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严子毅渐渐适应拉拉小镇的生活,唯一让他适应不良的就是半夜替唐韵璇盖被子,这项福利儿子完全礼让,却不知他是一天比一天难熬,她之于他并非没有吸引力。
再加上镇上的人相当和善,视他们为夫妻,说起话来就比较没有顾忌,两人走在一起,老说他们在放闪光、晒恩爱,搞得他们没暧昧也尴尬起来。
不过,总的来说,他喜欢如此单纯的生活,胜过在商场上尔虞我诈、追逐名利。
而他也喜欢唐韵璇这个人,不管是叶婆婆、林爷爷,还是一些没有能力负担医疗费用的人,她总是笑著说不急,还很善意的说自己没时间买菜,如果他们能送些青菜来抵就好了。
于是乎,时常有人送自家种的青菜、水果到诊所来,有时甚至还有鱼肉、海鲜,但往往她都会补贴些钱,说是预支下一次,然后,下一次送来,又给了钱,再说是为了下一次……
「她真的是菩萨心肠,你啊,是上辈子烧了好香,才有这么美丽又善良的好太太。」花姨提著邻居托她拿来诊所的新鲜高丽菜,一边跟他说。
他只是点点头,很难跟这些纯朴又热情的镇民谈两人的关系。
「哇!你岳父来了?不是,啊,是唐医生的姊姊,那个一定是她老公,我知道她结婚了,但还没见过她老公人呢。」小镇广播电台放下手上的高丽菜,迎上开黑色积架上山的聂丹丹夫妇。
此时,唐韵璇还在诊间帮一个小男孩看喉咙,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严子毅只进诊所看她一眼,就站在门口,打量这对他曾经在照片里看到的璧人。
聂丹丹一如照片上的美丽,身材高?,一袭白衬衫、黑色皮裤,衬得她干练俐落,至于,英俊邪魅的康威德,一袭条纹衬衫、深色西装裤,整个人看起来既性感又时尚,不愧有钻石极品男的称号。
此时,聂丹丹拿了支新手机给花姨,还笑笑的跟她说了些话。
「没问题,我一定会注意的,我会多拍些恩爱照片给他看,他真的好有心。」
花姨是个大嗓门,笑咪咪的将齐润东请女儿转送给她的智慧型手机收入护士服的口袋里,不忘拍胸脯挂保证。
「花姨,麻烦你包个药……」
唐韵璇边说话边走出诊间,不意看到久违的姊姊跟姊夫,她眼楮一亮,快步跑过去,用力的抱住姊姊,「怎么来了?我以为你还在国外。」
「惊喜吧,其实我前天才从德国结束拍摄工作回来,明天又要飞埃及,而且还会待满长一段时间,当然得把握机会来看我的妹妹跟外甥,但亚历还在上课吧?」她笑著拍拍妹妹的肩膀,目光落向一直站在门口的男人,以只有妹妹听得到的音量问:「他就是爸口中的冷冻库严子毅。」
如此肯定,是因为他跟外甥的五官太神似。
「爸跟你……原来如此。」她懂了,她要父亲不要过来,没想到他却拐个弯,让姊姊过来了,「你都知道了?」
「对。」看著严子毅,聂丹丹眼神直接,就像在看一个敌人。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令女人迷恋的本钱,他俊挺优雅,脸庞酷帅有型,再加上坚毅的冷峻气质,就她专业的目光,这个男人拍起照来绝对好看,而且能够瞬间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他不是你镜头下的模特儿,眼神别这么杀。」康威德笑笑的走上前,大方的朝严子毅伸出手,「我是康威德,韵璇的姊夫,很高兴看到你。」
严子毅也礼貌的伸手握住他的。
「有什么好高兴的!」聂丹丹马上泼了盆冷水过来,「我爸要他办婚事,他却像个女人扭扭捏捏的,但我不意外,事实上,当年知道你连家人的事都不肯向韵璇坦白时,我就劝过她,别对这段感情太认真,但她听不进去。」
「丹丹,里面好像还有病人,等韵璇看完病人再说。」还是康威德比较理智。
「很好,她进去看诊,我刚好先上楼跟严先生好好聊聊,看他有什么打算,或者还是一样,准备来了又走,之后再消失个几年。」她就是气他的始乱终弃,心疼妹妹这么早就当妈。
「姊!」唐韵璇很困窘,一张粉脸涨得红通通的,但的确不能丢著病人不管,她只好先回诊间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再匆匆上去二楼。
看著有些慌乱的小姨子,康威德安抚道:「放心,我要你姊别急著拷问你的男人,而是想想什么对你才是最好的,毕竟,我昨天才看到她,也想多些时间独处。」
她感激的投以一笑,但再看向姊姊时,美丽的眼里有著乞求,希望姊姊别太为难严子毅。
聂丹丹摇摇头,一手模著颈项上的沙漏坠炼。这是丈夫为她特别设计的,还取了一个很美的名字——1C.C.的时间,意为「永恒」。
其实,她很畏惧感情,但在勇敢追爱后,她终于得到幸福,所以——她不想逼走妹妹的幸福,如果,严子毅真能带给妹妹幸福。
「你跟韵璇也相处一段时间了,可有想起什么?」沉淀过后,聂丹丹的口气跟问题还算温和,康威德拥著她,也给了她一抹肯定的微笑。
「没有,什么也没想起来。」严子毅诚实的回答。
她抿著唇,「你这趟回来,想过要跟她复合吗?即使过往的记忆永远回不来?」
「这是我的私事,如果我该回答,也只对韵璇回答。」他回答得很硬。
意思是,她没有资格!这家伙……她黑眸一眯,正想发火时——「姊,我为他做的任何事都是自愿的,我不后悔,既然没有后悔,未来的事又何必问。」唐韵璇一直在观察,眼见情况不对,她赶忙走到严子毅身边,挺他的意味明显,「我感谢他让我有机会去爱,也感谢他让我可以当妈咪,这些美好都是千金不换的,所以,别给他压力。」
严子毅是感动的,她其实可以要求他很多,就像他的家人一样。
他上前一步,站在她之前,迎视聂丹丹,「我不会随意给承诺,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很认真的看待我跟韵璇、亚历的事,这辈子不管我最后成为他们的谁,都会永远守护著他们。」
拥著眼里冒火的爱妻,康威德笑笑的说:「听到了没?他会是个有肩膀的男人,所以,别浪费他们还有我们的时间,好不好?老婆?」
丈夫口气里的某种热络,聂丹丹是听得出来的,但这点也令她摇头。
饼去的情场浪子在爱上她后收心了,生理上,也只有她可以喂饱他的,但她老是当空中飞人,让他也当起空闺怨夫,她知道他很不满足,但在这个时候发情?她真是败给他了!
她无奈的看著严子毅那张不输丈夫的英俊脸庞,「你的话我记下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如果给不起感情,那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请还给她平静的生活。」
语毕,她便跟著丈夫下楼,准备开车绕到学校看过外甥再走。
而唐韵璇在送走姊姊、姊夫后,面对一脸好奇的看著她的花姨,她只是叮咛,「有病人再叫我。」
「好。」
她再上二楼,只见严子毅一脸沉思的看著窗外,神情很严肃。
咬著下唇,她想了想,走近他,「姊姊只是心疼我,你别在意。」
他回头看她,「遇上我之后,你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你真的从未后悔过吗?」
原来他介意的是这个。她摇头,「人生重来一次,我还会跟著你再走一遍,只是,姊姊也没说错,除非这里有你要的幸福,不然,没有必要把时间耗在这里,人,总是要向前走的。」
「你的幸福呢?」
「已经随手可得,我很满足了。」这不是谎话,虽然少了他也等于少了她心中最希冀的幸福,但她不想变成一个贪心的人。
她小心隐藏从不曾褪色的感情,诚心道:「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能为你再做些什么,只要你能够快乐,不过,你可能并不希望我干涉太多。」她并未忘记两人初遇时,他有多讨厌她的鸡婆。
一个会站在他立场著想的女人,一个在乎他快不快乐、把他的幸福放在自己之前的女人,怎么会爱上他这种天生凉薄的男人!
「你怎能这么勇敢?又怎能这么宽容?我相信你当年爱上的我绝对是一个孤僻冷漠的人,你却能不在乎我是谁,就将你的人生交给我。」
「爱一个人哪有道理可言,爱上就爱上了。」她笑了,那时为了爱真的好执著,也有股说不出的傻劲,那就是青春吧!
「我没有外出工作,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是个好逸恶劳的人?」
「你不像个懒惰的人,只像个需要沉淀、想要品尝孤独的寂寞人。」
「即便如此,这样的男人也值得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天才少女付出真情?」他无法理解,即便她爱的对象是他。
「我觉得值得,人只在孤独时才会显露出真性情,我爱的就是卸下面具的你,也怀念那样的你,」说到这里有些敏感了,她喉头干涩,难掩感伤的苦笑,「也不是说现在的你不好,但毕竟不是当初我熟悉的人。」还是不小心的透露了心中的伤感与遗憾。
但她不知道,他真心希望自己能再一次的爱上她,只是聂丹丹的话——他给得起她感情吗?他反问自己,找到回忆是他要的,与过去快乐的自己相遇也是他要的,但她要的是什么?他又给得起她什么?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连怎么去爱都不懂了。
这时候,花姨喊她下楼看诊,也给了他一点时间沉淀,片刻后,她迟迟没再上来,他忍不住拿手机打给好友。
没想到,两人颇有默契,松本健也正要找他。
「上回你在机场苞我说,是发生一件很丑陋的事才让你放逐自己,我发挥柯南精神,从你最亲的人下手,毕竟你爸跟继母绝对有这种能耐……」
他是日本卡通「名侦探柯南」的超级粉丝,开了一家收费超贵的健检中心,旗下有几名权威医生,严子毅这个大总裁的身体健康一直是他们健检中心的大事,毕竟这关系著上万人的生计,更别说两人还是超级好朋友。
当旗下名医越揽越多,健检中心的号召力也越来越大,几乎不用打广告客人就会自动上门来,有钱有闲的他索性扮起侦探帮好友找真相。
听到他兴奋不已的口吻,严子毅的心直直往下沉,「他们有问题?」
「没错,为了找回失去的记忆,你曾经求助不少脑科医生,当中有位主张可以透过催眠来治疗疾病的铃木广医生,记得吧?」
「当然记得,但我多次找他治疗,结果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失望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
「这件事恐怕大有文章,因为我健检中心的医生有人撞见他跟你爸吃饭,还不只一次,我好奇的记下时间,再侵入你家银行的电脑系统,查看他有没有在朝仓开户,结果不但有,我还发现——」松本健越说越激动,「在跟你爸踫面的第二天,他的户头就进帐一笔金额不小的款项,我往上查,竟是由你爸的私人户头汇进去的。」
「你在暗示什么?他原本可以催眠治疗我,却被我父亲收买?」严子毅阴郁的反问。
不过,乐观的人口气还是很愉悦,「这部分我还没查出来,但越查越有成就感,倒是你,打给我有什么事?」
他还有心情问?严子毅苦笑,「罢了。」
「是有关唐韵璇的事吧,还搞不定?」
「不是,我……」他将自己的困扰说给好友听。
「呿!严家人本来就不知道怎么爱人,但不懂得怎么爱没关系,你总懂吧?给她的欢愉,要知道,古代夫妻是在洞房夜才见面,都是先、恋爱后——」
听不下去了!「当我没提这件事好了。」
「不行,因为你在乎她,你在乎死她了,我的好朋友,恭喜你,你根本是二度沦陷了。」
他一愣,没回答,因为他对爱情真的很陌生,不知道好友说的对不对。
「你就爽快承认吧,咱们一、二十年的好朋友,有哪个女人曾让你浪费宝贵时间去思考,你给不给得起爱这个浪漫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