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西门紫阳慢慢睁开眼楮。
她亲昵地蜷缩在司徒守义的臂弯中,他炽热的体温透过她光滑的肌肤传来,是如此美妙的感受。
西门紫阳凝视著司徒守义的脸庞,想起方才两人共享的甜蜜,不觉一阵羞赧。
她将自己给了这个男人,今生今世,西门紫阳只属于司徒守义。
司徒守义对她的痴,对她的温柔,对她的怜爱,及两人共享的这销魂甜蜜的夜晚,都将是她此生最美的回忆与支持她活下去的力量。
「敏儿。」司徒守义张开眼楮,温柔的轻唤。
西门紫阳的目光和他布满的眼眸相接,想起方才的一切,她的俏脸浮起两朵红云,害羞地别过头。
司徒守义轻声一笑,扳过她羞红的脸。「敏儿,我是不是弄痛你了?」他柔声问道,一手仍占有地搂住她的纤腰。
「是……有点痛。」西门紫阳声细若蚊鸣。
「这是你的初夜才会如此,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弄痛你了。」司徒守义心疼地道。
「虽然有点痛,可是,我真的好快乐。」西门紫阳眼眸中闪。著泪光,「这一切好美、好美……」
「我也是,敏儿。」司徒守义温柔地亲吻她,「不许哭。你的眼泪是最厉害的武器,每次一踫上它,我就只能束手就擒。」
「守义,我真的太快乐了。」西门紫阳含泪笑道:「我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这么一天。」「我等这一天却等了好久。」司徒守义笑道:「从七年前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一直在等,敏儿,你让我等得好苦。」
「今天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它会是我最美的回忆。」
「不是‘回忆’,是‘感受’。」司徒守义轻吻她俏挺的鼻尖,「敏儿,我们之间像今夜这样的事会一再的发生,直到我们都老得不能做为止。」司徒守义笑道。
西门紫阳的色变得黯淡。
他们之间只会有一夜,不会再有其他了。西门紫阳顿觉心碎。
「敏儿,你终于是我的人,再也不能离开我。」司徒守义紧紧地搂住她,欣喜地道:「你是我的妻子,我要风风光光的将你娶进儒社。」西门紫阳深深地凝视著他,不发——语。她无法开口告诉他,天明之后,她将永远、永远从他眼前消失。
想到分离,西门紫阳忍不住流下眼泪。
「敏儿,怎么了?」司徒守义著急地问:「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不,我愿意,好愿意!」西门紫阳不住啜泣,「嫁给你,是我最愿意的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哭呢?」司徒守义不解。
「我……我是太高兴了。」
「傻瓜。」司徒守义吻去她脸上的泪,「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泪水足以杀死我吗?敏儿,你若要你的相公长命百岁,以后就不许再掉眼泪。」
西门紫阳淡淡一笑,「守义,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如何?」
「我会发疯。」司徒守义毫不犹豫地回答,他锐利地注视她的脸,「敏儿,你已经是我的妻子,再也无法改变,我爱你爱得发狂,不准你再有离开我的念头,明白吗?」
西门紫阳轻轻点头道:「我不会离开你。守义,我舍不得你……」
「敏儿,我的爱妻。」司徒守义觉得好幸,他心爱的敏儿就躺在他的怀里,让他紧紧地抱著。
「吻我。」西门紫阳再次要求。
司徒守义毫不犹豫地照办。
深深的吻,是另一段销魂缠绵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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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映人窗内,照亮整间房。
西门紫阳轻轻的下床,泪眼迷蒙,望著一室月光。
天下之大,可是而今而后,她将何处寄身?
西门紫阳将眼光移向桌案,桌上放著紫竹和青娥这对鸳鸯箫。
鸳鸯箫,为何持箫之人,偏偏无法像对鸳鸯呢?
唉,鸳鸯箫本就非她所有,只是老天爷开的一场玩笑罢了。
她缓缓走向桌案,心情更加沉重。
她提起笔,端详著司徒守义沉睡的脸庞。
千言万语,她要从何说起?纸短情长,安抚得了司徒守义吗?
司徒守义发现她已离去,将会如何?西门紫阳不敢再往下想。
别了,守义。西门紫阳泪如雨下,看了床上心爱男子最后一眼。她会记住今夜,这一切足以陪伴她直到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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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道阳光射进来,司徒守义缓缓醒来。
昨夜的美好仍停留在他脑海中,他往身旁一抱,却空无一人。
司徒守义蓦然惊醒。
敏儿呢?司徒守义环顾四周,不见西门紫阳的影,一阵不祥的预感猛然袭上他的心头。
「敏儿!」他急急下床,瞥见桌案上的鸳鸯箫下压了一张纸。
司徒守义颤抖的拿起那张纸,西门紫阳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烛成灰泪始干
短短四句,字字血泪,司徒守义顿如天雷轰顶,五脏六腑尽皆碎裂,三魂七魄片片灰飞。
「敏儿!」司徒守义仰天发出令人心酸的大吼。
司徒守义翻遍洛阳城里每一寸土地要找出西门紫阳,好似一头兽性大发的猛狮,所到之处,挡路者无分善恶,剑起头落。
「敏儿,敏儿!」司徒守义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原就偏激的个性更为极端。「哈哈哈……」他发出刺耳的大笑,狂乱的眼神令首当其冲的一剑门中之人胆寒。「司……司徒守义,西门紫阳是还月楼的人,有本事就杀上还月楼,不要找我们这种弱小的门派。」一剑门门主石元海颤声道。
「哼!愈强的对手,愈要留到最后。」司徒守义冷冷地道。
「一剑门和你无冤无仇,你……」
「和还月楼有关系的门派就该死「哈哈哈……」司徒守义再度狂笑,「我要一日三千斩,风云变色,血流成河!」
司徒守义狂性大发,为了西门紫阳,他要一人挑遍所有臣属于还月楼的门派。如今洛阳城中一片腥风血雨。
鲍孙修仁、上官知礼、夏侯尚智及闻人持信闻迅赶至一剑门,仍无法在不伤及司徒守义的情况下将他制伏。迫不得已,四儒生联手将司徒守义逼至城郊,诱他踏入闻人持信所布的阵局中。
闻人持信最擅长奇门遁甲,希望能借此暂时困住司徒守义,让他冷静下来。
司徒守义身陷阵局内,如坠人云雾中,四周一片晦暗。
「敏儿,你在哪里!」司徒守义疯狂地呼喊。
「守义……」西门紫阳的声音突然自他身后传来。
司徒守义猛然转身,却见泠泠谷中,西门紫阳双眸含泪对他轻轻笑道:「守义,用两年的时间来证明你对我的爱,两年后,你若仍然爱我,谁也不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敏儿!」司徒守义扑了过去。一刹那,影像又陡然一变。西门紫阳站在远处,对他哭著说:「守义,不要离开我,不要生我的气,我好害怕……守义,离开了你,我也什么都不是……」
「敏儿!」司徒守义心痛地大喊。
她的影像又飘然远去,究竟是真是幻?司徒守义迷惑了。
西门紫阳含羞带怯的声音又自他身后传来,「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是我最愿意的事……」
司徒守义转身,心中如遭千刀万剐,苦痛万分。「你既然允诺嫁给我,为何又要离开我?」
西门紫阳忽然脸色凄楚,珠泪涟涟,哀怨难拮的凝望著他。「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
「敏儿……」
「别了,守义。」西门紫阳的身影逐惭淡去。
「不!敏儿,别走,我不许你走!」司徒守义疯狂的扑向那抹影像。
「相见时难别亦难……别了,守义……」西门紫阳化作一缕轻烟,从他眼前消失。
「敏儿!」司徒守义胸口一紧,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他身处的黑暗顿时恢复光天白日,阳光弥落在司徒守义憔悴的脸庞上。
闻人持信彻去阵局,四儒生缓缓走来。
「唉!二哥真是人间少有的痴情种。」一向冷漠的闻人持信不禁动容。
「是啊。」夏侯尚智也不禁感叹,「我知道二哥痴心,却不知他痴心至此。西门紫阳有二哥如此真心相待,可以说不枉此生了。」
「我可以理解守义的心情。」公孙修仁以过来人的语气喟然道。若今日是他的妻子南宫照影离开他,他大概也会发疯。「真情就是有这么大的力量」
上官知礼看向众人,「我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家分头把紫阳姑娘找出来。」
「正是。」公孙修仁道:「事不宜迟,五弟,有劳你先将守义送儒社让照影照顾,我们四人分头找寻紫阳姑娘。」
四人商议后,各自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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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月楼内,玉霄楼楼主西门紫英赫然在座。
「真是稀客。」宇文月笑道:「西门楼主大驾光临,令我受宠若惊。」她目光锐利的盯著西门紫英,猜测她的来意。
「好说。」西门紫笑脸上带著微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事到贵楼来与你商量。」
「喔?」西门紫英如此开门见山,宇文月有些讶异。
「我听说贵楼一向对司徒守义身上的两张机械图很有兴趣。」
「是又如何?」宇文月微挑眉。
「现在时机正好,贵楼不打算有所行动吗?」
「你是什么意思?」宇文月不解。
庸才?西门紫英心中暗暗冷笑,脸上仍维持端庄尊贵的神色,「司徒守义的爱人西门紫阳丢失了,这不正是大好机会吗?」
宇文月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要我谎称西门紫阳在还月楼中,借此威胁司徒守义?」
「不错。」西门紫英冷笑道:「司徒守义爱西门紫阳至深,为了她,别说是两张图,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考虑的奉送。」
宇文月沉吟半晌,微微一笑,「西门紫阳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怎么会如此好心的帮助还月楼?」
「西门紫阳不是我妹妹,她和我没有丝毫关系。」西门紫英面无表情地回答,「再说,我帮助还月楼,其实也是为了自己。」
「传言你和西门紫阳为了司徒守义反目成仇,西门紫阳抢了你的爱人,是吗?」宇文月笑道。
「这是私事。」西门紫英冷淡以对。
「好吧,既是私事,我就不便过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司徒守义的项上人头。」西门紫英恨声道。
宇文月吃了一惊,随即哈哈大笑,「不愧是冰山美人西门紫英啊,爱得深,恨也深。」
「楼主答应吗?」
「本楼主需要详加考虑,毕竟欺骗司徒守义是一件很冒险的事。还月楼计诱司徒守义,必须承担极大的风险才能得到两张机械图,而你只消三言两语,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司徒守义的项上人头,似乎有坐收渔翁之利的嫌疑。」「楼主算得好精。」西门紫英叹了口气,「其实西门紫英并无筹码交换,只是请求楼主做个顺手之便。」
「我为何要这么好心呢?」宇文月故意刁难。
「就看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吧。」西门紫英不疾不徐的回答。
「你……你是什么意思?!」宇文月大骇。
「不是吗?」西门紫英笑道:「你和我同样被人横刀夺爱,都是情场的失意人,楼主能够不伸出援手吗?」
「西门紫英,你果非浪得虚名。」宇文月一叹,「好吧,本楼主答应你的顺手之便。」
「多谢。还有,劳烦楼主差人将司徒守义的项上人头送到清凉山半山腰处的小茅屋,西门紫英将在那儿恭候。」
「喔?何需如此大费周章?送到玉霄楼不行吗?」
「西门紫英自有用意,楼主到时便知。」西门紫英心中冷笑。其实她有八成的把握,字文月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她的用意,因为还月楼会因这次的行动而遭受灭楼的命运。
宇文月送西门紫笑出还月楼。
一出还月楼,西门紫英便向清凉山走去,她的复仇计划若缺了一个人,那可就不行了。
清凉山在泠泠谷旁,山色忧郁,人迹稀少。西门紫阳静静的面向泠泠谷的方向站立。
清凉山是她记忆的一部分。这里是她爹娘初次相遇的地方,因为那一次相遇,造成往后两代的恩怨情仇。以前西门紫阳并不喜欢清凉山,觉得这孤寂的空山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抱著她,面对满山空灵,说死后愿埋葬在此。西门紫阳不喜欢父亲提到死亡,因此刻意忘却清凉山,孰知命运难料,她父亲死后并未如愿长眠于清凉山上,反倒是她要在这寂寥的山头度过一生。
只有这里,司徒守义才会找不到她。
清凉山与泠泠谷相连,山风吹来,似乎带著泠泠谷的水声,那是她美好的记忆。此外,天气晴朗时登上山顶,可以瞧见儒社那一片偌大的产业,以慰她相思之苦。
想起司徒守义,西门紫阳觉得好心痛。她已将青娥箫留在秋心园,唯一陪伴她的只有曾经和司徒守义共度的每一个美丽的日子和他对她说过的痴情话语。
「西门紫阳,好久不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西门紫阳后冷冷的响起。
西门紫阳猛然转身,「姊姊?!」她大感讶异。
「很惊讶我知道你藏在这里,是吗!」不等西门紫阳回答,西门紫英冷笑道:「我们终究是姊妹,你能去的地方有哪些,我会模不透吗?哼,清凉山,令人厌恶的地方!」若不是父亲在清凉山上遇见秋红绫,她的母亲就不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西门紫英恨透了清凉山。
「既然对此地深恶痛绝,姊姊又何苦来此呢?」西门紫阳轻叹道。
「我来到这里自然是要找你。」
「姊姊,我已经离开儒社,离开守义,永远都不和他见面了,你还不能放过我吗?」
「你以为离开他,避不见面,他对你的感情就结了吗?」西门紫英心里虽怨恨,也忍不住靶叹,「司徒守义真是少见的痴情种,他为你发狂了。」
「发狂?」
「一日三千斩,风云变色,血流成河,洛阳城中和还月楼有关联的门派,大都遭殃了。」
西门紫阳骇然。她没料到她的离开会掀起如此大的腥风血雨。连续干戈,守义能够全身而退吗?「守义他……」
不等西门紫阳把诉说完,西门紫英便冷笑道:「五儒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我和司徒守义虽然师出同门,我却远远不及他啊。司徒守义虽有万夫莫敌之勇,不过,他还能活多久,我就不能确定了。」
「什么意思?」西门紫阳不解。
「我教还月楼谎称有你为人质,诱骗司徒守义前去送死。宇文月得机械图,我得司徒守义的项上人头,各获其利。」西门紫英轻描淡写的道。
「不!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姊姊,你明明深爱守义啊?」西门紫阳又惊又怕。
「但是他不爱我!任凭我对他付出所有的真心,他心中永远只有一个你!」西门紫英恨声道;「爱重反成仇,你难道没听说过这句话吗?」
西门紫阳哑口无言。
「不过,你先别担心,我想司徒守义应该不会死在还月楼,他若就这么死了,我也会觉得很遗憾。」西门紫英微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如果眼睁睁看著你死在他的面前,他会有什么表情。」西门紫英残酷地笑道。
「啊?!」西门紫阳往后退一步。
「司徒守义上还月楼,不管是生是死,对我都有好处。司徒守义死,我得到他的人头,你也不会苟活,可以消我满腹怨气;司徒守义活,表示还月楼必灭,我少了一个劲敌,并不吃亏。我认为以司徒守义的能耐,他活著的可能大些,所以我故意说出在清凉山落脚,宇文月母子在情急之下必然牵我下水,司徒守义何等精明,—听就明白你落在我手中,他必定焦急万分的赶来,当他来时,我就一剑杀了你。」西门紫英恨恨地道,「你说,当司徒守义看见心爱的人在面前死去,他会如何?」
「你……」西门紫阳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你好可怕!
「哼!是你们逼我的。」
「我不会让你得逞,我要阻止守义。」西门紫阳随即掉头要离开。
「太迟了。」西门紫英迅速出手,一把利剑架在西门紫阳的颈项上,泛著森冷的光芒。「你现在离开已来不及,司徒守义若没有命丧还月楼,应该快到这里来了。」她得意地笑道。西门紫阳顿觉浑身冰凉,险些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