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吗?有个学弟好可怜呢,他缴不出学费,没办法办理注册要被退学了耶,可惜啊,他长得好帅喔!」
这种话绝对没有所谓的章法可言,这年头学生的作文簿总是不断的出现注音符号,所以听到这种语无伦次的话,也实在不必太过惊讶。
「宫凉凉,你有听见我说的话吗?」
「我没耳聋。」
「你很讨厌耶,老是冷冰冰,活像天塌下来也不关你的事情似的。」
「我姊姊每天都说我很讨厌,所以你不需要刻意强调,还有,那本来就不关我的事,不是吗?」
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挑高眉看著几个叽叽喳喳的同学,宫凉凉压根没有被所谓的天大的消息给惊扰到。
「你真是没爱心。」
有,她当然有爱心,不过她为善通常不欲人知,因为如果她身边的人知道她常常花大钱救济人,他们会把她当神经病看待。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她习惯三缄其口。
「我们要发起爱心救济,大家要筹钱帮助那个学弟把书念下去,你呢?」
「我什么?」
「你要捐出多少心意啊?」
「钱喔?」她继续装傻著,挨了几记白眼。
有人开始指控她的冷漠,「她是冷血动物啦,别指望她多有爱心,她把钱打了二十四个结,解不开了啦。」
既然都说她是冷血动物了,又何必来叫她当好人,人哪,挺自相矛盾的唷。
「好啦,我口袋的统统捐出去可以了吧?」把牛仔裤的口袋一翻,掏出了一张一百块和两个五十元,「外加五元一枚和一元三枚。」
出门别带太多钱,就会降低消费的欲望,这是从书上学来的省钱之道,挺管用的,这年头开源不易就要节源有道。
「就这样?」
「我午餐费都缴械了,连回家都要去拦同学的车,你们还要我怎样咧?」
「给你刷卡。」
「想太多了。」挥了下手,嘘了说话的同学一声,她抓起书本起身,「本人没有信用,所以没有信用卡。」
「你去哪?」
「去厨房帮佣混一顿饭吃。」
她的话换来一波又一波的唏嘘声,笑著转身,她早就习以为常。
混饭吃其实是假的,她喜欢下课后到学校餐厅的厨房帮忙,因为卖便当的丽珍阿姨一人扶养小孩很是辛苦,她刚进大学的时候,丽珍阿姨才刚逃离恶棍丈夫的魔掌,当然也是她的杰作啦。
她就是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尤其是欺负一心持家的好女人,她让那个男人去吃免钱饭,当然还换得那个恶棍的感激。
「阿婶,我来了。」
「凉凉姊姊,你来得正好,教我这一题好不好?」
她声音一到,丽珍的四个小孩统统围了过来,在厨房人们看不到的角落,她有著最温暖的一颗心。
冰山?那都是那些臭男生送的封号,绝对与她无关。
「好,等一下,我先帮妈妈洗菜。」
「凉凉,你不用忙了,刚刚有个男孩帮我做了好多事情,以后他还会天天来这里帮我的忙,你可以好好做你的事了。」丽珍忙著阻止她。
「啊,那我中午想混一餐不就没得混了?哪个男生那么好肯做这些事情?」
「不是我好,是丽珍阿姨人好赏我一顿饭吃。」
突然冒出的声音没吓到她,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低沉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著向声音的主人,只见是个很年轻、高挑挺拔,女生看到会尖叫的那一类型,和F4有得拚喔,可是猜不出来到底是多大年纪。
「你抢我饭碗!」她半开玩笑的说。
哪知道她的无心之言竟然惹得他道歉连连,还真把她的话当了真,真是尴尬呢。
「阿克是个混血的孤儿,他学费筹不出来,又加上没有亲属及法定代理人可以当保人办理助学贷款,早上我听见注册组在催他尽快完成注册手续,才知道他再缴不出学费来就要被勒令退学了。」
「原来是你。」果然是同学口中的帅哥,这么帅怎么没人挖掘他去演戏,要是他一炮而红就不用担心缴不出学费了啊。
话题才提出,注册组的职员就出现了,「雷克斯,你今天一定要办理完注册手续,不然我们只好请你退学了。」
「喔。」
他垂下眼睑的样子让她该死的恻隐之心冒出头来,「多少?」
「宫凉凉,是你啊,听说博物馆想收购你手上的古董铜盆,那铜盆到底价值多少啊?」
爆凉凉最讨厌这种嘴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说他的学费到底是多少?」
「你要帮他出学费?」
「不行吗?」挑眉看著注册组的职员,她声冷如冰。
「当然可以。」
「那我等下会去办公室找你,你可以走了。」
讨债的职员终于离开,雷克斯一脸尴尬的道谢,「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钱多不行喔!小葵,你的功课拜托这个哥哥教你,姊姊要去办事。」
「我会还你钱的。」
没有回应雷克斯,她头也不回的往注册组的方向前进。
望著她的背影,雷克斯忍不住一笑,宫凉凉是他见过最败家的女生,掏钱完全不眨眼,可是她的败家行为却让他觉得非常有趣。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打探铜盆下落,为了接近她,他窜改了学籍资料,花钱让学校的职员配合他演戏,买不通的就威胁,他也不喜欢这样大费周章,可是和宫凉凉交手过后,他开始喜欢这个游戏。
把从鹿港带回来的陶器花盆仔细整理过后,宫凉凉开始怀疑眼前的陶盆就是传说中来自唐山的明朝花盆。
相传在当年,有两位烧陶高手参加了一场陶器比试,他们各自呈出最得意之作,结果是不相上下,而当时一只陶盆被举办那场盛会的富绅收藏了,而另一只被前往唐山做生意的商人带到了台湾鹿港。
然而从未有人可以证实传言是否为真,那只陶盆也一直下落不明,然而现在,在她仔细的研究鉴赏后,极度怀疑眼前这只花盆就是传说那烧陶高手之作。
「别看了,再看也不会变成价值一百万的古董的。」
「你知道啦?!」
「你啊,虽然会赚钱,可是也不能这样败家啊!这年头钱不好赚的,你知道一百万可以给那些穷人家过多久吗?」
「老妈,我是为了帮一个穷苦无依的阿婆,又不是拿去乱花。」
「但是一百万耶,不是一万呢!」
起身搂住母亲的肩膀,她边撒娇边说:「当时状况危急嘛!如果我不帮阿婆,那些穷凶恶极的坏蛋搞不好会逼死她,一百万救一个人,值得吧?」
「值得。」成敏瑄发现自己中了女儿的计,忙板起脸孔教训,「我跟你说,以后你要花钱得先问过我,尤其是那么大一笔钱,更得要和爸妈商量一下,知道吗?」
「喔。」
「喔什么喔,就是太宠你了,才让你这样为所欲为,还有,我听说你在学校帮学弟缴了学费啊?」
「不要再骂我了,我知道我很败家啦!」但是财去财来,来得快自然也得要做做善事、积积德,这样才会财源滚滚啊。
「我有说要骂你吗?」
「不骂我?」
「我是要夸你,看见人家可怜要记得帮人,妈教的你果然都听进去了。」
呵!前后不一,真是矛盾至极啊!
真不知道她亲爱的老妈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平常根本不管她花钱,突然跑来念她,还约法三章,这会儿却又夸她帮人帮对了。
「妈,您还好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啊?」
「哎唷,我都忘记我是上来叫你下去的。」
「下去干么?」
「有个年轻的帅哥找你,说是你学弟,他特地来谢谢你帮他缴了学费,还问说我们家需不需要管家或司机之类的。」
「他跑来我们家?不会吧?!般什么飞机?又没要他还钱!」边叫边往楼下冲,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奔到楼梯口了。
「学姊好。」
「不要叫我学姊,你看起来比我还臭老。」大声喝住他的攀亲带戚,有些戒备的询问他,「你来干么?」
「自从你上午帮我缴了学费之后,我心里就一直想著你……」
第一次有男生敢当著她的面说想她,她的心无预警的被狠狠撞了一下,可是下一秒她却又筑起防卫的墙,「你想怎样?」
「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再好好地向你道谢,而且也想问问自己可以帮忙做些什么?至少我得以行动来答谢你的帮助。」
「不用。」
「我可以来帮忙打扫。」
「我家不缺佣人。」
「那我可以当司机。」
「谢谢,我不是名人也不是富豪,出门有机车代步就够了。」
「那我可以帮你写报告。」
「别忘记我是你学姊,我已经快要毕业了。」
「那我……」
这家伙很难缠耶,平常她只要摆个臭脸,男生就臭骂她跩,所以很自然就送给她冰山的封号,可是他似乎怎么赶都赶不跑,该怎么对付啊?!
她的手足无措都表现在脸上,一旁看好戏的宫家人,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嘴快、嘴毒的宫凉凉终于踫见克星了!
这是他们共同的看法。
「妮斯卡夫人,我说过期限内会把东西送到你的手上,现在期限还没到,你实在不需要这样心急。」
「我当然心急,那可是关系著我能不能继承罗伦家的庞大家财,我自然得知道你这边的进度到底进行到哪。」
「我有把握在期限内把东西弄到手,你放心吧。」
「雷克斯,我听说你对那个女孩似乎特别心软,你该不会把我交给你的任务搞砸了吧?」
「我不知道你从哪道听途说来这消息,不过我可以斩钉截铁的告诉你,答应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若是妮斯卡夫人对我没信心,那我们的交易到此中断也无所谓。」
他态度强硬到令话筒那端的妮斯卡紧张,「你先别急著生气,我也只是听说罢了,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不然也不会找上你了。」
「最好是如此。」他可不喜欢自己的能力被怀疑,不过他多少猜到是谁在扯他后腿。
币了电话,他打开了即时通讯系统,「珍妮佛,在吗?」
他的讯息一传递出去,视线那头马上跳出珍妮佛衣装单薄的婀娜身影,「嗨,雷,你想我了对吧?」
说话当头,她还特意在视讯前搔首弄姿一番,可她性感的挑逗并没有引起雷克斯丁点欲望,他冷冷的瞪著视讯,「你为什么那么多嘴?」
「多嘴?我不懂你的意思?」
「是你去向妮斯卡夫人打小报告的吧?」
「原来是找我兴师问罪的啊,真无聊。」
「不要忘记你是我的拍档,不该说的事情最好把嘴闭上,不然现在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不管我承认还是否认,你都一样会把罪怪在我头上,不过套句你说的话,我们是拍档,请你不要只顾著和小女生打情骂俏而忘记自己的任务,这交易可不只是关系著你自己的利益,还有我的一份呢。」
「你放心,该你的绝对跑不掉,不过不要让我知道你在后头扯我后腿,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和雷克斯合作多年,珍妮佛早就见识过他的翻脸不认人,即使对方死不认帐,只要他认定对方有罪,要推翻他所认定的事情是很困难的。
知道辩驳没用,珍妮佛敛了敛气焰,一改起初的盛气凌人,改以小女人姿态求饶,「好嘛!我知道我犯了错,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看在你和我搭档多年的份上,这一回我就不与你计较,但是你千万不要再犯,而且,不要意图干涉我的决定和计划,只管配合,懂不懂?」他的霸气不是今日才形成,自他入道至今,还从不曾为谁低头过,即便是客户也无法让他为五斗米折腰。
「我明白了。」
「最好是真的明白。」然而话虽如此,关了视讯后,雷克斯却做了一个决定,「这次的工作结束后,该把珍妮佛换下了。」
在盗宝这一行,最忌讳便是找了个扯后腿的伙伴,珍妮佛犯了大忌,而他不打算拿自己在这一行的声誉和生命当赌注。
一早起床,宫凉凉快速的梳妆打扮,简单的一套牛仔装,把头发轻轻的往后一绑,刷牙洗脸花去了五分钟,即使没有上妆,也是明眸皓齿,唇艳如樱桃。
她花了一整晚确定了一件事,鹿港拿回来的陶盆确实是漂洋过海来的明朝古董,而且那只陶盆的价值绝对超过她所支付的一百万,所以她打算把陶盆拿回去还给那个阿婆。
早餐桌上,宫毅得知女儿的打算,不慌不忙的问她,「那盆子你不是找了许久,怎么又要送回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是对方是在不清楚东西价值的情况下将它馈赠给我,事后我知道了,于情于理,都不该这样占人家便宜。」
「还是我的女儿懂事。」
今天的家人有点谄媚呢!爆凉凉觉得事有蹊跷,遂提高警觉,眼尖的她还发现餐桌上多了一副碗筷,「有客人吗?怎么多了副碗筷?」
「是啊,昨晚我去上班的时候遇到了点事情,幸亏有他帮忙,我才躲过了一劫,说起来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有这种事情啊!到底怎么了?你又红灯右转是不是?」
「才不是,你老爸我现在很守交通规则的,况且红灯右转都要不开罚单了,我红灯右转也没有什么错。」
「那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是我半路下车买矿泉水的时候差点被车子给撞到,是他路过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他救了我,你们就要去太平间认尸了。」
「呸呸呸!别讲那种不吉利的话啦!」为了转移气氛,宫凉凉忙问:「那你的救命恩人在哪?我们要好好的谢谢对方才对。」
才说完,雷克斯就出现在厨房门口,正巧和她面对面,两人四目相交后,她不相信的指著他,「该不会是他吧?」
「是啊!雷同学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宫毅走上前把雷克斯拉到餐桌旁,让他加入他们宫家丰盛的早餐聚会。
然而,他刚坐下,宫凉凉就霍然起身,并指著他咄咄逼人的追问:「你到底想干么啊?我就说那笔钱不要你还,你还阴魂不散,你这样我很困扰耶!」
「困扰?」雷克斯憋著笑,努力装傻。
「你是我的学弟啊,突然出现在我家当然会让我很困扰,加上我又替你缴了学费,别人会乱想的,总之,就是很困扰啦!」
「胡言乱语,雷同学是我邀请回来的,你会有什么困扰?再说,就算有困扰也无所谓吧,雷同学可是救了你亲爱的老爸我,你的困扰难道会比你老爸我的命重要吗?」
爆凉凉扁扁嘴,无辜的说:「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不要把气氛搞得那么尴尬,人家雷同学没有家人够可怜的,我还打算介绍他到报社去打工,以后他会常常到我们家来,你可不要欺负人家喔!」
「我……」她还有话说,可是话到嘴边,就接收到家人投递来的警告眼色,只好把到口的话给吞回肚子里去。
「如果我让学姊那么困扰,我这就走好了。」
「不行,你放心的坐下来吃饭,你打工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等下就打电话给我们主任,你放心,肯定有著落的。」
雷克斯看看宫凉凉,等确定她不再反对后,才点头道谢。
爆凉凉心底老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假装不再热衷这个话题,专注的吃起她的早餐,直到吃到一半,她才恍然想起自己要搭早班的火车到彰化。
「你干么?」刚端了道汤品上桌的成敏瑄被她突然站起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上的汤,「别毛毛躁躁的。」
「都是你们把我闹得乱了步调,我要去搭火车了。」
她旋风似的飞奔出厨房,几个人望著她的背影面面相觑,「她这两天好像有点怪。」
「我也这样觉得。」
所有人突地把目光转向雷克斯,用一种更怪异的眼神看著他。
而后,大伙都露出一抹诡谲的笑。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他们的笑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花了好些时间,宫凉凉终于抵达鹿港阿婆的家,却意外的发现门外多了一堆人,每个人忙著收拾屋前屋后,还有那些待卖的破铜烂铁。
「小姐,你来找阿婆啊?」
「嗯,是啊。」她看了眼说话者胸前的名牌,才得知对方是个社工人员,「你们来帮阿婆整理房子啊,阿婆人呢?」
「你是阿婆的什么人?」
「一个朋友。」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去送阿婆一下。」
「送阿婆?阿婆要离开鹿港吗?」那她可得快点,不然人家的传家之宝就还不回去了。
可是社工人员却告诉她,「阿婆过世了,下午要火化呢,你想送她一程就快去吧。」
「怎会这样?!前几天我过来时她老人家还好好的啊!」阿婆骤逝的消息令她非常吃惊,也忍不住大叹生命无常。
「阿婆年纪大了,又是个独居老人,生病也没人知道,等社工人员打电话没人接赶过来看她,她已经过世了。」社工一脸遗憾的说著,「不过昨天上午社工来看她的时候,她倒像是知道自己随时会离开,突然对社工人员交代了一堆事情,还要社工人员替她写下来,现在想想,真像是在交代遗嘱。」
「那请问阿婆都说了些什么?她可有提到他们家的传家陶盆?」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去问问里面的那位社工和律师,她们负责帮阿婆料理后事。」
「谢谢。」向社工道谢后,她举步走向简陋的主屋,只见一个年纪较大的社工和一个衣装笔挺的女士正在对谈著。「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请问有什么事吗?」社工回头看她,询问著。
「我听说阿婆过世了,想问问她临终有没有什么交代?」
「你是阿婆的什么人呢?」律师推推眼镜,仔细的打量起她,之后有些不确定地说:「请问你是不是宫小姐?」
「我是,我叫宫凉凉。」
「宫凉凉?难怪我觉得很眼熟,原来是天才古董鉴定少女宫凉凉,久仰!」
「你太抬举我了,我不是什么天才少女。」还是不喜欢被人冠上这么伟大的封号,她忙把话题转移到重点上,「请问阿婆有没有留下什么遗嘱?例如说她有什么继承人之类的?」
「阿婆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了,我们正愁找不到你呢。」社工突然开口,并且拿出阿婆叫她记录的种种。
事出突然,宫凉凉不免被这消息吓到,「您别开玩笑了,我和阿婆非亲非故,她怎么会把财产留给我?你一定是弄错了。」
「阿婆说得很清楚,有位宫小姐帮她儿子还了高利贷,所以她要把她所有的财产留给这位宫小姐。你就是帮了阿婆的那位宫小姐没错吧?」
「是没错,可是阿婆有送给我一个陶盆,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她送给我的陶盆比她自己想的还有价值,我是特地送回来还给她的。」拎著仔细打包过的盆子,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大概是天意,你为善不欲人知,阿婆也感受到了你的好意,所以临终才会把所有留给你。」
「宫小姐,既然确定你就是阿婆的继承人,有关于财产继承方面的问题,我想和你讨论一下细节。」
「我不能继承阿婆的遗产。」
「可是阿婆已经过世了,她留下的遗嘱也确实指定你为她的继承人,况且你帮阿婆还了钱,继承她留下的资产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婆已经给了我盆子,所以她不欠我任何东西。」
「宫小姐。」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继承的。」
「你是不是怕阿婆会留下债务给你?若是这一点你请放心,我仔细查过了,阿婆目前没有借款,她的所有财产就是这栋房子。」
「我不是担心那个,而是无功不受禄,我要去看阿婆了。」走了几步,离开屋子走到庭院,她看了看那堆回收物,心底突然一阵唏嘘,想起阿婆过世都没人发现,她也忍不住想到世间上更多的独居老人,突然她改变心意,转身走回律师面前,「如果可以,我想把这块土地捐给慈善机构,请他们将这里改建成独居老人安养院,让更多像阿婆这样的独居老人受到良好的照顾。」
「你确定?」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不要天上掉下来的横财,众人都觉得这宫凉凉真是怪得可以。
「确定,可以吗?」
「当然可以,因为阿婆另一个遗言就是你若是拒绝继承这栋房子,就把房子捐给慈善机构改建成独居老人之家。」
「嗯,那就这么办,谢谢。」拎著陶盆离开阿婆的家,她要去送阿婆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