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谈条件 第五章

通常,周一的工作是最满档的。

开庭、送件、查封违禁品……分秒必争的行程,几乎让战筝快喘不过气。偏偏家仆的一通电话,却硬生生将她紧急召回阳明山上的别馆,

「大小姐,你瘦了好多喔!」梁嫂一见到她,即心疼地嚷嚷:「我早说了嘛!你一定住不惯外头的!」

若以「四分五裂」来形容战家人,那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小豆子在外地念书、珠少爷香居处处,如今最顾家的战毅到南部另谋他职,大小姐也因工作搬去市区……子女纷纷离巢,梁嫂想著就替夫人难过。

不过一心挂念慈母的战筝,可没空陪她闲嗑牙。

「我妈呢?她身体要不要紧?」

火速冲进玄关,但迎接她的并非「母亲心脏病突发」剧情,而是女主人一如平常的亲切笑容。

「回来啦!」齐荃指指旁座的李文惠,「我们正聊到你呢!」

乍然明白上了当,她的唇勉强勾勒出—抹弯弧,「唐妈妈好。」

「嗨!战筝,好久不见。」另一位娇客招招手。

「这位是?」

「我女儿效兰。」李文惠提醒道:「你们国小还同班呢!」

「唐效兰……你变了好多喔」推了推眼镜打量,她实在难以把这漂亮时小姐,和那位鼻子扁塌、又满脸雀斑的同学串联在一起。

「彼此彼此!女大十八变,连我也认不出你来了。」

记得战筝小学时的模样,不知迷煞多少男生,只可惜「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当年令人嫉妒的美天鹅,如今却退化为一只丑老鸭,唐效兰的下巴不禁高傲地微仰。

齐荃也赞赏道:「文惠你真是好福气,效兰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有不少人巴望著喊你一声‘丈母娘’吧!」

「那可不!只是这孩子眼界过高,在日本游学多年都看不上中意的,所以我才叫她回台湾相亲。」

「妈——」唐效兰娇嗔地努努嘴,「人家还小,不想那么早结婚啦!」

「不小了,二十八岁该拉警报了。你又不像战妈妈的女儿具公务员身分,即使当老处女,也不必担心未来的饭碗。」

这对母女一搭一唱的,浑然不颜别人的感受,战筝不免气愤在心;但长辈在场,轮下到晚辈发言,她只有猛灌开水,浇浇满肚子的火?

想不到好脾气的齐荃非但不生气,还羡慕地说:「其实女孩子最好是有个归宿,这次的联谊晚会,就拜托你代阿筝牵线了。」

「咳!」战筝差点呛著,「牵、牵什么线?」

「部长夫人一听效兰回台湾了,就说要帮她办场未婚男女联谊会,受邀的若非将官级的子弟,就是政商名流的第二代呢!」李文惠一脸得意。

「战家也接到邀请函了,不过我要陪你爸爸到欧洲考察两个月,阿毅和阿殊又都没发去,所以才请唐妈妈帮忙留意,看看是否有下错的男孩适合你。」

「妈,你明知我对那种活动没……」

「机会难得,邀请函可不是每个人都拿得到的。」李文惠尖酸的语气分外剌耳,「而且我已经跟我外甥说好了,要他当晚好好关照战大小姐。」

唐效兰还道:「是呀!我表哥人很善良,绝不会让你沦落为‘壁花’的。」

「你……」战筝本想反唇相稽,母亲却抢先堵住她的话。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齐荃转而对女儿说:「阿筝,我已经答应部长夫人了,你不会让妈妈难做人吧?」

纵然百般不情愿,一对上母亲期盼的眼眸,战筝的嘴巴就硬不起来了。

「好啦!我参加就是了。」

「喂,我是林冠烨,学妹最近好忙喔!每次想邀你去吃饭都找不到人,所以跟巧巧要了你家里的号码,麻烦有空回我个电话,谢谢!」

听完答录机的内容,聂仰涛毫不考虑就把它删除掉。

那位名律师似乎追得很紧,虽然就目前的情势,还不至于构成他的威胁,但最好先下手为强,免得徒增变数。

算算时间,女主人也该回来了,他赶快进浴室「就位」。

不久,钥匙转动声、脱鞋声、皮包掷床声……规律的步骤,正如战筝一丝下苟的风格。

「小倩,你在里头吗?」

外面的莲蓬头时好时坏,她已经适应了共用卫浴的日子。只是当门开时,她的心仍会因撞见—果男而咚咚乱跳。

「好了……」腰围仅有条浴巾,聂仰涛边擦著头发走出来,「肚子饿不饿,我马上去弄饭。」

「不急!先把头发吹干吧!」漫上她颊侧的羞晕,连厚粉都盖不住,「还有……请你别打著赤膊在客厅走动,免得……彼此尴尬。」

为了准备一场秀,小倩最近猛练肌肉,目睹他健美的胸膛滴出点点汗珠,战筝的气息也变得紊乱。但她已能清楚地分辨,这反应并非恐惧,而是亢奋所引发……

他从容套上T恤,「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尴尬的?」

「可、可你目前还不完全是。」清新的吧皂香一入侵鼻腔,她的肺泡好像都跟著烫热了,「我先洗澡了……」

「当心!」

才警告完,有人就应声跌跤,「哎哟喂呀……」

「我正要告诉你,地板还很湿呢!」聂仰涛赶快抱她到床上,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必怀的质询,瞬间牵动积压在战筝心底的委屈。

小脑袋晃了晃,两道不争气的泪跟著从镜框后滑出。

「都是我的错!不该挑在这时候清洗浴室……」抬起那只微红的脚踝,他柔声问:「还痛不痛?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不碍事……」怎知战筝微缩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我只是觉得好倒楣,在外头遭人欺负,回到家,连地板也不放过我……」

她低头的呜咽,字字都扎得聂仰涛很难受。

「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欺负你?」黑眸迸出怒焰。

费了好大的工夫,他才进展为「室友」,谁要占了战筝的便宜,无疑是在向他挑衅!

「就是那对惹人厌的母女啦!」

一古脑儿的,她道出了回家探视母亲的经过。

「仗著和部长的亲戚关系,唐妈妈每次去我家串门子,那副趾高气昂的态度真是让人受不了,一想到她们等著看笑话,我就很不愿出席下星期的联谊晚会……」

「但你非去不可,」聂仰涛冷静分析道:「对方的气焰愈高涨,你就愈不能当缩头乌龟。」

她吸吸鼻子,「可我既不善交际应酬、又不会跳舞,去了也只有出糗的份。」

「难说喔!或许有人慧眼识英雌,觉得你是舞会中最闪耀的一颗星呢i」

「你这张嘴还真会安慰人!」战筝忍不住被逗笑了。

「我的嘴会不会安慰人并不重要?」他陡然架开她的赂臂,「重要的是,你必项学些基本舞步。」

「你要教我?不行!我不能……」

「其实跳舞很简单,只要你跟著我的步伐。」

「但我真的没——」她犹豫了下,才坦承道:「没办法跟异性太过靠近!」

小学时,战筝就饱受男同学拉辫子、掀裙摆的困扰;到了初中,还被「咸猪手」袭击胸部,后来只要陌生男人一近身,她就觉得很不舒服,严重时,甚至会冒出一粒粒的小疹子……

听完这些不愉快经验,聂仰涛终于明白她丑化自己的原因。

「不过,你怎么敢收容我这个男室友呢?」

「因为我一直当小倩是女人,况且你就快要去变性了,不是吗?」

这么说来,他算「误打误撞」罗!

「既然如此,战姊不妨把舞会的男伴都假想成小倩吧!」聂仰涛优雅地弯了个「请」姿,「除非你觉得战家的面子不重要,否则你大可放弃、选择当唐家母女的笑柄。」

这个理由果然激发了战筝的斗志。

她马上伸出手,「请你教我跳舞!」

一跨人「爱乐俱乐部」,战筝的颈椎便不由得僵硬。

这是她第一次,代表母亲参加官夫人举办的联谊活动,想到得陪那些陌生人掰些空洞的废话,她就觉得万分痛苦。

放眼与会的年轻男女,个个盛装打扮;反观自己一袭深灰色的套装,老气得倒像陪同子女赴宴的家长;也罢!反正她也不是来招蜂引蝶的。

罢在宾客签名簿落完字,旁边即有人拍叫:「怎么现在才来?我以为你临阵脱逃了呢!」

「效兰、唐妈妈!」点点头,她瞥了眼另一位身材福态的中年男子。

「他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位外甥——蔡国辉。」李文惠先为双方引见,「这位是战备将军的大千金——战筝。」

「战小姐好!」五短肥指伸过来。

「我答应了战夫人关照她女儿,今晚你可别给我漏气喔!」

「是的!姨妈。」

眼看那副吧肿的香肠嘴,即将凑向自己的掌背,战筝赶紧抽回手。「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劳各位费心。」

她不甚礼貌的反应,令唐效兰颇为不悦。

「我表哥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手中握有数亿元的资产,所以他和老婆才分居,就有不少名门淑媛急著想攀交了!」

原来唐妈妈极力推荐的对象,是个离婚证书还没搞定的有妇之夫?实在欺人太甚了!战家的儿女再没行情,也不致惨到要滥竿充数吧!

尽避气得七窍生烟,她仍维持住皮笑肉不笑的底限、「既然有那么多人等著蔡先生青睐,我就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

转身立即走人,战筝还隐约听到李文惠的轻骂:「拽什么拽嘛!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强忍委屈冲到大厅另一头,她不断告诉自己别动怒、别生气,那些没营养的人根本不值得—般见识。

有钱又怎样?与其嫁给那老秃驴敞续弦,她不如当尼姑算了……

这时乐队开始演奏,红男绿女陆续滑进舞池。

战筝先到餐区夹些东西,然后挑了个不顶显眼的位置,打算大快朵颐一番。偏偏,她最不想看到的人也选坐在隔壁。

「姨妈和表妹想吃点什么?我去拿!」或许是故意要做给她看,蔡国辉极力表现绅士风范。

唐效兰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随便吧!反正我也不饿。」

外甥离席后,李文惠就拉大嗓门道:「国辉这个孩子真是不错,别人识抬举,白白放弃了大好的机会。」

她尖酸的讽刺,不仅令战筝如坐针毡,胃口也大受影响。

「什么太好机会?」唐效兰恍然回神。

「我在说国辉啦!你是哪根筋不对劲了?一进来就魂不守舍的。」

神秘地笑了笑,她悄声问:「妈,你认不认识站在金钗姨身旁的男子?」

李文惠望向王将军那—桌,「不认识!」

「我觉得他长得好帅喔!高大、英挺……连‘阿汤哥’都逊色他几分咧!」

「被煞到啦?」女儿欣赏的眼神,也激起她的兴趣,「模样长得是够俊,就不知家世如何?」

「既然穿亚曼尼的,门第应该不差吧……」正说著,唐效兰突然发现,「妈!他朝这边来了!」

除了战筝和她,这几桌女客的年纪皆已超过五十,想必那位面带笑容的先生,八成是来向自己邀舞的。

「怎么办?我好紧张喔!」

未曾有过如此强烈的心悸,她不禁拿起镜子猛补妆。

「镇定点,丫头!」李文惠谆谆告诫道:「待会儿人家开口时,你可千万别笑得跟花痴似!」

可惜事与愿违,大帅哥只擦身而过,笔直地步向邻桌那个丑不啦叽的……

「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不单唐家母女瞠目结,战筝也是受宠若惊。原以为角落处较不会被注意,想不到还有人过来搭讪?

一抬头,她的嘴巴立即张成了大「0」型——这不是小倩吗?

「在下聂仰涛,不知我是否有那份荣幸,能与气质出众的你共舞一曲?」醇厚的柔嗓接著压低音量,「想早点远离这鬼地方的话,就快点跟我走。」

「妈!怎么可能会是她?」

若非唐效兰的惊呼,战筝或许还呆愣在原地呢!

「呃……好啊!」等没人人群后,她再也压抑不住满腹的疑问,「喂!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家俱乐部乃军方所有,戒备相当森严,除非提具邀请函,否则根本通不了层层的关卡。

「我朋友刚好是乐队的团主。」他说著朝台前点了下头,舞曲即从轻快的布鲁斯,转为缓慢的华尔滋。

事实上,聂仰涛是透过养父的红粉知己弄到邀请函,而指挥之所以肯配合,也是他慷慨的小费使然。

「我觉得你今天的声音,好像特别……」

「有磁性?」说著,他又回复聂小倩的嗲腔,「我若下装得男子气概点,早被站岗的宪兵轰出去了!」

聂仰涛忽男忽女的变换,立即逗笑了她。

「幸好你来了,否则我真不知要如何熬过这无聊的时光呢!」

「就因为担心战姊坐冷板凳,我才拜托团主帮忙护航的。」他得意道:「被我这一搅局,想必有人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是呀!罢刚唐妈妈只差没跌破老花眼镜呢!」

战筝直呼过瘾之余,郁卒的情绪跟著一扫而空。

经过几天的恶补,她已经能掌握住节拍,随著浪漫优雅的旋律,两人的表现比演练时更为出色。

不过这也汇验了那句俗话:「佛靠金装,人要衣装。」

西装笔挺的小倩,俨然是白马王子的化身,与之共舞的战筝,不禁沉醉在美好的氛围中,直到曲子结束,她才发现周遭嫉妒的冷光。

「看来你似乎成为瞩目的焦点了。走吧!我们出去透透气。」

会厅外,是花团锦簇的绿园道。

沿著淙淙水榭漫步,别有一番静谧之美。初夏的晚风仍带些寒意,体贴的聂仰涛马上捐出外套。

「小倩,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今晚我真的很快乐,」她由衷感激。

「不客气!只要你开心就好。」

月色蒙胧、虫声唧唧,他们的鼻尖不觉缓缓拉近……

蓦然,会厅那头热烈的掌声,划破了这接吻的好气氛。惊觉彼此的失态,战筝尴尬地撇过脸。

「呃,差点忘记转告你,高先生来电说,你预约的医生会提前—个月回国,他希望你能尽早把钱准备好。」

「他干嘛这么著急?」又没说要给他抽头!

近来,聂仰涛与友人合开了一家妇幼医院,为提升服务品质,便透过高英伦在医界的人脉,重金礼聘了几位名医,而那笔钱,就是挖角的签约金。

「高先生—定是迫不及待想把你娶回家了……」

虽然这对情侣每次踫面,总是大眼瞪小眼,不过有些人感情愈吵好,或许他们正属于那种类型。

「恭禧了,小倩!你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牵强的笑容难掩落寞。

「天哪!战姊不会以为我——」聂仰涛想解释,才发现她眼角闪著莹光,「你怎么了?」

「我……我太替你高兴了!」

对啦!她一定是喜极而泣。不过,这眼楮为何愈揉愈模糊,胸口甚至一阵阵的抽疼?

瞧这女人哭得泪花淋淋、活像失恋了似,莫非……她的芳心早已陷落,只是嘴巴不愿承认?

暗自窃喜的聂仰涛,于是决定将错就错。

适巧,远远传来「最后一夜」这首歌低沉的旋律——

踩不完恼人舞步,喝下尽醉人醇酒。

良夜有谁为我留?耳边语轻柔……

「再陪我跳支舞好吗?今晚,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当你的男伴了。」

他微微伤感的语气,令战笔下禁想起「金大班」那部老电影。

虽然她不是即将退休的妈妈桑,小倩也非貌似旧情人的舞客,但片尾中女主角的伥然与眷恋,正是她此刻的心情写照。

红灯将灭酒也醒,此刻该向他告别,

曲终人散回头一瞥,嗯~~最后一夜……

是的!在最后一个「舞」夜,战筝摆荡良久的困惑终于厘清——原来她所有的五味杂陈,全是因为对小倩的感倩已经变了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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