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是为头挺胸离开的?
一走出宾馆,天泓刚刚那一?那所?装的面具已经完全毁于一旦,他的泪水也一倾而下,泛滥得不可收拾。
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处罚我?
我的妻子竟会忘记我,我是她的丈夫啊!
就算她得了失忆症,可是,在她复原后,能够记起别的人、事、物,为何就独独忘记我,我难道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
雨婵,你好狠啊!你好无情啊!你真是绝情绝义,。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天泓一直停足在十字路口,他浑浑噩噩,整个头都快爆炸了……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打击。雨婵给他的这种伤害,比捅他一刀还痛苦万分。
雨婵是他的爱人、他的妻子啊!这个生命中最亲密的伴侣,竟会用这种「方式」背叛他?为什么?
天泓感觉心中燃起熊熊的恨火,这把大火将他的傲气,那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个性,都焚烧殆尽了。
不知何时,天空竟飘起雨来了,雨势渐大,正好和他沮丧的心情相辉映著,这是上天的意思吗?藉著下雨,来浇息满腔的怒火和深深的恨意。
雨婵——天泓仰头望著一望无际的天空。
我……无法恨你啊!
因为太爱你了,我容不下恨你的一粒沙子。
版诉我,我该怎?办?
我无法容忍你将来会爱上别人,或是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因为,你——只能属于我。
版诉我,我该如何做才能再次得到你?
你是我的,永永远远,生生世世。
雨婵,救救我吧!
天泓不知道是怎?回到家的。
不过,当他再度张开眼楮时,他已躺在明亮素雅的房间中,他只觉头昏脑胀,整个人都感到虚脱无力。
是天炜、天尧、天威载他回来的。他们昨夜沿著中山北路一路找,后来在十字路口看到了大哥,叫他却没反应,他的三个弟弟只好把他扛上车载回家了。
他现在是在天炜家中的三楼的套房内。
不一会儿,房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雷黛莎随之走入。她和?悦色,但带点疏远地道:「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天炜及天尧、天威。」说完,她立刻旋身走下楼。
不一会儿,天炜和雷黛莎、天尧和雨烟、天威和雨婕,都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了。大家虽是满腹疑惑,不过,每个人都欲言又止,谁也没开口问昨夜的事。
细心的雷黛莎怕天泓饿著了,还特别准备了起司吐司及牛奶,用盘端给天泓。「大哥,你一定需要食物来补充体力,好好吃吧!」
天泓感激地点头,不发一语,一口一口地咽下食物,他不忘赞美道:「雷黛莎,什么时候你开始擅于厨事了?以前,你不是都——」
雷黛莎只是一笑置之,以灿烂的笑容当作回答。
天炜挥手打断了天泓的问题。「大哥,你叫错了,她不是雷黛莎,她是杜雨凝」
天泓一脸愕然,天炜则单刀直入道:「有机会再告诉你全部的事实,现在,你赶快说昨夜你和雨婵到底怎为了?」鼓起勇气,天炜直言不讳地问。
「雨婵——」说到这两个字,天泓的心又痛了,他压住那股哀恸,环伺他的三个弟弟,这才注意到,天炜、天尧、天威三个人的脸及手臂上都挂了彩。
他很内疚,因为弟弟们是为了他才受伤的,而且,也是为了雨婵,才会进酒店的。「对不起,原谅我昨夜那样的咒?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
「别向我们道歉,你是我们的大哥,?大哥办点事,有什么好说的?倒是——」天尧有点惭愧地笑道。「我们对不起自己的老婆,这可是真的呢!」
「没关系,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这些小人计较!」雨烟俏皮地打趣道。
闻言,大家笑成一堆,每对夫妻如此恩爱亲密,耽溺在浓浓的情意中,眼看每个弟弟都成双成对。唯独天泓,他的雨婵竟然不要他了。
想到此,痛不欲生的感觉再度袭向天泓,天泓悲从中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大哥——」室内突然一片沈静,每个人都不吭声。
「雨婵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天泓伤心欲绝地道。
「她?弃我了。」此时的他看起来好脆弱、好无助。
这像是平日高高在上的天泓吗?平常,天泓绝不会表现出他的脆弱一面,他是如此的好胜,自尊心又强,永远是严以律己。不过,爱,总是会使人软弱,天炜、天尧、天威在此刻看到了大哥天泓的另外一面。「倾诉」,是很好的发泄情绪管道,但小时候,天泓还知道什么是诉苦,到青少年时,遇到不如意的事,他已学会淡忘一切,等到成人后,他更知道该如何压抑自己,他知道自己「东王」的身份,是不能示弱的。不过,当他爱上雨婵时,他潜藏脆弱的一面,已无法积压,一有机会便完全倾泄而出了。
「大哥——」长这么大,大哥第一次在弟弟们面前吐露自己的心事。
「雨婵,她竟得了失忆症——」天泓好难过,他哽咽地道出一切。「她不认得我,不认识我了……我是她的丈夫啊——」他悲伤地嚷道。「我好恨她!不!我无法恨她,我爱她……我恨上天,太不公平,为什么要破坏我和雨婵——」
大哥这种爱恨交杂的情绪,天炜、天尧、天威心中都相当了解。
天泓此时已完全失去方寸,不知道自己应当怎?办,他只是耽溺于前所未有的愁云惨雾中。
雨婕突然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其实,雨婵会不认识你,甚至忘了你是她的丈夫,换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是不是大哥你曾经伤害她,让她连回忆你的勇气都没有?她宁愿逃避你,关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不计一切地排斥你,她要她的生命中没有你这个人。」
雨婕一鸣惊人的话,令大家愕然不已。
「伤害?」天泓双拳绞紧床单。「这真是最残酷毒辣的报复手段啊!」他不平道。「但她一样也在伤害我啊!」
「爱之深,责之切。」雨烟感叹道。「她一定是太爱你了,也许两年前,她无法接受你弃她而去的事实,在哀痛之余,她不愿让自己陷入毁灭的境地,于是她选择另外一种方式——忘记你。这种做法,往往会出现在自尊心极强、傲慢不服输的人身上,她知道生命可贵,可是,她又是如此绝望,所以——」雨烟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这么说,她是‘故意’忘记大哥??」天尧担心地道。
「我听说,有人得了失忆症,一辈子记不起来自己是谁。」
天泓闻言,整个脸倏地发白。
雨烟愤怒地用手肘敲了敲天尧,使个眼色,低声骂道:「你喔!狈嘴里吐不出象牙!」
大家沉默难耐,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只听得天泓不断说道:「我不能失去雨婵,我不能没有她……」
雷黛莎突然紧握住天炜的手,她轻柔一笑,既满足又珍惜地道:「其实,大哥比我和天炜幸运得多呢!因为,雨婵还活著。」她说这句话时,眼中有著明显的痛苦。「一个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切就还来得及,就还有希望。」她肯定地说著,天炜立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天泓不解,为何雷黛莎会说出这种「金玉良言」?他觉得雷黛莎变了。她变得善解人意、温柔婉约,这个雷黛莎已不是从前的雷黛莎了。「大哥,你可能要有心理准备去面对不确定的未来。」雷黛莎思忖道。「因为,雨婵算是个‘全新的人’,她忘记她认识你,忘记她结过婚,忘记你是她的丈夫……忘了你们之间的一切。最危险的是,她将来可能会爱上别人,与别人结婚生子——」
「不!」天泓闻言,不禁咆哮著。「我不容许!我不容许——」他的模样好像要杀人般。
「大哥,冷静点,别自乱阵脚!」天威冷静地吆喝。
「如果雨婵真的爱上别人——」面色如土的天泓,仍然控制不住地大吼大叫。「我会先杀了我自己,」语毕,冷不防的他居然从床上跳起来,整个身子向墙壁撞过去——「大哥!冷静点!」三个弟弟赶紧捉住天泓,不让天泓做傻事。「大哥——」
天泓凄凉地回头,看著他的弟弟们,忍不住拥住他们,但仍然心痛如绞。
雷黛莎强而有力的声音,此时像寒冬中的阳光,给人背后的希望。她道:「大哥,既然你这么爱雨婵,为了她,你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你为什么不选择另外一种方式——重新追求她呢?
重新追求?
「重新追求?」大伙齐声呐喊。
「是啊!」雷黛莎别有深意地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法子吗?大哥重新追求雨婵,让雨婵再度爱上大哥,过去的一切,雨婵或许永远记不起来,可是,现在及将来,大哥仍会伴著雨婵,他将是雨婵的唯一,仍是她的丈夫……」
「是啊,这法子太棒了!」天炜相当认同。
「是啊!」天尧调侃道。「想不到,大哥和雨婵,还会来个‘二见钟情’。」
「是的。」天威笑得龇牙咧嘴。「这是一种挑战,大哥追求同一个爱人两次,这辈子,够令人回味无穷了。」
每个人都喜上眉梢,认?这方法太完美了。不过,天泓却是一脸沮丧。他坐回床沿,郁郁寡欢道:「我没信心能让雨婵……再度爱上我。因为,经过两年的时光,雨婵也变了,她变得难以捉模,与以前的她有天壤之别。
「大哥——」这下每个人都不禁哑然失笑了。
天炜带著羡慕的语气说:「大哥,你是东王呢!东方的帝王,你长得风度翩翩、器宇轩昂,你的风采魅力无不令女人疯狂而失去魂魄。你的财富,一百个世纪也花不完,有哪个女人会不青睐于你,讲坦白点,愿意投怀送抱的大有人在。」
天泓的脸没有光泽,反倒是一脸踌躇。「雨婵才不吃这套呢!两年前,我追她时,简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最不屑满身铜臭的男人,当时,我逼急了,只好二十四小时死缠活黏著她……」
「这招很好用啊!」雷黛莎微笑道。「大哥何妨再‘重复’一次呢?也许在这过程中,有意无意间,雨婵就回复记忆了——」
天泓沉默了,他陷入沈思中。
天炜用力拍拍天泓的肩。「大哥!要有信心,爱一个人,不是会让人勇气十足,不顾一切勇往直前吗?你不是能呼风唤雨,?所欲?的东王吗?难道你愿意眼睁睁地见大嫂落入别的男人手中?」他又用激将法。
「住口!」天泓再度咆哮,然后用双手捧住脸,不发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缓缓道:「其实,这次来到台湾,我真是感触良深;不仅是雨婵给我的打击,还有你们这群弟弟及弟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这是应该的。」天炜道。「你是我们的大哥啊!」
「不!不应该!」天泓厉言反驳道。「过去三十五年来,我有哪一天尽饼做大哥的责任?我没有疼爱过你们,我总是忽略你们……」
「大哥!」天炜插口道。「我们过去也是这样啊!天尧、天威何尝不是这样对待你?」他握住天泓的手。「有爱就会改变一切,撇开过去不谈,最起码,从现在起,我们是真心爱你,真心关怀你,真心尊敬你,而改变我们的这股力量,就是我们的妻子——」
天泓不说话,但感动的神情溢于言表。
天尧续道:「你和雨婵也要疼我们喔!我们竭诚欢迎大嫂回来。」
天威在一旁加油著大哥,「亲情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亲情也是最至高无上的爱,这股力量,一定会帮你再度得到佳人的青睐,抱得美人归的。」
雨婕道:「天威说得很好,大哥现在有亲情了,只差爱情,大哥要努力加油喔!」
看著大家?自己加油打气,天泓不禁破涕?笑。他信誓旦旦地道:「好,我要重新追求雨婵。」
是夜。
天泓胸有成竹地到了黑美人大酒店。这次,他只身一人,尽避他可以带数不尽的保镖直捣酒店,但是,他不愿这么做,因为,他不想让事情越弄越糟,他要凭真本事追求雨婵。在天泓承认这悲惨的事实后,他又开始关心起雨婵来。昨天不该那样狠心地?弃她,但是,他若不离开,搞不好会因情绪失控而杀了她也不一定呢!
雨婵好吗?他好挂念她啊!
他将车停在酒店前,台北的停车位难找,幸好酒店外有代客泊车的服务。
谁知,当他把车锁匙交给泊车小弟时,那些小弟却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们知道天泓就是昨天那个在店内打架闹事,还押著小婵儿离开的陌生男人。
「干什么?」他们对他大喊,并派一人去找保镖,不一会儿,人高马大的保镖已团团站在大门外。
「你还来做什么?你真不怕死?昨天是不小心让你跑了,今天,我们可不会轻易饶过你!」说著拳头已向天泓挥过来了。
「还不快走!」
天泓这才发觉,自己一心一意想著雨婵,而忽略了昨夜已与这些流氓结下梁子,有这些混混在阻挠,他怎?见得到雨婵?
不过,为了雨婵,他会卯足劲,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赌一赌。
他声色俱厉,正义凛然地大喊著:「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要来找雨婵……」想想不对,他又改口补充:「找小婵儿。」
「找小婵儿?」保镖们无不掩嘴偷笑。「抱歉,轮不到你,她今夜被一位客人包了——」他们又嘲笑著。「明天也轮不到你,因为,我们老板已立下规定,只要是你,永远不能再走进黑美人大酒店。」语毕,一根粗棍就要挥向天泓。
天泓眼明手快地冲进车子里,快速奔驰离去。但他并没有走太远,不一会儿,又将车停在远方的巷子里,注视著来来往往的客人,但他始终没有见到雨婵。
他的一颗心开始惴惴不安。雨婵到底去了哪里呢?
第二天的情况也是如此,第三天、第四天……天泓是不得其门而入,他气急败坏,像只丧家之犬。第五天,他终于抓住了,他做了一个令兄弟们惊讶万分的决定——那一夜差点被那个「疯汉」非礼,幸好,他还有良心,不知为什么竟放过她。这五天,雨婵宁愿待在酒店里。
因为她吓坏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他还会再回来的,因为,他不是那种轻易被击垮的男人,虽然才见过他一次面,但雨婵感觉得出来他有著钢铁般的意志,而且,周世成也认?,雨婵还是先暂时避避风头比较好。
周世成不解道:你怎?会莫名其妙惹上这种无妄之灾呢?你又不认识他,奇怪!」
事实证明,周世成和雨婵的顾虑是对的,因为,那个「疯汉」,隔天又跑到酒店外胡言乱语,他指名要找小婵儿,所幸被保镖们赶走了。第二天、第三天还是如此。雨婵觉得,酒店里的保镖是她唯一的「护身符」了。
不过,好运不长久,第七天,雨婵正暗自高兴著,「疯汉」没再出现于酒店外,她认?对方应是放弃她了,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她也可以回到她的居处,不用住在不见天日的酒店中了。
但是,她显然高兴得太早了,因为,第八天的清晨,在雨婵快下班时,周世成召集了所有的公关小姐及公主聚集在一起,面有难色,略带无力地宣布道:「我……可能要卖掉黑美人大酒店。」
闻言,大家无不震撼,每个人都交头接耳著,周世成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解释原因。「我实在没办法。」
他续道:「这些天,有一个来自英国的大集团不断与我接触,别看才三天的时间,对方几乎每五分钟就来吵我一次,不是打电话,就是在我家楼下等我……虽然才七十二个小时,但我已经快神经衰弱了。我老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对方告诉我,他们的总裁看中了我的酒店,他想买下来。」
雨婵讥讽道:「这没理由啊!他们是英国人?他们的集团跟黑美人大酒店可是八竿子打不著啊!」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周世成叹气道。「但情况不是这样。你们听过东王集团吗?」望著大家了然的眼神,周世成续道:「东王集团不用我多介绍,这个集团从飞机、珠宝、石油、钢铁到服饰、内衣裤——通通都是他们的经营项目,他们拥有傲人的财富,势力庞大到连国家也难以抗衡。而这次跟我接洽的人,就是东王财团总裁的属下。」
见大家闷不吭声,周世成继续说:「既然是东王,你们应该知道,他们是纯正中国世家,只是长年隐居在英国。他的部属说:东王总裁来台湾了。我想应该是大公子吧!传说只有他还未婚。对方简单道:他们的总裁野心勃勃,计划要跨足全世界的经济,此次他来台湾,经过考察后觉得,台湾最有潜力的行业是——特种营业。」周世成摆著手很无力地说。
雨婵一脸鄙视。「哼!这个总裁居然想黑白两吃,对行业都想涉入!他既不愁吃不愁穿,为何要经营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业?」雨婵一直认?,自己如果不是为了还债,她可是恨透了妓女这种婬乱的职业。
周世成颇?尴尬地一笑。「对方的出价太好了,比我想像中的价钱还多出一倍,我岂能不心动?」他感触良深。「坦白说,我老了,想退休了,而且,我想趁我还有点良知,手上还有点钱时,退出这种工作,重新再做一份能够?社会贡献点心力的事业,你们了解吗?」
「不过,你这样?下我们——」听了周世成的话,雨婵相当难过。
「我也很难过。」周世成竟有些哽咽。「?弃这间伴随我多年的酒店,还有你们……」他强力遏止自己的眼泪,带著疼惜及保证的口气说道:「我已与东王财团的部属签约,他们必须担保,维持现状及黑美人大酒店的名字,这是我唯一能帮助你们,唯一能?你们做的」
雨婵眼底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哀愁,一方面是对周世成的依依不舍,另一方面则是她将要面对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新老板,这对于平日寡言木讷的她,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呢!她能适应这个叫「东王」的老板吗?她惆怅地思忖著。
东王天泓对著听筒里大吼大叫。「交接不准超过十五天,两个星期后,我就要走进黑美人大酒店。」他命令著一群远从英国来的忠心属下。
币上电话后,天泓又喜又忧地跌进那张真皮的高背椅中,他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令他欣喜的是,他很快就可以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地走进酒家,大大方方见到雨婵了,难耐的是,他还有十四天才能与雨婵见面,他根本等不及了。这十四天,会像十四年一般难熬……雨婵!
我的妻子,我的爱人——他执起酒杯,凝视著那幅六十寸的大幅油彩画,画中是位美若天仙、风姿绰约的女人。她全身赤果地坐在成堆成束的百合花上,长长的秀发掩住她的酥胸,她那张脸庞,微露著羞涩,是如此含苞待放,如此可人娇美。而她的右手则挂著一只玉镯,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浑圆挺拔、毫无瑕疵的玲珑曲线,像奶油般的皮肤吹弹得破……画中的女人是百分之百的美人。
她是岳雨婵。
这幅画,伴著天泓度过两年没有雨婵的日子。
在他?痛苦、失意、孤独、寂寞所苦时……在他辗转难眠时,他就独自一人,凝视画中的雨婵直到天明。
他几乎可说与这幅画形影不离,如今,他人在台湾,弟弟们也特别?他另外准备了豪华的洋房别墅,而他,只身一人住在这里,派人把这幅画从英国运来台湾,将画放在自己的寝室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他不能没有雨婵,虽然只是一个「幻象」,但那能慰藉他多少个夜里煎熬苦闷的心啊!
他对著画中人敬酒,一口喝下浓烈的醇酒,他顿时感到口
舌燥热对著画中的雨婵,他不由得露出笑容。「小婵儿,我很快又会重新拥有你了。」
虽说是东王天泓的「忠心」部属,但总是会有那么一个或两个人会背叛他。
是的,其中一位唐克伦,私底下就是东王李雯的眼线,他一字不漏地向东王李雯泄露东王天泓的行踪及正在进行的事。
当东王李雯知道她的孙子天泓不仅滞留在台湾不走,而且,还花下大笔资金买下一家毫不起眼的酒店时,她直觉大事不妙。
东王李雯脑海中浮现昔日的黄毛小丫头,当年,天泓为了取悦她,还曾经想把整个大英博物馆买下。可惜,大英博物馆是属于英国政府的,那时,天泓还跟英国政府官员几乎吵翻天。
这两年,她从未见过天泓如此「失常」,虽然,这两年他郁郁寡欢、时常愁眉不展,但也仅此而已。可是,就在雨婵离开他两年之后,他又回复成从前那个因恋爱而疯狂的男人了。
东王李雯已经提高警觉,她绝对不能再让任何女人抢走她唯一的孙子。
她暗自发著誓。
十四天终于过去了。
今天,一扫多日的阴霾,东王天泓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是,他眉开眼笑,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
天炜、天尧、天威看大哥这样快乐,心中的高兴自是不在话下。
好不容易到夜晚,天泓精心打扮了一番,他身著一袭黑色西装,看起来光鲜挺拔,风度翩翩,英姿疯爽,尤其是散发出的那股唯我独尊的架势,不但令人折服,更令女人?之疯狂。
他对弟弟们眨眼,充满信心地问道:「我棒不棒」?
「废话!」天威道。「我们四兄弟中,就属大哥最卓然出?
了。」
「大哥是无懈可击的男人喔!」天尧频频赞叹著。
「而且,还是傲视群伦、不可一世的霸王,是男人中的男人。」天炜真心真意地说。
「谢谢你们。」天泓更加有信心了。
「大哥,」天炜真心?天泓打气。「带著我们的祝福,要把大嫂追回来喔!」
天泓肯定地点头回答。
这一次,他还是单独一人前往黑美人大酒店,虽然他的弟弟们担心他又会被那些保镖阻挠,不过,天泓却咧嘴笑道:「我是老板呢!谁敢对我动粗?」
说的也是。
今天,真的有得瞧了。
天公不做美,深夜的台北,竟又飘起毛毛细雨,雨婵披著上次那位「疯汉」的大衣,亦步亦趋地往酒店前进。
她没撑雨伞,只是失神地走到街道上,雨水洒在她如丝的秀发上,她的长发复上一层晶莹剔透的水珠,闪闪发亮;那件大衣,也染上了一层雾气。
她握紧那件大衣的领口,真是!自己怎会对那位「疯汉」念念不忘?他虽是个疯子,不过,他的帅气及痴情,的确十分吸引人。
他一定是富有的「公子哥」,要不,他不会随意丢下这件皮尔卡丹的外套及一把美钞给他!然后,不顾她惊魂未定就弃她而去。
那个疯汉的个性还真是千变万化,令人捉模不定。
唉!不过,一切不也是过去了。
他不会再出现了。而那夜「惊吓」的结果就是得到在刺骨寒冬中,能供她外出时取暖的昂贵外套,以及——让她还了医院一笔小钱。
他或许认?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外套吧!但雨婵却相当珍惜。
因为她原本只有一件破旧的外套可以御寒,今年,正当她惆怅著不知如何过冬时,却意外得到这件外套。
她脸色苍白,全身微颤,直到小手与脚丫子都快冻成冰了,她才走到黑美人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