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圣德坐在公车上想著今天发生的事。今天真是特别的一天……说好听一点是特别,其实是乌龙。
以为是要去拿大订单,其实是被骗去相亲;以为目的不同,和对方没啥好说的,她却被说服著要结婚?而且,她还真有那么一些些……也许不只一些些的心动。
和我结婚,你可以得到不少好处。你想得到的、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我都可以替你实现。
要完成她的梦想要很多、很多钱欸!收集漫画周边、到各国景点旅行,还要买下一栋绿色庄园,那不是一、两百万可以摆平,只怕得撒下数千万大洋。
她不会遇上诈骗集团了吧?应该不是,梅仁药的那张脸她好像在电视上看过,她仔细回想一下,应该不是什么骗财骗色的社会新闻。
如果不是那种社会败类,像他那样的三高男又为什么要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求婚?
对她一见钟情?哈哈哈……不是她在灭自己威风,凭她的模样要有男人对她一见钟情,他不是瞎了,就是有特殊癖好。她长得可爱,有著一张「罗莉」脸,可绝算不上什么倾城美人。那……他为什么会向她求婚?
结婚对任何一个人来说,应该都是很重要的事吧?
虽然她也不年轻了,可对于结婚一事她其实没多想,了不起就幻想一下喜欢的类型条件而已,而今有人向她求婚,她好像也不怎么排斥。有点疯狂,是不?
难道她真的是风花雪月的爱情小说、少女漫画看太多了?还是那位很有冬天味道的梅先生真的是她的命定情人?
那个梅仁药除了感觉很冬天外,其实没得挑剔了,说长相是长相、身材是身材,说钱财也有钱财~
拿出钥匙打开大门,简圣德还在想著心事,不自觉的喃喃自语将想法说出口,「可是……我还是想先谈恋爱。」
「婚后还是可以谈。」
她还没回过神来,根本没发现有人在身后和她对答。「可是很多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即使是这样,有人却是上了天堂,有人下了地狱。」
「有道理,这比喻我喜欢!」她倏地意识到不对劲,吓了一跳的回过头,头得仰高才看得到对方的脸。
「哇~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很有冬天味道的男人,怪不得方才老觉得身后冷飕飕的。
「收房租。」
「咦,你在这附近有房子出租啊?」真巧。
「嗯,不过最近有位房客不太合作,有三个月没缴房租了。」
「……」真巧,她也有三个月没缴房租了。
「对方住和乐八街二号。」
「……」实在巧到一个不行,她……她也住和乐八街二号耶!
「恶房客的名字叫简圣德。」梅仁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这和乐社区是他们子公司鸿祥建设所建的,自家留了数栋,后来出租用,收房租这种小事和他这总公司的CEO本来也没关系,更不用说知道简圣德是他的房客,还欠缴房租这种小事。
会知道是因为他有个厉害的方特助,在他的一声令下以最快速度将她私人资料全查个一清二楚。这个房东房客关系的巧合,当然会被他拿来大加利用。
「我不是恶房客,我只是……在等有钱可以缴。」
「什么时候有钱?」
「……」何时有钱?他们果然有默契,这答案她也很想知道。
「外头冷,不请我进去坐?」
「……请进。」
简圣德屋子里收拾得还算整齐,可那一大片的漫画墙实在可观,而空间布置得也十分卡通风。
她走进厨房倒了杯热开水给他,「那个……」
「你共欠缴了三万六千元。」
「那个……我们公司是奖金制,底薪才一万五,组长多了五千,也不过只有两万,我得要拿得到Case才有奖金。」没钱真的好痛苦!
梅仁药对她的困境充耳不闻,他径自坐在沙发,长腿交迭,一派轻松的翻著租约说:「合约上有说,房租需按月给付,迟缴两个月就必须搬出去,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你再不搬就只剩一条路可走——吃官司。」
恐吓她?她虽然笨,可最讨厌人家小题大作的恐吓她了,还有,那么冷的天气她搬出去要住哪?「你这人……」
「还钱。」
「给我一个星期,我会缴房租啦!」
「给你一个月你都还不出来,我不想再多浪费彼此时间。
「拜托啦!」
「还钱!」
「求求你。」
「三万六还来。」
这人很不好说话欸!她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他还这么坚持真的很可恶,很没人情味耶!
「你……你今天拿不到钱就是不肯走,是不?」
「不但不肯走,我还会把你撵走。
「你你你……」
「还钱。」手很戏剧化伸出去。
简圣德突然站了起来,一脸「谁敢拦我打死谁」的凶狠样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的拉起他的手,粗鲁的将他手上全球限量版的月相表给拔了下来。
「喂!你……」
「告诉你,我……我……」
「你怎样?」
深呼吸「我决定嫁了——这是给我的‘聘礼’」
有这样的啊?
「……可以。」
「还有,明天把这房子过户到我名下,这也是聘礼。」
让他见识什么叫贪得无厌,什么叫「唯小人女子难养也」——
他一扬眉,「OK。」
「还没完,欠你的房租三万六千元也是聘礼,你不能跟我要。」
「好。」
「最后我要提醒你,娶我你要有心理准备,我这个人是很贪得无厌的,心情一不好就会花你的钱泄恨。」
「谢谢你的提醒。」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喔!真的。」她一脸诚恳的说:「你只要反悔,我可以马上把表和房子还你,至于三万六,就当‘押金’,你反悔了当然就得留下。」
梅仁药冷冷的脸上有抹玩味的笑意。「我不会后悔,所以,那些聘金,请安心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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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为什么会这样?对于梅仁药这男人她是没意见,甚至觉得对他是有点感觉的,可为什么她现在得为了三万六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和他结婚?
为了三万六把自己嫁了?
天!她是年终跳楼大甩卖吗?梅仁药果然是快、狠、准的狠角色,她才答应嫁了,且收下「聘礼不到一个星期,简圣德就进了礼堂。
由于她是孤儿,也是对这桩婚姻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感,她并没有通知好友来参加婚礼,甚至连恶女街的众多好姊妹她也没邀请,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是怎么乌龙的结了这个婚。
唯一来参加婚礼的是陶丽。
「喂,你——你真的要嫁吗?」新娘秘书和化妆师、发型师退出去后,休息室只剩简圣德和陶丽。
「你为什么问我这句话?」看著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美丽女子简直不像她,化妆师果然能化腐朽为神奇。「你不是一直想促成我和梅仁药?」
「那是因为你指定要一个奴役型的三高男,我只是觉得梅仁药还算符合你要的那一型,而且我是要你和他交往看看,不是你要以逃亡速度把自己嫁掉,一个礼拜?老天!你七天不到就决定嫁一个男人?」
「因为那个男人在相亲当天就决定要娶我。」简圣德的情绪翻滚,都这个时候了还问她确不确定、为什么要这样急著结婚、为什么这么快下决定……她和他,她也觉得很不安、很烦呐!
「别人决定要娶,你就嫁?你疯了吗?」陶丽一拍额头。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
简圣德的声音激动中有些破碎,让陶丽怔住了!
「阿德?阿德你怎么了?」
「我也很不确定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决定嫁给一个人,我很怕很慌、很无措很无助,你问的问题我已经不知道问过自己多少次了,这样就结婚会不会太快了?
「除了看得见的外表,我完全不了解梅仁药这个人,就像是……拔除标签,农药和黑麦汁的瓶子是一样的,我拿到的是哪一瓶?
「他为什么要娶我?以后我又会过著什么样的日子?这样的问题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自问……」她的眼眶红了,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怎么想都想不出答案来,我彷佛掉入一个大黑洞,看不见一丁点光,只能硬著头皮一步步的往前走,走和不走都是恐惧。」
陶丽很心疼的义气相挺,「……那就不要嫁啊,我们逃走。」
简圣德摇了摇头,摇下乱纷纷的泪,模样十分可怜,努力要忍住泪的硬撑模样,看了更叫人不忍。「那梅仁药会更可怜,面对那么多……好像不怎么友善的宾客,要是我不见了,他会很困扰。」方才进来时她有看见一些梅仁药的亲友,那些人感觉上……令人不太舒服。
「你是傻瓜吗?你这时候还在为别人想!」
「夫妻是一体的,我在做什么事时,要先替他想一下。」她一面哭还一面说:
「我们现在就像在玩两人三脚,我只要小小的任性,他就会跌得很惨。」
「你一样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有啊,你还没嫁他就说这样的话?你……呆!笨!」她会被她气死——
她就是这么笨,她才放心不下她!在心里一叹,这其实也是简圣德最大的优点。简圣德抹了下眼泪,看了下镜子。「陶丽,你去帮我请化妆师进来补妆,我的妆花了。」
陶丽再一次问她,「你真的不逃?」
她肯定的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哭过后我心情好一点了。」不想让自己老沉浸在不愉快的情绪中,她说:「以往的新娘子出嫁前总要大哭一场,听说那叫‘哭好命’,我这么一哭以后命铁定很好。」
「你啊!被阿Q的。」
「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该开心才对,加油加油加油!」
两个女生专注于谈话中,浑然不觉方才化妆师出去时没有把休息室的门关好,新郎官本来有些话要对新娘子说,却意外听见两个女人的对话,原本冷漠的脸缓和了些,想了想后转身离开。半个小时后婚礼如期举行,梅仁药来到休息室接简圣德,此时她已全然看不出方才哭过的痕迹。「你还好吗?」对她伸出手。
「还好。」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无论是什么,只要你想说的都可以说。」
「我很怕、很紧张。」
他看著她又有些红了的眼眶,忍不住在心中一叹,往前一步将她纳入怀抱。
「我也紧张。」
被他突来的环进怀里,简圣德怔住了,大大的眼里有著不可置信,可这样的温柔也让她心折。「你会紧张?真的吗?」
她抬起脸看他,还是很有冬天的感觉啊。
「看不出来,可是……」她原本放在身侧的手环住了他。「真好,我紧张,你也会紧张,感觉上有人陪著我,我就不会觉得这么无助。」彼此的体温隔著衣服熨贴著,她舒服的闭上眼叹息。「我好像……不那么紧张了,你的拥抱效果真好,以后,我要是很不安或很紧张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也像现在这样抱抱我?」
不习惯和人亲密互动的梅仁药浓眉微敛,「你喜欢这样抱抱?」
「这样令我安心。」
「别人的拥抱也令你安心?」
「只有你才令我安心。」
「……那好吧。」
「你真好。」
「……」这样就叫好?怎么觉得这女人像小孩子一样?很容易满足,很容易讨好?
他随即想到,自己娶个女人回家是为了事业上的需要,他又为什么要讨好她、满足她?这么一想,他环护住她的手松了,可他的手才刚放掉,她环住他的力道却加重了。下一刻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她突然踏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你……」简圣德的脸红得像喝下大量酒精,「以后,当你犹豫不决,或不开心的时候,这是我对你打气的方式。」她的心跳得好快,认自己的大胆感到害羞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吻他,可在这当下,她就是很想这么做。
这样吻他,可以吧?虽然这场婚姻像搭直达车一样忽略恋爱中所有的站牌直接走入婚姻,可她将是他的妻。妻子吻丈夫,天经地义吧?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去吧。」梅仁药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简圣德把手伸进他的臂弯里,看了眼他还是超低温的脸,可她注意到了喔,他的耳垂是红的。
呵……原来他也是会害羞啊!
她并不知道别对新婚夫妻过的是怎样甜蜜的生活,然而她想,她的应该会很有趣,可以发现什么新奇事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