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轮转啊转啊
轮回著一切可信与不可信喜怒哀乐
陨落的那转瞬间来来去去反反复复
你的愁我的歌他的梦
陨落按升转啊
命运之轮转啊转啊
唱喜悦的歌饮哀愁的酒人生无常
陨落的那转瞬间分分合合潮来潮去
日之升月之隐星之淡
苦乐悲喜转啊转啊
命运之轮转啊转啊
时光永不停驻你的永恒不过是我的转瞬
别人的故事不必流泪
自己的生命何苦伤悲
说潇洒啊其实只是逃不过逃不过
命运之轮永不停止的速度
暮色之中,道士喃喃育经文的声音从扩音机里传向天际,原本温暖的春阳在巷子里,竟也变得阴冷了起来!
来参加丧礼的人不多,倒是街坊邻居很热心地替他们一家人招待著各项事宜。
小捷一家人穿著暗色的衣服,孩子们全都披麻戴孝;较大的三个孩子全都一脸的凄苦,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手握著香跟著道士膜拜。
小捷的父亲站在一旁,看起来竟老了十岁不止!
望著亡妻的灵们,双眼空洞得令人心惊!
那与他结缡十数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的妻子,就这样走了!
道士的招魂幡在风中挥舞著:「亡者转来!囝仔跟著我念,叫你们的妈转来——」
「妈!转来——」
「妈!转来——」
在那一声声破碎的呼喊中,她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人生最苦莫过生离死别!
上苍何其残忍!要这么小的孩子承受这样的打击!
招魂幡的挥舞之中,夜更深了,她含著泪上香,转向孩子的父亲。
「岑老师,谢谢你来。」孩子的父亲默然向她致谢。「我太太生前受你照顾很多,她一直很感谢你——还有小捷——」
「不要这样说——」她忍不住哽咽:「对不起,我没帮上什么忙——」
孩子的父亲摇摇头:「我们非亲非故,你肯这样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克琦拭泪,安慰的话半句也说不出口。
地都是枉然的啊!
任何安慰都无法抚平这家人内心的创痛!只有时间能抹平这伤口,也只有让时间来安慰他们了!
「再跟著我念,叫你妈转来——」
「妈!转来——」
「念啊!你这个囝仔哪会按呢?紧叫你阿母转来!紧叫啊!」邻居的阿婆在一脸倔强的小捷身边说道:「无采你阿惜你惜命命!紧叫啦!」
「我不要!」孩子突然大吼,冲向母亲的棺木,在上面使劲拍打:「我妈不会死!我妈不会死的啦!她答应过我的!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啦!」他终于落下泪来,哭吼著:「妈!妈!」
所有的人都给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住了;另外的三个孩子忍不住也奔跪在棺木前痛哭起来!
「小捷!」克琦上前拉住孩子:「不要这样——」自已却忍不住哽咽:「你妈——她会不安心的——」
小捷丝毫不理会她,仍踢打著哭叫:「我要我妈!我要我妈!」
「够了!」孩子的父亲爆出一声大吼,所有的孩子都静了下来,却仍忍不住啜泣声。「还不乖乖回去站好!」
「我不要!」
「李文捷!」
克琦拉住孩子:「乖,听爸爸的话!」
「你骗我!」小捷面向她哭吼:「你说谎!老师说谎!你说妈妈不会死的!你说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你骗我!你骗我!我不要听你说话,你走开!走开!」
她无助地别开脸,拼命咬住唇不哭出声。要如何对孩子说?她不想让孩子知道什么叫死亡!可是——
「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小捷哭著捶打她,泪水布满了凄凉的小脸,痛楚明明白白地写在眼底,令人不忍注视!
小捷的父亲大步上前揪住孩子的衣服:「叫你——站好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
「不通打囝仔!这种时辰不通打囝仔!不好啦!」邻居拉著他的衣袖。
「我不要!」
「李文捷!」
克琦拉住孩子:「乖,听爸爸的话!」
「你骗我!」小捷面向她哭吼:「我说谎!老师说谎!你说妈妈不会死的!你说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你骗我!你骗我!我不要听你说话,你走开!走开!」
她无助地别开脸,拼命咬住唇不哭出声。要如何对孩子说?她不想让孩子知道什么叫死亡!可是——
很多事上苍根本没给人选择的机会!
「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小捷哭著捶打她,泪水布满了凄凉的小脸,痛楚明明白白的写在眼底,令人不忍注视!
小捷的父亲大步上前揪住孩子的衣服:「叫你——站好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
「不能打囝仔!这种时辰不通打囝仔!不好啦!」邻居拉著他的衣袖。
男人的脸上已划下两道泪痕,终于放下手,忍不住蹲在棺木前掩面流泪:「英仔——阿英仔——你转来啊——转来啊——」
招魂幡仍不住舞动,克琦退到一旁紧紧抱住小捷泣道:「对不起——老师——老师不是故意的——」
男孩边哭边握紧拳头,用力推开她。「我不相信你,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你骗人!骗人!骗人!」
「小捷!」
他哭著冲向巷口,叶子拦住她:「你别去,我去找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他轻轻为她拭泪,凝视她哭泣的眼:「我知道,小捷也会知道的。」
她感激的点点头,有他的身边,伤痛仿佛减轻了许多!「你快去找小捷。」
他含笑拍拍她的脸:「这才对!别再哭了。」然后便转身跟著孩子而去。
「岑老师——」
她抬起头,殷唯斌带著两个女儿和乐双站在她的面前。「你们来了——」
小恬轻轻擦擦她的泪水。「老师不要难过,看你哭我也想哭了。」
小琪懂事地拉拉妹妹。「你不可以哭,我们是来看小捷的,你哭他会更难过的!」
殷唯斌有些尴尬。「她们吵著一定要来,我听乐双说你也在这里,所以就带她们来了。」他低下头对两个女儿开口:「你们乖乖跟老师在这里,爸爸去和小捷的爸爸说话好不好?」
她们乖巧地点点头,小琪看了看四周:「我们等一下可不可以去找小捷?」
「老师说可以才可以。」
「知道了。」
乐双轻轻拍拍她的肩,递给她一条手绢:「擦一擦吧,还是这么爱哭。」
克琦无助地接过,悠悠地叹口气:「人生无常。」
「阿姨?你不是要拉琴给小捷的妈妈听听吗?」小琪将小提琴交到她的手上。
道士已退到一旁,暂时休息。
乐双望向殷唯斌,他朝他点点头。她向招待人员要了炷香站在灵前:「李太太,我是乐双,您放心好了,只要小捷愿意,我一定会教了拉小提琴的,他会拉得比我更好,更出色!」
耳畔似乎还听得到几天前病床上的妇人微笑著说:「如果我们小捷也像你一样就好了,他好崇拜你的——乐小姐你肯不肯教他?」
那憔悴死灰、因治疗而消瘦得不成人样、深陷的脸颊和乌黑的眼眶,却仍闪动著对孩子不变的爱,依然动人的光辉——那天是该在医院为她演奏的!
她打开琴盒,拿出琴专注地开始演奏——
她从来不了解什么叫市井小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平凡,从来不曾想过他们也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灵魂!
她从来不需要为了生活而挣扎!包不必烦恼孩子的学费要从哪里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清高、很脱俗,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井底之蛙,俗不可耐!
比起那一张张无名而认真活著的脸,她只显得可笑!
十分十分可笑!
不知不觉中,泪水竟也落了下来——
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落过泪了,这是叶子教她的,可是她却从这个平凡的妇人身上学到!
她哭了!
在心里却充满感激!她终于也开始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了!
「小捷!是叶子哥哥,你愿意见我吗?」叶子毫不费力地便在父母的房间找到他。
小捷哭著打开门,扑到他的怀里:「我要我妈——」
叶子用力拥紧孩子,抱他走进房里,将门轻轻掩上。「乖,我知道你很想念妈妈,妈妈也一定舍不得你的!」
「叶子哥哥,你是妖精对不对?你帮我把妈妈救回来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做得到的!求求你!」孩子抬起迷蒙的泪眼哀求著。
他轻轻摇摇头:「我不行。」
「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求你啊!我求求你啊!叶子哥哥!」小捷挣出他的怀抱,噗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求求你!帮我把妈妈变回来!求求你——」
「还记不记得这个?」他的手掌轻轻张开,银色的光芒缓缓升了起来,是那枚耀眼的轮。「它还在转动,而且会永远转动下去。你会长大,爸爸妈妈会老、会死,你也会,因为轮子不会因为任何而停下来。」
「可是我要妈妈。」
叶子拉起孩子小小的手,将银轮放在他的手心。「轮子虽然永远不会停,可是它也不会倒转对不对?妈妈仍然活在过去,和小捷一起过日子,你永远不会忘记对不对?」
他用力点点头:「我绝不会忘的!」
「每天都有宝宝出生,有人死掉,有人长大,有人老去,这是无法改变的!连神也不能,所以我无法将你妈妈教回来,你能了解吗?」
小捷流著泪点头,泪眼迷蒙:「人为什么要死?为什么我和妈妈不是妖精?妖精就不会死,那就不会难过了!」
「妖精也会死,因为我们也有我们的命运之轮,人和妖精都一样的。」叶子拨弄著那永不停止的银轮。「所以不要太难过好吗?要很勇敢很勇敢地推动轮子,让它照你所想要的方式转,那才是最乖的小孩。」
站在门口的克琦忍不住落泪,她从来就没如此感激过他是个妖精!
在孩子们的心里,不懂什么人生的大道理,也不需要懂,他们只明白最直接的言语,而他让小捷知道什么叫死亡,而且坦然地接受,这就够了!
「老师,我们可以进去吗?」小恬仰起小脸问她。
她含泪点头:「可以了,我想小捷会很高兴你们来看他的。」
「你就算是醉死了也没人知道的。」叶子怜悯地望著正将酒当水一杯接著一杯灌的岑克航。「乐双也不会同情你,你这又是何苦?」
「你如果是来我的伤口上撒盐巴的,那你最好滚离我远一点!我不想打伤你漂亮的脸!」他咆哮道。
叶子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指:「别傻了,你能站著已属万幸!」
「走开!」
「不走。」叶子干脆在吧台边坐了下来。「克琦和岑妈妈都很担心你,我奉命要把你带回去。」
「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我从这里弄走!」他醉眼迷蒙地冷笑:「别以为你追到我那傻哩呱叽的老妹就有资格管我!你最好赶快走,省得我真的把气出在你身上!」
「人家说酒后吐真言,是不是表示喝醉了以后本性才会出现?」叶子十分同情地望著他:「那你原来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嘛!为什么看起来一直都那么好脾气?」
「因为我没伤心,没生气,没忿怒,没失望!」
「由此可见你的身体虽然醉了,头脑还是满清醒的。」
「哪又怎么样?」克航忍不住惨笑:「想买醉还买不到才痛苦!」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喝得那么痛苦?」
「我高兴喝!我喜欢喝!你有意见吗?」
「当然有!」叶子也替自己倒了杯酒:「我陪你喝,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好!这才是好兄弟!」
两人互相举杯一仰而尽。克航喘了口大气,凝望吧台上的玻璃杯,努力集中自己的视线——「为什么?为什么她就那么冰冷?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到底为什么?如果她真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说清楚算了?」
「她说清楚你就会放弃?」
「也许,可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叶子摇摇头:「我想她不是真的讨厌你,只是现在她的心里根本容不下你,这是缘分,我猜她是前生欠了殷唯斌,而你欠了她。」
「那我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他苦涩地又喝了杯酒:「我这样践踏自己的尊严爱著她还不够吗?」
「你是真的爱她吗?」
「你以为我没事以践踏自己为乐?」
「可是如果是真爱,应该是不会有那种感觉的。」叶子不能理解地摇摇头:「如果你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牺牲和践踏自己的尊严,那怎么叫爱呢?你只不过是希望以此和对方交易些什么而已。」
「你真是天真!」
「你那么世故,难道活得比我快乐?」
岑克航努力定眼看眼前的少年。「我是不快乐!至少现在不快乐,可是有你那种想法,我不只会不快乐,我还可能因为过度失恋而死!」
「我不懂你的想法。」叶子摇摇头:「你这样想,那么即使真的追到乐双又怎么样?她也只不过是你以高昂的代价所换来的罢了!」
「是!我就该无怨无悔!懊像个白痴一样苦苦爱著她而不求任何回报!不管她到底爱不爱我是不是?」
「至少那样你就不会恨她,不会恨你自己。」
「如果得不到呢?如果得不到是不是就该自认活该倒霉!然后一辈子就活在那种白痴式的爱情里?」他讽刺地冷笑:「所以我说你天真!」
叶子仍是摇摇头:「那你现在还伤痛个鬼!岸出的得不到回报所以痛苦得要命!那我宁愿选择你所谓‘白痴式的爱情’。如果能够相爱当然好,如果不能又何必为自己所付出过的感到后悔不值?没人要你一辈子活在阴影里,这只能顺其自然,如果你不是那种一生只谈一次恋爱的人,那自然会有你的真爱出现,如果你是,那为什么要后悔爱上乐双?至少你爱过她了啊!多少人想爱她还没那个机会!」
克航沉默了。
他说得峰回路转,却是真的。
自己是在悔恨吗?是在为自己感到不值吗?
爱情的道理人人都懂,他也知道那是强求不来的,他失去了理智,所以一再强求,求不到便深深为之感到痛楚!
他的行为很好笑!
没有人要他为乐双做什么,乐双也不曾要求过他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既然乐双没有要求,那她当然也可以不接受——他是太骄傲自己的感情了吧1以为有所付出,对方就该感激涕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他太狂妄!
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多狂妄的男人!
「你终于想通了!」叶子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克航苦笑叹息:「想通也不代表就不难过了。我还是很伤心!」
「那怎么办?」叶子望了望酒瓶,有些苦恼:「难道你非要把那瓶酒喝光吗?」
「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只好帮你喝光它,那比你一个人喝要来得好。」
克航笑了起来:「你真够意思!万一连你也喝醉了我们怎么回去?克琦说不定还会怪我带坏你呢!算了吧!」
「可是你还是心情不好……」
「还没不好到活不下去,放心好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闭上眼,往后仰:「不知道,我得好好想一想,我到底适不适合那种‘白痴式的爱情’。」
演奏会的日期已快到了,乐双终于还是得与傅月秋联络,她逃出来太久了,他们没登报找寻她已够令人意外!
在台湾,她唯一谈得上是亲人的也就只有傅月秋了!记得小学和国中那几年,她一直和傅阿姨住在一起,她待她很好,如同亲生女儿一样。
可是乐双对她却一直都很冷淡。
听乐国的人说起,她的父母正是因为傅月秋的介入而离婚的,所谓音乐理念不合,不过是对外面发布的消息,事实上却是为了她。
所以不管傅月秋如何努力取悦她,她都来个相应不理,除了维持基本的礼貌之外,她并不感激她收留她。
到了国外,她除了每年的耶诞节会寄张贺卡给她之外,不曾与她联络过。
那是当年的心情,而现在,她却明白了傅月秋的艰苦!
肯抚养自己情敌的孩子已属不易,更何况她是那样尽心尽力地爱护她!
想想昔日的自己,对她竟有几分愧疚!「对不起,我一直没和你联络。」
「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照顾自己的。」傅月秋慈祥地笑了笑;她虽然已快五十岁了,却仍保养得十分良好,看来仍像四十出头的女人。
当年的傅月秋,必也是个很美的女人吧?她为什么肯这样一生都不嫁,执意守著乐团?
那是一份什么样的深情?
「不过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可就瞒不下去了,你爸爸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想知道你练习得怎么样了,我要你王伯伯告诉他,你已经住到我那里去了,这两天,他可能还会打电话来。」
乐双点点头:「我会打电话给他的。」
「你还不打算搬回来住吗?」
她垂眼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和殷唯斌的事一直悬宕著,彼此都避免谈起那已迫在眉睫的现实,只是一味地逃避,但争执却越来越多,裂痕也越来越深。
到现在才知道,和创不能沟通的;每次谈起那些问题,他总是逃避责任,不愿多说,结果弄得彼此都不愉快,距离也越拉越远。
他们见面的次数和时间都不再像过去那样长而甜蜜。
她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再和过去一样了。
可是叫她放弃、离开,却又是那样的困难!
住在岑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克航每每总深思地望著她,好久好久都不肯移开视线,什么都不说,而那眼神却似乎在考虑著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这一切能告诉她吗?
她还不习惯向别人倾吐心事;除了对克琦之外,向任何人说起这些事她都觉得奇怪——即使是认识了二十多年,几乎是看著她长大的傅月秋!
「你有心事?」
「没什么。」她不自觉的回答,真到看到她眼中的黯然,她才后悔自己近乎完美的防卫系统。「傅阿姨,我不是不肯告诉你,只是现在说还太早……」
「没关系。」傅月秋苦笑著挥挥手表示不在意。「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吧!」
「傅阿姨——」她的话声戛然而止,目不转楮地盯著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一对男女。
那是殷唯斌和他的妻子李雯。
侍者领著他们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合适。
那种闲适的恬淡,只有在老夫老妻身上才看得到!
他们轻声交谈,不时以眼神相互示意,肢体语言都表示著:他们是一对早已对对方的存在习惯,而视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们是夫妻!
她早已明白的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却仍然为此痛不可遏——
「小双?」傅月秋关心地探视著她:「怎么啦?脸色怎么忽然变得这样难看?」
她努力平复自己翻搅的心情,勉强挤出个笑容:「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我再打电话给你好不好?」
暗月秋的视线飘向坐在窗边的那一对男女,在心里叹口气。「好,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勉强镇定地站了起来,走向门口,临走前仍忍不住望了他们一眼——
他们没有发现她,因为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
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走出餐厅大门,像逃离鬼魅追逐般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小捷他母亲的死,给了克琦很大的震撼!她一下子沉默了下来,郁郁寡欢。
人的生命在那一刹那显得那样的脆弱、不堪一击!她还很年轻,才三十出头的女人不该就这样为死神所召唤!可是却无法驳斥命运些什么。
自己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像泡沫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只有亲人及朋友会记得曾有她这样一个人存在过。
到那时所有爱与不爱,现实与虚幻其实也都没有什么差别了吧!
那么现在,她到底又在乎什么?
「克琦?」
她转过身,叶子站在小鲍园的入口处朝她微笑。「嗨!你回来了。」
「岑妈妈告诉我的,她说你心情不好,跑来这里吹冷风。」他走了过来,关心而深情地望著她:「还在想小捷她妈妈的事?」
「嗯。」
「傻瓜。」他轻斥,拭去她脸上不知不觉中落下的泪水。「别哭了!看你哭,我比你还心疼呢!」
她倚进他的怀里。「只要想到小捷还那么小,我就忍不住难过……」
「或许这是对他的试炼也说不定,上帝是很公平的!」他抚著她的发。
克琦叹息:「妖精居然和我谈上帝。」
「或许你比较喜欢佛祖?」
她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你真是顽皮的妖精!」
「我是个很爱你的妖精。」
克琦仰起头,这才发现叶子其实满高大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他看起来已有成年男子的气势!「你变老了。」
「当然,否则你肯嫁给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吗?」他微笑:「妖精在人间,其实和人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多了一些能力而已。」
「长生不老?」
「如果你死了,我会回妖精界去,或陪著你一起走。」他深情而温柔地回答。
克琦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这次叶子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嫁给我好吗?」
「好。」她轻喃,在心中已十分笃定。
「这次不问我靠什么养你?」
「就算你养不起我,我一样跟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