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额妆 第七章

不见了!卫醉风突然失去行踪,多日未归,急坏了白湘怜。起先她派出老总管、老嬷嬷和小婉出去找,在他们空手而回后,她不顾他们的反对,干脆亲自上街找,她非得找到他不可。

好不容易才由旁人口中得知,有一个很像是他的人曾在镇上拆穿一名贩卖假波斯项链的小贩,可是在众人围打小贩时,他就已不见踪影。究竟他是跑到哪儿去了?这里他人生地不熟的,她真的很怕他会出意外。

一日找不著他,她便一日不能心安,终日以泪洗面的她,每天都倚在大门口,期待他的归来。

小婉对她是劝了又劝,但就是劝服不了她,一旦她下定了决心,便没人能改变她的心意;至于老总管,仍是被她派出去到处打探卫醉风的下落,看能否将他带回。

他应是迷了路,找不著家,才会多日不见踪影,她相信,此刻他一定也很焦急地找寻回家的路,她得守在大门口等他,如果他经过不认得家门,在瞧见她时也会知道到家了。

小婉、老总管和老嬷嬷所抱持的想法就与她不同,他们私下认为卫醉风是不会回来了,可白湘怜是那样固执地认定他终会回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由著她可怜兮兮地守著大门,看等哪一天,她终会明白自己是白等了而死了这条心。

白湘怜身似蒲柳不顾寒风地倚著门柱,痴痴望著大街,每当听见足音响起,双眸立即生满光辉,将这足音当成是他的归来,但一瞧见来人不是他时,失望便立刻占据双眸,令人我见犹怜。

多久了?她有几日没见到他了?她憔悴地想著,一颗心惶惶不安,其实她并非没听见小婉和老总管、老嬷嬷私下的谈论,她真的很怕他们所说的话会实现。

不行!用力甩甩头,她得对他有信心,他说过爱她的,既然如此,他就会回来,她相信他,绝对相信。

雪堆被踩踏过的声响再度传来,她的双眸再次盈满期待,盼著、盼著,可是良人归来?

一道伟岸的身影自街角走出,期盼的美眸不再失望,她快乐的离开倚靠多日的门柱,朝他奔去。

「醉风,你终于回来了!」她扑进他的怀里,感受他的存在,好久、好久没有倚靠在这令她感到安全的胸膛了。

卫醉风冷笑地看著她的动作,此刻她那痴情的表现,看在他眼底已变得可笑、恶心极了,他不言不语地由著她去说。

「你究竟是上哪儿去了?可知道我好担心。」她忍不住埋怨,不过多日来的不安总算安心了,她就知道他会回来,呵!卞丽的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容。

他挑了挑浓眉。「你很担心?」

「当然。」她用力点头,仰头望著他,双臂仍紧抱著他的腰杆,这才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温柔不再,倒是多了分讥笑,是她多心吗?

「你是该担心的。」大掌不带一丝情感地抚上冰凉的嫩颊,看来她等他已经等了许久。

他知道她会等他、会急著寻他,所以刻意在客栈多留了几日,故意不出现,他就是要她等;好不容易等到心情大好的今日,才肯回来见她。本来慕容逸提议和他一道儿来,可他拒绝了,他要单独向她讨回这笔帐。

「你还没有说这几日你上哪儿去了,啊!我们先进屋里去好吗?你用过膳了没?我马上让老嬷嬷去准备。」白湘怜拉著他就要回别馆去。

可卫醉风并不愿意再踏入白府别馆这个令人憎恶的地方,他定定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拉不动他,白湘怜疑惑地看著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这几日都上哪儿去吗?就让我来告诉你。」他的笑容极为阴寒,教人见著会忍不住打个冷颤。

突然间,白湘怜感到些许的不安,他的表情及他说话的语气都陌生得教她害怕,有种感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不会是她所乐意听见的,这些日子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在转瞬间变得如此陌生?

「前些日子,我为了我们的未来上街去,我是想看能不能激起一点回忆,至少,能让我赚钱养家活口。你猜我遇见了什么事?」冷淡的叙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我不知道。」她虚弱地摇摇头,已显脆弱的双眸无法自他冷漠的眼瞳中移开。

他的眼神好冷、好冷,而她的双腿僵硬得令她移动不了半分,她——好怕、好怕!可不可以暂时让她失去听觉,她不想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不要听,她不要知道他遇见了谁、发生了什么事,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可不可以让他变回温柔体贴的卫醉风?可不可以?

「你该知道的,我遇见了我失忆前最好的朋友,他叫慕容逸;我想,身为我的未婚妻,你应该知道他的存在,不是吗?」他阴鸷地笑著,残酷的睨著她看,等著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我、我……」他遇上了好友?怎么会这样?她慌了、乱了,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仅能支支吾吾地看著他。

「很可惜的,你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不是吗?多么奇怪啊,你不是我最心爱的未婚妻吗?我们不是已经论及婚嫁,你怎会不知慕容的存在?更可笑的是,我还把慕容当成敌人,跟他痛痛快快打了一架,你说,世间怎会有如此离谱的错误发生?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好吗?」他皮笑肉不笑地逼问著她,步步靠近威胁著。

随著他的疑问,她想逃,可双臂遭他用力钳制住,她逃不了、也动不了。她悲伤的直摇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她又能说什么?看来,他已知道一切,抑或是他已忆起一切?

「说啊!你说明,先前你不是有很多话要说,现在我要你说,你怎么不说了?说说你父兄是如何待我,夺去我父母留下的家产,说说你是如何欺骗一个失忆的男人,让我笨得以为你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给我说!」钳制她双臂的双掌不断施加压力,他面目狰狞地强迫她说。

她无法言语,仅是不断掉泪,她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他的表情已告诉她,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而她的谎言也随著他的记忆被戳破;本以为她可以坚强面对今日的到来,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想像中的坚强,而那日的梦魇已然成真。

他要离开她了,他眼中的厌恶是如此明显,她知道,现实中的他要比梦中的他来得恨她,而她的心,已开始斑斑驳驳碎裂著。

「骗我很好玩,是吧?连我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可笑不已,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就上了你的恶当?你说什么我都信,我实在是笨得可以,不是吗?」字字句句如利针般刺著她的心口。

「不是的!我并不是因为好玩才骗你,我……」她急著澄清,不想他误会。

「够了!白大小姐,你说的谎够多了,如今,我不会再傻到上你的当,你不必想再误导我。」他当她是臭虫般厌恶地将她甩开来。

被他用力甩开,顿失重心的她跌趴在雪地上,伤心的想要爬起,却因雪地太滑,不小心又跌倒,如此跌跌起起好几回,终于让她好不容易忍住全身的痛楚爬起。

从头到尾,卫醉风皆是冷眼看著她笨拙的动作,丝毫没有扶她的意思,在他眼中,她不过是在做戏扮可怜罢了。

「你和你的父兄一样令人作呕!」他冷冷丢下一句。

白湘怜一震,泪珠凝结在眼眶中,错愕地看著他,朱唇颤抖著,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你的父亲派人来暗杀我,再由你出面来救我、献身,你们玩的究竟是什么下三滥的把戏?」他残忍的以言语伤害著她,痛恨地看著她—脸无辜的模样。

被了!她以为假装自己是无辜的,他就会笨得再信她吗?他不会再受她所骗,不会再掉入白家下三滥的陷阱里;经过多次惨痛的教训,他已学聪明了,在她这张清丽醉人的脸孔下,有的不过是一副蛇蝎般的心肠。

「我爹?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她惊讶的倒抽口气,不敢相信他所言是真。

「怎会不可能!以你爹的贪婪和贪生怕死的个性,在他得知我回来之后,他会不先下手除掉我吗?难不成你以为他会乖乖的等我抢回当年他由我手中所夺走的一切?还有,别跟我扮无辜可怜,我不会信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爹所做的丑事。」想到他们一家的所做所为,他不屑地重重哼了哼。

「不……」她很想理直气壮地反驳他的指控,却发现他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她爹的确可能会派杀手杀他。天!原来他会受伤,全都是她爹所为,这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吗?既然如此,为何要让他们再踫上面?

不该的!不该再相遇,他们该彼此就这么错过,她错了,她真的错了,但错误已造成,无法再挽回。

「你应当很清楚明白我所说的全都是真的,无须再和我强辩。」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可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的确是存心骗你,但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绝无虚假。」无论如何,她就是想要他知道,她是真心爱著他的。

「蛇鼠一窝,你以为我会信你?」他低敛著眉睨看著她。

「我是真的爱你的,我并不知道我爹派杀手杀你一事,请你相信我好吗?」她拚命的想要他相信,不断地解释著。

「今日我来的目的不是要听你的谎言,你可以省省力气,我来这里是要你知道,关于令尊的所做所为,我绝对会予以反击,不会手下留情。」

「不!」

「回去告诉你爹,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吧!」他不理会她有何反应,淡然地扔下话,转身离去。

看见他不带任何留恋的离开,她的心揪拧在一块儿,急忙往前奔去,想追上他离去的步伐。

别走!不要离开她!

她爱他啊!真的爱他啊!为何他不信?!

虚软的步伐错乱地跟在他身后跑著,跌跌撞撞,却唤不回已决意离去的身影;想要留下他,开了口,竟出不了声,为何会如此?她惊骇地抓著喉咙,想不通为何会发不出半点声音。

快点!他就要走了,永远的走了,她得求他留下,得快点开口啊!但为何喉咙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慌乱的眼夹杂著泪水,她终于再次跌倒在雪地中,使尽全力都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著他走出她的生命。

在她终于可以出声时,她听见凄凉的哭泣声不断地由喉头逸出,却已唤不回他了,他早就消失了踪影,她再也见不著他了。

热烫的泪水遇上冰冷的空气,凝结成千千悲凉,心,已碎成千万片,再也恢复不了,他走了……一开始她最恐惧的事真的发生了……「醉风!醉风!」声声呼唤,再也唤不回消失的人。

天地间,除了落雪外,仅剩她一人悲凄地哭著,本以为他们至少可以共同度过春、夏、秋、冬,谁知,在一起的时光竟是如此短暂,连个冬季都没有过完,梦,就醒了。

时光未因她的悲伤,而停止流动,冬日走了,但她的春天未曾降临。

是谁在哭泣?呜呜咽咽似有诉不尽的哀伤;又是谁在一旁劝说著?声声叹叹似想拉回走进死胡同的人儿。

她不想听,不想看,所有的悲伤在大雪纷飞的那一日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出不了声,求救无援,仅能由著自己不断下沉、再下沉。

「小姐,你别哭了,瞧你双眼哭的肿得像什么似的,我求你,别再哭了好吗?」无奈的叹息声响起。

丫鬟口中的小姐并未回答,只是不断地流淌著泪。

「他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小姐,你该看清事实,重新振作起来。」丫鬟不死心地继续劝著,她的好小姐将自己关在房里哭了许久,真怕小姐那虚弱的身子会更加脆弱。

扁是想到那日在大雪中发现哭倒在雪地上的小姐时,她就忍不住打个冷颤;如果她没出去找,小姐肯定会冻死在外头。

那男人实在是太狠心了,纵然小姐有千万般不是,难道他看不出小姐是献上一颗赤果果的真心,真诚爱著他吗?他就这样抛下小姐走了,头也不回的,够无情了。

她是不清楚那男人对小姐说了些什么话,但肯定不会好听到哪儿去,否则小姐怎会哭得肝肠寸断?

唉!可怜的小姐,不仅赔上一颗心,连最完美无瑕的身子也给赔上了,这结果著实教人唏嘘不已,可也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谎言,终究会有被拆穿的一天,这世间没有永恒的谎言。

长长的又叹了口气,拿起冰凉的手巾覆在小姐那双哭红布满血丝的脆弱美眸上,小姐这样子教她见了都跟著难过啊。

「小姐,不要再想他了。」这句话,她已重复千百次,没有一次是小姐听得进的。

躺在床榻上的人儿没有回答,泪,仿佛是永无止尽地流著、流著。她失去了今生最爱的男人,他恨她!她永远都忘不了他那毅然决然离去的身影,他对她根本就不存有半点感情,一切全是她自作多情。

活该!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全是她自找的,有什么好哭的?!

但,泪水就是不受控制地不断滑落,失去了他,她不知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再继续困在这宅子里,等待父亲将她许配给另一个男人?

不!这世间除了他以外,她再也接受不了任何男人,她的心也无法再交给其他男人。

没有他的日子,可怕得几乎教她窒息,她只能懦弱地哭著,想著从前和他种种美好的日子。

「小姐,你就看开点,他不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的。」小婉再换了条手巾在她的双眸上。

她虚软地摇了摇首,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没真正尝过情爱的人,如何知道她心中的苦?

「你为他日益消瘦,他会在意吗?你为他柔肠寸断,他会在乎吗?你为他哭肿双眼,他会回头吗?不会!全都不会!我们都了解他是如此无情地对待你,为何小姐还要死心塌地的想著他?」她不懂,真的不懂,小姐对卫醉风的爱为何会如此狂烈?她以为再狂热的爱在经由卫醉风的狠心对待后,该是消失幻灭的,可小姐没有,仍旧一心一意地想著他、念著他。

「你不懂……」暗哑虚弱的声音在多日之后,终于响起。

「我是不懂,小姐,你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卫醉风他不可能会回头的。」小婉气得双手成拳,恨不得痛打卫醉风一顿,好为小姐出出气。

「我知道他不会回头……」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心如刀割。

「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全当成是场梦,现在梦醒了,小姐,你也该清醒了。」卫醉风走了也好,省得小姐继续和他纠缠下去。这事儿传到老爷耳朵里可就糟了。

「这不是梦,我是真真切切爱过。」说到底,她仍旧不愿放弃曾经拥有的爱恋。

「小姐,你可还记得在救起卫醉风时,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你要的不过是短暂恋情,现下他走了,不就顺如了你当初的计划吗?我求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小婉拿她没半点办法。

「是我高估了自己。」感情一旦释出,岂是说收回就能收回。

「小姐,不论你再如何爱他都没用的,你很清楚的,不是吗?」

「我知道,我知道。」她痛苦的以双掌捂住眼眸,泪水仍不住涌出,光她是白富贵的女儿这一点,便足以教她万劫不复,要如何赢得他的爱?

小婉长叹口气,看著小姐痛苦,她的心里也不好过。

「我好恨我自己,好恨、好恨!」

「小姐,你别这样,只能说这全都是命。」小婉可见不得她再自我折磨,忙著安慰。

「这一生我拥有的幸福全都失去……」无论她双手抓得多紧,最想要的一切总会有办法自指缝间溜走,教她想抓都抓不回。

「小姐,你别想太多,把它全忘了,好吗?现下你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你就会觉得好过许多的。」小婉柔著声道,不愿再见她日夜以泪洗面,毕竟小姐的身子已不是很健壮,再哭下去,纤弱的身子恐怕会弄垮,等小姐睡下后,她得吩咐厨房的老嬷嬷准备些补品,好让小姐补补身子才成。

「不,我睡不著……」一闭上眼,全是他绝情的身影,要她如何安睡?

「那……我要老嬷嬷准备点清粥来让你吃可好?这些日子,你吃的实在是太少了,这样可不行。」

「我想看看窗外。」她头昏眼花地试著坐起身,小婉见状,忙著扶好她。

「小姐,你身子正虚,现下春雪正要溶,外头冷得很,你会著凉的。」小婉忙著劝她。

「我想看。」白湘怜不理会她的劝阻,执意要看窗外景色。

「好,那我拿件披风来。」小婉没法子,唯有伶俐地拿起披风披在小姐身上,不让她受到寒风吹袭。

小婉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打开窗子让她瞧瞧外头的景色,窗扉开,便看见树枝已吐出新芽,迈人春季。

「之前,我以为能和醉风一起看这春景的……」而今她却是孤独一人,看著这春景,更是百感交集。

「小姐,别看了,别看了。」听见小姐又提起卫醉风来,小婉心底就有说不出的气,忙著要将小姐自窗边拉开。

「不,小婉,我要看,让我看。」她要知道自己所失去的。

现下不知他人在何方,是否也正和她一样看著春景?

她茫然地想著,眼眶中又泛起水意。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小婉已想不出言语好劝小姐了,这些日子以来,小姐不停的流泪,她则是不停的在叹气。

白湘怜仅是苦笑不语,双眸痴痴地凝望著新芽,在外头皆是一片充满希望时,为何她的内心却如此苦涩不已?

懊看开的,不是吗?为何她仍旧看不开?为何仍旧想抓住不属于她的爱?究竟她要强求多久?强求多少?还要再让自己痛苦多久才会大彻大悟?

恐怕是没有办法了,是她的贪欲造就今日的结果。

呵!她果真是白富贵的女儿,不是吗?爹亲的贪在于钱财;她的贪则在于觊觎人,难怪卫醉风会如此不齿于白家的人。

她摇头失声笑著,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日卫醉风所说过的话:蛇鼠一窝!

「小姐,你没事吧?」看见她突然笑出声来,小婉吓著了,小姐这变化未免太大了。

「我有事,怎会没事呢?」笑完时,泪便又无声淌下,这样哭哭笑笑的她,连她自己都讨厌,还会有淮喜欢她来著?

「小姐,我去请大夫来可好?」小婉担心极了。

「不用了,我没疯,你别担心。」要大夫来做什么?看她哭哭笑笑?昏昏睡睡?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可是……」

「我说没事就没事。」

「那……小姐,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到厨房去要老嬷嬷弄点清粥来给你吃可好?」她小心翼翼地问著。

「随便。」白湘怜不是很有意见,双眸未曾自窗外移开过半分。

「好,那我去去就来。」小婉将火盆里的炭火弄得更旺些,便赶忙到厨房去吩咐老嬷嬷准备清粥。

小婉走后,她一直是维持相同的姿势,看著窗外,整个人像是人了定般,一动也不动。

饼了一会儿工夫,小婉便急急忙忙跑了回来,手里捧著冒著热气的姜汤。「小姐,老嬷嬷弄了些热姜汤,我先端过来让你喝,好暖暖身子。」

一进房,就见小姐哀怨凝视著窗外的表情,小婉佯装未见,热络的把姜汤拿到她面前。

「小婉,谢谢你这些日子这么尽心照顾我。」她缓缓地回头感谢道。

「小姐,服侍你是小婉的工作,你怎么跟小婉客气起来。」小婉将姜汤吹凉些,知道小姐怕烫吃不了太热的食物。

「跟我窝在这儿是委屈了你们。」她是个不受疼爱的女儿,自然她的仆佣也不会受到重视。

「不委屈,小婉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在这里要比在大宅好多了。」在大宅不小心做错一件事都会被打得半死,老爷和少爷根本不知善良为何物,她可不想回去过那心惊胆跳的生活。

白湘怜淡淡地笑了,接过小婉递来半凉的姜汤轻轻啜饮。

小婉见她将姜汤喝下,总算稍稍放心,小姐现下肯喝姜汤,待会儿的清粥肯定也没问题。

白湘怜喝了两口姜汤,喝到第三口时,便感到反胃,一时拿不稳手中的瓷杯,打翻了手中的姜汤,撒了一身。

「啊!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烫著?」小婉被她吓著了,急著拿手帕拭著她身上的汤汤水水。

「我……」想跟小婉说她没事,没想到她居然干呕起来。

看见她痛苦的干呕,小婉吓得脸色发白,再也顾不得收拾地上破碎的碎片。

不要啊!事情千万别发展成她最担心的事。

「小姐,你……」小婉的声音不稳地颤抖著。

「我想是这段日子没吃多少东西,才会反胃吧!」白湘怜云淡风清道。

「对,呵,很有可能。」别紧张,是小姐最近身子太虚的关系,绝不会是有了身孕,呵,呵,是她多心了,再糟的事都过去了,不会有更糟的事再发生,不会那么巧的,不会的。

小婉拚命的要自己放轻松,千万别自己吓自己。可灵敏的脑袋瓜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推想,上一回小姐的葵水是何时来的?她想了半天,愈想心愈惊,完了!小姐的葵水没来!这些日子她急著留意小姐心碎的情形,没能去顾及小姐的身体状况,完了!

「小姐!你……」她的声音抖、抖、抖,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什么?」

「你的葵水一直没来,从那日之后……」天啊!她会被老爷给宰了。

白湘怜愣了下,这才想到,她的腹中极有可能已经孕育有一个新的小生命,她惊喜的将双手轻放在尚未隆起的小肮上。

她有了孩子?有了卫醉风的小孩?!上天毕竟待她不薄,在他离去后,还让她拥有心肝宝贝。

「我一直没发现……」哀伤中带著喜悦,她低道。

「小姐,这孩子留不得。」

「不!我要他!我一定要生下他。」

「不行的,你是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有小孩的,如果你执意生下他,不只老爷、少爷不会原谅你,你和孩子将来也会受到外人指指点点,小姐,你得冷静点儿。」小婉几乎要跪地求她了。

「小婉,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可能无情的将他流掉,他是我的宝,老天爷唯一赐给我的宝,我不能失去他。」她紧紧护著小肮,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小孩。

「小姐!老爷容不下他的。」

到底要怎么说小姐才会懂?

「爹不会发现的,只要我足不出户,你们也别跟爹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生了一个孩儿。」这是不受人重视的好处,她有把握可以瞒得住。

「不可能的,老爷终会发现,小姐,等孩子大了,如何藏得住?况且老爷终有天也会要你回大宅去的。」

「小婉,我知道,但如今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万不得已,她唯有以性命相胁,就是怕小婉仍要拿掉她的小孩。

小婉输了,她如斗败的公鸡般颓丧地看著白湘怜,总不能要她逼死小姐啊!可恨的醉风,他人走了也就算,居然还留下这道难题让他们处理,算他够狠!

包多的意外还在等著她们,到了傍晚,老总管急急来通报,奉上一封信,信中内容十分简洁,白富贵已经为女儿寻到一门好亲事,命令她立刻收拾行囊回大宅去等著出阁。

白湘怜和小婉面面相觑,此刻她们可得先想法子保住白湘怜腹中的小孩才行,至于嫁不嫁人,只能容后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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