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祯觉得好痛!
脚痛,背痛,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痛。但所有的痛加起来都不及他的心更痛。
田醉走了。他以为会坐在家里翘首企盼他回来的,他的女人走了。
她说:「我等你。」
她抱著他的衣服说:「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他想起放在衣袋中的瓷瓶,怪不得!
「阿桢,你的伤口在流血,先包好伤口再去追呀!」王嬷嬷拦住想跃上马的段祯。
「为什么不拦住她?」
「她说她担心你,她说要去看你。我怎么知道她是骗我?」王嬷嬷一脸歉疚。
段祯夺过缰绳一跃上马,立即绝尘而去。
全身九处伤口,臂上,肩上,背上,腿上,都在汩汩冒著鲜血。李昊是个精通人体构造的家伙,每一刀都未伤及筋脉,但刀刀深可见骨。此外他抽鞭的力道虽不算很重,但那鞭却是用牛尾上最粗硬的毛编成,而且饱蘸盐水,鞭鞭都抽在柔嫩的关节之处。李昊真他妈没人性到了极点。
但这些他都不在乎。不过是皮肉之痛,他承受得住,难以承受的是钻心之痛。
眼楮有些模糊。他眨了一下,两滴水珠迎著风从眼角飞向耳后。
桃林近在眼前。他策马就往里冲。但马惊嘶一声,生生刹住脚步。他这才记起忘了服药。也好,或许忘了一切反而更好。
「阿桢,你在干什么?」王嬷嬷策马急驰而至,喊住向桃林走去的段祯,「你没有服药,想进去送死吗?喏,我给你拿来了,吃吧!」
段祯接过药丸,惨然一笑,张嘴吃下去便进了桃林。
***************
田醉捧著如雪画给她的路线图往前模索。
「有一条很窄的通道是我们经常走的。你体质不如我们,切记不可走得太急,要平缓地走,浅浅地吸气,否则纵使有解药你也会因呼吸不畅导致晕眩。走了大约七里路就会看见一条小河,丈余宽,可赤足蹚过去。河面上瘴气很少,你可站在河中央休息。接著下半截路就好走多了。」
眼前豁然开朗,到了那条小河。田醉捧著发晕的脑袋奔到河中央,大口大口喘著气。
好舒畅!她抚著胸露出微笑。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走过剩下的四五里路,很快就可以见著三少了。三少!
她觉得好兴奋,却又有一丝丝惆怅。为什么?
后颈传来森森凉意。她一回头,段祯!
他一步一步靠近她。河水漫过他的足躁、小腿,鲜红的血渗开来,随河水淌走。
「你,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为什么不包扎一下?」田醉著急地问。他的白衣被染得血红,触目惊心,刺得她的心生疼。
「你也会在乎?」段祯嘲讽地一笑,「如果我失血死在你面前,你会为我掉一滴泪吗?」
「不管怎样,先把伤口包好再说好吗?」田醉把他拉到岸边坐下,脱掉血衣,沾河水为他清洗伤口。
「身上有药吗?」她问。
「没有!」
「那么先包上,你快点回去上药吧!」她脱下自己的外衣,用力撕成一条条。
「你呢?你跟我一起回去吗?」他紧盯她双眼。可她却回避著他的眼光,只埋头为他包扎。
「你非走不可,是不是?」他问出最不想问的。
她不回话。包好他的胳膊,接著肩膀,然后是腰,最后两条腿。
大功告成。她拍拍手笑道:「你现在就像个大肉棕。」
「嗯。」他点点头,「很好笑。」脸上却无一丝笑容。
田醉在他身边坐下,深吸一口气。「我七岁丧父,娘带著我投奔亲戚,可是却无人收留。后来辗转流落到宁青县一个村子,那里没人认识我们,娘说就在这住下吧。于是就住下了,娘给人浆洗缝补,我偶尔帮帮忙。原以为就可以安心过日子。谁知那日突然死了一个小孩,村里人就说娘是黑煞星,会克死人。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像生活在地狱。直到有一天,我被一群小孩围攻,我遍体鳞伤趴在地上,以为会就此死去。然后突然间来了一位大哥哥,帮我打跑那群小孩,告诉我他会保护我。还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等我长大了就娶我做新娘子。我说好,我要做大哥哥的新娘子。然后他送我回家,给我买许多好东西,又陪我玩。那真是我最快乐的一天。
「可是,他却没有实践他的诺言。第二天,他就走了。我重又坠入地狱,甚至比以前更惨,因为没过多久,我娘也病死了。我成了乞丐,到处流浪,甚至跟野狗抢东西吃。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想大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常常会饿得睡不著,但我却拼命逼著自己睡觉,因为梦里会有大哥哥抬著花轿来接我。
「流浪的日子过了八年。在宁州城,十五岁的我被一位好心的夫人捡回去做丫环。我好高兴,跪在地上向夫人使劲磕头,拼命说著行乞时说的那些奉承话。这时有一个人走进来说:起来,别人可以看轻你,但是你不可以看轻自己,否则你一辈子都是是个乞丐。
「我站起身,回过头。那一刻我的呼吸心跳都停止了。我以为是在梦中,大哥哥来接我了。大哥哥也长大了,是个大人了,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他就是三少,我的主人。他教我读书识字,为人处世。我以为这便上了天堂了,但三少早已忘了八年前的那件小事,他一心一意地爱著柳姑娘。我想忘了就忘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难道还真的奢望嫁给三少不成?只要他快乐,我便快乐。
「就这样过了四年,三少终于要与柳姑娘成亲了。他很高兴,请全体下人喝酒。我没有心思喝,就装醉回去休息,然后跑到无人的假山旁诉说我的心事,谁知全被三少听到了,我却一点不知。第二天我说要去送请柬,三少一口便应允。我到了青龙镇却遇上两个歹徒非礼,情急之下跑上青龙山,结果误上断崖。走投无路的我只好跳下去,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一觉醒来竟到了一年之后,已经物是人非。
「三少他为了我竟然延迟与柳姑娘的婚期,结果却弄成这样。然后他向我求亲,他说已经对不起起柳樱,不能再对不起我。我知道,他的心里仍然惦记著柳姑娘。但是,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不在乎!只要能在他身边,每天看见他,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只是个没有志向的小女人,从七岁起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成为大哥哥的新娘子。」田醉说完,轻吁一口气,不再做声。
「走吧!」半晌,段祯开口了,「走吧,去找你的三少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你?」田醉抬起头,几乎不敢置信。
「走啊!」段祯挥舞著双手,「不要让我改变主意!快走!」
田醉站起来。「谢谢!」她说,便大步走人桃林。
「你想去哪?回桃花谷吗?」段祯叫住她。
「啊?不好意思,弄错方向了。」田醉匆匆退回来,蹬蹬蹬趟过河,跑人另一边的桃林。
她真的一点都不留恋。段祯心酸地望著她的背影。他哪知道,她根本不敢停步,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会改变主意,更怕让他看见她满脸的泪和满眼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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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醉回到东方世家。迎面而来一个巨大的打击让她几乎魂飞魄散。
三少傻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了。整个东方府都陷入一片混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你!」青青说,「你一失踪三少就到处找你,可是却没有你的消息。后来三少想你上次在青龙山崖下失踪,多半那下面有名堂,就又用绳子垂到下面去找。一群下人们在崖上拉著绳子,过了好久都没动静,拉上来一看,三少晕了。救醒后就成这样了。你看,都是你惹的祸!」
爱中众人,从上到下对田醉都颇有微辞。若三少不能恢复,她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世上?
她好悔自己那日太君子,只偷了一粒解药便将瓷瓶送进卧房。现在该怎么办?连进桃花谷都不可能!
忽地灵光一闪。殷长安!他不是段祯的人吗?定有办法可以联系到他。她骑上快马直奔别苑。还好,人都在。
殷长安对这位谷主夫人倒还挺尊敬,立刻为她飞鸽传书。不几日收到回信,上面只有两句话:「我的药只能预防,你的血才是最佳解药。一盅即可,无需多饮。」连署名都没有。
田醉轻抚信上的字,狂放不羁,就如他的人一般。她轻叹一声,将信贴身收好,便又急驰回东方府。
她在腕上划一刀,看鲜血一滴滴坠入茶盅。她知道他在信后面加上那一句的用意是怕她放太多血伤了身子。她微笑著轻轻摇头。
三少喝过血,睡了一大觉,醒来后就恢复原状了。他第一句话是:「你回来了?」
田醉点头:「我回来了!」
然后三少端详她一阵,说:「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田醉心中一凛,摇头否认:「没有!」
「有!」三少太敏感,「不过没关系,你回来就好,一切照旧。」
东方世家再度张灯结彩,为了三少东方煜举办第三次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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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
田醉坐在花园的荷塘边静静地沉思,青青则站在她身后。
「奇怪了,荷花又没开,你是在赏什么呀?」
「荷叶就不能赏吗?」
「醉姐姐,我发现你这一次比上次更不开心。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嫁三少吗?」
田醉抬起头:「外边怎么这样吵?」墙外传来一阵喧闹。
「我去看看!」青青喜欢凑热闹,飞奔而去,一会又跑回来,「我知道了,是九亲王的军队驻进青州城,要与叛军决一死战呢!听说叛军在一月之内攻占云南七府,现在只剩咱青州府了。哎呀不好,这一打起仗来岂不是要血流成河?我们只怕要遭殃了!怎么办?」
叛军?是段祯的军队吗?他为何要留著青州城最后攻打?难道是因为她在这儿吗?
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他会不会死?她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想什么。天哪!她曾给过他那样深的伤害,他会不会变成拼命三郎,从此不再爱惜自己的生命?
「他到了哪里?」她问。
「你说谁?」青青一头雾水。
「叛军。我是问叛军到了哪里?」
「哦,叛军啊。听说正由合州开出来,估计不日就到青州了。」青青压低嗓门,「哎,我听说叛军对百姓很好呢!所以才会打得那么顺溜,叫做什么破竹子的?」
「势如破竹!」
「对对,就是势如破竹。醉姐姐,你……」青青的声音戛然而止。田醉一回头,青青已倒在地上,旁边站著一个黑衣人。
「你是谁?」田醉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田姑娘,」那人一拱手,「九王爷请你走一趟。」
「他?有何贵干?」田醉大感不安。
「去了就知道了!」那人伸手砍向田醉后颈,「得罪!田姑娘。」
田醉眼前一黑,她最后的印象是——「阿醉!」一声高呼和三少狂奔而来的身影。
她以为会被五花大绑,但是没有,还被很好地礼遇著,躺在一张软榻上。
她睁开眼,一间暖阁,竞似小姐的闺房。有人影在眼前晃动,黑面虬髯,身材魁梧,背著手走来走去,口里念叨著她的名字:「田醉田醉,想不到竟逢故人!」
「你是九亲王?」田醉坐起身问。
「你是田总管的女儿?」孛儿汗问。
「我父亲是被你害死的!」田醉站起来,目光冷冽地盯著面前比她高两个头的大汉。
「田总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王至今还为他的死耿耿于怀,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补偿。如今终于可以一偿宿愿了,令人欣慰呀!」九亲王长吁短叹。
「你捉我来不仅于此吧?」田醉冷笑。
「哎呀,没想到田总管的女儿更加了不得呀!好,本王就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合作,本王保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合作什么呢?」
「明日叛军即将兵临城下,到时你若能为饵,诱出叛军首领,那便为朝廷立了大功了!」
「传闻九亲王骁勇善战,难道还需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田醉不屑道。
「两军交战,免不了殃及百姓。本王素来爱民如子,怎能忍心看到血流成河?倘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招降叛党有领,那又何乐而不为?」
「你以为我有如此大的功用吗?」
「有没有明日一试便知!」九亲王是胸有成竹,「你放心,不管成不成本王都可保你荣华富贵。哦,对了,本王知道你们女人最担心的是什么!放心,你那心上人可是世不二出的王侯将相之材,本王怎么舍得取他性命?若他能为本王所用,纵使将云南八府拱手让与他又有何妨?」
「原来你……」田醉当下心中雪亮。
「哎,不可言不可言!」九亲王抬手打断她的话,「本王知你已经明白!田姑娘果然聪明绝顶,田总管啊田总管,有女若此,死亦无憾矣!倘若哪一天你不想嫁你那心上人了,本王有四个儿子,可以任你挑选。不知意下如何?」
「说了半天,九亲王可知我心上人是谁?」
「本王不必管你心上人是谁,只要他心上人是你就成!」九亲王笑得像只老狐狸。
田醉深吸一口气:「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十个也不在话下!」
「告密者是谁?」
「说与你听也无妨!此人在他手下担任的职务与你父亲当年在本王手下的职务是一样的。」九亲王说完便朝外边走去,边吩咐守在门口的丫环,「好生侍候著!」
田醉跌坐在软榻上。李总管!原来他竟是叛徒!
那段祯岂不是很危险?若他失败定然不会偷生。她的心中一阵绞痛,若他死去她又岂能独自偷生?
忽地她心中一凛,不!她抬头看看窗外,天已微明。今天是她嫁给三少的日子,是她再圆美梦的日子,可如今竟被关在这里,看来这个做了十几年的美梦又要泡汤了。可她一点不觉得遗憾。三少的影子在她心中渐渐淡去,模糊得已看不清轮廓。
原来一切都可以云淡风轻。曾经她自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早在那日她割腕放血时,已经随著鲜血一点一滴地流逝。此时回过头来一看,其实爱并不是爱,只不过是感激与迷恋。
那么爱呢?一个影子慢慢飘进她的心房,越来越清晰、深邃——段祯。她闭上眼,两滴泪滑下眼眶,流过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却已甜甜的酸酸的。
为什么没有早一些看清这个事实呢?如果她没有离开桃花谷,没有离开段祯,那么她能否说服他放弃举兵?虽然她也对苛政诸多不满,但毕竟战争会带来灾难,会造成伤害,尤其是会让他身陷险境之中。
那么现在她能做些什么呢?模模腰间,匕首还在。九亲王挺君子,没有搜她的身,或许是认为她一个弱女子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她走到窗前往外眺望,精巧的花园,假山凉亭,好熟悉的景致,是知府的宅第!以前曾陪三少来过。那么这间房就是以前柳樱住饼的香闺了?好,再好不过!因为后面有个隐蔽的小门。
「田姑娘,你的早餐。」一名丫环托著一盘食物进来。
九亲王的招待十分周到,菜色不多却都精致开胃,醋溜鱼片,蒜爆鸭舌和一碟小黄瓜。
「这是什么地方?」田醉不经意地问。
「田姑娘刚刚已经看过了呀?难道还要问吗?」丫环笑意盈盈颇有深意地答。
这时门口站著的另一名丫环也施施然进来。
「是啊!田姑娘对这里怕是了若指掌吧?后院那扇藏在藤蔓后的小门真是不容易找呢!」
田醉顿时泄气,忽地又瞪圆眼楮:「你们俩个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我们是双胞胎,她叫阿欢,我叫阿喜。」穿白衣服的丫环道。
另一个穿黄衣的接道:「我们姐妹给王爷看守过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能够走脱的还没出现过一人呢!」
「我不是犯人!」田醉心生不满。
「你虽不是犯人,却是人质。」阿欢说。
「是啊!你的命很值钱,看你的任务很难呢。」
「这不,来了!」阿欢的话音刚落,「咯喇喇」两个人破窗而人,竟是二少和三少。
欢、喜二人出手如电,点了田醉的麻穴,然后一边一个将她挟持在中间。「你们两兄弟何必要蹚这趟浑水呢?」阿欢道。
「是啊!」阿喜接言,「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惹上杀身之祸呢?」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谁说不相干?」三少逼近问。
欢、喜不住地笑:「东方三少,只怕你这辈子都没有娶老婆的福分啦!人家心里向著别人,哪还会嫁给你呀?」
「是啊!如果不信就听她自己说说吧!」
田醉心中五味杂陈,「三少,求你别再为我涉险了好吗?」她真的欠三少太多。
「听听,连她自己都这么说了,你再枉送性命岂非划不来?」阿喜嘲讽地笑。
「枉送性命的还不知是谁呢!」二少极欲出手,偏田醉在她们手中,却是投鼠忌器。
「若是单打独斗,或许你们兄弟会占上风。」阿欢道。
「是啊!但你们再加上一个累赘,那就很难说了。」阿喜的话音一落,四人便即捉对厮杀。阿欢战三少,阿喜斗二少。
田醉失了支撑,跌倒在地,眼角瞟到窗外围上来一群弓箭手,个个张弓搭箭,严阵以待,不由心下忧急,扯开喉咙大喊:「二少,三少,你们走吧!不要管我,走啊!」
东方兄弟担心混战中误伤田醉,出手略有顾虑,久战不下,只得且战且退,觑得一个空子,击倒几名弓箭手,跃出窗外,欲将对手引到外边。但欢、喜却并不跟上,立即收招回到田醉身边,仍将她挟持。
此时九亲王率一群人赶来。他旗下高手如云,个个争先恐后想要立功,一见来了两名刺客,忽啦一声将两人团团围住。东方兄弟虽武功高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久战之下,难免不支。两人对视一眼,暴喝一声,击退几人,回身几个起落,便欲逃走。
「放箭!」九亲王一声令下,顿时乱箭齐飞,但都不得要领,射向二人的也被拨开。九亲王一伸手夺过一张弓,搭上箭拉个满弦。「咻」铁箭挟著风声呼啸而至,落在后面的二少闪躲不及,被射中大腿,跌在地上。三少一见兄长坠地,岂可独自逃生,立即回身再战,眼见就要失手被擒。
忽听一人朗声笑道:「九王爷好箭法,好力道!」伴随著鼓掌声。
众人闻声回头,这才发现府中又多了两名不速之客,一名白衣长衫的佳公于与一名黑衣侍卫。那白衣公子满面笑容地续道:「素闻朝廷与江湖中人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九王爷射落东方二少是何用意,莫非是想要挟东方盟主?」
九亲王此时心中正自暗暗吃惊,这两人进来,以他的耳力竟然没听到,可见不容小觑,面上却强笑道:「非也!本王素来礼贤下士,怎会有此下策呢?」他一挥手,「放人!」顿时众手下纷纷退后。
三少盯了那白衣公子一眼,扶著二少默然离去。
「段公子?」九亲王抱拳问。
「正是在下,段祯。」白衣公于抱拳回礼,「这位是我的侍卫,木菲。」
「来得好快呀,段公子。」九亲王道。
「那是自然!九王爷的提议如此令人心动,在下自当马不停蹄,兼程而来了。」段祯满面笑容,眼中却光芒闪烁。
「好!段兄弟果然是爽快!」九亲王一挥手,「有请田姑娘。」
欢、喜二人立即挟著田醉出门。段祯一看,顿时脸色一沉:「原来这就是九王爷待客之道!」
九亲王面上挂不住,赔笑道:「是本王手下不懂规矩。」边回头怒喝:「混账,还不快解开穴道!怎可如此怠慢贵客?」
「是!」欢、喜齐声答应,解开田醉麻穴,却仍是分立两侧,将她紧紧夹在中间。
田醉两只眼楮瞬也不瞬凝著段祯,胸中堆积了千言万语,可是此情此景,却又如何说得出来?他没来时,她想他来。毕竟哪个女人身陷囹圄时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赴汤蹈火来救她?可他真正来了,她又宁愿他没来。毕竟哪个女人真正希望自己的男人涉险?
她轻轻地摇一下头,他则回她温柔的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九王爷要的是在下段祯。」段祯移开眼神盯著九亲王,「既然在下已经来了,那么她是不是就该走了?」
「那是自然。不过田姑娘走之前还请段兄弟你戴上一样东西。」九亲王一挥手,两名壮汉立即抬上一副腕口粗的铁镣。
「莫非九王爷不信任在下合作的诚意?」段祯眯起眼。
「段兄弟你是猛狮,要降住你势必会弄得两败俱伤。本王素来爱才,为防患于未然,只有出此下策,还请段兄弟见谅。」
「好吧,既然九王爷如此抬爱,段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段祯往前一站,两壮汉立马过来为他戴镣铐。
「主公!」木菲著急地唤著。
「木菲,麻烦你照顾她。」段祯头也不回地吩咐,双眼却凝视著田醉。九亲王倒也守信用,一见他被铐,立即命欢、喜放开田醉。田醉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到段祯被九亲王的人带走,然后木菲上前拉著她离开。
恍恍惚惚,她出了大门,上了马车,木菲坐在她对面。
左右摇晃,上下颠簸。
「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她不敢相信,真的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要陷害他?」木菲伸手掐住田醉的脖子,力道不轻不重,让她呼吸急促却又不致憋死。
「你为什么要假装失忆?为什么要回桃花谷?」
「我没有假装!」田醉涨红脸,拼命大吼。
「还说没有!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我见你第一眼就知你不怀好意!你恨他让你流产,所以故意装作失忆报复他!」木菲的脸狰狞可怖,「你害他受段氏家法,你还陷害他被抓!」
「我没有!」田醉扭动挣扎,可木菲的手却越来越紧,她快透不过气了。
「你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你要报复他!你要置他于死地!因为他没让你生下那小杂种!因为他逮住你偷人!你这个贱女人!」
「我没有偷人!」田醉疯狂地大叫,刹时手上的力道松了,她忙忙喘气咳嗽。
木菲恢复了她一贯的冷漠,抱著臂斜睨著田醉:「你怎么知道你没情人?你不是失忆了吗?」
田醉当下心中剧震,猛抬头瞪著木菲,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吁——」马车停下来,门被拉开。「姑娘,到了!」车夫跳下车恭敬地站在一旁。
木菲伸手抓住田醉的头发,将她拖下车来,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对车夫道:「这是给你的赏银。」
车夫立即千恩万谢地来接,不料木菲手腕一翻,一掌击在他胸口,顿时这倒霉的车夫倒飞出丈余,撞在一棵树上,跌落在地,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田醉大骇:「你,你不是木菲!」
「我当然是木菲!」木菲抓著田醉的头发拖她往前走。
田醉左右看一眼,此地荒无人烟,杂草丛生,竟似个乱葬岗一般,心下惶然,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哪?当然是你的葬身之地!」木菲将她拖到一土坑旁,「你看我想得多周到,特意挖好坑等著你!日后他若问起来,我就把你挖出来给他看,好让他彻底对你死心,哈哈!」
田醉只觉恐怖至极,「木菲,你,你怎会变成这样?」
「哈哈!」木菲闻言不由仰天狂笑,两滴泪进出眼眶,「我怎会变成这样?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贱货!我当初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要把你带进桃花堡?为什么不干脆一掌劈死你?为什么?」她说著双手狂舞。
「木菲,你冷静一点。」田醉见头皮自由了,立即瞅住机会往后退。但她又怎能快过木菲?刚退出一步即被木菲握住肩膀前后摇晃。
「你这个贱女人,你到底哪一点比我强?你长得没我漂亮,身材没我好,武功一点没有,人又其蠢无比,可是为什么他竟喜欢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为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为什么他竟连正眼也没瞧过我一眼?为什么?难道我就不是女人吗?」
「救命!」田醉被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扯开喉咙大喊,「救命!」
「哈哈!这里连鬼都没有,你喊破喉咙也是白搭。等我埋了你,他就是我的了!到时他饮了化功散,跑不了,就只能乖乖地任我摆布。哈哈,你就好好呆在阴曹地府吧!」木菲重重一脚,将田醉踢入土坑之中。
田醉跌得七荤八素,却也跌得心中雪亮,「原来李总管不是叛徒,你才是!」
「错了!」木菲捡起一旁的铁锹,「李总管当然是叛徒,只不过他得听命于我!」她铲起一锹土狠狠地击在田醉身上。
田醉吃痛,眼见土块如雨点般砸落,又急又乱。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刹时力气暴长,一翻身跃起,双足猛蹬,手脚并用,竟从七尺深的土坑中翻了出去。
木菲一纵身跃过土坑,举锹朝田醉背心拍下。田醉听得风声呼啸而至,扑地一滚,堪堪躲过这一击。危急之中,段祯曾教她的那些功夫闪电般全回脑海之中。眼见铁锹又至,她想也不想,自腰间拔出匕首斜斜挥出。那匕首果是削铁如泥的宝刀,顿时铁锹被削去一截,插入土中。
木菲双目赤红,早已陷入疯狂,出招毫无章法,就如泼妇打架一般。也幸亏如此,田醉才撑得一阵。否则她若冷静的话,只怕不出两招,就让田醉命丧黄泉了。
只听得「叮叮叮」一阵响,铁锹头被削成一截截,最后木菲手中只剩木柄。她大喝一声,飞身跃起,挥棍击向田醉的后脑,吓得田醉忙又倒地一滚。空中的木菲一扬手,木棍挟著风声,疾速朝田醉心窝插去。
田醉那一滚去势已尽,来不及再提气,眼睁睁看木棍插下,暗呼我命休矣!
忽地,横里飞来一颗石子,「咚」!木棍偏出几寸,插入土中,没土半尺。田醉死里逃生,一颗心正自狂跳,忽又见木菲五爪朝她面门抓来,吓得狂叫:「啊——」
「住手!」只听得一声厉喝,木菲的手被架开,旋即与来人激战起来。
「元大哥?」田醉喘著气坐起来,看著她的救命恩人,竟是元泽厚。想不到啊,平日木讷寡言的元泽厚身手竟如此了得,将桃花谷第一高手逼得连连退后。
田醉正看得入神,忽然一只手拍拍她的肩,吓得她一声惊呼,跃起三尺高,回头一看,「王嬷嬷,你吓死我啦!」
「哎呀!不好意思来迟了,让你受惊了!」王嬷嬷将她全身上下一阵捏,「还好没受伤!」
「哈哈,好痒!」田醉又笑又跳地扭身躲避。
王嬷嬷忽地住手,奇怪地盯著她:「木桃?你回来了?」她不太确定地问。
田醉低下头:「对不起,骗了你们这么久。」
「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失忆?」
「我也不知道。」田醉自己也不太清楚,「我以为我失去记忆了。我当作全部忘记我便真的记不起来。我是真的认为自己不认识你们,可是刚刚一下子,我全想起来了,我发现我没失忆,什么都没忘。可是,我真的不是有心想骗你们,真的不是!」
「我明白,我懂!」王嬷嬷搂著她以示安慰。两人想起另外正打著的两人,一抬眼,才发现竟只有元泽厚一个人站在那里,木菲早巳无影无踪。
「你这个死小子,竟然放她跑了!」王嬷嬷跳起来大骂。
「她毕竟是阿岚的姐姐。」元泽厚不好意思地搔著头,「何况我也打了她一掌。看来她受伤不轻,起码要花十天半月来疗伤。」
「但愿如此!」王嬷嬷无奈道,「希望她这十天半月不会出来作怪。唉,好好一个姑娘变成这样,这情字真是害死人啊!」
「哎呀!」田醉忽地大叫一声,「化功散!他们要给段祯吃化功散。王嬷嬷你有没有解药?」
「现在没有。不过找到药店就能配制了。走,马上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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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防备森严,四处都有九亲王的人巡逻,三人分头买了药后便迅速赶往东方世家。
东方家仍旧张灯结彩,只是气氛低迷。众人一见田醉,立即又兴奋起来,奔走相告:「新娘子回来啦!」
三少闻言出来,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回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对不起。」田醉却只能说出这句话。
「好了不用多说,我明白。」三少点点头,「你需要什么?我会尽量帮助你。」
「我需要一间无人打扰的静室。」王嬷嬷说。
于是,王嬷嬷专心配制解药,三少、田醉和元泽望则一齐商议如何搭救段祯。一会,王嬷嬷过来说:「田醉,把你的匕首借我。」
「干吗?」田醉递出匕首。
「大有用处。」
约莫大半个时辰,王嬷嬷拿著几颗药丸和匕首过来,问:「你们计划好了吗?送解药的任务交给谁?」
「我!」田醉站起来。
「我想也只有你最合适。」王嬷嬷把手中的东西都交给她,「到时你用这匕首刺阿祯一刀,也算报他一掌之仇。」
「为什么?」田醉一头雾水,另两人也莫名其妙。
「嘿嘿,这就是王嬷嬷我的妙著了!」王嬷嬷得意洋洋,「这解药吃下肚去,少说得一刻钟才能起作用。那时刻不容发,生死存亡不过眨眼功夫,哪里还等得了一刻钟?所以我在匕首上淬了解药,到时你见机刺他一刀。一定要刺在左肩以下,那里距心房最近,解药可马上见效。不过你千万不要用力太猛,刺进半寸即可。否则失血过多可大大不妙。」
「好,那么这药丸呢?」
「咦?你变蠢了!看来木桃果真回来啦!」王嬷嬷毫不客气地挪擒,「药丸自然是给他吃的嘛!」
田醉无奈地翻翻白眼:「那我就去了。」
「好,我们在外接应!」余下三人一齐动手。看看外边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夜!不好意思,说错了,是救人放火夜!
田醉独自一人去求见九亲王,进门前她把来不及换的脏衣服弄上更多泥土,头上也乱搅上一把草屑。
九亲王一见她就大呼小叫:「哎呀田姑娘,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九王爷应该心知肚明。」田醉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为何不告诉我你跟木菲也有交易?」
「哦!」九亲王点点头,明白了,「我还奇怪她为何一定要你的人?原来她始终不过是个女人!」
「九王爷,田醉也不过是个女人。」田醉微笑著靠近九亲王,「只是不知王爷的提议还有没有效呢?」
「田姑娘是指哪一桩?」
「王爷不是有四个儿子吗?」
「哦,这件事!有效,当然有效!」九亲王想起早上曾说过四个儿子任她挑选的话,「本王一诺千金,怎会随口戏言?只是不知田姑娘为何突然就想通了呢?」
「那是自然!段祯即使成功,顶多也就是大理一个小柄之王,又如何能跟九王爷的千秋大业相比呢?」田醉眯著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哈哈!」九亲王抚掌大乐,「田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王爷抬举了!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木菲那个贱人。她如今成了王爷的人,我即便嫁与段祯,又如何动得了她?但我若进了王爷的家门,那就……」她顿了一下,续道:「王爷,您是不是有些失望了?原来田醉也始终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哪里,怎么会呢?」九亲王连连摆手,「田姑娘爽快人!本王就最乐意跟你这种人打交道。」若说他开始对田醉只信一分,听过这段话,起码相信了七分,「只是段祯那里比较不好对付啊,他软硬不吃,可若杀了他这人才本王又实在舍不得!」
「这个容易,交给我来办!」田醉拍胸脯保证,「毕竟在他心中还有我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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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祯被关押在地牢里,神色委靡地靠墙坐在地上,手脚仍戴著铁镣。田醉一看,心疼浮现脸庞,「王爷,你为何要这样虐待他?你难道连饭都不给他吃吗?」
「本王怎会如此小气?他是贵客,餐餐都鸡鸭肉鱼侍候著!」
「那他为何变成这样?」
「食过化功散之故。」
「哦?」田醉挑起一边眉毛,「王爷都用上这么粗的镣铐,难道还怕他跑不成?」
九亲王脸色一沉:「田姑娘你太多话了!」
「见笑了!」田醉一颔首,「烦请王爷和众位大哥回避一下,我与他相见,免不了要说些体己话。另外还请弄一些酒菜来,这样才有气氛。」
九亲王一挥手:「照办!」立即有一名侍卫飞奔而去,余下众人则退出去,却仍守在门口侧耳倾听。留下一名看守打开牢门放田醉进去,然后又锁上门便也出去了。
「见笑了!」田醉一颉首,从一侍卫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酒菜,一侧身进了牢门。随即门被锁上,众人鱼贯退出,果然不留一人。
田醉心知九亲王在外面侧耳倾听,说不定还能监视呢,成败全在此一举,可容不得任何疏忽大意。
她走到段祯面前,放下托盘,然后凝视著他的脸。可段祯从头到尾都痴痴呆呆,双目无神,也不知看著哪里。
不会吧?她暗自嘀咕,这化功散一吃难道人还会变傻不成?「段祯?」她唤,没反应。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摇摇。呵,眼珠子都不会动。真傻了?
「段祯,我怀孕了!」她吐出一条劲爆消息。
段祯的双眼慢慢回神,「什么?你怀孕了?」终于他大吃一惊。
「嘘嘘,小声点!想吵得全世界都知道吗?」她娇羞地横他一眼,倒出两杯酒,「来,为庆祝我再次怀孕,喝一杯吧。」她把酒杯送至段祯手里,自己也端了一杯。
「好!」段祯举起杯就待一饮而尽,忽地停住,「再次?田醉,你……」他瞪大眼楮。
「是的,我全想起来了。或许该说我根本就没有忘记!」她举起酒杯,「来,也为了庆祝木桃重回你身边,干一杯!」
「不行!你有孕在身,不能喝酒!」段祯伸手要抢她杯子,可却被手镣阻碍。
「我偏要喝!」田醉身子一侧,用手捂住酒杯,「大不了喝完这一杯就不喝了,好吗?」
「不行!一杯也不可以!」段祯铁面无情。
田醉却捧著酒杯送至唇边:「那么我喂你好不好?」她一仰头,将酒倾入,含在口中,然后移身到段祯身边,捧住他的头吻下去,将酒全数渡入他口中。
段祯感到随酒液滑入口中的还有两粒药丸,立即醒悟,竟迟疑了一下才吞下去。田醉也不疑有他,抬起头来笑道:「要不要再来一杯?」却见段祯有些恍然地盯著自己,不解地唤:「段祯?」
段祯忽地朗声一笑:「真是妙不可言!再来一杯!」
于是依样画葫芦又喝了一杯。不过这次可没有药丸,九亲王不是普通人,哪能随便托大?
田醉离开他的唇,叹一口气说:「为了我们母子,你还是降了他吧!」
段祯瞪大双眼,几乎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降了九王爷吧!苞他合作,总好过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再说,你现在人在他手中,除了合作,还能怎样?」田醉凝望著他,不停劝说。
「不可能!」段祯猛摔开她的手,「原来你竟然做了他的说客!我真是错看你了!宾吧!你告诉他,我段祯顶天立地,靠自己的双手打天下,绝不会向任何人折腰!」
「你就不能为我们母子考虑一下吗?将来你要我们靠谁去?」
「你已经找到这么大的靠山,还用得著靠我吗?」段祯冷冷地问,「他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让你认贼做父?还是你根本就爬上了他的床?」
「你,你血口喷人!」田醉气得浑身颤抖。
「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说,这次又是拿谁的野种来糊弄我,诱我上当?说!」
「段祯,你去死吧!」田群抽出匕首,又伤心又绝望地冲上前,将匕首插入他身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两人对视著。忽地,田醉「啊」的一声尖叫,松开手往后退,口中喃喃道:「我杀了你!我竟然杀了你!」
段祯一步步向前进逼,匕首插在他左肩下一颤一颤。他走了几步,眼看就要伸手捉住田醉,忽地脚一软,跌坐到地上大口喘气。
这时力亲王率众人进来,责备道:「田姑娘,你怎可如此莽撞?谈不拢也不要伤他呀!」一挥手道:「开门!」
「是!」守卫应一声,拿出钥匙把牢门打开。他开门的同时段祯把匕首拔出来握在手中,鲜血不住从伤口冒出,染红了大片衣服。
「出来吧,田姑娘!」守卫拉开门唤。
田醉慢慢挪步,撑在门上喘气,然后回头望向段祯。
段祯举起匕首,手起刀落,「叮、叮」两声,锁住手脚的铁链竟都被砍断,前后不过眨眼之间。
「关门!」九亲王一边厉声大喝,一边跃起伸出鹰爪抓向田醉。哪能容他得逞,段祯快若闪电般跃起,闪身至田醉前面,出掌一击,那名尚在发呆的守卫顿时飞了起来,正好迎上九亲王的鹰爪。
「抓住他们,格杀勿论!」那守卫被抛向一旁,九亲王立即与段祯缠斗在一起。另外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团团围住田醉。偏偏九亲王手下的高手们都不在,这些侍卫人不少却都是些酒囊饭袋。
田醉手握段祯刚刚塞回给她的匕首与众人缠斗,居然游刃有余。仗著宝刀在手,她越打越兴奋,居然连削断七八柄大刀,将众侍卫逼得连连退后。
段祯眼角瞟到她,不由觉得好笑。此时他手脚上仍戴著铁镣,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反成为绝佳的武器,连在上面的铁链更是变成铁鞭,打得九亲王四处吃痛,手忙脚乱。
忽地外边又冲进一人,也是作侍卫打扮,边跑边大呼小叫:「王爷不好啦!大王子的营帐失火啦!他人还在里边没出来!」
一听儿子受难,本来就招架不住的九亲王更加乱了阵脚,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铁拳。「咚!」一声闷响,他蹬蹬蹬倒退几步,「哇」吐出一口鲜血。段祯跃上前举起巴掌,击到他面门却收力只是轻轻一推,九亲王便跌倒在地,绝望地盯著段祯。
「我今日不杀你。来日定有他人取你性命。」段祯说完拍拍手,回过头。那名后来的侍卫正是元泽厚,帮田醉收拾了那十几名侍卫,也轻松地拍拍手,与段祯相视一笑。
「走吧!」三人携手走出牢房大门,迎面一片乱哄哄,人群来来往往,吆喝喧天,远处则是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快走吧,三少和王嬷嬷还在等著我们呢!」田醉笑著往前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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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祯的起义以失败告终。
就在他离队去搭救田醉之时,东、南两地藩王联合九亲王共八十万大军向西挺进,连夜袭击他的军队。
起义军虽号称六十万,但大多是农民、小商贩组成的乌合之众,怎堪一击?加之首领又不在,顿时四散溃逃。
好在段祯早料到会有这一天,离去之前便安排好撤退的路线。众人兵分几路逃亡,余下被捉到的则投了降。一仗下来,倒也伤亡不大。
东、南两藩王一战告捷,大获全胜,为朝廷平乱立下大功,自去受赏不提。
只倒霉了九亲王,不但未受封赏,还丢了脑袋,这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