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你幸福 第八章

见到女儿如此虚弱的被人送回来,白家陷入短暂的慌乱。

不过,秦幼宁很快的就镇定下来,她安抚著惊慌失措的老公。

「老公,马上打电话叫心吟过来。」她转向齐洛名,「你把缔儿放在沙发上,小心一点。」

接著,她转身看著血流满面的黑日。

「还有你,需要马上止血包扎!」

最后她指向阿清,「你帮他!」

齐洛名放下白缔后,便赶紧退到一旁。

阿清则手忙脚乱的想帮黑日处理伤口,却被他阻止了。

「你们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幼宁一边检视女儿的情况,一边镇静的问。

虽然黑日身上血迹斑斑,脸上的伤更是惨不忍睹,她仍一眼就猜出他是谁。

她记得女儿会略带娇羞地提起黑日这个名字,女儿说黑日知道她的能力,而且很「热心」的坚持陪她去工作。

从黑日焦急的眼神看来,秦幼宁可以猜出他对女儿的感情,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女儿好端端地出门,竟会被人抱著回来!

她必须力持镇定,才不会被心中的惊慌情绪给打倒。

「白缔是被人给弄昏的!」听到秦幼宁这么一问,阿清立刻气急败坏的说。

「缔儿是被谁弄昏的?」

「都是那个叫什么银麒麟的!他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鬼话,也不晓得对白缔做了什么,白缔就没突然没了神力,还有……他还说……说什么白缔会死……」说到最后,阿清的声音越来越小。

闻言,秦幼宁的脸色发白。

打完电话的白修极则冲到沙发旁,心疼地执起女儿无力的手。

「缔儿!」

他轻声低语,「你听得到爸爸在说话吗?」

白缔的眼皮颤了下,却仍未醒过来,她洁白的颈间那犹泛著血丝的割痕十分怵目惊心。

「她……她脖子上的伤是……」

齐洛名跨前一步要认罪,黑日却扬手阻止他。

「伯父、伯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应该由我来解释。」他转向阿清和齐洛名,「你们先回去吧!」

「什么?」阿清抗议,「老大,你不能赶我们走!我们还没救回白缔——

「这么晚了,你们还是赶快回家,爸妈会担心的。」秦幼宁用一种温和却又不失坚定的语气说道。

「谢谢你们送白缔回来,我们的医生朋友马上会到,你们不用太担心。」

齐洛名的视线转向白缔,沉重的说:「伯母,伤了白缔的那个银麒麟本来应该已经死了,不晓得为何又活了过来,而且,他似乎很清楚白缔的一切,他和白缔一样拥有特殊的能力,能把每个人身上的力量都吸走……而且,他想绑走白缔,还说只有靠他的阴气,白缔才能活下去……他、他说白缔会死!」

顿时,周遭一片死寂。

齐洛名又接著说:

「白缔脖子上的伤……是我割的,因为当时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狠下心动手……你们要怎么怪罪我都没关系……」

「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

秦幼宁神情凝重的说。

齐洛名硬把阿清拉出门,就算阿清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离开。

在两人离去后,秦幼宁默默地打量著黑日,他周身泛著一股肃杀之气,但是,隐藏在那杀气下的,却是深深的伤痛……虽被紧紧压抑著,她仍看得一清二楚。

「你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黑日低下头,他从未感到如此难堪和愧疚,还有强烈的……痛苦!

「嗯!我们今天发生了……关系,缔缔因此而失去能力。」

「你们……什么?!」

白修极跳起来,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黑日紧紧的闭上眼,希望白修极能冲过来揍他,这样至少能让他减轻一些罪恶感。

秦幼宁按住丈夫的肩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干涩地问:「白缔是自愿的吗?」

黑日的眼中闪著痛苦和不确定,他记得很清楚,他把白缔拉到宾馆,还对她大吼大叫……

「我……我不能确定……也许是我自己太想要了……」

秦幼宁深吸一口气,表情稍稍放松。

「不,你勉强不了白缔,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黑日闭上眼,心头的痛楚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

「但是……我还是不该踫她的……我害她失去了神力!」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一直紧握著双拳的白修极冲过去开门。

门一开,秦佑宁的好友王心吟和一个中年人跑进来。

「缔儿!」

看见白缔面无血色的模样,王心吟叫了一声,掩不住惊慌的神色,熟练地打开急救箱,和一些医疗仪器,没有浪费时间和其他人打招呼,在和中年人低声交谈一阵后,两人便忙碌地开始检验白缔的情况。

秦幼宁在一旁简短地说明白缔受伤的前因后果,王心吟一边蹙眉聆听;一边帮白缔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黑日一直静默在一旁,凝望著白缔犹如沉睡般的平和面容,他的心思飘得好远好远。

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吗?老天爷谴责他不该和白缔在一起,所以才会收回她的神力吗?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老天爷为什么不将他天打雷劈,为什么要让白缔失去神力?

「黑日?黑日……」

黑日猛然回神。

「伯母?」

「别再自责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吗?」

他脸上万念俱灰的神情,让秦幼宁十分不忍。

「我很了解缔儿的能力,所以,从小到大,我们都鼓励她去做她认为应该要做的事,她的人生注定会有许多奇怪的经历,其中当然不免会遇上危险,这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

「缔儿!」

随著王心吟的低唤,秦幼宁和黑日同时奔到白缔的身旁。

王心吟正用湿中擦拭著白缔略显红润的脸颊,轻声询问:「缔儿,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觉得头有点晕……」

白缔的脸上浮起一个虚弱的微笑。

「你的身子还很虚,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一直看著白缔长大的古医生开口,「我会定时帮你检查,如果你的身体状况有什么改变,我会让你知道,你先不用担心,懂吗?」

白缔点点头,眼神飘向她的父母。

「爸、妈,我也不要你们担心。」

白修极抹著眼角的泪水,然后瞪向黑日。

「缔儿,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缔还来不及回答,秦幼宁便先开口,「好了,先让他们小俩口说说话,我们进餐厅去,我来煮一壶咖啡,大家放轻松,好好的聊一聊。」

「小俩口?!」

白修极怪叫。

秦幼宁半推半拉的将老公拖离客厅,王心吟和古医生也跟在他们身后,顿时,客厅里只剩下白缔和黑日两人。

白缔挣扎著想坐起身来,黑日伸手想阻止她,但手还没踫到她,又硬生生的收回来。

「你躺好,拜托。」

他沙哑的声音中包含了千言万语,让白缔湿红了眼。

「黑日……你在怪自己,你真……真傻!」

她扬手轻抚他脸上的伤,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避开她的踫触。

「很痛吧?」她问。

黑日默默地摇头,垂下眼。

「我刚才一直迷迷糊糊的,没办法专心思考,像做了千百个梦似的……」

白缔轻喘一声,「不过,我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黑日低垂著头,声音闷闷的,几不可闻。

「记不记得我们……呃……我们刚……」白缔的脸色越来越红润,「我们刚……做完爱的时候?」

她明显的感觉到黑日的身体猛地抽紧,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她感觉到他的气息开始紊乱起来。

她立刻抬手轻抚他凌乱的头发,「别这样……我很确定,我的能力消失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黑日猛然抬头,双眼闪著紧张和怀疑的神色。

「你怎么能确定?」

「记不记得当时你怕我会痛,而我告诉你……我可以自我疗伤,叫你不用担心?」

闻言,黑日几乎要停止呼吸。

「你是说——」

「没错。」她肯定地点头,「那时我就开始自我疗伤,这表示……」

「你的能力……那时还没有消失?」

「不错。」

黑日的眼中进射出热切的光芒。「你确定?」

「非常确定。」

「但……你现在还是失去了能力。」

他的眼神瞬间黯了下来。

黑日仍甩不脱心中的罪恶感,白缔清楚感觉到他的自责与对她的……在乎。

「如果和你发生关系真的会让我失去那种力量,那除非我出家去当尼姑,否则,我迟早会失去那份能力的。」她平静地说。

黑日哑口无言的望著她,他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我从小就很熟悉自己的身体和能力,在我受伤或疲惫的时候,能力通常都不会耗损,而且,我不相信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如果会,我应该感觉得到。」

「现在你的能力真的完全使不出来吗?」

白缔有些黯然地点头。

「银麒麟说……你会死……」

黑缔的喉头梗塞,他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来回梭巡。

「我不相信,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了伤害我们,不是事实。」

「你怎么知道他是骗人的?」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足以教他恐惧不已。

「他之所以说你害我失去能力,完全是为了要打击你,让你自责罢了。」她轻柔却坚定地说。「而地说我会死,也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

黑日的身体僵直,双眉蹙得死紧。

「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我一定可以找出失去能力的真正原因……我觉得很可能是他的能力压制住我的,我只是暂时失去能力而已。」

「但是,我们怎么能确定?」

他多么想相信她的话,但是,却又怕只是自己在骗自己。

现在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要解决掉那该死的银麒麟,不管要用什么手段!

「我还没和我妈谈过,我想听听她怎么说。」

「你妈人很好。」黑日由衷地说。

「我常常觉得我妈也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只是我不确定那是什么。」白缔微笑,「对了,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现在很晚了。」

「我家没人。」

白缔微启双唇,眼中盈满惊讶,「没人?」

黑日耸耸肩,眼中有著失落。

「我妈很早就病死了,我爸……在大陆工作,所以家里没人。」

「那……其他亲戚呢?」

「他们不敢接近我。」

白缔抬起手,轻拂过他额前的乱发,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他。

缓缓地,她将小手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轻轻一颤,眼楮倏然闭上。

「黑日。」

许久,他才睁开眼望著她。

她的目光柔情似水,透著深深的了解。

但是,他随即又垂下眼。

白缔的一颗心紧紧的揪著,为他深深的自责与伤痛而感到心疼。

秦幼宁和白修极走进来时,看到了这一幕。

「咳!」秦幼宁轻咳了声,将两杯热茶放在茶几上。

白修极则有些不悦地瞪著黑日。

「妈,我觉得银麒麟是在骗我,我是在遇到他之后,才开始觉得不对劲的。」白缔慢慢地收回手,勉强提起精神说道。

秦幼宁点头。

「我听你另外一个同学说,大家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所以我想,他必须吸收别人的能量,来补给自身的不足,因此他才会需要你。」

白缔点点头说:「嗯!这样他才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能量。」

「但是,我记得……」黑日沉吟的道:「他说他不需要能量,他想做的事是你没办法做到的……那又是什么意思?」

白缔蹙起眉,「我也不明白。」

秦幼宁缓缓的道:「还有一点很奇怪,他为何要让你的力量消失呢?」

「他的目的是在威吓。」白缔说,「他想让我以为我必须求助于他,这样他才有机会控制我。不过,我有感觉,他只是暂时压制住,我的能量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了。」

「嗯!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好好休息,把身子调养好再说吧!」

秦幼宁看了一眼黑日。

「妈,黑日说他……可以留下来陪我。」白缔祈求地看著父母。

白修极原想出声反对,黑日却突然开口。

「我还是回家好了。」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意外不已。

「为……什么?」

白缔挣扎著要坐起身。

「这样比较好。」

黑日声音粗嗄的丢下一句话,人已快步的走向大门。

「黑——」

白缔正想开口呼唤,却被她母亲按住手。

秦幼宁对女儿摇头,示意她让他离去。

为什么?白缔紧盯著黑日那孤傲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何要封闭自己?

她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感应到他内心的思绪,此刻她觉得好虚弱,头也好昏……

她好想像从前那样,替他治疗脸上的伤,和他心里那看不见的伤口……

自从失去能力以来,她第一次感到真正的遗憾,心也好痛、好痛……

难道失去了那种特殊的能力,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从此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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