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轻轻将面颊贴上昊沄赤果的胸膛上，纤葱般的玉指，亦有意无意地沿著他胸前的纹印画圈圈。
诚如她所料，在龙昊沄的身上已经出现了象征青龙神君身分的「青龙纹」，证实这的确是他身为凡人的最后一世；而她只要好好守著他，不让他与他的元神结合，便大功告成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守著守著便成了他的妻子；不但如此，还有了夫妻之实、肌肤之亲，这样的结果，任她贵为天女，亦是无法预知的。
妘偷偷抬眼望他，他依然紧闭的双眸，令她安心不少。她终于知道洞房花烛夜的秘密是什么了，只不过得知的过程，太令人脸红心跳了点。
「噢，天啊……」妘伸手拍拍红烫的双颊，回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她便娇羞得抬不起头来。
「后悔了吗？」一声夹著淡淡哀愁的叹息，自她顶上飘落，原本拍颊的手亦被紧握著。
「你……你醒啦？」
眼一抬，便对上他那双炯亮清明的绿眸，妘心一慌，连忙垂下眼，几乎将整个脸蛋埋入他怀中。
他轻拥著她微一翻身，将她困在自己身下，支起她的下巴轻问：「后悔吗？」
这是他所关心的问题，他不希望她后悔，真的不希望。
「后悔什么？！」她不懂。
龙昊沄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后悔成为我的人，被我占了你的清白之身吗？」
「后悔。」妘故意板起脸道。
丙不期然地，发现他瞬间变了脸色，僵直了身躯。
「我后悔。」她仰唇轻沾了下他的唇。「后悔之前没有逼问你洞房的秘密，以致于让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才会疼得掉出泪来；其实我不怕疼的，真的。这回是你没说清楚，我保证下回我绝对不会再掉泪了，所以你绝对不能把我想成动不动就掉泪，爱哭的女子喔，我最讨厌那种人了。」
妘的回答，让龙昊沄听得一楞一楞的，哭笑不得，但却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会有下次了。」他开心地回吻她。
「为什么没有下次了，我真的那么糟吗？你连一次的机会都不给我？」妘不悦地反问。
「你唷……」龙昊沄好笑地捏捏她的俏鼻。「我的意思是，下次不会疼了，只有第一次会疼而已，你没有机会证明你不爱哭了。」
「真的？」妘半信半疑。
龙昊沄晶亮的绿眸变深了。「要我现在证明给你看吗？」
见著他变深邃的眼眸，她明白它们所代表的涵意，男人果然是不能撩拨的。
她连忙伸手捂住那双瞧得她身心发烫的绿眸。「我信你，用不著证明了。」
「哈哈哈……」妘的举动，引出了龙昊沄的笑声。
他双手抓住她的手，放置唇边印下一吻。
「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不让你证明呀？」妘笑问道。
「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人……」未尽的话语，胶著于贴吻的唇中。
龙昊沄情不自禁地吻上她诱人的唇瓣，似乎想借此证实，她是真真实实地躺靠在他怀里，的的确确独属于他一人。
他忘情地加深这一吻，吻得她天旋地转，完全沉浸在他所编织的柔情里。
「沄……」妘气息不稳地喘息著，单单一个吻便能轻易夺走她的理智，成为她的致命伤。
「皇子、女神，奴婢前来伺候您们了。」
花厅外传来奴婢的声音，想必是天色已亮，下人们已准备好替主人梳洗更衣了。
闻言，龙昊沄痴恋的唇留恋地一一吻过她的下颔、颈项、香肩……最后埋入她如云的秀发中好一会儿，才扶著她的身子一同坐起。
知道她面皮薄、怕羞，他先替她罩上一件单衣，才迳自下床著衣。
「进来吧。」龙昊沄低声唤人。
单薄的单衣，掩不住他肌理分明的健美体格，他的身形修长结实，不似武人般肌肉纠结，却也不同于文人的软瘦；总之，他的身材十分诱人，会让人忍不住看呆的那一种。
「你们帮女神即可，我自己来。」
待龙昊沄再度开口时，妘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羞地盯著他的身躯瞧直了眼，连忙调回探索的视线，正襟危坐。
「女神，书儿帮您更衣。」书儿伶俐地扶妘下床，熟练地开始为她换宫装、梳宫髻。
另有两名奴婢负责整理床榻，待发现床单上的落红时，两人掩住笑对望了一眼，随即迅速换下床单，收拾离去。
妘见状，俏脸垂得更低了，无法控制的红潮一直延伸到粉颈。她微怒地瞪了若无其事的龙昊沄一眼，而他则唇角含笑地回她一眸，似乎在笑她太容易脸红了。
「女神，其实你用不著害臊，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咱们下人见多了，不会笑您的，只会替您高兴。」书儿附在妘耳旁低声安慰著。
她不知道原来女神这么容易脸红。
「嘘，别说了。」妘出声制止，她可不想让人把话题留在她身上转。
当书儿帮妘梳好头时，龙昊沄已穿戴整齐在旁等候了。他并不束发，只是将两鬓的发丝往后梳，再以一条墨绿色的发带简单地系住，使之不至于被风拂乱而已；虽是如此，却更衬出他英挺不凡的五官与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
「你好俊。」妘对他上上下下仔细瞧过后，衷心道。
「别闹了。」龙昊沄轻挽起她的手。「走吧，父皇正等著他美丽的媳妇奉茶，再一块儿用膳呢。」
「我也得向虞妃奉茶吗？」思及此，妘的脸便垮下。
「嗯，恐怕是的。」
「那我可以在茶水里下泻药吗？」妘认真地问。
噗哧！书儿忍不住笑出口。
「儿──」龙昊沄皱皱眉。
「好嘛，说说罢了。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是虞妃故意为难我，我是不会忍气吞声的。」妘附加但书。
龙昊沄保证地颔首。「当然，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妘闻言满意地笑了，她开始期待这场「鸿门宴」了。
「哟，另外一位女神来啦，能让女神奉茶，这辈子可是头一遭呀。」虞妃得意地挖苦道。既然阻止不了这场婚事，她也要尝尝当「恶婆婆」的滋味。
妘脸上保持著温婉的笑容，故意对虞妃的话听而不闻，当她瞧见早已在一旁落坐的二皇子与那名女子时，她终于明白虞妃为什么要称她为「另外一位女神」，故意贬低她的身分了。
接过一旁婢女递上来的茶盘，妘优雅地走向前。
「父皇，请用茶。」
皇上端杯啜饮一口。「在龙腾国的生活还习惯吗？若是沄儿欺负你，别忘了到父皇这告状，父皇会替你作主的。」
「多谢父皇，不过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天。」妘微笑道。示威般地望了龙昊沄一眼。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皇兄好不容易娶了这么美丽的妻子，疼爱都来不及呢！」龙昊翔颇嫉妒道。
想不到他那三分像人、七分像妖的皇兄，竟然能娶到如此貌美的妻子，况且还可能是人人崇敬的女神，教他怎么不怨妒。
龙昊沄淡然一笑，对于他话中带刺的言语一笑置之。
舞媚儿眼神有异地望著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瞧龙昊沄，他异于常人的俊秀外貌，令她失神良久。
他确实如外界所谣传的拥有一头青银色的发丝与澄碧的双眸，但如此怪异的组合，在他身上却不显得突兀，反而出奇的适合，仿佛他合该就是如此，不同于凡人。
望见他瞧向妘的温柔眸光，舞媚儿突然有一种想要毁了妘的冲动，她好希望他望的人是她，是她舞媚儿啊！
之前，她以为以龙昊翔显赫的家世，与出众的外表，若能与之共效于飞，堪称女子之至幸；今日再见龙昊沄，她原本高傲的心，竟为他动摇了，只因他那神秘的气韵，与魅惑人心的冷傲。
一向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舞媚儿，内心起了微妙的变化……
向皇上请过安，妘转向一旁的虞妃。
「虞妃，请用茶，小心烫口。」
虞妃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对于妘的提醒充耳未闻。明明杯子模起来并不烫，怎么可能会烫口？！哼！虚情假意。
不领情地，她仰首喝了一大口茶，想让大家明白妘的虚假。
「呃……噗──」
妘反应迅速地将茶盘往身前一挡，挡下了全数喷往她身上的热茶。
「咳咳……咳……」虞妃不雅地猛咳，方才的热茶不仅呛了她的喉，也烫著了她的唇舌。
龙昊沄急忙走上前将妘拉开，另有婢从围上虞妃。
「哪烫著了吗？」龙昊沄担忧地察看妘的身子。
「放心，那茶水只有在她喝时才是烫的。」妘悄声道。
「你动了手脚？！」
「我提醒过她的。」妘无辜地眨眼。
谁教虞妃老爱与她唱反调，她便利用这点，让虞妃聪明反被聪明误。
「记得手下留情。」他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有分寸的。」妘自然地挽上他的手，倚靠著他。
从今日起，她打算好好「回报」一下虞妃，感谢她多年来对龙昊沄有形无形的「照顾」。她虽然贵为天女，却是标准恩怨分明的人，绝对不吃亏的。
「虞妃还好吗？要不要先下去歇息？」皇上询问道。
「不……咳咳……不用，不碍事的。」虞妃抬手拭去呛咳出的泪水。
「是吗？」皇上疑惑道。见虞妃一个劲儿猛点头而不再追问。「好吧！咱们至前厅用膳。虞妃，你如果不舒服，随时可先离席。」
「谢皇上，虞妃晓得。」虞妃垂首谢恩，而后尾随皇上前去。在行经妘身旁时，她含怨地怒视她一眼。
妘则在心中对她扮鬼脸。
「小心点。」龙昊沄意有所指地叮咛著，握著妘的手紧了紧，领著她一同至大厅。
一顿早膳吃下来倒也算愉快，唇舌受伤的虞妃，的确安静不少。
「皇兄方新婚，不知您是否已安排好游玩的行程？」龙昊翔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不，尚未有安排，一切端看儿的喜好。」
「只要是和昊沄在一块儿，到哪都好，也未必得出游。」妘故意不把话说清楚。
「那怎么行，皇兄从小到大鲜少出过皇城，此时有嫂子陪伴，正是出游的好时机。天下之大，皇兄若一直待在皇城之中，未免可惜了咱们龙腾国的好山好水。」
「听二皇子所言，想必早已游遍龙腾国，将如画美景尽收眼底，快意人生喽！」妘佯装倾羡，并故意取笑龙昊沄：「你也真是的，有如此逍遥快活的日子不过，做啥镇日窝在皇城，学黄花闺女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呀？」
一番话下来，暗指龙昊翔纵情于玩乐，少理国事。听得龙昊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其实常常走出皇城，至民间四处走访，有助于对民情人心的了解，这作为治国建国的依凭，好处甚多的。」虞妃适时替儿子解围。
「是啊，若无法了解人民所需，是不可能成为一位圣贤之君，更不可能是称职的护国女神。」舞媚儿逮著机会，插上几句话。
她相信，一旦走入民间，妘绝斗不过她。
「深入民间，确实是一国之君必备的条件之一。你也该开始作好身为国君的准备了，近期之内，和媳妇一块儿出游去吧。」皇上不经意地开口对龙昊沄道。
「父皇！」
「皇上！」
同时开口的二位皇子与虞妃，对皇上话中的意涵惊讶不已。
「既然父皇这么说，妘只好恭敬从命，咱们会尽速安排的。」妘代替龙昊沄答应了。
她可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皇上话中的暗示。既然王位继承人已抵定，说什么也得趁此良机，拉龙昊沄脱离这尔虞我诈的是非之地，即使只是一小段日子也好。
皇上眼神含笑地望了妘一眼，不愧是女神，可以轻易便察觉他的心意，有她在沄儿身边，他可以放心了。
「皇上，这王位的人选……」
「这点朕心里有数，时机成熟时，朕自会宣布，不劳虞妃费心；人各有份，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强求不得。」
皇上打断虞妃的话，给了一个令她失望的答案。
「媳妇，我把沄儿正式交给你了，有把握吗？」他相信只有妘才能走入龙昊沄的心。
而他这个未尽全责的父亲，只能尽量弥补。
妘眼中光芒一闪。「父皇请放心，妘会连您的也一块儿补的。」
皇上闻言身躯一震，再望向妘的眸中，交织著欣喜与感激……
「皇子妃，请您来挑挑需带哪些衣裳与首饰好吗？」书儿搬出一堆服饰，好让妘挑选。
自从舞媚儿出现在皇城后，为免混淆，妘便要常常与她接触的人，不再唤她护国女神。而在下人的坚持下，「皇子妃」的称呼便产生了。
妘瞄了眼几乎将房间占满的衣裳，与满桌的珠宝饰品，不禁觉得好笑。
「书儿，我是去游玩，又不是去进贡，做啥搬出这么多东西来？」妘点了下书儿的额头。「这衣裳嘛，你就帮我准备一些简单朴素的即可，像我身上所穿的宫装，一件也不许带，至于饰品则不必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一切都交给你了。」
「那其它的东西呢？」书儿拿出一张列满需备品的纸条给妘过目。
「哪来这么多东西！」妘大致瞧了纸条上的内容：「这些都不需要带吧，这趟出游住的是行宫，咱们只需带个人必需之物即可，只要行宫有的，便不需再备。不然你把银子多带点，一切都解决了。」
妘随手将纸条给扔了，亏书儿能想出这么多东西来。
「啊，皇子妃别扔，那是书儿好不容易才自伺候新来女神的姐姐那问出来的，扔了就没了。」
「没了就算了，那些东西行宫都有。」妘不甚在意道。
书儿颇为难地开口：「可那些东西，新来的女神全备齐了，听说装了好几大箱呢！她跟二皇子要同您们一块儿出游，依书儿看，她是故意要同皇子妃比较的，您就多带点贵重华丽的东西吧，免得让她给比下去了。」
「她爱比就由她去比，难道打扮简朴的我，便比不过花枝招展的她吗？任何事物皆不能只凭外表来判断，里子里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不过，若如此能让她的虚荣心获得满足，何乐而不为。由她喽！」妘耸肩笑道。
「可是……呃……女神，您怎么未经通报便入内？！」书儿惊讶地望著直闯而入的舞媚儿，她未免太嚣张。
「通报？！我正想问为什么偌大的银凤殿里，连个下人也未瞧见，难不成全偷懒去了，抑或是原本在这儿伺候的人，根本就不多？」舞媚儿睁眼说瞎话。
她仗著二皇子与女神的名号，将欲通报者全斥退了。
「是不多。」妘坦承地点头。「银凤殿里只有我和昊沄两人，奴仆当然不如众多妃子与女眷所住的红鸾殿中多，若有失礼之处，请多包含。」
「你……」舞媚儿暗中握紧拳头，她当然听得出妘的弦外之音，讽刺她的身分只配与众女眷同挤于红鸾殿中。
好耶！书儿暗中叫好，对妘更加佩服。
哼！算了。几次口头对阵下来，舞媚儿发觉并不能占到便宜，反而被将一军，之前是小看她了。
「嗯。」舞媚儿清清喉咙。「我今日来是想向你借几件衣裳的。这回出游决定得太仓促，乍到皇城的我来不及备妥衣物，不知你肯不肯借？」
「那你就不要厚著脸皮说要跟嘛！」书儿低声咕哝著，对舞媚儿的行径感到不齿。
无奈她只是小小的奴婢，根本没资格说话。
「难得我这儿有你看得上眼的东西，你自个儿挑吧。」妘坐回躺椅闭目假寐，来个眼不见为净。
贪婪之人的嘴脸，她可不想再多瞧。
「那我就不客气了。」
舞媚儿马上眼明手快地挑起衣衫，一件件往她带来的婢女身上堆，不一会儿便挑了近十件衣裳。
「哟，你的衣裳可真不少，我看这样吧，这么多衣裳你也穿不完，这几件便送我吧。」舞媚儿脸不红、气不喘地开口要求。
「可以。」妘满口答应。
「那……告辞，打扰了。」
妘的爽快，让舞媚儿愣了一下，随即转身便走。
「皇子妃，您怎么能让她如此嚣张，她带走的全是质地上好的宫装，我瞧她是故意的！」
「没关系。」妘安慰气嘟嘟的书儿。「这么一来，我就有借口不用穿那会害人跌跤的衣裳啦，我还想谢谢她呢。」
「皇子妃，您和大皇子一样太善良了，改日他们可就骑到你们头上了。」
「不会的。」妘有自信回道。
龙昊沄虽温和却不懦弱，他只是较冷情不喜与人争而已。
起身走至桌前，妘开始动手泡她自制的花茶，让龙昊沄补气养神用的。
「皇子妃……」
「皇子妃，丞相卫极求见。」一名传话的女婢，打断了书儿的话。
「卫极？！」正好，她也想找个机会见见他，没想到人已自己找上门来了。「请他至前厅稍候。」
「是。」
妘将手上的花茶连壶带盘交至书儿手中。「你先帮我拿去书房给昊沄，要他歇一会儿，把茶给喝了，我待会儿会去检查。还有……」妘附耳在书儿耳旁说了些话，而后拍拍书儿的肩头，离开去会客。
什么？！她没听错吧！皇子妃竟要她拿几件大皇子的衣裳去改成她能穿的男装，以便出游时派上用场。
这……不会吧！
这位总是与众不同的女神，她开始期待往后的日子了……
「卫丞相。」妘笑脸迎人，她是真心喜欢这位老者。
「未事先告知便来打扰女神，老朽失礼了。」
「只要是与昊沄有关的事，便称不上打扰。」妘率先道出他的来意。
卫极惊奇地抬眼道：「何以见得老朽是为了大皇子而来？」
「因为你是最关心他的人，也只会为了他的事烦心。」这点，她早已明白。
「女神何以如此肯定？」对于妘的洞悉，卫极确实吓了一跳，言谈间亦更加谨慎。
「因为我有一双眼。」妘眨眨灵动水眸。
卫极失笑地抚抚胡子。「眼见不一定为真。」
「但真情的流露，却无所遁形。」
卫极认真地审视妘的眼，晶亮的水眸不避不惧，澄澈无瑕。
「是不是无人能逃过你的眼？」
妘笑而不答。
「唉。」卫极心有所感地叹口气。「女神与大皇子一样，皆有识人之能，但也因为这个能力，反将大皇子推离人群之外，与人保持距离。」
因为能轻易地察觉人心，龙昊沄能感觉到众人对他的惧意与敌意，而为免于受周围围绕的恶意所侵扰，隔绝人心成了他的生存之道。
「我看著大皇子长大，也看著他转变，虽然我称得上是他最肯亲近之人，却也对此无能为力。」卫极又叹了口气。「那个孩子太善良了，善良到只会将所有的苦关在自己的心房内，一个人承受。不过……」卫极话锋一转：「自从女神出现后，事情似乎有了转机，我第一次瞧见他的脸上，有了真正开心的笑容。我想，或许你是大皇子命中的贵人。」
「丞相何以如此肯定？！」妘拿卫极的话反问。
卫极双眼一眯，诚服地笑了。过于聪敏的她，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她咄咄逼人，反而有种值得依托的信赖感。
「套一句方才女神所说的话──「真情流露，无所遁形。」老朽也有一双眼。」
对看的一老一少，在各自的唇边缓缓绽放出笑容来，对彼此的好感又上了一层。
「既然丞相如此相信妘，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妘必定尽力而为。」
「好，快人快语，那老朽就不拐弯抹角了。」卫极双手一拱：「此趟出游，请女神务必保护大皇子完好无缺。」
「丞相也察觉出，此次出游危机四伏吗？」妘神情有异地问道。
卫极微怔，连女神也这么说，表示他的不安并非杞人忧天。
「老朽明说了。想必女神已察知，皇上欲于此次出游后立大皇子为王之事；而这件事看在有心人眼里，却是天大的坏事。」
「依丞相之见，他们会怎么做？」妘想听听凡人的意见。
卫极面有难色道：「排除障碍的方法有许多，但永除后患的却只有一种。」
「凡人皆是如此处理事情的吗？」妘动怒了，这未免太轻贱人命。
「权势的欲望往往能轻易凌驾于人的理智之上，自古以来皆如此，无法改变。」卫极沉重言道。
他也不希望龙腾国的王位之争，造成兄弟相残的悲剧，更不希望因此而招致有形无形的灾难，危及国家兴亡。
「真有这么一天，昊沄会很伤心的。表面上他刻意与人疏离，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关心这个国家与人民，我怕……」她欲言又止。
以她对龙昊沄的了解，她怕那一天到来时，他会选择牺牲自己。
卫极睿智的眼盯著妘良久，并不打算追问，话锋一转道：「此次出游，二皇子坚持带那位假女神一同前往，他的动机已昭然若揭，女神得提高警觉，千万小心。」
「我会的，我会以我的性命来保护他。」她以天女的身分立誓。「还有，丞相为什么会说那名女子是「假女神」？」这点她倒觉得挺有趣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外貌相像并不代表什么，老朽就算再不济，这点识人之能倒还有。」
「听说，丞相一直认为昊沄迥异的外貌乃神佛转世之故，是吗？」妘突然想起这件事。
「没错。在老朽眼中，他是不凡的。」这是卫极认定的事实。「女神是要告诉老朽错了吗？」
「不，我只想说，其实昊沄命中的贵人不是我，而是丞相您。」
「女神，您的意思不就是说，大皇子真的是……」
炳哈！他实在是太高兴了，太兴奋了，他果然没看错！丙然。
饼了这次王位之争，他相信龙腾国一定会变得更强盛、更富裕。
因为，他们有两位神在护佑著，还会不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