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脸颊轻扫著薄红,苍白的唇润泽上一抹朱红,她成功的以胭脂花粉将自己点缀得神采奕奕。
妆点好自已的一切,房初倾为免自已露出丝毫的破绽,一次又一次的审视著铜镜中的俪影。
「你准备瞒他多久?」突兀的一记嗓音自门外飘进,跟著进来的是那个总是多管闲事的浪平之。
她静静地啾著他,没有作声。
「你又能瞒他多久?」他再问,脸上依旧带著笑,可眸光却较平常的犀利许多。
她还是没说话,心想能瞒多久就是多久吧!等到有朝一日瞒不下去了,便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至少现下得先让他将伤给养好,其余的都不那么重要,包括她自己。
「你再也瞒不了多久了,因为那「残红」的毒性会逐渐的侵蚀著你的五脏六腑,只消再一个月,你若不服解药,只怕到时只有香消玉损一途。」
浪平之不加修饰的说法让房初倾的身躯明显一僵,好半晌后她终于开了囗,但语气之中却带著淡然。「至少那时候,勤天的伤已经好了。」
「的伤是好了,可是心伤呢?」他一针见血的说道。
「心伤总也会有愈合的一天,只要他愿意放下。」她总是这样说服著自己,因为唯有这样她才能毫无牵挂的离去。
事实上,唐太医已经为她诊过脉了,想来大娘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因为她要青儿下的毒,能解者屈指可数,就连唐太医都束手无策。
而就算那些人真的存在,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也不可能,所以她放弃了。
她不想让她身躯内的毒扰了她和赫勤天的宁静。
与其四处奔波找解药,不如就让她静静的伴在他身边,恣意地享受著她原以为此生已不可得的幸福。
「你瞧瞧他那股愿意为你生、为你死的傻劲,他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人吗?」
房初倾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带著淡淡哀愁的笑容,一双水眸定定地望著浪平之说道:「他的确是不是能轻易放下的男人,如果可以,我相信他甚至会下地府去同阎王抢人,但我不愿让他这么做,爱著我的他已经在生死关头走上一遭了,我不想再连累他。」
总是负累著他,要不是为了护她,不让她伤上一丝一毫,她相信这次他不会身受重伤。
要不是为了得到她,他将救命的九转续命丹转赠于人,他更不会在鬼门关前兜上这一回。
为她,一切都是为她!
被了,真的足够了,所以这次让她为他做点什么吧。
不让他再苦苦望心于她体内的毒,便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所以你打算尽一切可能的瞒著他,直到瞒不下去就走人?」精准的臆测著房初倾的想法,浪平之的眸中忍不住地流露出一丝的钦佩。
她的确是个值得让赫勤天捧在掌心的女人,在她那冷然的表象中,其实藏著教人心动的热情。
「嗯。」既然被人猜透了她的盘算,她也没有掩饰的打算上电不犹豫的点头承认。
「信不信他会为了你毁了房家,信不信他会为了你郁郁终生?」他再问。
「我信,可又能如何?」这便是她的无奈,她的确无法做到十全十美,只能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如果说……」眸子精光尽露,他缓缓的将目光移至她的脸庞,然后定定的凝住,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察觉到他怪怪的,她探问道。
只见浪平之脸上略显几丝犹豫,随即隐去,他淡淡的说道:「没,只不过想请你答应我,在离开时告知我一声。」
「为什么?」她不懂他为哈会有这个要求。
他叹了一囗气,「因为我得防著那家伙做傻事。」
他的语气带著几分的无奈,虽不足以说服她,可她仍答允了。
她知道他隐瞒了什么没说,可却也不想探问,因为那不是她该关心的,除了最亲近的人,她还是不习惯与人太过接近。
「初倾,你的身子不舒服吗?」赫勤天皱著眉,审视她颊上那过浓的妆。
以往她几乎脂粉不施,素净著一张丽致的脸庞,可近几日来,她的胭脂一天上得比一天浓,彷佛像是要遮掩什么似的。
「没……没的事,你多心了。」他的敏锐著实教房初倾心中一惊,可她仍勉强的漾起一抹笑,反问道:「怎么,我上了胭脂不好看吗?」
「好看,可是……」锐利的眸光在她脸上来回梭巡著,想要寻找任何蛛丝马迹。
「那青儿也是说好看,所以我才这么上的,别多心了。」房初倾顺著他的话说,态度轻松中带著微微的局促,而这点并没有逃过他的眸光。
大手一揽,便将她那纤捆的身躯给捞上了膝头,赫勤天与她额对额、眸对眸的问道:「是我多心了吗?」
「当然是你多心了,只怕是你为了养伤,阵日躺在床上,难免心闷了些,所以胡思乱想了起来。」
纵然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她心如擂鼓,可仍是扯著唇露出一抹恬静的笑容。
时间差不多了吧!
脸上的苍白已经逐渐掩饰不住,唐太医开给她止痛的药也已渐渐的压抑不住蔓延周身的毒素了。
至于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嗯。」挑起了眉,对于她的话赫勤天不置可否,只是定定地瞧著她。
她一定有事瞒著他,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伤的是胸囗,可不是脑子和眼珠子,光凭她脸上常常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迷惘和不舍,他便知道有事。
他与她日日同榻,夜夜缠绵,可每当他在夜半醒来,发现她没睡,只是愣愣盯著自己瞧时,他就知道事情有异了。
再说她那骤变的态度,隐隐中流露出来不顾一切的神态,更是让他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她在担心什么?是她大娘吗?还是初城……
「你……」
「你……」
他俩同时开囗,那十足的默契倒让两人相视一笑。
不想让他有再继续问下去的机会,房初倾没有推让,迳自开囗说道:「你还得躺下来休息呢。」
他见他的脸上出现抗拒的神情,又连忙说道:「可别不耐烦来著,那唐太医说了,只要你乖乖再躺数日便能下床了,所以现下你得乖乖躺著。」
「可是,我想下床走走。」赫勤天露出一抹孩子气的笑容上荻求道。
此刻的他没有大将军的沉稳和威武,更没有一点点那日他们遇袭时的肃杀冷凝。
因为是面对她吧,正如同自己在面对他时,总是渴望可以毫不掩遮自己的情绪。
「不行。」她想也不想的便拒绝。
于是他大掌一捞,将她给捞上了床。
其实,他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之所以这么赖在床上,自然是因为只要他躺在床上一天,便可以恣意的享受著怀里的软玉温香。
「那你就陪我吧!」紧紧的搂著她,但心里的疑惑并没有解开,只是悄悄的存放著。
她不说,难道他不能自己查吗?
他怀里的这个倔姑娘,心里铁定藏了什么事,他几乎可以这样断言。
「就陪你吧!」房初倾家荡产没有抗拒,静静的偎著他,享受著这最后的幸福。这幸福,只怕之后不会再有了吧。
半倚半躺,模样看似佣懒,但眸中的精光烁烁。
赫勤天向来是个即时行动的男人,一旦察觉房初倾的心中有事,便迫不及侍的想找人问个明白。
「说吧!」
「说什么?」没头没脑的一个命令,弄得任骆方只能呆愣愣地腼著他,完全不知道他在问些什么。
「说说初倾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拐弯抹角,没有迂回,赫勤天直言道。
「她……她……」支支吾吾的,任骆方知道自己不能说谎,可也不能不说谎,只能她她她个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骆方,你很想去守大漠吗?」随意把玩著手上的翠玉扳指,他睑上笑著,语气轻缓,可那眼神却犀利得很。
如果他还有任何一丝的怀疑,那么他现在可以确定上道宅子里一定有事瞒著他,而且还可能是人人都知道,唯有他被蒙在鼓里的事情。
「我不想!」想也不想的,任骆方便怪叫了起来,谁想去那种荒烟漫草的地方守著,他也想留在抗州,同老大一样找一个娘儿们成亲。
「那你就说。」没多大的耐心同他周旋,见著他的模样,赫勤天心中顿时充斥著不祥的预感。
「就是……就是……」深吸了一囗气,任骆方以为自己鼓足了勇气,可是一瞧见他那冷然的眼神,那气顿时又缩了一半儿回去。
「就是什么?我等著。」望著任骆方的欲言又止,他用著轻缓的语调催促著,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骆方这家伙平时总是大剌剌的直来直往惯了,他敢断言,除非他被隐瞒的事是件天大地大的事,否则他不会是这种畏畏缩缩的模样。
「这……这……」忍不住伸出双手模著自已的颈项,彷佛这样便能保护他不被赫勤天扭断脖子似的。
眼见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字来,赫勤天索性不再作声,随手抽了支笔,又抽了张纸,磨墨开始写了起来。
「老大,你在写什么?」
「派令。」头也不抬地,赫勤天说道。
威胁人的方式,他向来深谙,所以他深信不会有自己问不著的事情。
「老大……」任骆方哀嚎著,抢身过去想要阻止他写那张派令。
可他那求饶似的举动却换不来赫勤天半丝的同情,他只是冷眼瞧著他,继续写著。
「好啦,我说啦!」宁愿被他的怒火烧死,也好过到大漠去被太阳烤死,任骆方除了屈从威胁之外,再无他法。
「我等著。」手中的笔还是没有放下,威胁的意味依然浓厚,只消任骆方有半句假话,他便会大笔一挥,让他去大漠数骆驼去。
闭上了眼,不敢直视赫勤天的眼,任骆方开始一古脑地说道:「就是那房家的婆娘心生不轨,用青儿爹娘的性命威胁青儿,要她对嫂子下药,那时你身受重伤,在鬼门关前绕了又绕,没人有那心思去防,结果……结果……」
「结,果——怎——样?」几个字都是从牙关迸出来的,虽然他的话还没说完,但赫勤天的一颗心已经沉到了底。
「结果大嫂就喝下了那碗汤。」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索性全都招了。
「然后呢?」
轻轻的声调带著几分的迷离,可任骆方却知道,此刻老大的心情只怕已经是气到了最高点,再也不敢有所吞吐,急急地说道:「然后大嫂怕你为了要替她寻求解药,不肯安心养伤,所以逼著让我发誓,要我不能透露半点风声给你,否则她即刻走人。」
「是什么毒?」他再问,一双手已有想要往任骆方颈项上指去的冲动。
「就是……就是……」
「快说!」他低喝,手上那支狼毫笔「」地一声,硬生生被折成了两截。
望著那支断笔,任骆方忍不住咽了咽囗水,很难不把自个儿的小命和它的命运联想在一起。
「唐太医说了,是残红。」
出乎意料之外的,赫勤天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如任骆方所预料的那般暴跳如雷,只是缓缓的起身,步至他的面前。
出其不意的给了他重重的一拳,拳方落下,任骆方已经跟跆跌倒在地,赫勤天居高临下的瞪著他,咬著牙说道:「你不该瞒我的。」
「我也不想瞒你望!可是嫂子威胁要走,那时你又躺著,我没辙……」任骆方咕咕哝哝地喊著冤,可谁理会他那么多。
赫勤天脚跟一旋,已经往外急急地走了出去。
勤天,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答应我不要悲伤。
你为么要离开?我要一辈子把你锁在我的身边。
一辈子太久了吧!
不想陪我一辈子吗?
想,但……
但什么呢?
没事儿,你答应我好吗?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一步也不会。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会离开,如果可以的话……
蓦地忆起昨夜那段耳鬓厮磨时的对话,赫勤天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下她只怕已经离开了。
那可恶的、倔强的女人,连面对死亡时依然倔气得让人忍不住咬牙切齿。
如果说她是刻意要挑战他的怒火,那么他必须恭喜她,因为她成功了。
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怒火,而且是浇不熄、灭不了的熊熊怒火。
房初城早被调养得红润的脸庞如今整个刷白,他奔跑著,一心只想要找到可以给他答案的人。
他听到人家说,姊走了!
他也听到人家说,姊中了毒伤,不日便会离世。
他还听说,那个下毒的人正是大娘指派的……
怀疑、愤怒和不信,让他处于疯狂的边缘,他得找个人问清楚。
「姊夫……姊夫……」慌乱的他,连门都来不及敲便一头撞了进去,门才开,
便见他那将军姊夫向来自若威严的脸上被泪水划过的痕迹。
他瞪著眼前的景象,怔愕著。
这代表著那些流言可能都是页的,姊离开了,否则像将军姊夭那样刚直的男人怎么可能流泪!
无力的滑坐在房门边,房初城只觉心中一抹剧痛袭来,他知道自已真的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
闭上眼,淌著泪,纵是心思再灵慧,可他终究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不一会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几望是立即的,一双巨掌搭上了他的肩,一个承诺笔直的窜入他的耳际|
「我会找著她的。」
「将军姊夫……」他愕然抬头,便见赫勤天一脸坚定地蹲在他的面前,语气更是没有一丝容人辩驳的余地。
「可是他们说大姊快死了。」
「纵是要下地狱同阎王抢人,我也不会放弃的。」铁一般的誓言,赫勤天在安慰著他的同时,也向自己立下了誓言。
「可是……可是……」房初城望著他的坚定,心中某一个部分竟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但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姊姊的固执,一旦她决定远离,那么势必会躲得很彻底。
「没有可是,你姊是一个固执的人,可我也是一个固执的男人,这次我倒想同她较量看看,究竟是谁比较固执?」
薄唇微掀,浅笑轻扬,虽然抹不去眸底的担心,但他的话已安定下房初城望虑的心。
不过那是一下子的安心罢了,随即他叉不安地问道:「将军姊夫,我是不是该……该……该离开?」
姊走了,他在将军府既没名又没分,想来那大娘绝对会使尽所有的手段逼他回去,好藉著他掌握房家的家产。
「离开这儿,你要去哪?」
「大娘若是知道姊失踪了,一定不会让我继续留在这儿的。」
「初城,若是我说,直至你长成之前,房家的荣耀将不再现,你会怨我吗?」
凡是错待初倾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他要那柳云华和房世清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房初城用力的摇了摇头。「姊夭若是想帮姊报仇,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就算将
房家产业连根拔起也没关系,以后初城要靠自已的力量重振房家。」
粗厚的大掌落在他头顶上揉了又揉,那是爱屋及乌的爱怜。
「那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将军府,我说过初倾是我的娘子,你是我的舅子,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将军姊夫……我……」他内心充满感动。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爱著自己的姊姊啊,房初城的脑际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他方才垂泪的模样。
现在他只希望姊能够安全的回来,他相信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幸福,绝对能弥补她这一辈子所受的苦。
「傻瓜,别再多说了,你现在只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好,学些本事,让你姊回来时瞧著欣慰上这样就够了。」
初倾啊初倾,这般乖巧的孩子,你真的忍心遗弃吗?
望著房初城的脸庞,赫勤天的脑际再次浮现起房初倾的模样,一颗向来刚硬的心全被她的傻给弄拧了。
他发誓,他一定会找回她的,一定会!
「喂,想想法子好不?」硬著头皮找来浪平之这只笑面虎,任骆方的肘直撞著他上界求著。
「想啥法子?」他明知故问。
任骆方用眼神瞟著赫勤天,现在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被他弄得提心吊胆,就连房家也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弄垮了。
那个勾搭主母的房世清被发配边疆去扛瓦搬石去了,至于威胁青儿下毒害人的恶妇柳云华则被赫勤天命人将她扔到街上,以乞讨为生上道对一个向来高高在上的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处罚。
包残忍的是,赫勤天要人看著她,若快饿死了给一点薄粥,让她得以苟延残喘。
快病死了给药,让她不被小表拘去了魂魄,很明显的,赫勤天要她在世人冷眼中受苦,生死不由自己。
他不容人错待初倾,一点一滴也不能。
「那个人,我没辙。」顺著任骆方的眸光瞧著了正主儿,浪平之想也没想的便耸了耸肩,拒绝将麻烦揽上身。
时机还没到,所以管不得、不能管。
「没辙?!」这是你该说的话吗?这全天下的人说没辙我都相信,偏就你说的我不相信。」
「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说实在话,那嫂子是不是教你给藏了起来?」隐忍了这么久,任骆方终于忍不住的探问道。
事实上,他几乎是这样肯定的,别瞧浪平之总是笑著,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可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只十足十的老狐狸上道种藏嫂子的事,也只有他敢做。
再说,嫂子中了毒,就算有青儿跟著,照理来说应该挺虚弱的,跑不了多远,但他们几望翻遍了杭州城里的每一块土地就是找不著,所以他不得不强烈怀疑有人暗中帮助著她们。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呢?」浪平之笑著问道,不承认亦不否认。
「不会这么想的不是白痴就是笨蛋。」任骆方咕哝著。他肯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始作俑者,但他倒也没把握能逼著他承认就是了。
「纯属臆测之词。」浪平之四两拨千斤的说,一双腿已经迈著优闲的步伐踱了进去。
「喂,是兄弟就别瞒著,你没瞧见我家老大找人找得快逼死自己吗?」任骆方不改豪迈本色,和他称兄道弟起来,只为替赫勤天找著妻子的下落。
缓缓回首,浪平之直视著任骆方上髦不犹豫的说道:「咱们从来就不是兄弟。」
「啊?!」被硬生生的堵了这么一句,任骆方只能目瞪囗呆的望著他颐长的身影。
不是兄弟引那是什么,朋友吗?还是什么都不是?
「在这儿就算醉死了,你也找不著她。」冷冷凉凉的一句,像是一盆冷水直往赫勤天的头顶上灌下。
他倏地抬头,深沉的眸子里虽然不带著一丝酒意,但堆在眼前的酒瓶可著实为数不少。
还真应了古人那句话,酒入愁肠愁更愁。
一个月过去了,房初倾的行踪还是没有著落,他的心直往那深不见底的幽谷坠去。
她的离开带走了他的心,让他再也不复往昔的意气风发,恣意邪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个泥塑的人偶似的,少了心魂,只是没忘了呼吸地活著,为的仅是心底儿那残存的一丁点希冀。
「你懂什么?」
「我的确是不懂情字如何磨人,但是我想初倾应该……」
「砰」地一声,一记铁拳硬生生的往浪平之的颊上招呼而去,他直挺挺的受下那拳,心里的帐又记下一笔。
「不准你喊她的名字,我不准!」初倾是他的上这名字也唯有他能喊。
啧,这男人对房初倾的执念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以前他还不这么觉得,可如今却有著极度深刻的感受。
看来,他方才的判断错误了,现下该是时机成熟了。
思念磨人,是一种教人屈服的利器。
「打我就能寻著她吗?」伸舌舌忝了舌忝自己渗血的唇角,浪平之的脸上勾勒出笑容,那笑迷离得让人打心底毛了起来。
「你……」赫勤天望著他的气定神闲,心里突然起了疑惑。
可能吗?
但浪平之和她从来就不是会相交的两条线,没道理会兜拢在一起,可他的态度又是那么的惹人猜疑……
「你知道她的下落?」
浪平之不答,只是定定的凝视他。
就是这么笃定的眼神,赫勤天已经可以肯定他绝对知道什么。
「告诉我。」赫勤天急切的催促著。
「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心急如焚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在爱上了之后,纵是英雄也得折服。
「跟我进京,说服你大哥放人。」这是他唯一的条件。
浪平之忙和了这么久,甚至不惜拿出家传秘方治疗房初倾身上的毒,只不过是想要回他原本清静的生活。
要不是为报知遇之恩,他不会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如今他已偿完了情,报完了恩,应该可以离去了。
这一切不过都是他操弄的一盘棋,他早知柳云华要下毒,但他任由她去,只为了创造一个有利于他的机会。
「放谁?」
「我。」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赫勤天纵是心力交瘁,可平素的精明仍在,他望著浪平之,咬著牙说道:「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他的黯然神伤,初倾的远走,难不成一切都在眼前这家伙的掌握之中?
如果他敢点头的话,他一定会杀了他,他发誓!
「我没去设计,我不过是忘了去阻止罢了。」浪平之并没有否认,反正他现在可是胜券在握。
「你……忘了?!」这是什么见鬼的答案啊?
忍不住气急败坏的一拳又要挥去,浪平之依然不闪不避,只是闲适的开囗问道:「一拳便是一个月,方才那一拳已经让你得要晚一个月才能见著她,你确定你还要打吗?」
「你……」这是威胁,绝对是!
他赫勤天堂堂一个英雄好汉,绝对不会受他的威胁,赫勤天的心里很有志气的这么想著,可是那记铁拳却硬生生地在浪平之的颊畔一寸之遥停了下来。
因脑海中蓦地浮现房初倾的脸庞。
想念她,他想他再也禁不起多一个月的相思。
他渴望将那个笨女人给搂在怀中,然后再结结实实的痛揍她的俏臀儿一顿。
那个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