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尽斜阳 表白

走了大半国

经过一世纪

才发现

我俩原来站在原点

孟茵生日的一大早,嫁到台中的洪亚梅便打电话来,半祝贺、半开玩笑地说:「嘿!你二十八岁啦!依台湾人的算法,过个农历年,就宣称二十九,你急不急呀?」

「急什么呢?」她对这相聚过几次的好友说。

「你不急的话,我就送你「OV」两个字贴在你的衣服上,怎么样?」洪亚梅咯咯直笑说。

「什么是「OV」?」孟茵不解问。

「OldVirgin,老处女呀!」洪亚梅笑岔了气说。

「你怎么能确定我还是处女呢?」孟茵回敬她说。这个促狭鬼,来祝福也没几句好话。

她们笑笑闹闹了一阵子,才刚挂电话,陈玉磷又打进来,一句「生日快乐」还没说完,她就马上换成很八卦的语调说:「何永旭和丁华心吹了,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吧?」

孟茵愣在那儿,这消息对她而言是一大震撼。

「其实,我早有预感了。」玉磷在那一头说:「虽然你说何永旭是普通朋友,但我看他那股热情劲儿,八成又在追你了,对不对?」

「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孟茵闷闷地说:「情况很糟吗?」

「丁华心是爱面子的人,外表还算平静,不过私底下,何永旭一定被骂得很惨。」陈玉磷又说:「唉!我在乎的是你,这表示你和何永旭有希望复合罗?」

「什么复合?」孟茵强制镇静,「你看,他连这件事都没告诉我,就很明白我们的关系了。」

「你们的关系最奇怪啦!真真假假的,老是像在雾里看花。」陈玉磷说:「我老公要你别再欺负何永旭了。」

「我欺负他?有没有搞错?他大我十岁,像严师一样,谁敢惹他啊!」孟茵反驳道。

「我还会不了解你吗?」陈玉磷笑著说:「男人一踫到你,就像跌人一团棉花中,被弹到天外,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你今天是来祝福我,还是来损我的?」孟茵说。

陈玉磷呵呵大笑,又扯了几句才赶著去上班。

盂茵兀自停留在震撼的情绪中,何永旭为何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呢?是丁华心发现了她的存在,才造成两人的决裂吗?

虽然她和何永旭很少谈到丁华心,但她始终像一道阴影横直在中间,或者应该说阴影是盂茵,丁华心知道有她这号人物,自然是无法接受。

一整日,孟茵的心情都很紊乱,晚上何永旭带她出去吃饭时,又送她一副美丽的蓝钻耳环,她的笑靥都很勉强。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带著这种海天一色的耳环,以后我一看到这颜色,就会想到你。」何永旭微笑地说。

「我那副耳环是假的。」孟茵细看那礼物说:「你这个似乎是真的,一定很昂贵。」

「我也不太懂,我母亲说,这叫蓝拓帕石,是蓝宝石的一种,仿佛艳阳天照在大海上。」他解释著。

提到他母亲,孟茵的心就沉重起来,得到礼物的兴奋感也消退了许多。她沉默一会儿,决定主动开口问「今天早上玉磷姐打电话来,说你和丁华心吹了,是真的吗?」

何永旭的表情变得很不自在,「我和她本来就不太适合,迟早都要结束的。」

「是不是因为我?」盂茵急急地说:「你这样三天两头来找我,她当然不高兴,你的家人一定又在怪我了!」

「怎么会呢?」何永旭比她更急著地说:「丁华心的事真的与你无关、我本来就不爱她,所以也不可能有婚礼,我只是怕影响到咏安的选举,所以拖到前几天才说清楚。」

「如果我没出现,你会娶她,对不对?」孟茵必须确定自己不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不会,我不会娶她。」何永旭的语气很肯定,但见她仍面带忧色,忍不住又说:「孟茵,无论我曾说过什么,我还是我。若我爱丁华心,就不会来找你,同样的,我和你在一起,就一定没有别的女人。倒是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男朋友吗?」

这话伤了盂茵的心,但她明白自己是罪有应得,谁教自己「纪录」不良呢?此时,她只能孩子气地说:「你还问?你把我空闲的每一分钟都占得满满的,我还挪得出时间来和别人约会吗?」

「那最好!」他满意地笑了,「孟茵,现在没有三角习题了,就我们两个,有关我们的情人之议……」

「别通我,让我先消化丁华心的事。」她赶紧说。

我实在很怕你用「别通我」三个字。」他叹口气说;「为什么我老是拿你没办法呢?如果我这样管学生,我的实验室早关起来了。」

他的样子让孟茵心疼,她很想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但经过那么多年,她明白自己对他的爱是如此珍贵且唯一,反而不能像从前那样轻率随便了。

他对她仍有爱吗?在他们成为情人之后,她会不会就失去他呢?

☆☆☆

棒几天,何永旭到学校接她,上了车,他才告诉她要到医院去探望林圣光夫妇,他们到台北来做例行检查。

「林大哥的身体还好吧?」盂茵问。

「前两年有复发的迹象,不过,还好是虚惊一场。」何永旭说:「圣光和英玲仍是我见过最乐观坚强的人。」

孟茵倒是有些怕见萧英玲,比起萧英玲的勇敢及对爱情的忠贞,她是相形见细。她在何永旭的人格评价中已是不及格了,他们夫妇会不会更瞧不起她呢?

事实上,她是多虑了,在医院里,她得到了热情的欢迎。

依然仙风道骨的林圣光说:「孟茵,很高兴见到你。」

「缘分真是太奇妙啦!」萧英玲有些憔悴,但仍不失爽朗气质。

男人们一见面,就天南地北的聊起来。萧英玲示意盂茵出来,她们信步走到另一层的婴儿室去,透过玻璃窗看著一个个可爱的小生命。

「这是我每天必来的地方。」萧英玲眼眸晶亮的说:「生命多美好,不是吗?」

「是呀!每一个新生,就代表一个美丽的新希望。」盂茵赞同地说。

她们在附近的一张长椅上坐下。萧英玲说:「我知道自己是有一点鸡婆,不过,永旭两次带你来看我们,足见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当年我不太清楚你们是怎么分手的,但我真的祈盼他这次的快乐是永远的。」

孟茵低著头说:「我一直记得你以前说的话,只可惜我没有你的勇敢和坚强。」

「什么勇敢和坚强?」萧英玲自嘲地说:「我哭得不比常人少,也曾委屈怨恨,觉得自己好牺牲呀!」

「你的确是为林大哥牺牲很多。」孟茵点点头说。

萧英玲看著她,静静地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圣光也在为我牺牲呢?我常想,如果他没有娶我,一个人会不会更洒脱自在?;如果不是我硬赖著他,他或许就会少了很多负担?如果他娶的是别人,也许病会好得更快也不一定……

「哦!英玲姐,你绝对是林大哥最好的妻子,是谁也无法取代的。」盂茵立刻说。

「是的,大家都这么说,因为他们都用我的角度来看事情,认为婚姻关系中,我是吃亏的一方。」萧英玲语重心长地说:「但孟茵,你知道吗?当我们害怕时,男人也同时在害怕,当我们觉得牺牲时,男人也同时在做妥协。」

孟茵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每当我换由圣光的角度来看事情时,一切皆负负得正,我浑身就充满了活力,这就是你所谓的勇敢和坚强吧!」萧英玲诚恳地说:「孟茵,我真希望你们能有个美好的结果。」

昂负得正?她所害怕的一切忌讳和伤害,也可能变成一种幸福的动力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比较委屈可怜,从来没站在何永旭的立场想过。四年前,为了她,他不知承受了多少家人及儿子的反对声浪;四年后,他又为了她,再度背负压力极大的骂名。

她为爱上大十岁,又离过婚的何永旭而痛苦挣扎,何永旭亦是血肉之躯,他必然也为爱上小十岁,又幼稚任性的她而觉得矛盾无奈吧?

何永旭娶她真的没有多大的好处,她既无才,又无德,既不懂理家,也不能帮夫,她能给予何永旭的实在太少太少了,而连这一点「太少」她都要斤斤计较,还谈什么爱情呢?

想到此,盂茵的心豁然开朗,思绪也渐渐澄明起来。

☆☆☆

寒流来袭,夜霜严严,一整日忙著学生的期末考,又赶去看世轩得奖的科展作品,何永旭来到孟茵家时,又累得在沙发上睡著了。

「孟茵,别这样……我不是圣人……」他喘息地说。

「那就别做圣人。」她羞怯地回答。

「孟茵……」他用充满的眼眸望她,眉眼间却净是困惑。

「你不是要我当你的情人吗?」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说:「我的答复是,我接受。」

「你确定吗?」面对她的应允,何永旭反而迟疑了。

再过千百年,她仍情愿将第一次给他,除了他,再也没有别的男人能激起她深埋在心底的柔情。

盂茵主动吻他,吻得何永旭无法再抗拒这排山倒海而来的欲望,他已经等得太久,几乎失去了耐心。

两人在卧房的黑暗中彼此探索,沉醉在灵肉合一的美妙相属中,私密的、交缠的、销魂的。外面风止夜静,连星月的运转都是如此的朦胧多情。

当何永旭感觉到那层障碍时,充满激情的脸上突然带著疑问。但孟茵紧抱住他,不让他退缩,事情必须有开始……或结束。

她很勇敢地面对那撕裂的痛楚,感觉到他肌肤的滚烫,听到他快速的心跳及低喘的声息,在他的小心及温柔中,她深切的体会到那化为一体的快乐和满足。

夜,一分一秒的过去,他都舍不得放开她,低哑著声音问:「很痛吗?」

「还好,反正这是每个女人必经的过程。」她低语。

「我没想到这是你的第一次……」他话犹未尽。

「我说要当你的情人,就是希望能把第一次给你。」她闻著他男性濡湿的体味,半交心地说。

「……却不愿嫁给我……」他说了一句未完成的话。

盂茵听不真切,何永旭的身体温湿热热的,感觉暖和又舒适,她昏沉沉地合上双眼。

当她再睁开眼楮时,天已大亮,何永旭已不在身旁,但枕背中仍有他的味道,梳妆台上放著一张字条,时间标明是一点五分,他写著——

很想留下来,但为顾及你的名誉,只好忍痛离去。

另外,你给了我一生中最珍贵的,谢谢你。

孟茵一下子感到清晨的寒气,甚至冷到她的骨髓里。就这样吗?名誉、珍贵、给予、谢谢……这些生疏和客气的字句,就像是收到一份礼物后的谢卡。

在行为上,她虽然三心二意,但她仍保持处女之身,不就表示她在心灵上的忠贞吗?他怎么没有一点感动的样子呢?

她强迫自己振作起精神,不是说过不要再斤斤计较了吗?既然要以全心爱他,又何必在迷宫里上上下下呢?

然而,一整天里,许多话又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

四年前,何水旭说:「公主是不存在的,我不会再像白痴一样求你了。」;四年后,何永旭说:「只当情人,不讲承诺,不必负责,快快乐乐地狂爱一或……」

现在他们是情人了,那么,情人之后呢7

☆☆☆

当晚,何永旭在电话中说,实验室有急事不能来,便匆匆挂掉,接著第二天,没一点音讯,孟茵在绝望中只能想著,结局竟来得那么快?

就在她烦忧地快要崩溃时,近九点时,何永旭却来了,他一脸的心事重重,几番欲言又止,令她的心都凉了下来。

仿佛坐不住般,他讲了实验室的紧急状况,茶喝了一半就要走。在门口,他递给她一个信封,淡淡的蓝色,在走廊的灯光下,好似一抹忧郁,几乎是他表情的反射。盂茵接过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分手信,所以什么话都不敢说。

「我走了。」他看著她,表情又多了一份沉重。

必上门,盂茵的手发抖著,脚差点站不住,她好害怕,一直拿不出勇气拆信,万一是死亡的判决书呢?

电话倏地大响,她受到惊吓,整个人不小心撞到小矮柜。

「喂!孟茵,我是妈妈,你好不好呀?」是惠音由休士顿打电话来。

「我很好。」她整个人仍是僵冷的。

「你的声音不对,是不是生病了?」惠音耳尖地问。

「没……没有。」孟茵强压住到喉头的赔咽。

「一个人生活,吃住都要小心,知道吗?」惠音叮咛著。

「知道了!」孟茵此刻只想大哭一场,简短地说:「妈,有什么事吗?」

「我和你老爸预订下星期日的飞机回台湾,先通知你一声。」惠音又说:「你老爸快待疯了,既不会照顾小婴儿,连五岁的孙女也带不动,可见我以前是把他宠坏了,在家当老太爷,连尿布也没换过一片。他那老番癫,要不是我们拉著,早就冲回台北去罗!」

「妈,我会去接你们的。」盂茵打断母亲的话说。

「我这次可帮你物色到不少条件很好的单身汉喔!你姐姐还做了一个名单……」惠音在那端仍兴致勃勃地说。

「妈,改天再聊,我的洗澡水满了。」盂茵找借口说。

币上电话,望著手上巳被她捏皱的蓝信封,无论如何,她总要面对现实的!小心翼翼地打开,封袋并未黏合,里面只有一张纸片,整齐地折成一半。

孟茵心跳加速,沿著折痕翻开,上面是短短的一行钢笔字——

你愿意嫁给我吗?

孟茵整个人愣住了。天呀!永旭……她竟跑去接电话,还讲了那么久,有十分钟了吧?他一定以为她又拒绝他了!

她鞋也来不及穿就冲出门,再猛地停住,只见何永旭就站在楼梯口,任由惨淡的灯光照著,一脸的失魂落魄。

「对不起,真对不起!」孟茵语无伦次地说:「我妈打电话来,我说了一会儿,不知道你在等我……她就要回家了,所以……」

「盂茵,你慢慢说。」他显得有些焦躁,「说清楚些,我已经在这楼梯上下好几回,再也受不了一点折磨了!」

「你……你真的要娶我?」激动中,她只记得问这一句。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他眉头深皱著。

这时,电梯灯号亮起,何永旭将六神无主的盂茵带回公寓,才要开口,她就抢先说:「是因为前天晚上吗?因为是我的第一次吗?不!你不需要负责的……」

「老天!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何永旭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眼眸内满是重挫,「是不是要我挖出心、挖出肝,你才会说「我愿意」三个字?」

若非痛至肺腑,他不会说出这么沮丧的话来。孟茵的心在滴血,再也不顾一切地抱住他,想做一切他要求的事,只要能止住他的伤痛。

「别生气,我愿意嫁给你!」她红著眼说。

「真的?」何永旭激动的抓住她的肩,望进她的眼底。

「是的,我愿意,但……」她习惯性地多加一个字。

「你这个「但」字,可以是我的致命武器。」他压抑著说:「有什么话,你就全部说出来,坦坦白白,再也不许有任何隐瞒,让人模不著头绪,弄得人都要疯狂了!」

「但……」孟茵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冒出这个字,仓皇中只说:「你……你向我求婚,为何不直说,偏要用写的?」

「这也算问题吗?」他看她认真的表情,叹口气说:「好吧!我承认我怕透了你又会找一大堆理由拒绝我,我唯一能凭借的是前天晚上,你把第一次给我,想必有某种程度的意义。我虽然说要做情人,但心中娶你的念头始终未断,我必须试试我的机会,但又太没信心,所以只敢用写的来表达我的心意……」

「你用写的,害我以为是绝交信,迟迟不敢拆开。」她轻声说。

「绝交?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惊讶地说:「你一回来,我就情不自禁的找你,再也舍不得离开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但四年前,你却让我走了,没有一通电话,连回头的余地都没有。」她委屈地说。

「那都是我愚蠢的自尊在作祟。」他悔恨地说:「我只知道天天等你电话,没有更积极的行动,结果拱手把你让给了别的男人。」

「一个我完全不爱的男人。」孟茵决定说出内心久积的秘密,「我当年根本不想订婚,也不想出国,事实上,我还曾经打过一次电话到你家,是赵管家接的,她说你到欧洲去了……于是,我以为你和你的前妻复合了,心里好气好气,才会草草的订婚出国。」

「所以,你订婚,只是生我的气,想对我报复?」他感觉不可思议地问。

「一方面也是我的幼稚和欠考虑吧!」她说。

「我还特别嘱咐赵管家,请她转告你务必等我回来,她怎么都没说呢?」他一脸的凝重和懊恼。

难怪赵管家想确定她的身分,却被她往坏处猜。盂茵说:「是我不好,我骗她说是你的学生,她相信了。」

「结果我们就蹉跎了四年,长长的四年!」他说。

「永旭。」孟茵温柔地说:「这或许是上天要磨练我的吧!四年前,我太不成熟,若真嫁给你,恐怕也是一场灾难。而后两年,我在俄亥俄州,始终无法爱上黄维中,也厌恶他踫我,造成了我们婚约的破裂。接著在休斯顿,我天天想你,所以,在杂志上一见到你的名字,就忍不住奔回台湾。老天要我花四年成长,花了四年才能明白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爱。」

「你知道你这四年的成长.却要害我吃多少苦吗?」他紧紧地抱住她说:「哦!孟茵,老天保佑我没错过你!」

「从来没有错过。」盂茵哽咽地说:「经过那一夜,你还要怀疑我的爱吗?」

「对你,我很贪心。我不但要你的爱,还要你是不保留的灵魂。」何永旭说:「踫到你,我所有的判断原则都不管用了!咏安说你把我迷得晕头转向,倒有几分真实,我真的像中邪了般,一点都不愿意治醒。」

提到何咏安,她又忧心地问:「你要娶我,你的家人赞同吗?」

「我的家人永远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他保证完,又问:「你呢?你还会在意你父母和家族的看法吗?」

「不了!他们答不答应,我都要嫁给你!」她肯定的说。

「嫁给离过婚的男人,不再是诅咒了?」他微笑问。

「我们一个中邪,一个受诅咒,不刚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吗?」孟茵亮著眸子说。

「你又顽皮了,公主。」他吻她一下说。

「永旭,你真的爱我吗?」她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问。

「你要我说多少遍呢?你真是我见过最麻烦、最多心的女人,只怕我的心都掏出来了,你还要称斤捻两,再看看新鲜度呢!」他将她的手放在心上,痴望地著她说:「我爱孟茵、我爱盂茵……」

在他说到第五次时,她就笑著打断他,「够多了,我已经相信你了!」

夜深了,孟茵不意看到时钟,马上说:「嘿!你明天一早系上有会议,是不是该回家了?」

「是该回去了。」何永旭仍看著她说;「明天我们再商量结婚的事。」

孟茵没有回答,只瞅著他说:「你今晚……可以留下来,不是吗?」

「为了你的名誉著想,我们结婚前不能再有越轨的行为了。」他点了点她的鼻子说。

「冬烘先生,你现在才顾及到我的名誉,是不是太迟了?」她嘲笑他说。

「公主,你可害我犯一次规了!」他故意摇摇头回答。

「那再犯几次规,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顺他的话说。

「你是在向我求受吗?」他眼神一变,充满逗弄意味。

「胡说!」她用力捶他,满脸羞红。

何永旭一向都是很老成稳重,有时还古板得教人讨厌,但每当这个捉弄促狭的何永旭出现时,成熟中带著男孩子的顽皮不羁。正是她最无法抗拒的。

而最重要的一点,这一面的何永旭只属于她一人私有,也只有她才看得到。

何永旭拉著孟茵的手往卧房走去,这次,他们的心情又完全不同了,因为了解彼此的心意,爱也就更浓烈。

孟茵知道,她将有一个最美的夜,也将有一个最美最美的黎明。

☆☆☆

寻导又觅觅

直到立尽斜阳

才发觉

你已不是你

而我也不是我

她终于领悟,很多事情并不如预想中的不可行,当心意笃定时,希望便能水到渠成。

比方说惠音,最初在电话中听到何永旭这号人物时,不免嫌东嫌西地发了一顿脾气,虽然女儿二十八岁了,为母的声势小一些,但二十八岁、离过婚、有个十五岁儿子的条件,总是与她理想中的女婿差了一大段距离。

不过,当她带著一张扑克脸等在机场大厅时,看到相貌堂堂又斯文有礼的何永旭,冰雳且刻融化,她心里想,毕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外表和气度都不同凡响。如果带回嘉义,不把谢家那些势利眼羡慕死才怪,谁还管他有没有离过婚呢?

因此,惠音现在更可以大声夸耀自己的二女儿是金光闪闪的凤凰命,有大学教授丈夫、前部长公公、立法委员小泵、大律师小叔,一飞冲天喔!

「妈,你以前不是最怕我嫁到这种富贵人家吗?」孟茵好笑地问。

「时代不同啦!今天这社会谁不是讲钱又讲权的!」惠音说:「何况,这是你的姻缘注定,又不是我们去巴结攀附来的,若是何家人敢给你一点委屈,我就把你带回来,让永旭知道厉害!」

何家人方面倒还客气热忱,世轩站在她这一边是不用说,其他人大概也因为何永旭的约法三章,脸上都不再有批判。其实,孟茵因为有了自信,也不像以前那么敏感、小心眼,很容易便和这些「名人」打成一片。

婚后,何永旭怕孟茵不自在,便在她娘家附近订了一栋公寓,打算搬出来住,世轩也很愿意开始过小家庭的生活。

结果是何舜渊第一次发表反对意见,他正准备要利用大媳妇的电脑长才,写他一生横跨台湾海峡,两岸风云多变的回忆录,怎么能让她跑了呢?

所以,何永旭又只好偕妻子住回何家的郊区别墅。

别墅住他们一家三代,算是空旷,何舜渊夫妻的卧房在楼下,何永旭和世轩则一直在西厢,有著大片的落地窗,可以看到美丽的夕阳。

四年前,孟茵曾参观过何永旭的卧室和书房,那里有著男性化的简洁和随意。四年后也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在书桌前多了一幅长卷轴的古画。

画中是一个长袍带玉佩的男子背影,衣据飘逸地站在广亵的天地间眺望。浅灰的色彩在荒茫中只有一缕孤烟,一轮淡淡红日,充满了断肠人的苍凉感。

画的右上角填著柳永「玉蝴蝶」中的几句词——

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音,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盂茵乍见,几乎看痴了,这画里的人物景色和那词中的心境,都让她有呼之欲出的似曾相识感。

「这是明朝一位佚名画家的作品,我一位朋友从大陆收购来的,我一见如故。」何永旭站在她身后说:「画中人已在那里站了将近四百年,有时我在这里独看黄昏,思念远方的你,真有立尽斜阳之感。」

孟茵轻靠在他的怀中,看夕阳洒下满天的红艳,大地一片向晚的宁静。一次是缘,两次是奇缘,她和何永旭生生世世的立尽斜阳又是什么呢?他们相视一笑,仿佛感觉到大漠中那个有美丽、有哀愁的回忆。

以后若有人再问孟茵,世上真有「生死不渝、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爱情吗?她一定会点点头。这些只存在有心人当中,需除去冷漠、畏惧、自私和逃避的心态,才能体会到爱的力量。

这样的爱自然能跨越时间和空间,就像她和何永旭之间的那种深情眷恋。

(完)

推荐阅读:
坠入时光河 找碴丈夫 寂寞关东煮 尊鞋美人 驯蛮妻 八宝公子 诱拐贤夫 守护神 神医宠妾 倾心玩物 我被爱打败 挂名夫妻
相邻推荐:
看老子今晚不骑疯你他用力揉捏她大白奶咬粗俗猛糙汉粗口h涂了春药的奶头被众人抡H男男钟念梁亦封小说冲喜侍妾(古言1v1娇妻出轨小说极致高潮童心撞地球之睡美人童心撞地球办公室撅着调教羞辱两个师父一起要我契约情人十八岁这样下去会不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