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末世纪 第三章

女人总是会有些担心地问

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会爱我很久很久吗

有的人一生真的只爱一个人

因为那个人必有让他爱上一生的条件

饼多的梦是沉重的负担

没有人愿意背上一辈子的枷锁

太淡的情则是伤痛

说无怨无悔不求回应的人总是最先逃亡

一辈子是好漫长的

如何被爱及付出一生

是人终生必修的课程

总以为有付出必有回报

是好傻气的

有时你的深情会是我的痛楚

还想问我会不会爱你很久吗

亲爱的我也没有答案。

回到幼稚园上课,是很令她开心的一件事;那晚邱先生到家里,姿态低了许多,毕竟现在找人不好找,更何况幼稚园的薪资并不高,像她这样有经验又不要求高薪的职员少之又少。

她喜欢孩子,平时又没什么交际应酬,一个月两万元的薪水,对她来说已够用了。虽然她大可利用机会要求调薪,他是非得答应不可,但总觉得似乎没必要,反正她也不缺钱用。

对她来说,能站在讲台上,看著这一群天真活泼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笨就笨吧!反正她本来也不期望自己能有多聪明。

「今天我们来画图,题目是:我的妈妈。各位小朋友把画图板拿出来。」她微笑地对著二十个小孩说道,助手已将白纸发到每个孩子的手中。

她走下小讲台,从第一排开始巡视;看孩子们发挥无穷的想象力在白纸上绘下色彩,是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大部分时候孩子的观察力远比大人们来得更好!

一间小小的教室,二十个孩子,便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只不过里面的人性,要比外面的现实可爱得多!

「怎么啦?小健,你为什么不画?」她蹲在正蹙著眉对著白纸咬指甲的男孩问道,轻轻将他的指甲从他的小牙之中救出来。「老师说过,咬指甲肚肚会痛痛哦!」

「对不起。」男孩支吾地回答,抬起小脸。「可是我不会画嘛!妈妈新烫的头发像菜花一样,我讨厌菜花,不会画它。」他嘟起小嘴很认真的皱眉头。

像菜花的头。

她忍不住轻笑;和孩子在一起,生活中永远不会缺乏乐趣和幽默!「那妈妈原来的头发像什么?」

他想了一想,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像毛毛虫。」他又附加一句:「我喜欢毛毛虫。」

「那你就画妈妈原来的毛毛虫头好啦!」

男孩开心地笑了起来,难题获得解决,很快地拿起画笔画了起来。

「我可以不要画吗?老师。」

她走到最后一排,轻轻蹲在男孩的面前。「为什么?小捷,这是功课喔!每个都要交的。」

「可是我妈妈她——」男孩有些难过地垂下眼。「她现在正在生病——样子好难看——我不想画。」

「小捷。」她摇摇头,佯装出生气的样子。「怎么可以说妈妈难看?妈妈是生病啦!等病好了就会很好看了!」

「可是你说小孩子不可以说谎。」

这便是教育上的难题,她经常为此感到头痛;孩子的世界只有是与非两种概念,中间并没有缓冲与弹性地带。

她凝视孩子的眼,「你真的觉得妈妈的样子很难看?」

孩子有些犹豫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妈妈以前很好看,可是她现在生病了……」

「那你为什么不画张以前的妈妈。带回去给妈妈看,请她赶快好起来?」

「我不敢——」

「为什么?」

孩子泫然欲泣地垂眼,不由自主地扭绞著自己的双手。「邻居的阿婆说妈妈永远都不会好了,她说生那种病只有等死而已。」

「胡说!」她轻斥。「别听她乱说,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孩子的眼又燃起希望,小心翼翼地问,深怕问重了,希望又无情地溜走。

她笃定地将孩子扭绞在一起的手指拉开。「老师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画,画好了带回去给妈妈看,她一定会很开心的,那病就会很快的好起来啦!」

小捷用力点点头,为了妈妈的病跋快好,他一定会画张最好看的图!

克琦起身,不敢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黯然——

这极可能是个欺骗。

小捷的母亲得的是癌症。还记得小捷那形容憔悴的父亲,脸上那种绝望的无奈——拖一天是一天……

孩子不知道什么叫死亡,她希望永远都不要替小捷上那一堂「什么叫死亡」的课程。

「我不要画!」最前排的角落传来倔强的声音。

她转过身,助理一脸为难地望著她。「岑老师,小琪她又——」

在心里叹口气,她摇摇头。「没关系,我来。」

「我也不要画。」像猫咪似的,小恬懦弱的声音轻轻地附和著:「可不可以?」

她走到两姐妹的面前,两张五官相似、神情却有著天壤之别的小脸上,她几乎可以看到她们未来的样子。

小琪是姐姐,任性而刁蛮,十分保护小她一岁的妹妹小恬,思想早熟而且古灵精怪。

小恬是妹妹,懦弱胆小,总是信赖著姐姐,十分害羞善良,对姐姐唯命是从,相当内向。

打她们进幼稚园的第一天起,两个就绝对不分开,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要在一起,院方无奈之余只好让小琪跟著妹妹一起念小班,到现在才念大班,秋天小琪便要入小学了,到时候小恬要如何适应还是个大问题。

「我和小恬都不要画。」小琪倔强地迎视她的眼,毫不退缩地再一次重复她的决心!

「这样你们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喽!」

「我们本来就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有妈妈,可是我和小恬都没有。」

她在心里黯然;小琪和小恬的父母亲早已离异,她们的父亲严禁她们和母亲见面,以至于两个孩子的心目中根本完全没有母亲的印象,只知道她是个不要她们的女人。

从两个孩子的口中知道,她们的父亲对前妻深恶痛绝;他虽然没有教导他的孩子们什么叫恨,可是那种观念却早已潜移默化中深植孩子们的心!

「你们当然有妈妈,只不过不在身边而已。」她耐心地纠正。

「我爸爸说没有。」小琪很严肃的反驳。

「对啊!爸爸说我们没有妈妈——」小恬很小声的附和。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一定要找她们的父亲好好谈一谈,他不能这样扭曲两个孩子的伦理观念,否则等她们长大了会很糟糕!

「爸爸的意思是说你们的妈妈不在你们的身边,不是说你们没有妈妈,每个小孩都有妈妈的。」

「可是她不要我和小恬,所以我们也不要她!」

「小琪——」

「我不画!」孩子倔强地别开脸,坚决不肯改变想法。

她改弦易辙地轻轻转到孩子的面前。「可是小琪心里也一定要妈妈的吧?对不对?」

「对——」小恬轻声回答。

小琪狠狠地白了妹妹一眼,小恬吓得小脸都白了,眼泪立刻聚在眼眶中打转。

「谁说的?我才不想!我和小恬都不想要!我们才不要妈妈!我们有爸爸就好了!」小琪大声地说道,仿佛为了强调什么似的接著说:「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们不要妈妈!」

「那能不能想想看如果有的话呢?」她试探性地问道:「老师是说如果哦!如果你们有妈妈,那你希望她是什么样子?」

小琪有些犹豫了起来,每当看到别的小朋友的妈妈,她总是想,自己的妈咪一定比她更好看、更温柔……

「我希望——」小恬的声音几乎贩不到,仿佛自言自语,不时以眼看著姐姐,深怕她又生气。「她——头发长长的——像——像白雪公主一样——」

克琦松了口气,轻轻对孩子鼓励地笑了笑:「好啊!那小恬就可以画了不是吗?」

小恬不安地等著姐姐的意见。

好半晌,小琪才不甘不愿的开口:「我希望她长得像老师一样。」

「哦?为什么?」她笑著问。

孩子一本正经地模样像极了一个小大人。「因为爸爸说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世界上没有白雪公主,我最喜欢老师,所以希望她长得像老师。」

「谢谢,老师也很喜欢小琪。」她微笑地面对两张小脸。「现在你们可以画你们心目中希望的妈妈了吗?」

小恬不敢说话,小琪考虑了好久终于点点头。「好吧!不过是用想的哦!我和小恬还是一样不要妈妈。」

小恬得到特赦似的害羞地笑了起来,拿起画笔很用功地开始画。

克琦点点头,心中对这两个孩子的父亲开始有些生气起来!

他没有资格如此扭曲孩子纯真的童年,而身为一个为人父者,他的所做所为更是差劲!

简直是太差劲了!

「叶子,你在做什么?」乐双走到阳台上,少年正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中,看起来耀眼得令人有些不敢置信!

「陪花草说话。早上岑妈妈陪岑爸爸到医院去做健康检查,交待我替花草浇水,好好照顾它们。」他微笑地回答,动作轻柔得仿佛那些草木都有最敏感的知觉似的。

乐双忍不住也跟著微笑了起来;看他这个样子很难不跟著他有好心情,即使他的话是如此地奇特!「你把它们当成孩子似的,小心它们被宠坏了!」

「它们本来就是有生命的啊!」他很认真的含笑望著她。「你相不相信每株草木都是个小精灵?它们会笑、会哭、会生气也会和你交谈的。」

「如果我不是个学音乐的,我会说你有病。」她笑著回答。「可是我正好是,我的教育教导我要相信一切不可能的,才能丰富心灵,演奏出绝美的音色,所以我相信。你知道吗?你可以去当诗人,因为你有绝佳的想象力和意境。」

「是吗?」他居然很严肃地考虑了起来。「那听起来像个不错的职业。」

乐双忍不住摇头轻笑。「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他摇摇头。「我的年龄比你所想的大很多很多,可是我的心的确还是个孩子,而且永远不会改变。」

「那真好。」她轻轻地叹口气,眺望远方。「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你的确和我一样啊!你也有一颗孩子的心。」

「不。」她苦笑摇头。「孩子的心不会千疮百孔,孩子的心太纯净,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失去它了,我很怀疑我这辈子是否曾当过孩子!」说完她才悚然一惊!

她从来不曾在陌生人面前吐露过这些事!

她是怎么了?竟在一个孩子面前暴露自己最脆弱的心结!

从刚刚到现在,她对他所说的话,几乎比她一个月所说的话要来得更多!

「还是那么害怕受到伤害!」

「你说什么?」她忍不住模模自己的脸,仿佛是自己的脸上写了字似的!

「很久以前,我曾经听过你演奏,曲名我已经不记得了,可是那音色我到现在还没有忘记。」他轻声叹息。「很美很美,却没有灵魂。」

她一愣;从来没有人如此形容她的琴声!

她的演奏的确没有灵魂、没有感情,只是机械式的将音符完整地表现出来!却一直没有人听出这一点,而眼前这个少年却说中了!

如此清晰!

如此痛楚!

「知道吗?没有生命的音乐不比噪音好到哪里去。」

她应该生气!应该忿怒拂袖而去。可是她却只是苦笑一声:「你是我所遇过最中肯的乐评家。」

「不。」他很灿烂地笑了。「我只是个‘用心’聆听的听众而已。」

「那是我一个最重大的缺点,也是永远无法改正的缺点,或许我一生都只是个演奏的工具而已。」

叶子凝视著她,脸上的笑意依旧。「你相不相信我是妖精?」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个奇怪的少年。

「应该相信。」他的眸底有种温暖的银采。「就像应该相信世上该有真梦,相信别人对你的真心,相信世界上会有永远一样。」

「可惜我都不信。」

「你的教育教你要信。」

乐双苦笑起来。「所以我的教育很失败,因为它教我的一切都无法教我信服。」

「打开你的灵魂啊!」叶子轻轻抚著一朵玫瑰花蕾,「离它开放的时间还很长,可是如果它愿意打开它的灵魂,那么无时无刻它都可以开放——」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竟渐渐绽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仿佛慢动作似的不可思议!

叶子笑了,很真诚很真诚的。「如果我不是当代最伟大魔术师,那我必是个妖精,你愿意做哪一种?」

他恶狠狠地诅咒一声,双手使劲拍打著电脑的健盘。「该死!懊死!」电脑发出哔!哔!哔的警告声,却只加强了他的忿怒!「该死的东西!连你都跟我作对!」

荧幕上一片杂乱,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这已经是第几个案子了?如果他再做不出来,那么这行饭他也别想再吃下去了!

没有任何公司会容忍一个无法设计程式的设计师的!

就只因为她的一通电话!

殷唯斌推开椅子,将荧幕的电源关掉,走到窗边为自己点了根烟,又想喝酒了。

深深吐了口烟圈,看看时间,三点多,孩子们快下课了,他不能在这时候喝酒,连一口都不行;小琪的鼻子比狗还灵,而他已答应过她们不喝酒的——至少不在她们面前喝。

两年了!独自抚养两个可爱的女儿,这些日子的艰辛只有他清楚,可是她们不也都活泼可爱地活著吗?

他不需要妻子,而她们更不需要母亲。

这两年和女儿相依为命的日子,他早已习惯了!

「我早就习惯了!」他强调似的大声对著空屋子吼道,仿佛怕自己听不见似的。

那他为什么还想喝酒?

伤痛的时间不早已过去了吗?他现在应有的感觉是麻木。两年!足够麻木所有的感觉!

结果她不过是打了通电话来,他的生活便全然颠覆!

她说要看孩子,说得那样淡然,仿佛那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所做的普通的探视似的,仿佛那是她应得的,再理所当然不过似的!

笑话!她有什么资格要想看孩子?当初是她主动放弃监护权的,她像逃离地狱般的急欲逃离,连孩子都不要!

曾经那般的相爱!

曾经许过多少山盟海誓,她竟然连头也不回就潇洒走开,投向别一个男人的怀抱!

然后两年过去,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地回来,淡淡的告诉他:她要看孩子!

想都别想!

「你听到没有?李雯,你想都别想!我不会让你打她们的主意!没有你,我们一样活得很好!」他凝视窗外的高楼大厦喃喃念道。

温文的脸上有的,只有冷淡的笑意!

他恨她!

恨她那般轻易地背弃了一切,背弃了他们所共有的十年,共有的孩子,共有的感情!

他恨她!

恨她投向别一个男人的怀抱!恨她无情的决绝!恨她伤害了他——和他们的两个女儿!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他一震,手上的烟已燃到尽头,长长的烟灰落到地毯上——他诅咒一声,小恬一定又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来收拾,即使他根本不在乎这片破地毯!

「爸爸!我们回来了!」小琪在门口喊著。

他慌忙地将烟灰抹平在地毯里,走到门口:「来了。」

找开门,一个似相识的女子一手牵著一个孩子站在面前。「你是——」

「是岑老师啊!爸爸忘了!」小琪拉著克琦走了进来。「老师说今天要做家庭访问哦!」

殷唯斌抱起小女儿,顺手将门带上,对满地的列表纸感到有些尴尬。「对不起!我正在工作。」

「我来收。」小恬自他的身上下来,立刻去捡那散落一地的废纸。

「没关系。」克琦以教育家的眼光打量眼前的男人和这间房子。「希望不会打扰您工作。」不过,不管会不会打扰,今天她都非和他谈一谈不可!她在心里附加一句。

「小琪,去倒果汁给老师。」他在沙发的对面坐下来。

「好。」

「不用麻烦了。」

「应该的。」

克琦打量著他,保证是个程式设计师,她在来之前已详细看过他所填写的资料。

他看起来十分温文有礼,书卷气很重,金丝边的眼镜使他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年轻,他该有三十五岁了,可是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五官很斯文清秀,小恬必是遗传了他的面容,那小琪应该是像妈妈了。

「岑老师今天来有事吗?」他有些不自在,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可是她打量他的眼光,却像评估什么似的。

「果汁来了。」小琪乖巧地端来一杯果汁。

「谢谢。」

「我都收拾好了。」小恬细声细气地说道,小小的脸上有著期待奖赏的渴望。

「你们都好乖!」克琦温柔地对两个孩子微笑,轻轻拍拍她们的头。「老师有事要和爸爸说,你们先进去做功课好不好?」

「好!」女孩们乖巧地回答,在殷唯斌惊奇地注视下,快乐地拿著小书包进房去。

这很令人意外!平时他要她们作功课总要费上一番好大的力气,而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只说了一句话就办到了!

等她们关上门后,她转过身来,换上一副专业的面孔。「我有些事想和殷先生谈一谈。」

「小琪和小恬在学校不乖吗?」

「不是。小琪很倔强,小恬很害羞,可是她们都还算全群,只是心态上有些问题。」

殷唯斌一愣。「心态上有问题?这么小的孩子会有心态上的问题?」

「就是因为小才严重,以殷先生的教育方法,我不知道将来这两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的教育方法?」殷唯斌看著她,心里已隐隐约约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知不觉中戴起防卫的面具。「请老师明说可以吗?」

克琦看著那层没有颜色的保护网,那表情和小琪顽固时一模一样——只可惜她面对的是个心智成熟的大男人——唔——「心智成熟」四个字有待商榷。

「既然您这样说,那就恕我无礼了!」克琦直接了当地直视他的眼。「她们否定母亲的存在。」

「那是因为她们的确没有。」

「殷先生,人就算是死了也曾经存在过,您不能因为您和妻子离异便灌输她们不正确的观念!」她耐心的说道,看他眼底强忍的怒气,她知道今天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就算是如此,她也不打算放过他!

殷唯斌点燃一根烟,闲闲地靠椅背上,姿态看似轻松,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她这个幼稚园老师管的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岑老师不觉得这是我的家务事吗?」

「除非你希望小琪和小恬的心态永远不正常。」她冷静无比地回答,丝毫不为所动。

「我并不认为她们的心态不正常。」他强迫自己像对待孩子似的有耐心,却仍无法克制地僵硬!「小琪和小恬比任何小孩都来得正常!我是她们的爸爸,我当然知道我的孩子有没有毛病!」

「是吗?那你如何解释她们渴望母爱却又极力不论的表现?」

他好笑地看著她:「是她们告诉你的吗?她们想要‘母爱’?」

克琦几乎要开始生气了!这个男人愚昧得可以!「她们当然不会这样说,因为你从小就告诉她们,她们的妈妈不要她们!对她们来说,‘母亲’是坏女人的形容词,孩子也有自尊心的,她们会承认才怪!」

「这是你的想法,我的孩子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她们不说就代表不需要,而她们也的确不需要母亲,她们有我就够了!」

「殷先生,你根本没有诚意要谈孩子的问题!」

「我的确没有诚意,因为我看不出我的孩子哪里有问题!」

克琦气得脸色铁青,二话不说,从皮包内抽出两张画摆在他的面前。「这是她们今天在学校画的画,你看了再告诉我你的孩子没有问题!」

殷唯斌拿起画,第一张是小琪的,上面画了个女人站在一块板子面前,上面还用注音写了:如果我有妈妈的话,希望她和岑老师一样,可是我没有妈妈,也不想要妈妈。

第二张是小恬的;她画的是个穿著蓬蓬裙的公主,小恬的拼音一向不好,不过仍看出上面写的是:我的妈妈是白雪公主。

他的心一阵抽痛,将画放在桌上面对岑克琦,突然冷冷一笑:「岑老师,‘诱导’在法律上是可以构成罪名的,你这是诱导她们!」

「没有的东西我再怎么‘诱导’也没有用!」她同样回他冷冷一笑:「‘教唆’在法律上构成的罪名更重!」

殷唯斌如果不是因为心仍隐隐作痛的话,他一定会欣赏她的机智的,只可惜他现在没有心情欣赏任何机智。

他叹口气:「好!我承认每个小孩都多少会想要母亲,可是你要我怎么样?告诉她们,她们的妈是个圣女?还是告诉她们,她们有个伟大的母亲?只是因为太忙而无法照顾她们?给她们一个永远得不到的渴望,那就正常了吗?那她们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吗?」

克琦摇摇头,对他几乎有些怜悯了!「殷先生,现在有很多单亲家庭,很多小孩没有母亲,可是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懂得憎恨。」

他无助地瞪著她;「憎恨」这个词一再回响在他的脑海中——

「憎恨自己的母亲是种可怕的心态!请你想一想,将来她们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女人?或者——她们会是个什么样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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