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来吗?」纪路可频频望向门口。
「我的大少爷,拜托你别那么猴急,人家夏小姐是来上班,不是来跟你约会的。」李彤泼了他一桶冷水。
必于昨天下午所发生的事,她已经听了众多目击者向她报告过了,当然也包括总经理让人来个过肩摔的事迹。
她翻开手上一份有关夏秀玫个人档案的卷宗,那是昨天让征信社去查的。她念道:
「夏秀玫,二十岁,曾获得校际武术冠军、柔道业余组亚军,学校功课优异,名列前茅。
今年考上T大,但是并没有去注册,母亲叶满因生产而过世,父亲夏正原不久后再娶,与继母张玉花另育有一女夏盈如,今年十六岁。
案亲夏正原素有赌博恶习,日前因赌帐纠纷让人打伤入院……」
纪路可尚未听完,即一脸夸张的悲痛表情,「好可怜的身世,正好让我用热情来温暖她……」
李彤啪地一声合上卷宗,正色地看著他,「少爷,对于这样穷苦人家出身的小姐,你要格外小心,说不定人家是抱著其他目的来的。」
「不会——不会——」纪路可扬扬手,对夏秀玫挺有信心的。
自昨天下午见过她之后,她那张冷酷的小脸、那双明澈的美眸,不知怎地,总在他眼前打转,让他怎么都忘不了。
「这位夏小姐不过才二十岁,就算得过校际冠军,也还算是太生嫩了,她不适合这项职务。」李彤就事论事。
纪路可摆摆手,语气坚定:「李阿姨,不管她是为了钱也好,为了我的人也好,甚至是太年轻,都不是问题,既然我一定要选一个贴身保镖,那么我是要定她了!」
「少爷……」
纪路可由办公椅上站起身,摆明了不想再多谈。李彤也只有将未说完的话,暂时先咽了下去。
站起后,他手扶著腰,不禁皱眉道:「这女人也真够狠的,昨天那一个过肩摔,让我今天还腰酸背痛的。」
话声甫落,夏秀玫已经来到他的办公室。
她一身轻便装束,上头一件短T恤,一件直筒牛仔裤,原本及肩长发随意在脑后绑成一束马尾。
李彤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夏秀玫。
夏秀玫只是回以冷冷的一眼,淡淡道:「我来了。」
一见到她,纪路可双眼立刻发亮,随即态度殷勤地招呼道:「来来,先坐、先坐,细节我们再慢慢谈。」
相较于纪路可的热情,夏秀玫始终态度冷淡,她酷酷地往沙发上坐下,双手环在胸前,蹙著眉瞪著眼前这个将是她接下来一个月的老板。
「现在要我做什么?」她冷冷地问。
见自家主子那样热情招呼,人家小姐的回应冷淡如水,李彤忍不住为他的一头热而暗中翻了翻白眼。
看情形,不管她再如何苦口婆心,他的决心是不会更改了。
纪路可在她面前坐下,专注地凝视著她清秀的面容,胸口不知怎么地,竟觉得一阵舒畅。
见他直直地瞪著自己近半分钟,夏秀玫终于没好气地开口:「看够了没有?」
「你还真凶啊!」纪路可笑了。这女人真有趣!
「现在我需要做些什么?」夏秀玫微愠地道。
这男人干嘛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猛盯著她瞧,真是欠揍!
她向来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就算遇上有人来追讨老爸的赌债,她也能冷静地处理,但这男人……
这男人真是破了她自傲的纪录,没两、三分钟,就让她动了想揍人的欲望!
要不是看在他一个月三十万台币请她的份上,她早就一拳揍扁他那张俊脸了!
李彤也注意到两人间火药味十足的交流,她暗暗叹了口气,以公事化的口气替他答道:「夏小姐,你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二十四小时保护纪先生的人身安全,换句话说,便是担任纪先生的私人保镖。」
「那么,月薪?」夏秀玫提出她最在意的问题,虽然他早说过一个月三十万元请她,但她还是得再一次确认才行。
李彤取了一份卷宗递到她的面前。「月薪为三十万台币,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间,你必须二十四小时贴身跟著纪先生,确保纪先生的人身安全。
鲍司方面另会安排司机与座车,合约和三十万元的即期支票也在这里,你先过目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请你在最后一页签名,合约立即生效。」
夏秀玫取饼合约,眼角余光瞥见纪路可那直盯著她的眼光,赤果果地,仿佛她没穿衣服似的,令她心里一阵反感。
胸口猛然涌上一股怒气,她忍不住又想一拳打掉他那欠揍的眼神,然后潇洒地走人,但……
想起自己父亲正在住院,又想起继母那张势利的嘴脸,这笔数目目前对她而言相当重要,于是没多作犹豫,拿起笔,她立刻在合约上签了名字。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天天作伴了。」纪路可取饼合约,笑得十分开心。
他那副小人得逞的笑容,仿佛带著什么阴谋似的,无由地惹她心烦。
夏秀玫忍不住蹙紧眉头,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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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寒舍,请自便。」走进屋里,纪路可笑著对她介绍。
从车子一驶进这座小庄园,夏秀玫就已经在观察他口中所谓的「寒舍」了。
这寒舍里里外外的豪华装潢让她暗暗吃惊,而且花圃让人照顾得很好,时值春天,花朵盛开,美不胜收。
他口中的寒舍,足以成为她梦中的城堡。
「少爷,您今天提早回来了。」一名年约五旬的女人,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来来,何妈,跟你介绍一下……」纪路可指著手环胸前的夏秀玫。「这位夏小姐从今天起要在咱们这里住上一阵子。」
「夏小姐,你好,大家都叫我何妈。」何妈亲切地笑著。「这里还有我先生替纪家照顾花圃,大家都叫他何爸,不过现在他正好不在。」
不习惯人家表现的善意,夏秀玫脸上仍是一副酷酷的表情,「你好。」
「秀玫,何妈烧的菜可是一流,大餐厅都比不上的。」纪路可竖起大拇指,赞叹有加,惹得何妈十分不好意思。
秀玫?夏秀玫不禁蹙紧一对柳眉,心里有一股气却又不好发作。她何时跟这家伙这么亲近了?他居然直接喊她秀玫!
「哪有,少爷,那是你过奖了。」
夏秀玫并未接腔,但她看得出来,柯妈脸上的表情是骄傲的。
「来来,我带你参观一下环境。」纪路可兴致高昂地拉起她的手。
登时,夏秀玫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将自己的手自他的大掌中猛地抽回,她不习惯与人那样亲近。
见她责备地瞪著他,纪路可愣了一下,才领悟到自己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
「啊,不好意思,实在太习惯了。」
「哼。」夏秀玫冷哼一声。
纪路可接著道:「这个地方,我只带女朋友来过。」
夏秀玫冷冷地撇过头去。原来是金屋藏娇的地方。
「跟我上楼,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纪路可拾阶而上,夏秀玫也跟著他的脚步,走上造型雅致的回旋梯。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正确来说,二楼并没有隔间,整个二楼就是一个大房间,四面采光,室内十分明亮,令人感到舒畅。
「这就是我的房间,怎么样?」
见他的生活如此奢华,不知怎么地,夏秀玫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家伙因父亲而得以过得这么享受,却不知上进,只知在女人堆中打转,真是败家到了极点!
不过,她不打算表示意见,只是问道:「我的房间呢?」
「呃?你的房间?」纪路可愣了愣。「合约上载明了你必须二十四小时与我形影不离,所以你必须和我同睡在这个房间。」
夏秀玫瞪大了眼,平稳的情绪终于掀起些许波澜。
「你要我跟你睡同一个房间?」这家伙有没有搞错?居然要她和他同寝?
纪路可点点头,给了她一抹迷死人的微笑。
「门都没有!」夏秀玫冷斥了一声,很有个性地转身就走。
纪路可也没拦她,只是轻松地坐上他那张特大号的床,懒懒地道:「如果你后悔了,毁约金是十倍,也就是说,三百万台币整!」
「什么?」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她,气急败坏地冲到他面前,激动地嚷道:「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三百万?她一定是听错了……
纪路可懒懒地撇撇唇角,眼角很快地掠过一抹诡光。
「合约你没看清楚吗?毁约金是三十万的十倍,也就是说,如果你没办法待满一个月,你就必须支付毁约金三百万元整。」
「你、你骗人!」她不敢相信!
纪路可一脸无辜。
「合约你自己手上也有一份,有空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如果你真的要毁约,我也不反对,不过,请提早通知我一声,我好让律师和你联络,到时你就会知道我是不是骗人。」
三百万……夏秀玫困难地咽了口口水,心脏几乎麻痹!
都怪她刚才情绪复杂,没有仔细看清楚合约……
喔,不,不能怪她,应该怪这该死的臭男人,方才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干嘛用那种赤果果的眼神直盯著她,害她一时心思紊乱,才没静下心来仔细看台约。
「你、你这该死的老狐狸!」她咬牙切齿地狠瞪著他。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狡猾的男人,让她一向自持有加的平稳情绪,一遇到他就破功!
他真有惹怒她的天分!
瞧她乍红乍白的脸色,纪路可感到一阵愉悦。没想到他真有本事,能让冰山变火山。
「多谢夸奖,我纪家三代都是从商的,你也知道,无奸不成商嘛。」纪路可得意地笑道。
「你!」面对他那该死的笑容,夏秀玫气得几乎想立刻掐死他。
「放心,我是正人君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哼!」夏秀玫忿忿地瞪著他,压根不信。
这家伙说的话能信才有鬼,上回还不是因为他对她「毛手毛脚」,才会让她当众给他来个过肩摔!
「怎么样?要继续留下来,还是毁约?」
夏秀玫在心里挣扎了半天,终于道:「行,你睡床,我睡沙发!」
忍耐!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她就能将这恼人的一切全数丢到脑后,开始她的新生活!
瞧著她那气红了的双颊,纪路可的薄唇抿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小妮子,还真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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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晚来临时,夏秀玫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太高估自己了!
只要一想到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就睡不著。
忍不住看看手上的电子腕表,已经清晨两点多了,天!
这不过是第一个晚上,未来还有整整二十九个晚上,叫她怎么熬?
她颓丧地将毯子拉高,盖住自己的头,忽然间,她敏感地注意到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人轻轻走动的脚步声,全身神经在刹那间戒备了起来,她不敢稍加妄动,生怕打草惊蛇。
她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即刻地,她在心里猜测是不是小偷,或是想对纪路可不利的那班人马。
屏气凝神,夏秀玫全神贯注地听著那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那声音似乎在离她不远处停了下来,于是她深吸口气,猛地掀开被子,长腿朝那道黑影狠狠踢去一脚——
「唉哟!」惨叫声顿时响起。
她顺手扭亮灯,见是纪路可倒在地上,而他脸上那痛苦不堪的表情,似乎显示他受创很深。
「是你?」夏秀玫皱眉,脸上没有丝毫同情之色。
这家伙半夜不睡觉,偷偷模模地究竟想干什么?
「你、你好狠,再低一点,你就踢中我家‘祠堂’了!」纪路可可怜兮兮地蜷伏在地上,哀怨地控诉。
「你三更半夜有觉不睡,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她冷著声问道。
纪路可缓缓地站起身来,一张俊脸疼得扭曲变形。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才对,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那里频频抽气、叹气,要不是我的八字够硬,还以为是聂小倩跑到我房里来了。」
夏秀玫没想到是这种情形,先是愣了愣,又道:「这沙发太软,我睡得不舒服。」
闻言,纪路可抿起一抹诡笑,满脸暧昧。「我不介意你上我的床来睡啊,反正我的床够大。」
「你那张床不知有多少个女人睡过,脏死了。」夏秀玫不屑地睨了他一眼,嗤哼道。
「喂喂喂,小姐,你说这话就太不公道了,这男女情事是你情我愿,我纪某人自认,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女人。」
夏秀玫不屑的眸光上下打量他,「我看你一定是平时招惹太多女人,才会惹得人家要杀你、砍你,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她冷哼一声,「难怪你要请私人保镖。」
「很抱歉,你猜错了。」纪路可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曾经和我在一起过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对我竖起大拇指的,怎么还有人舍得把我碎尸万段?」
夏秀玫轻扯嘴角哼道:「老王卖瓜。」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浮夸的嫌疑。」纪路可一脸皮皮的笑意。
「那么你说说,究竟是谁寄给你那些恐吓信?又是什么人想对你不利?」
纪路可眼光闪烁,「我怎么知道?那是警方的责任。」
夏秀玫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你说谎,你看起来明明就知道是谁企图伤害你。」
「我不知道。」语毕,他转身踱到他的大床边,伸手欲脱掉刚下床时穿上的上衣,惹得她一阵惊叫。
「你、你干什么?」
纪路可打了一个大哈欠,「我干什么?当然是继续睡觉啊。」
「不行!」夏秀玫瞪大了眼,小脸乍红乍白。「你、你穿衣服就行了,不许脱掉上衣。」
「小姐,我习惯果睡。」纪路可皱起眉丘,一脸为难。
「不行,我说不许脱就是不许脱。」这男人是怎么回事?老是出些让她难以应付的状况?而且,刚刚她怎么不知道他是果身睡觉的啊?
「怎么?你害羞啊?」纪路可眼角瞄见她那一脸尴尬的神色,不禁兴起想逗弄她的念头。
「如果害羞的话,关灯不就得了?乌漆抹黑地,谁看得见?」语毕,他邪邪地朝她一笑,「如果你平时也有果睡习惯的话,不要太迁就我,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哼,无聊!」他那该死的皮皮笑容,让她忍不住逞强道:「谁害羞了?」
她在柔道馆里,也常看见男同学练习完后打著赤膊的模样,那时她也从没多想什么,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思及他要果睡,她就莫名心慌!
「那就好。」纪路可又打了一个大哈欠,伸了伸懒腰。「既然你不是害羞,那我就脱了,晚安。」
夏秀玫眼睁睁地看著他在面前宽衣解带,一颗心猛地狂跳,一股热潮瞬间涌上双颊,热烫不已。
纪路可将上半身的衣服脱去,露出他精壮的胸肌。
没想到他会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与均匀优美的肌肉曲线,夏秀玫看著,忽觉小脸一阵燥热。
纪路可瞥了她一眼,紧接著伸手拉了拉裤头,不意外又听到她一阵的惊叫。
「你、你干什么?」她瞠大了眼,他脱了上衣还不罢休,居然还想在她面前脱掉下半身?
「果睡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夏秀玫忍不住在心里想著,他褪下睡裤之后,是不是还会把里头的小裤裤也一并脱掉?
一思及这可能性极大,她的小脸瞬地通红心跳加速。
「你、你、你……」她红著脸,结结巴巴地喃了半天,却迟迟没有下文。
「呵……」纪路可眯上眼,又打了一个大哈欠,准备脱下睡裤。
夏秀玫心里一慌,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一颗心急速地跳动,就连自己都能听见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没注意到与他见面之后,她一向冷淡的情绪,似乎轻易地就因他而波动,更没发现她的话似乎也变多了……
窝在暖暖被窝里的纪路可装睡之余,偷偷地睁眼打量她脸上那副慌乱的表情,以及她那紧张兮兮的动作。
瞧她那副清纯可爱的模样,纪路可薄唇忍不住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呵,她……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