,她曾经来去这间饭店,虽然当时神思恍惚,可印象中,并非由此出入。
「女士,请——」电梯门再度开启,男人作了手势要她出去。单独出去。男人的眼神如此透露著。
迸怡童踏上长廊的地毯,电梯门唰地在背后关上。这层楼只有一间房,房门就在前方廊;底,幽幽思古的壁灯光芒四散,淡淡的花香不知从哪儿飘泄来,使她昏昏沉沉地寻著。
没一会儿,她已站在雕画精美的门板前,纤指按住门铃。几乎是同时,两扇厚重的汀从中分离,敞开了。
门内的祭先祐身著浴袍,前襟没拉拢,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
「你来了。」他的语气像在说「我知道你会来」一样。
她看著他,美眸逐渐迷漾。「这里是你的饭店?」所以他不必到「大江」当特助、上不上班皆可?!所以她一踏人大厅,就有人向他禀告?!
「我只是在这儿投宿。」他伸出手,抚著她晶莹的芙颊,不甚在意其他问题。
「大厅的画毯,是祭家的图腾。」不由自主地偏侧脸庞,更加贴进他温暖的掌心,她觉得自己虚弱极了。
「我在等你。」他的嗓音极沉。
「我只知道你叫祭先祐,还有祭家的图腾……」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太少了,即使他们如此的亲密
「这样就够你要我了。」他的眸光热了起来。
她微颤著,胸口窜过一阵热流,昨夜的温存,余韵未褪,依然紧紧地围绕著她。女望因他而觉醒,是的,她要他,没有复杂的情感思考,此刻,她只是要他!
迸怡童抱住祭先祐,仰起绝美的容颜,不计一切后果般狂吻著他。
祭先祐拥著她进房,两扇门自动地合上。他的舌头奔入她嘴里,放肆地卷里她的粉舌,仿佛要吸取她的灵魂、抽干她的甜美般。
她偎紧在他怀里,唇齿吮咬著他,柔荑圈抱著他,美丽的指尖揪扭他背后衣料,双腿几乎站不住。
祭先祐解开腰间的系带,双臂自袖管抽出,浴袍随著她的手劲儿,徐徐脱离他强健的身躯。
她拉著浴袍,双手抵著他的背往下滑,长腿也缓缓跪下。
祭先祐没离开她的唇,霸道地追逐著,猫著腰,将她推躺于玄关的丝绒地毯上,直至气息粗重,才放开她红肿的唇口
「别停……」她娇喘著,十指交缠在他颈后,晕红的小脸正浓。
祭先祐抬举她的长腿,脱掉她的高跟鞋,盯著她的眼,亲吻她纤白细致的足踝。
她细碎地申吟,嗓音带著意乱情迷的娇弱,晶莹透红的脚趾害羞地蜷起,微扭著腰肢,下意识地想摆脱他灼人的掌握。
祭先祐放下她的右脚,长指悠慢地撩动她左踝的链子!低沉浑厚的声音呢喃著她听不懂的语言,而后又吻一下她的足踝,像膜拜般,动手褪去她的洋装。
衣服一件件的披丢开,她却全身发烫发热,难耐地仰高颈子申吟。一张靠壁的半月形古桌,摆置一益栀子花,些许白花绿叶探出桌面,悬在她视线上方;祭先祐扶住她后颈,拆散她盘在脑后的长发,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是她走在长廊时寻著的气味——那股使她昏昏沉沉,坠人欲望的气味。
祭先祐大掌一撒,让她的发丝在地毯上被开,再倾身将俊颜理进她颈侧,吻咬泛著.发香的柔嫩肌肤。
她抓紧他光滑硬实的肩膊,情不自禁地拱起腰身,贴附他,两颗心仿佛没了隔阂,相印相叠地跳快……
★★★
「你看出画毯酌图形——」
祭先祐的总统套房,楼中楼的主卧室,有一扇天窗,几束余晖从云层透出,斜洒著窗下的浪漫大床。
迸怡童睁开眼楮,像只猫儿,在熟悉的男人怀抱与熟悉的真丝床面之间,翻转身子,仰著纤颈看他。
是的,熟悉。这房里的一切;是她所熟悉的,她的身体自动熟记了这一切——那个雨夜,他们正是在这张床上相拥。真丝的床面染了一抹血渍,如沉睡的玫瑰。凌晨时分,她清醒了,穿好衣服,平静的离开,并没有多看一眼身旁熟睡的男人脸容……
「只有祭家人才能看见画里的巨龙。」祭先祐倚靠背枕,半卧在床头,长指卷绕著他背上的长发,话里有著玄机。
迸怡童定了定神,将回溯过往的思续中断,目光自他脸上移到他胸前,赭红龙形已消退,但依稀看得出淡淡痕迹。「稍微敏感的人,都能看懂那幅画毯。」她开口,不以为大厅挂的那幅图针对了什么特定人士。
「能懂它是幅艺术品,这是常人的境界。而能在抽象里看见具象的祭家图腾,却是另一层意义——此人必是与我祭家有所感应之人。」他沉喃,仿佛在跟她讲什么神秘的传说,人定的神情几乎将她吞没。
她顿一顿,低垂著美眸,自他怀里掀被下床,果身站在床沿。「你们祭家在那画毯罩了魔帐?!还得有感应才懂?!」冷淡的语气,这话说得轻蔑、不以为然。
祭先祐屏神敛息地对住她的眼。「和你,我胸前的家族印记出现了——」磁性的嗓音里,含有折服人的力量。
迸怡童瞪著他,感觉自己掉进神秘的计谋里。
他接著说:「只有与我生命有感应的女人,才能使我如此。」祭家有种神秘的遗传特征,一旦遇上生命中真正的另一半,床第之间高潮时,胸口便会出现形似家族图腾的红痕。
她眸光飘忽起来,美颜满是不敢置信。「那么——你为了找到这么一个女人,跟多少女人上过床?」她恼怒了。「你只为了求证我是不是那个女人?!男人花心风流的借口千百种,她却连「风流韵事’’都算不上,而只是他的一个「测试品」?!
祭先祐下床,大掌握住她颤抖的小手。「我没有为家族流传的‘命定’论,寻找特定女人的习惯;遇见你,或许只是巧合,但现在我相信了——」单臂将她揽进怀里;另一手托起她的脸庞,一双黑眸暗示著他对她的独占。「不管我何时遇见你,你终究会是我祭先祐的妻子。」
迸怡童呼吸一窒,瞪大美眸,喉头恍若闷饶著一簇火苗般,既干又疼。久久,她抑著嗓音,极困难似的开口:「我已经嫁给江百川了!」为什么此刻她觉得好心酸?
祭先祐猛地抱紧她,大掌将她的脸压人怀中。「任何形式的世俗认定,都无法左右我!」
厚实的声调由上传来,他狂妄如神,令她心乱心痛。「不……」她推开他,美眸迎向他。「不要讲这种狂妄的话!」莫名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她又道:「我是江百川的妻子呀!」
祭先祐蹙眉,额心深折,欲开口,但她先一步打断他发言。
「我该回去了。」她看进他眼底。含泪的忧伤眼神告诉他: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祭先祐沉默著。好一会儿,靠近她,探手抹干她泪湿的美颜。「我送你。」他说。
她微微颔首,疲惫般合眸,感受今日最后的温存,由他指尖传导至脸上。
他不该把她逼急——
毕竟,困扰他的,不是她已婚的身份,而是她的泪。
★★★
昨夜下了一场不小的雨,日光厅的玻璃墙面爬满了水痕,露台的草皮水亮青绿,盆栽里积著小小的水洼!微风吹得薄巧叶片窸窸窣窣出声。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安宁,俗世的嘈杂全化为无声的文字,自笔尖流泄。
迸怡童照例起了一个大早,坐在落地窗旁的写字台,面对窗外露台的一景一物,平心静气地边写作边阅读著。
「叩叩叩!」敲门声响,时间接近七点,是佣人来探问她起床否。
佣人是江家大宅派来的,一名中年妇人,采上班制,负责打理她和江百川的生活起居。
「少夫人,您的早茶——」佣人进到起居室,站在未掩实的双折门后,谨慎地看著卧房里的少夫人。
迸怡童微微偏转美颜,看一下端著托盘的人影。江家大宅将佣人训练得精明伶利、很懂得察言观色,没得到应允,绝不会打扰有晨读习惯的少夫人。
迸怡童瞳眸闪了闪,转回头,盖上钢笔笔盖,合上别致的笔记本,叠好桌面的书籍,起身走到起居室。落了座,佣人随即沏好参茶在她眼前,而后进入她的卧房整理寝具。
佣人铺好床单、枕套、取走她前一天换下的衣物,便静静离去。
今天,亦是如此——
’喝过早茶半小时后,是早餐时间;餐桌上只会有一人份早餐,供她一个人坐在清幽的饭厅,沉默地吃完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
除了新婚隔天回江家餐叙外,这一个星期来,她从未与她的「丈夫」江百川同桌共食,甚至没见上一面。他们各有生活,不须交集,佣人像是被派来专门服侍她一人。
饮茶完毕,她放下早茶杯子。起身从起居室走回卧房,脱掉晨衣,穿上一袭无领叠襟洋装,化了淡妆,长发盘成法式扭卷。镜子里映出一张望不见情绪的绝伦脸蛋,一贯典雅精致的服仪,今晨多了一丝冷艳,她擦了酒红色的唇彩,出房门,慢悠悠行至饭厅。
「早。」祭先祐意外地出现在饭桌主位上。
迸怡童微微一震,脚步停在低低的门槛前,被掀撩的水晶珠帘,在她背后清脆地响著。她听见他叫她的名字,并且要她到他身边。
「你……为什么在这儿?」惊诧的嗓音有些吞吞吐吐。他们四天没见面,但感觉似乎更久。她的美颜浮现茫然,轻飘飘的步履徐缓缩短两人的距离,来到他身前。
祭先祐站起来,右掌托在她脑后,左手勒住她的腰,俯下俊颜,吻住她的唇。
她尝到他舌尖有人参和咖啡的味道。桌边空著一只早茶杯,咖啡壶里仅剩残余的汁液。这个男人喝过早茶少说是半小时前的事,一壶热咖啡要喝完,也得花个几十分钟,何况烫嘴,还要耐心地吹凉,才能顺口。
她眯著眼,双臂紧紧环抱著他。「你来很久了?」嗓音娇弱地在他唇间喃问。
祭先祐的吻转浅,声音沉缓地自两人贴触的唇边冒出。「我等你醒来。」
她推抵他的胸膛,离开他的唇,仰著脸微喘,徐徐掀眸,晶亮眼帘映著他的脸孔。「你可以让佣人叫我的。」提胸屏息,她抑著嗓音道。
他抚著她的发鬓。「江家的佣人没有我来得早。」天未亮,他就到了,在夜色的掩护下,进她房里,看过沉睡的美人儿,不舍唤醒。「我想等你——」嘴边沾上了她的唇彩,两片紧抿的唇像是惹了血腥的薄刃,带著杀戮似的掠夺。
她轻轻眨动睫毛,纤葱玉指抹拭他唇角的红渍。「你不只是‘等我’,对吗——」再次凝望他的眼,她当然看得那眸底的雾气和占有。不用多问他如何而来、是否引起佣人侧目;这名神秘不凡的狂傲男人,自然能教人屈服,恭敬有礼地为他泡一杯早茶、煮上一壶咖啡,伺候一切他所求、所要的。
祭先祐抓住她摩挲的小手,偏侧脸庞吻著她的掌心、她的腕,低喃:「江百川说你想‘度蜜月’——」
她胸口一窒,明知「度蜜月」三字出自他嘴中,是多么不恰当,内心却仍涌起强烈的期盼。
「我要带你走。」长指描画著他绝美的五官,他的确不只是「等她」。
「去哪儿?」她抖著唇,心悸动不已,几乎知道答案了。
「度蜜月。」他低沉的声音呼应著她内心所想。
「什么时候?」她看著他,眸光水亮得出奇,像是要掉出泪般。
他灼热的气息吹拂著她的美颜,大掌握住她的双手,视线与她相凝。「今天启程,我和你,去吗——」
他想留给她片刻思考,无意再像数天前那样逼急她。
思考及不上欲望,她靠人他怀里,淡淡一句:「我得收拾行李。」
他长臂一揽一举,抱起她,往外走。
★★★
世界仿佛为他而存在,一切皆任他予取予求。
他们的出境方式太奇特——特殊通关、备受礼遇,与一般群众区隔,经由专人引导,直到登上私人喷射客机,像是什么皇亲贵胄低调出游般,连她那些拥有高级官员身份的父兄长辈都未曾享有如此特权,无须查验证件,便能离台。
「旅途很远,好好睡一下。」祭先祐似乎不准备对她解释什么。
咱大的机舱改装得舒适豪华,如同空中寓所,客厅、厨房、卧室……一应俱全,还有两位随机佣人服侍。
「先生,您的饮料。」
「搁桌上。」祭先祐随手一挥,遣走女佣,双眸紧盯著古怡童。
她靠窗而坐,悠悠看著舱窗外被机翼切割的白云。「祭家的图腾彩绘在整架机身——」那条巨龙正在云层之上穿梭,护著这趟行程?!
祭先祐眼眸闪了闪,从沙发里站起,绕过桌子,坐人她身旁的空位。「睡一下,嗯。」拉下窗罩,阻绝蓝白混沌的景致,吻吻她的发鬓,他温和的语调中含有一丝坚持。
「我不想睡!」她转头看他,美颜顿了顿,道:「故事……也许你可以说些‘故事’给我听。」想知道更多祭家的事,这个欲望来得突然,达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真的在意起这个男人了。
祭先祐神情沉吟,对住她认真的双眼,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有故事——」极慢的嗓音未落定——
「祭先生,」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给女士的。」高大的男子端著一杯说不出色泽的怪异饮料,隔桌站在他俩对面。
虽是背光,但古怡童认得这名男子,是那。日引领她搭电梯上顶楼总统套房的「饭店人员」。
「她不需要。」冷硬的拒绝,祭先祐无视男子的存在。
「这是规定。」男子平声平调,像机械一般。
祭先祐眼神凌厉地一闪,猛然站起,昂藏之躯挟过一阵气流,掠倒桌上女佣先前送的饮料,汁液如火燎原迅速渗染桌布。两道高大的身影直立眼前,再大的空间,此时也显得狭小了。古怡童感到气氛僵凝——祭先祐周身隐隐幅射著怒意,男子却无畏无惧。男子似乎执意要她喝下他手中的饮料,祭先祐则不肯,不肯对她说说祭家的事,这教她想试试那杯「神秘饮料」是否是穿肠毒药!
祭先祐沉冷地嗓音再起,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语言,针对男子。
男子面无表情。「容罗恒提醒,规定就是规定,即使是您,也不例外。」坚定的视线没有半点妥协或退让,字正腔圆的中文不只说给祭先祐一人听。
迸怡童定定神,站了起来,优雅移身至两名男人间,一个眨瞬便接下男子手中的杯子,仰头就饮。
特殊的香味窜人鼻腔,浓郁地侵略每一颗细腻敏感的味蕾,这饮料不难喝,但太刺激了,她喝下两口,已最旋、飘飘然,脚下很不踏实,身子转起圈来。
她看见祭先祐刚冷的脸如跑马灯闪过又闪过,耳边传来不明的低咒,似乎是他在斥责那名叫「罗恒」的男子。没一会儿,他的胳膊捞了过来,无尽的黑暗跟著将她笼罩,仿佛置身于太空黑洞里,彻底失去知觉。
★★★
云朵层层叠叠深入无穷的蓝天,神庙式建筑雄伟壮丽地矗立在高原之上。
斑原下,越过狭长的地中海灌木林带,是广阔的海洋。海岸线无尽延伸,与陆地并列,多样多貌的地形类似南美安地斯山至沿海区域的某一段——
这座长形岛屿宛如巨龙,盘踞海面。祭家宅第在「龙脊」的高原中央,巍然俯视著领土。
罗恒的祖上几代都为祭家做事,忠诚不渝地守护这支神秘的华族。「护卫」身分是天生的,罗恒自然是祭先祐的随从、保镳。罗恒必须防范任何出现于祭先祐身边的人事物,即使留意到古怡童脚踝间有条「开光」的祭家图腾链,但进入真正的祭家领域,又是另一番意义。何况罗恒家的祖祖辈辈坚守的终身使命是——
确保祭氏一族所在地点的隐密性。
「我不能让外人知道祭家海岛的位置。」
「她不是外人!」
午后的高原之风,穿过窗上的格栅,吹进宁谧的家谱室。巨龙浮雕缠绕梁柱,薰香袅袅飘飞,黑亮碑墙上按辈分世代,排著祭氏家族所有成员之名,已成仙佛者的名讳镌刻人碑、明白彰显,尚在人世的,则以金色颜料书写于碑面,并且贴盖了红丝布。
祭先祐掀起盖住自己名字的红丝布。他的名字旁空著一个位子,为他妻室所保留。「取笔来。」他说。之前,他不在意这个位子空一辈子,现在,他却亟欲让那命定的三个字,填满他的人生。
「‘立名’要有家族之首在场、行仪式。何况,」罗恒站在祭先祐后方,眼神沉定地对住祭先祐背影,道:「那位女士的身份尚不符合:立名’资格——」
「我的女人还要你质疑、检验?!」祭先祐侧过头,眸光严厉地扫向罗恒。「取笔来!」再次命令。
罗恒毫不回避,继续点明。「只要她还是‘大江集团’江百川的妻子,‘立名’之事,您就不能妄为。」不偏不倚的语气、态度,就像他忠实刚毅的性格。
祭先祐转回头,沉沉盯著石碑墙好一会儿。「罗恒——」然后,又缓缓转身看向罗恒,发出极低的嗓音:「你最好记著,我不需要听你的!」大掌往后一扯,撕下盖在名上的红丝布,狠狠甩向罗恒跟前,他阴鸷著表情离开家谱室。
罗恒沉敛著脸,拾起红丝布,重新固定回祭先祐名上。他的存在,是为了修正祭先祐过于倨傲狂霸的性格,让祭先祐行事不至于偏离祖训。
「祭氏祖灵在上,先祐少爷于今晨返岛——」点了束檀香,罗恒代祭先祐向先祖拜过,才退出祭氏家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