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墨宙第三次问著。
一路上,陶乐歆始终若有所思的看著路面,眉目之间锁著浓重的忧愁,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困扰了她。
「没……没什么……」她回答,只是眉心一样纠结。
「别骗我!」第三次了,他不接受这个答案,轻轻抬高她的下颌,强迫她看著他。他要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心烦!
「我……我只是……」她咬咬红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说出来!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他催促著。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
「呃……我只是很羡慕刚刚在台上的人……」那两个人完美契合的模样,好像神仙眷侣一般,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为什么?」他浅浅一笑。
「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而我……」她说得愈来愈小声。
「你也会有一个人那么样的疼爱你的。」
「我不敢想。」如果期待不能成真,会带来失望,那么她宁愿不要期待、不要给自己希望,这样就不用面临失望时的心痛难过了。
所以她从来不问墨宙的心情,也安慰自己,只要能待在墨宙的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她真的想知道,墨宙到底是怎么看她的。可是……她真的问不出口,她胆小又没自信的个性,让她连答案都没有勇气去听。
「乐歆,我……」墨宙握住她的手,深情的目光直直望著她,正想对她说出心中的话时,却被打断了。
「就是他了。」
两名面孔凶恶的男子出现在红砖路上,阻挡住他们的去路。其中一名男子在上对过手上的照片,确定无误之后,对身边的同伴下了指令。
墨宙下意识将陶乐歆护到身后,不想让她有危险。
「宙……」陶乐歆紧张的噪著,扯紧他的衣袖,手脚在发抖。
「放心!我会保护你。」他褪下名贵的西装交到陶乐歆手上,再扯开衬衫领口的钮扣,进入备战状态。他的承诺让陶乐歆安心了。
两名男子朝墨宙猛烈攻击,招招凶狠。
不过,墨宙也绝非省油的灯,一个回身反手,不但挡住歹徒的攻击,还趁机扣住歹徒的手腕,扭断他的手骨。
没预料到墨宙身手如此矫健,前来突袭的歹徒受了伤,躺在地上痛苦挣扎。
这时,在一旁默默观战的陶乐歆眼尖的发现,倒在地上的其中一名歹徒悄悄掏出小型手枪,目标不是对准墨宙的要害,而是他的右手……「快开枪!废了他的手,我们的任务就达成了……」手骨断掉的人边哀嚎著,边催促著同伴。
闻言,陶乐歆吓得花容失色。
难怪没人理会她,原来那两个人的目标是墨宙的手……不,不行……她不会让他们得逞,她要保护他……同一个时间,墨宙也发现那支枪,他预备在子弹射出之前,踹开对方手上的枪——「宙!小心!」陶乐歆想也没想地立即扑身上前。
墨宙尚未踹开对方的枪,陶乐歆飞扑过来的身子随即阻挡在他面前,子弹由身后打入她腰间,渗出血来,火烫的痛楚由伤口蔓延开来,她疼得申吟出声,倒入墨宙怀里。
「乐歆!」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墨宙心痛的狂吼。
眼看墨宙双眼发红,怒火冲天的模样,两名歹徒立刻拔腿就跑。
「你这个笨蛋!你闯进来做什么!」他头一次克制不住地对她咆哮,那凶狠的模样吓出她的泪。
她不过是想救他啊!他竟然凶她、吼她、对她发脾气,这比她腰间的伤更令她心痛。
「你……你骗我……你……你不是……说……过……不会……对……对我……凶……你……你说谎……」顾不得受伤,她伤心的指控著。
「你为什么要冲进来!懊死——」他低咒,大掌盖在她的伤口上,却止不住血,他乱了方寸,阵阵吼叫之中全是对她的担忧。
「我……我想……保护……你的手……你的手很……重要……不……不能受伤……」
「笨蛋!」他气到说不出话来,将她紧紧锁进怀里,她的伤让他的五脏六腑有著割裂的痛楚。
「你……你骂我……」她委屈的落泪。
「我的手不重要!你才重要,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大声咆哮著。
这傻瓜怎么不懂他气愤的是她的伤?他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不需???他牺牲,他不愿意见到她受伤啊!
他怎么可以这么凶她?她嘟起嘴,心里好痛,像是被挖出一个大洞一样,好难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遏止不住的拼命滚落,像是承受不住,她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乐歆……」墨宙心碎的呼唤回荡在冷清的街道上。
为了陶乐歆,头一次,他有了杀人的冲动,也体会了什么叫做心痛……比起维纳斯,他明白自己更加深爱著陶乐歆,爱到无可自拔的地步。
「乐歆怎么了?」雷胜宇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第一句话就是询问陶乐饮的伤势。
「还在手术室。」墨宙神色凝重。
「你怎么会让她受伤?」雷胜宇锐利的目光瞅著墨宙,冷声质问。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他自责的说。
不到一个月,陶乐歆果真改变了墨宙,他眼中的忧邑与在乎,全部显示他对陶乐歆并非无情。
这个结果让雷胜宇气愤的神情逐渐软化,取而代之是眼中细不可见的一线希望!
「你爱她吗?」雷胜宇缓缓问出关键的一句。
他必须知道陶乐歆在墨宙的心目中,究竟占了多重的分量,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对我很重要!」迎视雷胜宇的目光,墨宙坚定的说著,这一句话就足已代表他所有的心意。
「记得我说过乐歆是我的干女儿,我很珍惜她,不容许有任何人伤害她。不过照目前看来,乐歆如果继续待在你身边,恐怕会有危险。要是你没有能力保护她,我要带她回去。」雷胜宇试探的说。
「我会照顾她的。你不是希望我接受她吗?现在我可以肯定的说,我要她!」墨宙著急的说。
「你确定你没有把乐歆当成维纳斯的替身?你确定你爱的是乐歆,而不是维纳斯?」
「不!我要的是乐歆,不是维纳斯!」也许他曾经爱过维纳斯,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只有陶乐歆一个人,除了陶乐歆,他谁都不要!
「果然当初让乐歆到你身边是正确的。可是……如果主谋没有找到,恐怕你和乐歆都不能安心过日子。
放心吧!我是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这件事情我会找人处理的!」雷胜宇笑了笑。
对付恶劣的家伙,自然需要更恶劣的人出面,相信他儿子会让这件事有个「圆满的解决」。
「如果我要你把维纳斯的画像拿出来当诱饵,你愿不愿意牺牲?」
「现在我只想保护乐歆。」
那幅画对墨宙的重要性不及陶乐歆,这个答案让雷胜宇满意极了。也许真的是应该要通知墨家两老,可以准备办喜事罗!
当然,他要将墨这媳妇娶进门的那一天,也就不远罗!
陶乐歆幽幽转醒,腰间传来的疼痛让她闷哼了一声,这轻微的震动惊扰到床边的墨宙,他动了一下,接著抬起幽深的目光紧紧凝视著她。
「怎么了?伤口痛是不是?」
她无力的摇摇头,露出苦笑。
「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来?」拨开她额前的垂发,他温柔的说。
一看见他,脑海不自觉地浮现他之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心头一酸,眼角泪花灿灿滚落。
「你怎么哭了?伤口很疼吗?」他焦急的皱紧浓眉。
「因……因为你……你凶……我……」一想起来,她的心都拧痛了。
傻瓜!墨宙低叹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她纳进怀里!轻的不敢踫疼她的伤口。
「我是在气你受伤了,下次别那么冲动了。」
「可是你的手……」
「够了!」他忍不住打断她,吼著,「别再担心我的手了!就算废了双手又怎样?我宁愿你平安无事!」
「你……你又凶我……」她含泪控诉,更显得楚楚可怜。
「我没凶你……」他低叹一声,觉得很受挫,放软口气,对她说著心底最深的秘密。
「乐歆,你明不明白,看见你受伤,我心里有多难过、有多痛,你感觉到了吗?」将她的小手搁在胸前,让她感受著他的心跳。
「宙……」她又想哭了,不过这次却是因为感动。
原来他气愤、发怒,是因为太担心她了。他真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必心她用说的就好了,何必凶巴巴的呢?
他从未对她说出任何甜言蜜语,这两句话就已经泄露出他毫不保留的情意,他的心在手掌底下狂跳,那股颤动她感觉到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往他的心里迈进了一大步。
「怎么不说话?伤口还疼吗?」
她摇摇头,溢满心底的感动让她说不出话来。
「下次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我都有办法解决,你不用舍身来救我,明白吗?」轻揉她的发,他温柔的说著。
「知道。」她顺从的点头。
「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他对她说,也是对自己立誓。
或许当她出现在小木屋开始,他就无法拒绝让她进入他的心里,随著相处的时间愈久,他愈是确定自己对她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放开她了……「伤口还痛吗?」雷胜宇踏入病房,担心的问著。
一看见雷胜宇到来,陶乐歆停下吃水果的举动,对他露出笑容。
这几天墨宙好像有事情要处理,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来看她,平常就会留下许多他削好切好的水果叫她吃,希望多补充维他命C,让伤口快快复原。墨宙怜惜的举动,让她心头甜了好一阵子。
「干爹,我好多了。」
幸好子弹射入不深,没有伤及要害,缝合之后,只要多休息几天就可以痊愈了。
「你没事就好!你的伤我还瞒著乐妤,不敢告诉她。幸好你没什么大碍,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乐妤交代,毕竟你是她惟一的妹妹,也是惟一的亲人。」
「不!不要告诉大姐,我也不想让大姐操心。」她没有忘记自己是骗大姐说出差一个月的,如果现在让大姐知道就惨了。
「我知道,所以我没说。」雷胜宇缓缓吸气,突然一本正经的问她:「乐歆,你知不知道干爹为什么要你去照顾墨宙?」
「不是要安慰他,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吗?」难道不是这样吗?陶乐歆疑惑的看著雷胜宇。
「不是。」雷胜宇摇摇头,终于说出心中的计谋,「我是打算把你交给墨宙。要你照顾他一个月,是想让你们培养感情……」雷胜宇于是将墨雷两家的渊源和交情告诉陶乐歆,也包括墨雷两家约定好的计划。
「告诉干爹,你会不会怪干爹的决定?」
虽然有点惊讶雷胜宇的设计,陶乐歆沉默半晌之后,缓缓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那笑容里透著幸福的光辉。
「干爹,可以认识宙,进而爱上他,我觉得很幸福,真的!我现在过得比以前还要快乐。我从来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我很感谢干爹,因为有干爹,我才可以认识宙,待在宙的身边。」
她头一次这么坚定的说出自己的感觉,因为爱,让她产生了自觉,终于意识到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你从小就乖巧听话,可是爱情不能只是顺从而已,也要积极去争取,用力的抓住幸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墨宙,墨宙他不会伤害你的,知道吗?」雷胜宇笑著说,满怀安慰。他终于如愿将墨宙和陶乐歆凑成一对了!
「嗯!」她乖乖点头。
趁著这个机会,雷胜宇也将墨宙心中的痛,维纳斯的事情,告诉了陶乐歆。
陶乐歆听著听著,眼眶不知不觉蓄满泪水。
她不难过,爱一个人可以很深,也可以很浅,可是她知道她爱墨宙的一切,包刮墨宙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
人一定会有回忆,所以她不能否定维纳斯的存在,相反的,她很感激这一切,若不是因缘巧合让她进入墨宙的世界,她又怎么能和墨宙制造许多甜蜜的回忆?
凉爽的午后,陶乐歆半坐起身,正在翻阅墨宙带给她的杂志。
墨宙怕她住院无聊,所以为她把书店里所有不同种类的杂志都搜括来,好让她打发时间。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笑著抬起头来,却在看见对方之后,笑容僵住了。
「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我来探玻」岳芝琪踏入病房,镇静的姿态让人分不清她的意图。
「喔……谢谢你……」
岳芝琪挨进床边,凝视著她的脸孔,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美丽的眸子闪动著不寻常的火焰,嘴角勾著要笑不笑的弧度。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有一个维纳斯还不够吗?为什么你要出现!」
「什么?」陶乐歆听不懂她的意思,却被她眼中的杀气骇到。
「墨宙他有没有画你的画像?告诉我!」岳芝琪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激动的问。
「没、没有!你……你放开我……你抓痛我了!」陶乐歆被她不受控制的力道抓疼了,只能拼命挣扎。听见这个答案,岳芝琪狂笑出声,一把甩开她,「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墨宙对你的重视也只是这样而已!」
墨宙只会让他心爱的人入画,他没有画陶乐歆,是不是表示他并没有那么在乎她?这让岳芝琪的心中又燃起一线生机。
「你以为墨宙爱的人是你?你错了!你不是墨宙最爱的人,他爱的人是维纳斯,他不过是将你当成维纳斯的替身而已!不然他有说过他爱你吗?有吗?」
「他……他是没说过,可是……可是我相信他。」
维纳斯的事情干爹已经告诉过她了,她答应过干爹要相信墨宙,墨宙虽然没说过爱她,但她就是知道墨宙疼她、在乎她。
靶觉比言语更重要,更值得被信任!
「你真笨!他只是利用你来排遣维纳斯不在的寂寞心情而已。」岳芝琪冷嗤。
「如果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只要可以待在他的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就算他永远都忘不了维纳斯,你也无所谓?你不希望自己是他最爱的人吗?」怎么会有人这么大方,岳芝琪不敢置信。
「爱情本来就不能比较。宙曾经爱过维纳斯那是事实,既然是事实又怎能否定呢?你喜欢宙吧!所以维纳斯的存在才令你痛苦。」她突然觉得好同情岳芝琪,她可以拥有墨宙的疼爱,可是岳芝琪呢?
「你说的对!墨宙只肯画维纳斯,维纳斯死后,墨宙还画了蓝冰来表示失去所爱的心痛,他竟然这么爱维纳斯……」所以维纳斯就该死!她咬牙切齿的说。
原来蓝冰是为了维纳斯而画的啊!陶乐歆终于明白了那幅画为什么那么冰冷忧郁,虽然心中有点小小的怅然,可是她也由此知道,墨宙是个用情至深的人。
她在心中对自己发誓,绝对不要让墨宙再经历那样的痛。
「你啊,就等著步上维纳斯的后尘吧!」岳芝琪猖狂的笑著,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你……」
陶乐歆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岳芝琪用沾有药物的手帕迷昏了。
爱一个人是盲目的,盲目到为了将心爱的人占为己有而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