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泷刚泽还戴著墨镜,相当的神秘。他们女婿,令宋咒凡和夜欣又忧又怕。
宋薇与黑道少主的婚姻,会有什么惊人发展?
「刚泽,你的老婆……好像是参加丧礼似的。」天龙刚澈嘲笑。「她看你的眼神,好像充满怨憎——」
「闭上你的嘴。」刚泽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五个字。
「你昨天一夜无眠,想必那只‘小狐狸’把你整得一夜无眠,少主夫人真够辣哟——」天龙刚澈继续嬉皮笑脸。
「天——龙——刚——澈,我会杀了你。」刚泽的脸色铁青,已经动怒了。
「哈!哈哈!我不说,不说。」刚澈爽朗地大笑三声,接著又意味深长地朝刚泽眨了眨眼。「还说是不变脸的黑道少主,如今,你——」他适可而止地不说话。
其实,刚泽在紧张呢!别人看不出,身为少主心腹的刚澈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有生以来,清泷刚泽这位高高在上的黑道人物,在面临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是神经紧张莫名。
一群人族拥著新娘子从大门走出。宋薇头盖白纱,自然也刚好遮掩了泪流满面,也去除了不必要的窘境。
宋薇仿佛是「木头美人」,别人一声口令,她一个动作,身子僵硬且心不甘情不愿,但她的脑袋瓜却不是清晰得很。眼看在婚礼无法改变的事实下,宋薇的大脑更是转得极快,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相继而生,游掠她的心田……
一辆极熟悉的加长型林肯车牌号码映入她的眼帘,宋薇惊异,她杏眼圆瞪,瞠目结舌,难不成,他——就是那位在校园出现的神秘人物。
这么说,她被跟踪很久了。他,一直在黑暗中,伺机等候……
宋薇觉得自己好似一只迷路的狐狸,迷失在森林中,压根走不出来,而他——清泷刚泽,就是那个害她一团混乱的刽子手。
神秘、诡谲、霸道……这个谜样的男人真是她的衰星!可恶!
她开始讨厌他,甚至恨得想杀了他。她绝对无法接受,一个日本鬼子兼黑道人物的大坏蛋,竟然是她宋薇的丈夫?她的一世清白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车子向前驶,宋薇不知她要往何处去,就如同她的未来前途一样,茫茫然没有方向。
十台林肯轿车往关渡大桥行驶,遇到红绿灯,车子整齐地停下来。这对宋薇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车子停驶在桥中央,桥的下面是关渡溪,宋薇微微一愣,溪就是河,河就是水,虽然河水很冰,但是——
千钧一发之际,宋薇倏地打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下车,她狂奔到桥墩一旁,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疯狂地嚷叫:「别过来,不然,我会跳河自杀——」她双脚向前走一步,以示此话当真。
「少主夫人——」黑道兄弟、女奴婢都冲下车。
「小薇——」宋咒凡、夜欣、宋洋和紫薇,一颗心上上下下狂跳。「小薇——别做傻事。」夜欣又泪流满面。
「小薇,别乱来!」宋洋也提出警告。
「我讨厌你们!」宋薇愤愤不平的泪水,汩汩不绝地滑落。「谁要跟这种‘社会败类’结婚?为什么你们要强迫我?好!好!这是你们要的结果,你们就必须付出相同的代价。」宋薇抓住桥杆,高声吼道:「我不要结婚,别逼我——」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令人惊讶又心疼。
她刺耳的言语,一字一句的都嵌入刚泽的中枢神经,冷不防地刚泽陡然开车门下车。
他面对宋薇。没有人能猜臆黑道少主的心思。
他森黑装束,从头到脚都是黑色,除了强壮的肌肉是古铜色外,其实,他看起来真是黑道人物。
他似乎毫不顾及宋薇的毒誓,他抬头挺胸,气宇轩昂大踏步向宋薇走来。
「别过来,我会跳河——」宋薇双眸迸出愤怒的火花。
罢泽不理会她的言语继续朝她走过来,宋薇已是歇斯底里大吼……「别逼我,别逼我——」宋薇尖叫,她奋力抓住栏杆向上跳。不过,这些「恐吓」似乎无效,刚泽依然我行我素,他距宋薇还有一尺半的距离。但说时迟那时快——
宋薇已攀上栏杆,她真的跳入河中——
「啊——」尖叫声与嘘声在四周响起。「啊——少主夫人——」
历史性的一刻——堂堂清泷少主夫人,居然跳河逃婚。这真是奇门轶事,也足以让人啧啧称奇。
清泷刚泽却临危不乱,仿佛早就料到宋薇有此一招,他火速脱下西装外套,大踏步越过桥杆,立刻奋不顾身地跳入河中,以拯救他的「落水新娘」。
宋薇很快沉入河水中,因为婚纱礼服太重,她想游水逃脱的计划,似乎也宣告失败,而且,在水里待的时间愈久,河水愈发冰冷,令她四肢渐渐麻痹。
罢泽轻而易举地捉住宋薇的纤腰,他卖力地往岸边游过去。可惜他的「落水新娘」并不合作,她双拳紧握,强悍地拚命捶打刚泽的胸膛。「我不要嫁给你,我不要嫁给你,我宁愿冻死,也不愿嫁给你。」宋薇逮到口中喘气的机会便放声高喊。
话语未毕,刚泽把宋薇的脸庞往水中一压,他让她呼吸不顺,省得她在众人面前胡言乱语。
宋薇在水底挣扎,她呼吸困难,感觉她真的快死了……妈妈,救我,救我——我不要死……她在心里拚命呼喊。
冷不防,刚泽又把宋薇的脸拉起来,获得新鲜的空气后,宋薇大口大口地拚命喘息,不停地咳漱吐出河水。
这次的「死亡」经验,也许真是很好的惩罚,因为宋薇真的乖巧多了,她似乎已没有力气地让刚泽抱著她,往岸边游去。
若是逃,逃不了。躲,躲也躲不了。宋薇在死里逃生后已没有力气挣扎,她万念俱灰地瘫软下去。
「落水新娘」与「黑道少主」就这副邋遢、凄惨、落魄的情况下走进礼堂。
也许经历叛逃都失败了,如今的宋薇的安静、沉默得出奇。刚泽还是那一副墨镜,喜怒不形于色。
仪式很短暂,结束后,清泷家族的黑道兄弟立刻遣走了宋家的人,他们不让咒凡和夜欣等人有和宋薇谈话的机会。
宋薇眼巴巴的见父母亲、哥哥和嫂子一一离去,此刻,她心中涌现不曾有过的无助感。连老天民不同情她,让清泷刚泽如愿地娶了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既来之,则安之……」宋薇不断安慰自己,她决定在这场「噩梦婚礼」后,好好地蒙头大睡一场,以犒赏自己今天反抗的辛苦。
等到她睡醒时,她再来好好思忖明天如何应付这一票黑道仁兄,想著想著她终于因为一整天的疲劳而渐渐睡去。
她睡著了。而清泷刚泽不知何时已立在她的床侧,从「墨镜」中看宋薇的睡相,她依然天真得像个孩子。
尽避她看来仿佛被严重的虐待,头发凌乱不堪,脸上的妆更是乱七八糟,婚纱礼服也被勾破,污泥、肮脏……全身还有臭水沟的味道。不过,她——还是很美。
罢泽并住气,忘神地盯住她,这就是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娶到手的清泷家新娘。
有那么一刹间,刚泽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不过,他倏地别过脸去,让「墨镜」下的宋薇,消失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突然涌起一阵不安,将来,他与她会……唉!无法想像。多可笑!他竟会担心起这点芝麻小事,他下意识地命令自己驱除掉这些妇人之仁。
北台湾深冬的朦胧夜色沉静而引人遐思,万点星辰像无数颗碎钻撒在天际,一一掠过刚泽的深黑墨镜,无奈深邃的墨镜下,却会塞满了新娘子的脸庞。
她一定累坏了,尤其,又经过今天种种的折腾与抗争,她算是够倔强的,不自觉地刚泽扬起了一抹欣赏的浅笑。
当清泷刚泽横抱著宋薇出现在淡水的清泷府邸时,让所有的黑道兄弟全部看傻了眼。尤其是天龙刚澈,他心底暗笑,清泷刚泽改变得还真快呢!
幸好,现在在台湾,兄弟没带多少,若是回日本清泷府,上千、上万的兄弟,若是一见此景,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清泷玉羽,恐怕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罢澈决定要找时间告诫刚泽一番。就算刚泽还嘴硬不承认,他也要开导刚泽。要他多多隐藏情感,别太矫枉过正了,让人抓到把柄。
清泷府邸很大,既豪华又很气派,土地两百多坪,宅地一百多坪。虽然,清泷家族的发源地在日本,但对于这个在台湾暂时的窝,却一点也不含糊。
罢泽将他和宋薇的「洞房」布置在三楼、卧室很大,有二十多坪吧!起居室中间摆著一张若大双人床。他轻轻放宋薇在雪白柔软的床铺上。
随即,他挥手召来一批女仆,叫她们好好伺候少主夫人。
有人……在脱她的衣服?
是梦?抑或真实?
宋薇翻了个身立刻张开眼楮,惊跳地向四周一望——
喔!是那群女奴。她们竟对她「非礼」。她惊讶之余便大叫:「喂,别脱我的衣服!」宋薇死命护住胸前。
女奴们又叨念一堆话,全是她听不懂的日文。尽避她奋力挣扎,但双拳难敌四手,她在不得已的窘况下,全身地被拉到按摩浴白内,做个很舒服的泡沫浴。
宋薇不得不承认,她身体所涌起的慵懒感消除了不少日间的疲累,而且,这已是她第二次被女奴们看个精光,而讽刺的是宋薇的羞涩感也渐渐降低了一些。
她任女奴们为她净身,擦拭娇躯,扑上香喷喷的爽身粉,在宋薇不留意之际,女奴们甚至抓住她的四肢,在她的性感地带喷上诱人的香水,呛得宋薇哇哇大叫。
「你们有没有羞耻心?」宋薇胀红双颊不停咒骂。「我——一生的清白……会毁在你们身上。」就算是同样身为女人,她在同性前一丝不挂也真是丢脸丢大了。
不管宋薇说些什么,骂些什么,她都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因为这些女奴婢们全是异国来的。言语沟通上就大有问题,双方都在鸡同鸭讲。
做清泷家族的少奶奶是很困难的,必须内外兼美、多才多艺、够干练、美貌够吸引人,机智聪颖而更胜须眉,有超俗迷人的气质,能成为大家闺秀的风采。当然,这些宋薇当时并不知道,她更不会料到做少主夫人的种种辛苦与磨练才正要开始呢!
在每人自导自演的情况下,宋薇被迫换上一件很亮丽的日本和服,上面还绣有艳彩的花卉,中间束著一条大红腰带,在这和服之下,宋薇是一丝不挂的。
服侍好少主夫人,女奴们对宋薇做九十度的行礼,整齐排队的,她们逐一的缓缓离去。
她们轻巧地扣上古红色的铜门,霎时室内一片巧无声息,只剩下宋薇一个人形单影双。
房间内安静得出奇,宋薇的意识才一点一滴恢复过来,她脑筋迅速地转动著。
不对啊!是谁抱她上床的?
当时,她睡在车子内的皮椅上……然后,她醒来时,是在床上……难不成,是清泷那个黑道头子抱她的?
喔!不!她又中计了,原本以为睡觉可以忘却烦忧的,结果反倒是让对方有机可乘,她平白无故地又被吃豆腐了。哼!她无法接受让一个杀人又放火的流氓来踫触她的一根一毫。
宋薇倒在雪白的大床,倏地,她又弹跳起来。
等会儿……今夜是不是「新婚之夜」?她紧张得心快从胸腔内跳出。
洞房花烛夜?那么今夜那个流氓会对我……想到这儿宋薇脸色惨白,气愤地用力握紧粉拳。一定是这样的。否则那些女奴婢为何把她打扮得妖娆美艳?
宋薇不由得耳根发烧,双颊发烫,真是羞也羞死人了。她要想办法自力救济,她绝不能让自己的贞操被一个她不爱的黑道人物占有。宋薇整个身子完全绷紧,她的警戒度提高了一百倍。
一想到自己在和服之下的胴体是果裎的,宋薇惊跳下床,在另一角落的衣橱里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无奈每一层衣箱内都是空的,根本没有任何蔽体衣物。
阴谋!这一定是阴谋,否则怎么会连一件小内裤及内衣都没有。
宋薇气急败坏地在屋内来回踱步,真是急死人了,怎么办,正当她苦无对策之际,大门的喇叭锁突然「 」一声的转动,宋薇耳听八方,惊悚地回首——
宋薇吓了半条魂都飞走了,下一秒她警觉地跳到床上,整个身子缩在角落,她双眸瞪得如铜铃大,全身微微发颤,脸色苍白一如白纸。
罢泽还是戴著墨镜,不过,此时他是全身黑色的日本和服,中间紧著一条白色腰巾。他不声不响地坐在床沿,久久未发一语,更令人模不清他的喜怒哀乐。
冷静,冷静……宋薇不断地告诉自己。千万别表现得大惊小敝,那会暴露自己的无知。
老天爷,保佑我吧?千万别让我的下场凄凉,宋薇拚命祷告。猛地,她一吸气,对著刚泽的背脊说话了。
「其实——我们都很可怜。」宋薇仔细端详她视野仅能见到约三分之一刚泽的侧面。「我们都是迫于无奈,奉父母之命,才会接受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这样是不对的。」宋薇振振有词地叙述。「我们又不爱彼此,何必将自己给捆绑,让自己戴著枷锁过著一辈子?
「怎样,你觉得我说得对吗?与其痛苦下去,倒不如我们各自找出自己的一片天。」真是可恶,从刚泽那张无表情的死人脸上,宋薇根本找不出他的心情。
她小心翼翼又接著说:「你可以找你的伴,或是你的爱人,我绝不反对。甚至,你的爱人怀孕生子,我都会义不容辞地接纳她。」宋薇试图露出一副宽大为怀的笑容,可是没有!刚泽还是冰山般的脸。
「也许,面对清泷家的声誉及威望,我们是无法离婚的,不过……表面上我们是夫妻,但私底下,我们可以各做各的事好吗?」宋薇深呼吸三下,她决定说出「重点」。尽避刚泽还是面不改色。
「所以,我们……应该过‘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会更惬意些。」她的心脏好似已跳到咽喉,喉咙梗塞,有股窒息的感觉。
她一咬牙,决定说得更明白、彻底些。「以后,你睡你的床,我睡我的床,我相信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她盯著脚下的雪白大床,难堪地自顾自说下去。「我知道这是属于你的床,我可以离开,其实,我睡小床就好了,我……现在就走。」她说完后径自跳下床,她实在想快点溜之大吉。
谁知,刚泽突然起身,他魁梧的胸膛,差点撞到宋薇的头,她不自觉地双脚发软,只得战战兢兢地抓住床沿,避免自己出丑。「干……么」她紧张得口齿结巴。
罢泽久久不说话,但那墨镜下的眼楮依然有著炙火的魔力。蓦地,他突兀地把墨镜摘下来。这下子他毫无遮掩的真实脸庞,完完全全映入宋薇的眼瞳——
有三秒钟的失神,她原本打算讨厌这个男人一辈子的,但他实在长得很吸引人;一张很酷很冷的五官线条,双颊微陷的俊美脸蛋。
鹰钩鼻下是薄而性感的唇,可是,他的双眼——
却相反地,很清纯而温柔,澄澈透明的双瞳。仿佛有吸吮到人们的魂魄,令人魂牵梦萦。
罢泽的深邃大眼,弥补了他线条上的刚毅,予人较温柔而祥和的安全感。
是否正因为如此,他选择以墨镜来遮住自己的脆弱、最不堪一击的一面?
宋薇好似被刚泽的眼楮给震慑住了,他们的四目相交,一时相对无语,也不知过了多久,刚泽无言走到她的跟前,两人的距离只有咫尺而已,宋薇仿佛像踫到刺猬一般地弹跳开来。
「别……踫……我……」她虚弱而楚楚可怜地乞求。
罢泽伸出手,粗糙又带感情的手指,轻轻滑过宋薇细致的脸蛋,他硬托起她的下颚,强迫宋薇直视他。
然后,他开口说话了。可惜,宋薇一样听不懂。
「Ikhouvanje。(荷语)」
他突兀地松手,在宋薇还莫名其妙之际,刚泽竟旋身扬长而去。
留下宋薇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易可好发耶?」她不懂,这又是哪一国的话?
不过最起码她相信刚泽是认同她的意思了,所以他离开了,没有来和她抢同一张床,也没有硬把她拉上床。
谢天谢地!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宋薇相信结果还不错,毕竟她理直气壮地据理力争,刚泽还真的饶过她,让她逃过一劫。
这下子连宋薇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是痛恨黑道这种无恶不作的势力,但她不得不承认,清泷刚泽,这位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哥大,还算是个君子吧!
宋薇翻个身,呈大字形状地舒坦躺著,床很舒服,是意大利进口的羽毛床垫,而她又很安心,所有的警戒心都消除了,很快地她沉睡得连一点知觉也没有。
夜欣和咒凡则是忧心忡忡,两人几乎一夜无眠。
「女儿养那么大,照顾、保护得无微不至,却在一夜之间送出去了,一下子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老实说,我的心好痛。」咒凡难过得整天都吃不下饭。
「咒凡——」夜欣抱住他。「对不起,也许我真是一意孤行。小薇嫁了,我一样心疼啊!可是……清泷玉羽那么笃定地要求,要小薇做她的媳妇,我,我……」夜欣泪眼婆娑。「咒凡……我好担心小薇啊!今天,是她的洞房之夜,她……她根本不爱刚泽啊!这叫她怎么能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呢?」夜欣道出一个女人的真实感受与心声。
「小薇的个性很强悍,固执得离谱,我可以想像,若是刚泽逼迫她,她一定地……」夜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咒凡听了妻子的一席话,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毕竟,他无法忍受女儿吃苦受罪的。「都是我,我一身的罪孽,所以才会报应在我儿女的身上,我该死,我该死……」咒凡用拳捶打自己的胸。
「咒——凡——」夜欣含泪握住丈夫的手。「别这样折磨自己——」
他们的目光相视交融在一块儿,两人情不自禁地紧拥在一起。
「相信我的话,‘小狐狸’会战胜‘日本沙文猪’的。」咒凡如此安慰自己与爱妻夜欣。
「少主夫人,起床了!」一位欧巴桑,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叫醒宋薇。
「别吵,让我多睡一会儿,别吵——我!」不对啊!这女人说的是中文,不是「平板」的日文?哦——宋薇睁开大眼,一窥究竟。
一位穿著日本传统服装的中年妇人,站在床沿边,她虽谦卑,但也是凶巴巴的态度。
「少主夫人,你不该赖床的,从今天起,你的‘身份’是不同的,也有许多事要学。我规定你每天五点钟起床,现在,你已迟了二十分钟了,你算是堂堂的少主夫人吗?你是懒猪,你在虚掷光阴,浪费生命……」这位欧巴桑像连珠炮似地叨念不停。
而且,她还很无情地把宋薇的棉被给掀起来,让冷空气进入棉被里,宋薇冷得发抖。「别——这——样!」她真的是不习惯,以前在宋家,她哪一次不是睡到七点才起床?
「还有——睡觉时,不能把腰巾拿掉,你是想有一个水桶大粗腰吗?记住,睡觉要束腰,才能保持身材,清泷的少主夫人,身材不能变形……」
「你是谁?你好烦哦!为什么你开口闭口都是少主夫人?叫我的名字,欧巴桑——」宋薇继续把头埋在枕头内。
「少主夫人,我是清泷家的女仆,我叫矢野小村子,也是这里的礼仪老师。这次,我奉刚泽少主的命令,要‘教’少主夫人的礼仪。因为你的举止实在是像个野丫头,一点气质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母亲以前是怎么教导你的?」
「不准批评我的妈妈——」宋薇完全清醒了。「你才是没有口德的女人,当心你的嘴巴会烂掉,我的母亲不像你这么泼辣无理,她才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妈妈。」说完后她怒气冲冲地跳下床。
没来由的,一根大棍子打向她的脚踝,矢野小村子厉言咒骂:「刁蛮没品的小丫头,没礼貌就是没礼貌。不准你这样跳下床,记住,以后醒来时,没有看到拖鞋时,不能下床。清泷的少主夫人,不能赤著脚差别子到处走,知道吗?」一根大棍子在宋薇眼前晃来晃去,矢野小村子颐指气使地指挥一切。「躺回床上,重新做一次——」
看在粗棍的面子上,宋薇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床上。「请帮我拿双鞋子好吗?」她努嘴道。
矢野小村子猛摇头。「少主夫人,你这样的说辞,太可笑了,好像地位卑下,四处求人。不行!记住,你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少主夫人,不准你用请字,你要趾高气昂地使唤仆人——我再说一次;不准用‘请’、‘谢谢’、‘对不起’。纵使你做错事,也不能承认你有错。」
敝怪?这会儿学校的教育成垃圾了。「帮我拿双鞋,好吗?」宋薇口气得装冷硬一点了。
「不行,不能用问句。你要用的是‘命令’句。」矢野小村子不厌其烦地解说著。
「帮我拿双鞋——」宋薇实在是受不了了,区区一双拖鞋,大不了,她下床自己穿,不就是了?可是在这里,似乎她根本没有自己动手的权利。
「是拖鞋,不是鞋子。鞋子分好多种,你不说清楚,女仆们会搞不懂……记住,冬天,你要穿棉织的拖鞋,夏天你要穿牛皮做的凉鞋……」
什么叫疲劳轰炸?宋薇今日总算尝到了,矢野小村子永无止境的轰炸,连神仙都受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完成了拿鞋子的口令。宋薇精神抖擞大声道:「我完全记起来了。」
「很好,再做一次——」
「帮我拿双棉织的拖鞋。」宋薇正正经经道。
粗棍还是打向棉被的尾端。做错了,不能用‘帮’,你要用简短的‘命令句’。」
宋微瘫到在床上,她的脑神经快爆炸了。
厕所应该是她唯一可以「安静」的地方。
穿上拖鞋,宋薇谎称她要去上一号,她火速地冲向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她疲惫地大口大口喘气,太好了!她得以清静了。
不过——
厕所的喇叭锁轻轻一旋,矢野小村子打开门,宋薇吓一大跳。「干么——」老天!这欧巴桑连这里也不放过。
「不准锁门。」矢野小村子又在督导了。「堂堂的少主夫人,二十四小时都要被服侍,你不能让我们看不到你,找不到你——」
「连上厕所也是吗?」宋薇心灰意冷道。难不成,她没有任何隐私?「是的。不然,谁给你服务,为你洗手、擦手?」
「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宋薇站起来,她按下抽水器,心烦意乱地想消失在这世上。
「不能。你不能动手,站好、别动——」矢野小村子紧张兮兮地打开水龙头,测了测水温,矢野觉得很适合肌肤的温度,才一个旋身很恭敬有礼地道:「少主夫人,请用——」
宋薇不可思议地瞠目结舌,她只得小心翼翼地走向水槽旁,双手在水龙头下洗手,水的温度适中,在热水的浸润下,她贪心地使玉手多眷恋一会儿。
「不能洗太久,手泡水太久会浮肿,容易粗糙。」矢野将水龙头关起来。「请擦手——」她拿了一条棉布,很恭敬地拿给宋薇。
宋薇拿起毛巾擦手,她的一双大眼无神而空洞地凝视前方。
其实,一早起来,她都处于紧张的备战状态下,一会儿被教导要像女王,又有一大堆数不尽的条例、仆人供你使唤……这样对吗?
宋薇纳闷,人如果都用不到自己的四肢,那岂不成了「废人」?
讲究?不!在这儿的一切不是讲究,只能以离谱来形容。
「少主夫人,往这边走——」矢野小村子还不忘替她开门呢!不过,她依然在后面罗嗦不停。「喔!少主夫人,你的走路姿势有够难看,真是伤脑筋,看样子你要从头好好的教导了,唉!真搞不懂老夫人(指清泷玉羽)怎么会挑上你这黄毛丫头,你的样子,根本就无法担负大任,更遑论是做一位万人之上的清泷少主夫人了——」
宋薇杏眼一瞪,可恶的老女人!净说她的不是,谁在乎这个烂位子。她根本不屑一顾呢!宋薇一肚子火,她猛地伸出右脚,轻轻一撇设下一个陷井,矢野小村子冷不防地重重摔了一跤。
「矢野嬷嬷,对不起,对不起……」宋薇一脸无辜,心里却暗自叫好。「你走路这么不小心,哇!摔得不轻吧!你爬不起来了,好可怜喔——」宋薇的话中尽是讥讽。
矢野嬷嬷申吟许久,宋薇也故意不扶起她,她心中认定这是矢野的报应。
一会儿后,矢野挣扎爬起来,她不在乎她有没有摔伤,她的第一句话是责骂教导:「我警告过你,不准说对不起,就算是你的恶作剧,也不能承认是你的错——」
宋薇一阵愕然与无法置信,难道她今天就算杀人犯法,在黑社会中,也算合法吗?
老天!这世界好像全变了?
「光训练你下床、上厕所,就花了快一个钟头,我看明天开始我四点就要叫醒你了——」矢野小村子计划著。「四点到四点半,练走姿,四点半到五点半,跳韵律操,五点半到六点,学习女红,六点到……」宋薇差点没口吐白沫。练女红、走姿、语文?她宁愿死了算了。仿佛永远看不见明天,而她的心情更是沉重无比。
「从今在开始,你的更衣及浴洗,完全由这批女奴们代劳」——矢野小村子继续著。「既然贵为清泷少主夫人,衣服、穿著、打扮,自然不得马虎。以后出门地你不准披头散发,要将秀发绾起,不准穿布鞋及平底鞋,不准穿牛仔裤,要穿套装。」矢野走向衣橱,径自打开衣橱门,宋薇吓得目瞪口呆,怪怪!怎么才隔一夜,衣橱内全是数不尽的衣服?
「这些套装,是我们全日本最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三宅一生所设计的专用品牌,身为清泷家的少主夫人,我们规定少主夫人平常一律要穿三宅一生的衣服。」矢野挑了挑眼前琳瑯满目的套装。「今天的天气不错,就穿这件橙色的套装,配上红色的高跟鞋——」
「你疯了,矢野嬷嬷,穿红色的鞋子,这样不是很俗气吗?我才不要!」宋薇驳斥道。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少主夫人。音调不能起起伏伏,高高低低,你必须维持平稳的音调,喜怒哀乐不能由你的口气中听出来,了解吗?」矢野果决道。「在你还不能独当一面之前,一切由我作主。」她比了个手势。
女奴婢们例一涌而上,东拉西扯地抓住宋薇又要扒光她的衣服。
「别踫我!」宋薇难堪地惊声尖叫。
矢野看宋薇双颊臊红,她嗤之以鼻地猛摇头。「求求你!少主夫人,别表现得小家子气,你要像个尊贵的女王,乖乖地听话,让女奴们为你更衣——」
「我又不是暴露狂,你们全是一群变态——」宋薇愠怒,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出口狂骂:「疯子!神经病!日本鬼子……」
矢野蹙眉,怒气腾腾地骂道:「真是气死我了!少主夫人只能以野蛮来形容,你这么不好驯服,还骂脏话?吓死我了!好!从现在开始,我也不必向你禀告任何事了。我会一直教导训练你,直到你驯服为止,若我无法成功,我愧对清泷家族,我会向老夫人及少主负荆请罪。所以我发誓,我会让你变成一个气质出众、谈吐不俗的少主夫人。」
宋薇在无力抵抗之下,只能眼睁睁任女奴们将她抱上床、褪去衣衫,她们将宋薇的背脊朝上,很快地又在宋薇的背部上涂乳液。
「这……是什么?好浓又好油——」她觉得恶心。
「玫瑰精露。这有益你的肌肤,每天早晨,我们都要为你的肌肤按摩、保养,这样你才能永远保有白嫩光滑的肌肤。」矢野的头垂下,如放大镜般地审视宋薇的肌肤。「我的妈呀!你居然有雀斑?你肩上长了两颗?哦!我不能允许,以后,你不准再晒太阳……」矢野又开始教训宋薇了。
矢野抬头一看时间才警觉到:「快来不及了,少主要用早餐了,他命令少主夫人必须要出席!快!快帮少主夫人打扮——」矢野发觉她「虐待」宋薇的时间快不够了。
一切都在混乱之中。
宋薇感谢上天,她的噩梦快结束了。
不过,她又不甘心,她为何一定要听话?
所以,她在这期间,不时地捣蛋,扯矢野的后腿……
头发梳好了,宋薇动来动去,故意让发丝滑落,口红涂好了,她用舌头去舌忝,让妆糊掉。
天知道这种「非人」的生活还要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