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情 第十章

奔波了一天,左怒回到阳明山的居所后便直接走向卧房,书青仍在床上休息,她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左怒。」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连忙将脸转向房门。

「是我。」左怒走到她身边。「觉得如何?」

「还好。」她微笑。

左怒伸手拨开她嫩颊上几绺不听话的发丝,轻抚著她的脸,并不说话,他这种不若平常的沉默,让书青微微感受到一些不对劲。

「左怒,你有心事?」她握住他的手。

左怒反握住她的,轻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眼楮有复明的可能?」

书青原本柔和的表情一黯,微偏过头。

「我并不奢求。」如果上天要她这辈子当个瞎子,她已经接受了。

左怒用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脸,看著她说:「我希望你能复明。」

他希望她这双美丽动人的大眼反射出他的影像时,不再是空洞无神。

「十年前,医生就说过,我的眼楮不可能看得见了。」想起当年得知自己永远看不到时的心情,那种不可遏止的心痛又淡淡的上扬。

看著她隐约含著伤痛的神情,左怒心底有些明白了。

他握住她的双手,扶她下床。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随著他的牵引,书青只知道他们一路往上,却猜不出左怒到底要带她到什么地方,直到左怒停下了脚步。

一阵沁凉的冷风扑面,书青微微瑟缩了一了,左怒拉开外套将她搂进怀里。

「这里是屋顶,从这往下看,像是整个人间就在自己眼前,一望无际,看不见尽头,然后才发现自己的渺小。」左怒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平静,不带一点急躁。

书青仍静静听著。

「我一直不肯认命。」左怒缓缓说出自己的身世,「据说我的生父一直很想做个黑道大哥,可惜,在我还没出生前他就死了。而我母亲则在作大哥身边女人的梦,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因此从我懂事以后,我就对自已立誓,这辈子绝不屈居人下,宁愿在打斗中就这么死去,也不要像我父亲和母亲一样,一辈子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宁愿相信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直到成立了纵天盟,那种打斗的日子才渐渐减少。」

「左怒……」她握住他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

她知道他的日子并不好过,那段坎坷的过去一直存在左怒的心中,平常不说,并不代表已经遗忘。

「我一直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不会有什么能令我眷恋的事,直到你出现。」左怒由她身后抱住她,他闭上眼楮,声音似是叹息。「今天的天气很好,只要我们一仰头,就可以望见满天美丽的星斗。」

书青突然浑身一震。

「过去的事,谁都无法改变,就像现在的我,纵然是一帮之主,也不可能改变我的出身,我过去的一切。但是你不同,如果有机会,你为什么不愿意再试一次?也许你放弃的是你唯一的机会呀。」左怒的话深深震撼著书青。

「左怒,我会怕。」书青转身拥住他,把脸埋入他的胸怀,像在感受什么力量般。

「如果一直安于现状,至少我已经学会认命,不会再因为失望而受到任何打击。我曾经让许多医生诊断过,但他们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曾经她也以为自己有希望冉看到这个世界,但是一次次的失望,让她再也承受不起。

「就当是为我,你也不愿意吗?」

「我……」为了左怒?

「不要认命,我的书青该有比任何女人都坚韧的勇气。」左怒收紧双臂,倾身在她耳畔低语。「记住,不论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左怒的女人,而我的女人,不可以软弱。」

书青一听,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眼楮闭著。

「书青,还记得你「看」到我的感觉吗?我希望在你瞳眸里的我,不再只是空洞虚无,而是真真正正将我的样子,牢牢记在你的眼里、心里。」

书青抬起头,张开眼,眸光莹莹闪烁。

「你会一直陪著我吗?」他语气里的希望打动了她。

她并不坚强,然而如果是为了左怒,就算又是一次的失望,她也愿意再试一次。

「当然。」左怒拥紧她,有力的双臂像是一种保证。

「好。如果你希望我再试一次,我就再试一次。」

左怒凝视著她强扮坚毅的小脸,他轻叹著,脸移向她咬住的唇瓣。

「我的书青……」

***

一大早被叫到医院,李文权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真不敢相信,为了她的眼楮,你居然这么费尽心思!」这种行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左怒身上才对呀,他的铁石心肠什么时候变成豆腐啦?

左怒横了他一眼,继续等在诊疗室外头。

李文权看著左怒认真的神情,原本他就知道书青在左怒心中极有分量,但没想到,左怒会用这么包容与了解的态度去对待一个人。

「我想,只要你说一句话,书青绝对不会有其他的意见,你何必这么费事的把人带到天台上?」听说那两个影子还在上头重叠了好久。

左怒自嘲地笑笑,轻吁出一口气,「我的狂妄、独断与不留余地的性格,不是用来对付我的女人的。」

因为已把书青放在心上,因为已认定这一生只要她相伴,所以她不再是他半路捡回来的一个「宠物」而已。他对她的态度,不再只有独断与孤行,而逐渐转为认同的尊重。

啧,左怒变得还真彻底。李文权不太能明白,更不太能认同的直摇头。

没多久,严流莹自诊疗室出来,她直接走向左怒。

「所有的检查已经做完,左怒,我们可以谈谈吗?」她微微颔首,然后带头先走。

「可以。」左愁点点头,跟著走向她的办公室。

李文权的视线从严流莹出现就一直跟著她,神情有些不敢相信。

她……就是书青的主治医生?

太年轻了吧,那个女医生看起来只是个小丫头呀,左不会是急昏头了吧!

凭她,真的有能力治好书青的双眼吗?

***

「书青的眼楮可以治好吗?」一进门,左怒就开口问。

「可以。」严流莹点点头。「她的状况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严重,只是拖了太久,困难度相对增高许多,我会立刻安排她手术的时间。到时,我会联合医院里另一名在眼科方面极具权威的医生主导整个手术,尽力将手术的成功率提到最高。」

「这个手术……有没有什么危险性?」

「每一种手术都有它的危险性,不过你放心,我虽然不能给你百分之百的肯定答案,但若没有相当程度的把握,我也不会作出这种决定。」

瞧著她认真与专业的态度,就如同见到方韦昕时的感觉一般,很奇怪地,他轻易地相信了她们。

生平第一次,左怒说出了请求之语,「书青的眼楮就拜托你了。」

***

她的眼楮还会有复明的可能吗?

自从知道自己失明,她已不再奢求自己有一天能再看见东西,若不是为了左怒,她不会再为了眼楮住进医院。然而现在,她的不安却还是止不住冒出来。

做完检查,她就被送到这间病房了。严医生说过,她安排特等的病房,让她免于和其他病人接触。

但是,就算再好,仍旧是间病房。她一直都不喜欢待在医院里,因为那感觉好像即将要面对生离死别一般。

书青条地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八岁那年的记忆,早已经过去了,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了。

拉回自己渐远的思绪,她听见有人打开门。

「左怒,是你吗?」

「瞧瞧,一个瞎了眼的女人竟然可以让左怒重视成这样,左怒的嗜好还真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呀!」随著这串轻佻的话语响起,书青又听见了些杂沓的脚步声,她不由得抓紧了棉被。

「你们……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最好乖乖跟我们走。」

「你们……是上次抓我的那些人!」

「别跟她废话那么多,先把她抓回去,忠爷等著我们把她带回去,明天就可以给左怒一个大惊喜了。」没多废话,他们立刻上前准备抓了人就闪。

「在复安医院,你们也敢打这种主意,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到底有没有智商了。」一阵叹息声响起,随即病房一边的墙后面,走出一个亮丽如阳光般的女孩,她正双手交抱著,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们。

「你是谁?」他们立刻摆出架式。

现在才警觉到,还真是迟钝。她不禁摇摇头,这种人怎么也跟人家出来混啊,而且还能存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她可是有任务在身,没空陪他们这些阿猫阿狗玩。

「你们是要自己滚出去,当作今天我们没见过面,还是要我动手把你们踢出去?不过我先说明,要是我动手,你们可就难看!」瞧瞧,她还很有良心的先给他们警告,这下昕不能再说她总是冲动,随便行事了吧。

因为至少,她还维持做人的基本礼貌哪!

「笑话!」他们才不信,一个排骨女人有什么可怕的。「你敢多管闲事,大爷们就顺便把你抓回去,让老大快乐快乐一下。」

她脸上仍挂著笑容,但神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最讨厌有人歧视女性了。」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今天要是没有拿他们当沙包,她「高洁幽」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别唆了,抓人要紧。」想起今天来的任务,他们全往书青的方向扑去,只留了最旁边一个挡住斑洁幽。谁知道高洁幽才一出脚,那人就被踢飞起,撞到墙上又掉了下来,救他们看得一愣。

「还愣在那边,你们一起上吧,省得我麻烦。」高洁幽的口吻像赶苍绳似的。

「上!」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这小四也太不中用了。他们一同将目标转向高洁幽。

斑洁幽等的就是这一刻,这些乌合之众、瘪三杂碎,她三两下就可以解决他们。

她一出手不论是手刀、踢腿,全都劲力十足,三、四个男人根本动不了她分毫,反而被她修理得凄惨兮兮。

「还要打吗?还有谁要带走书青?」高洁幽拍拍手,看著那群在地板上哀号的人。

「不敢了,不敢了……」他们蜷缩在地板上求饶。

「怎么回事?」左怒正要过来,远远就听见病房里有打斗的声音,他赶紧冲了过来。

一开门,眼前的景象令他一愣,而跟在他身后的李文权,反应也跟他差不了多少。

「左爷,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打嫂子的主意了。请左爷原谅我们这一次,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打嫂子的主意了……」现在只要能脱离那个女煞星的魔掌,教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愿意。

左怒看著高洁幽,认出她是方韦昕身边的人。

「不要看我,他们要找麻烦的对象是你,要怎么解决你自己决定,不必顾虑到我。」反正她最近又闲闲没事了,昕就派她来当保镖打发时间,免得太无聊。

「权,交给你了。」

「我知道。」李文权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在外头待命的人立刻进来,三两下就把那几个碍事的家伙拖了出去。

「书青。」左怒立刻移向病床。「你没事吧?」

书青摇摇头。「没事。」

确定他最关心的人儿没事后,左怒才转向高洁幽。

「看来,我又欠了你们一次。」

「别这么说。」高洁幽不在意的摆摆手。「人在复安医院里就是我们的责任,如果那么容易让外人潜入,那我们也不必混了。既然你在这里,那我也该消失了,不打扰你们。」说完,她很潇洒的退场。

热闹的病房内一下子只剩他们两个人。

「左怒,你刚刚是不是去看了我的检查报告?」

「嗯。」左怒应道,坐在床沿看她。「刚刚严流莹已经把结果告诉我了,她说你的眼楮是可以治好的。」

「真的?」书青小脸一亮。

「是真的。而且,她答应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事情,等手术做完拆了线,你就可以看见了。」

「我……我真的可以看得见?」书青几乎不敢相信,这……她会不会是在作梦,她重重的咬了下唇,痛呼了声,随即高兴的扑进左怒的怀里。「真的,这是真的!左怒,我真的可以看得见!」

「当然是真的。」左怒顺势抱住她,给了她一个缠绵又霸道的吻。

书青的唇因他的踫触而变得红艳,双颊也因为方才听到的消息而显出了光彩。

她贪婪地吸了口气,「如果可以看得见,我希望在睁开眼楮的一刹那,就能看到你。」她的双手往上移,捧住他的面容,「左怒,你一定要来。」

「你以为我会放弃我的权利吗?」他带著笑意的口吻中,仍然有著属于他的霸性。

「你的眼楮只能注视我,任何人都不能分享。」书青笑了,她将头倚靠在他的肩上。

「对了,刚才那些人为什么又来了,他们不是都被你抓住了吗?」

「只是一些漏网之鱼。」

书青的疑惑未减,「有人要跟你过不去吗?」

「只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好担心的。」左怒轻描淡写的带过。「你只要好好待在医院里,把你的眼楮治好就行了。」

「嗯。」左怒的事,她终究是帮不上忙。

***

「又失败了?!」范一忠暴怒地叫道。

来报告的人见到他这样子,脖子一缩,还是硬著头皮继续说:「原……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谁知道半途会杀出别人,接著左怒也来了,全盘的计划都被破坏了。」

「失败就失败,哪来那么多借口!」范一忠火气未减。怎么最近老是有一些人要和他作对,如果不是以前还存了些「家伙」,恐怕他真的连一点本都没了。

「所有的人听著,在左怒还没来之前,尽速安排好一切,这次要是再失败,所有的人都别想继续生存下去!」范一忠狰狞的面孔让人不寒而栗,他一说完,没有人还敢待在原地不动,全都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切布置好。

左怒,我不信我斗不倒你!

***

在旭日保全的顶楼办公室里,最闲不住的高洁幽被派到复安医院保护书青的安全,所以安静了许多。

「今晚的基隆码头,会有一场烟火。」埋首电脑前许久,方韦昕终于出声。

「烟火又怎样?」斐影彤无聊地说著。国庆烟火她从小看到大,台湾还有什么烟火比那更具有看头的?

「我说的烟火是枪战、还有炸弹。」

「啥?」原本在椅子上没什么精神的裴影彤立刻坐正。「有人要闹事吗?」

方韦昕转过身,脑子正迅速的运转著。码头、海边……「彤,你想办法弄到几艘船,在今晚十点以前,偷偷在基隆佰附近待命。」

「我知道了。」昕认真的时候,也就表示要办事了。裴影彤一刻也不耽误的往外头奔去。

方韦昕再度转回电脑前,但愿她没有料错。

***

越接近午夜时分,在外逗留的人就越少,此时的基隆码头看不到什么人,天候是越来越冷。

码头四周堆满巨大的货柜,形成了许多遮避的空间,是掩饰的绝佳处。暗处里,几条人影仿佛正伺机而动。忽地,吉普车的奔驰声划破了这般假象的宁静,而前方的车灯也照亮了所有黑暗的角落。

一道人影自车上跃下,他倚著车门,用打火机点起手中的烟。

「忠爷,既然早就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这口气挖苦又嘲弄,是李文权气死恶人的声音。

「哼!」范一忠不甘愿的出现。「左怒呢?」

「我们老大早就来啦,你没看见吗?」

来了?在哪里?

范一忠惊疑的望著四方,没想到左怨自他后方出现,前后拦路,一边靠山、一边濒海。而在震惊过后,范一忠冷静了下来。

「忠爷,所有的恩怨,我们今天就一并解决吧。」

范一忠笑得深沉。「一并解决?很好,既然我们都有共识,那也不用多客套了。当年我曾经救过你一次,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不该不留一点余地,让范帮连生存的空间都没有。」

听到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话,李文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忠爷,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应该还没忘记你在纵天盟里走私贩毒的事吧。是你先捞过界,破坏了两帮之间的和谐,接著又破坏纵天盟的生意,还暗地让人对左怒不利,这些又该怎么算?」要算帐,他可算得清楚。

「你──」范一忠气一凝,转往另一个人。「左怒,你怎么说?」

「忠爷,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刚开始我没有采取任何报复行动,但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纵天盟挑衅,我不能认同你的作为。」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气了。今天晚上,范帮和纵天盟只能有一方活著离开这里!」

拜托,他哪里客气过了?李文权暗自咕哝著,却立刻发现不对劲。

只见范一忠手势一下,埋伏在四周的枪手同时攻击。

「左,快闪!」李文权反应极快的跳上吉普车,藉著车子,在一片枪林弹雨之中,他安然的退开,让纵天盟的狙击手上场。

左怒也闪开这阵射击,同样指示手下上场后,他双眼紧锁住范一忠。

范帮的子弹即将用竭,双方各有伤亡,范一忠见情势渐渐不利,他再度做出个手势,要所有人准备撤退。

李文权和左怒同时发现到不对劲,连忙大喊:「纵天盟,退!」

话声甫落,货柜立刻一处接一处的爆炸,威力强大到足以毁灭在货柜附近五十公尺的东西,纵天盟的人虽然及时察觉,然而撤退的速度还是比炸弹爆开的速度晚了一些。

范一忠见状,准备发动第二次的枪击行动,攻击那些逃出炸弹范围还来不及反应的人。

「散!」左怒下第二波命令。依他对范一忠的了解,「惊喜」绝对不只有一次,戏是越到后头才会越精采。

而此时,李文权早已安排好了第二批接应的人手,不信他们会输给一只老狐狸。

范帮的人一开枪,场面立刻变得一片混乱,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敌是友。

范一忠眼见情势再度转为不利,他让手下防护著,偷偷潜向出海口。

左怒注意到他奇怪的举动,立刻猜到他下一步的行动。他领著两、三个人,随后追击,决定在今天做一个了断。

范一忠虽然年纪大,但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也是很俐落的,因此一到岸边,他立刻登上汽艇。

「开船!」范一忠注意著后头的追兵,顾不得护在他身后的两人,先忙著自己逃命。

「分两头追,绝不能让范一忠再逃走。」左怒和手下分别登上早备好的汽艇,四人拆成两组,立刻往前追去。范一忠见他们追来,他放开一只手,朝后开枪。

闪过他散乱的攻击,左怒瞄准他船上的引擎。

「砰」的一声响起,范一忠的船立刻缓了下来,他不禁脸色一变。

「范一忠,你还想逃到哪里去?」才感觉不妙,他的正前方又出现了两名女子各开著一艘汽艇拦路,而后面的左怒也已经追到。

「看来,我范一忠今天得命丧在这里了。」

「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接受黑道联盟的制裁。」

「哼,作梦!」要他后半生都生不如死,永远无法获得自由,他宁愿选择一死。

环视众人,他的眼神闪过一丝诡谲。

「就算我今天得死在这里,也要有人陪葬才行!」他举起枪欲向前射。

众人大惊,正准备开枪,他却枪口一转,往后面一击。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前,范一忠的子弹已贯穿左怒的身体。想不到临死前,这老家伙还来个声东击西。

「左怒!」接著数道枪声同时响起,范一忠全身都是血,拚著最后一口气,他用力按下汽艇上的特殊键。

「我死,你们也别想活!」

他说完,随即「轰」的一声传来,响彻天地。

***

今天书青就要动手术了,但她仍待在病房里,迟迟不肯让护士送往手术室。

「袁小姐,不能再等了,手术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再不过去,我们会来不及的。」从刚刚的预备时间到现在,书青一直坚持再等一会儿,无法顺利将人带往手术房的护士,不禁有点急了。

「对不起,再等一会儿好吗?」没看到左怒前来,她就无法安心。

他承诺过会来陪她的。

「不能再等了。」就在护士觉得头痛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严流莹出现在门口。

「严医师,你来得正好。袁小姐一直不肯到手术室,眼看著手术时间就要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关系,你先去准备一下,我来和她说。」

「好。」护士赶忙离开。

严流莹走了进来,书青抬起头朝向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合作的,只是左怒还没有来,他答应过会来的。」

严流莹看著她,尽力维持平稳的语气。「书青,左怒这两天有重要的事必须处理,他告诉过我,如果他没有办法赶来,还是要我按时进行手术,绝对不可以延误。」

「可是……」没见到左怒,她很不安。

「左怒还要我告诉你,要你有信心,安心进手术室,在你折线以前,他一定会赶来。」

「是这样吗?」书青微低下头,尽避有些失望,她还是会依著左怒的意思去做。

「严医生,我们走吧。」她绽出一朵强自镇定的微笑。

严流莹让外面的护士进来帮忙,自己则转过头悄悄抹去眼眶的泪水。

「放心,一切都会很好的。」严流莹充满希望的语气与她脸上的表情完全不符。

幸而,书青看不见这般景象。

***

恩怨了结,纵天盟里却一片凄风苦雨。

「为什么不是我!」李文权一拳捶向墙壁。如果追出海的人是他,就不会有这种结果了。

他恨,他真的好恨!

「冷静点。」方韦昕在一旁沉稳的道。「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刚刚莹由医院里传消息过来,她已经顺利让书青进了手术室;至于你则必须尽快将纵天盟的事安顿好,范帮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你不能不防,最好是想办法将他们纳入旗下。」

李文权仍然丝毫末动。

「左怒不在,难道你要任纵天盟就此一蹶不振?别忘了,纵天盟是你和左怒的心血。」方韦昕再度开口。

李文权看著她。「我明白你的意思。」

「好,那么我和左怒之间的协议还算数吗?」

「算。」

「那从现在开始,纵天盟纳入联盟刑堂。目前你以纵天盟的统整为重,至于联盟内的其他事务,我再和你联络。」

「左怒他……」

「放心,我们会尽力。」无论如何,她们都会找到他。

***

手术很顺利的完成,只要等拆了线,就可以知道书青究竟有没有恢复视力了。

身为主治医生,严流莹每天都得去看书青一次,而这种事实在不是人做的。

要面对著一个那么期望爱人出现,偏偏爱人已不会再出现,而她又得装著若无其事,甚至还得想办法安抚书青情绪的事,严流莹觉得这实在比她面对任何一项手术都要困难。

「昕,你知道吗?那真的好难。每天看著书青盼望著左怒会出现,我真的好为她心疼。」

「我知道。」方韦昕低声道。

她也不忍心,但她已经答应过左怒会好好照顾书青,她就必须做到。

「要是待会儿她再问,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正常的回答。」想到等一下得去巡视书青的情况,严流莹就开始觉得头痛。

「告诉她吧,我们不可能瞒她一辈子。」一直沉默的李文权总算开了口,不过说出来的话很让人吐血。

「告诉她,我怕手术就白做了。」只要书青一流泪,她的眼楮一定会受到影响。

「她总会知道的。」李文权多少也明白严流莹的顾忌,但不告诉书青,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想,就在书青拆纱布的那一天吧。」裴影彤走进来,平静的建议道。

那种思念爱人却不能得见的苦,她太明白了。

「也好。」方韦昕同意地说。「等确定书青的双眼已复原,至少可以把伤害减到最低。」

「就这样吧。」只能尽力了。

左怒啊,你怎么忍心丢下书青,就这样走了?

***

「书青,我现在要帮你拆开绷带。待会儿你睁开眼楮的时候,记得慢慢来,让眼楮慢慢适应亮光。」让人将房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将阳光遮去大半后,严流莹回到病床边,对著书青说道。

「等一下。」书青阻止她的动作。「左怒呢?他来了吗?」

「他……」严流莹眼光扫向一旁守候的人,示意他们出声。

「书青,先拆纱布,左怒他──」李文权想著的理由还未说完,书青便打断了他。

「他不会来了,对吗?」她轻轻的说。

书青平静的神情撼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让所有人再也无法编出任何安慰的谎话。

好一会儿没听到回应,书青顿时懂了。

一直以来存在心里头的不安感,原来是真的!

「告诉我实情,左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手术那天左怒没出现,她就一直觉得不安,而现在……

「好,答应我,你不会激动,会冷静的听我把话说完。」见书青点了头,方韦昕才继续说:「在你进行手术的前一天……」

她把那一晚范一忠的约战,以及后来左怒中枪落海的情况全说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一直隐瞒你的实情。」书青静静的听完,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此刻更是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他们全担心的望著她。

左怒……永远都离开她了吗?

书青的所有知觉仿佛一瞬间飘得好远、好远。

世界变得不再真切,好奇怪,她竟连一滴泪都不想掉,整个脑袋空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著。

就当是为我,你也不愿意吗?

对,就是这个声音,左怒要她接受手术,也说过一定会陪著她的。她相信,左怒不会违背诺言,不会忘记他答应过的事。

「帮我拆开纱布好吗?」她抬起头,平静的彷若不曾听见过任何令她震撼的消息。

「书青……」大伙担心的望著她,她太平静了。

但书青的表情依然如常,严流莹定下心,走近书青。

「好,记得我刚刚的交代,等我说可以睁开时,才可以睁开。」她再叮咛一遍,才开始拆蒙在书青眼上的纱布。

所有人静静的待在一旁,都猜不透书青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因为他们怎么样也没想到书青竟是这样的平静。

「好,现在慢慢睁开眼楮。」顺著严流莹的话,书青慢慢把眼楮张开。

「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严流莹再问。

书青的眼楮环视室内一遍。

没有,没有左怒的感觉。

「没有左怒……」她轻喃著,突然眼一闭,整个人倒了下去。

「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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