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一隅传来尖锐又高昂的谈话声一一
「听说了吗?罗焱将军回京了!」妇人口气难掩兴奋。
京城里名气最大的三名男子,当然是太子萨天、小王爷萨恩以及罗焱将军。
萨天是尊贵的太子,远在皇宫,高攀不上,消息又少,而小王爷是皇亲国戚,已经传出婚约,所以京城里现在最热门的说媒人选就是罗焱了。
「哇,就是那个很俊美、很漂亮的公子嘛!他终于回京了,不知道我女儿有没有机会呀?」另一名脸圆圆的妇人同样一脸期待。
「我早就请媒婆把我三个女儿的画像送过去了,如果能有这么漂亮的女婿,不知道该有多好哇!」第三名妇人不甘示弱地说道。
「是呀,武功好,身世好,更重要的是他的长相真的好俊呢!可惜我女儿都嫁人了,不然我还真想把女儿嫁给他。」
「话是没错,但像他家世那么好,又跟太子和小王爷友好,就算想娶个公主都行,不然也该娶个郡主才对,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哪沾得上边?」
「这倒是,小王爷已经传出婚约了,娶的就是郡主呢!罗焱他也常进宫,他一定认识公主,他该不会真的娶公主为妻吧?」
「这可难说了,毕竟罗焱也到了适婚年龄,搞不好过不久就会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呢。」
「有可能喔,不过我瞧你这么失望,倒不像想把女儿嫁给他,而是想把自己嫁给他。」其中一名妇人取笑道。
「你胡说什么,要死了!我都几岁,有夫婿了呢……」圆脸的妇人脸红的推了另一个人。
正好坐在隔壁桌的楚炜,愈听眉头愈皱,而跟楚炜同桌的温副将,则是面无表情。
温副将是负责守千京城的副将,因为原本守城的林将军手骨受伤,无法用剑,得暂时休养一阵子,所以兵部才会在今日调派刚当上将军的楚炜帮忙守城,因此他现在才会陪著楚将军在京城里巡视一遭。
这已经不是楚炜第一次听到这种话,自从罗焱回京后,走到哪里都可以听见有人在谈论他,看来他还真抢手,老少通吃呢!不只闺女想嫁他,就连三姑六婆也都被他那张太漂亮的俊脸所吸引。
她早就觉得男人长得那么俊美很可耻,要不是罗焱身形够高大,而且不会娘娘腔,否则她一定会把他当成美得很祸害的漂亮姑娘。
虽然大家都夸她长大后变漂亮了,但她的长相还是输给了罗焱,真是没天理呀!
哼,他一定是投错胎,才会长得那么漂亮。
他武功那么厉害,而且又长得比她漂亮,莫非是生来克她的吗?
幸好她只在宫里见过他一次,之后就没再遇到他了,听说是皇上准罗焱告假两个月,也难怪他后来会不见踪影。
算算罗焱也快二十了吧?的确是到了适婚年龄,不知道罗焱会不会向其他人猜测的那样,娶个郡主或公主呢?她并不认识什么郡主,但她曾听说萨芯公主是个大美人……
楚炜莫名的感到一阵烦躁,向来胃口很好的她,突然一点胃口也没了。
温副将看见楚炜放下筷子,关心地问:「楚将军,你不吃了吗?」
楚炜差点就忘了身边还带著这个副将,她淡淡开口:「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没关系。」
就今早的观察,温副将发现她只是性子冷淡了点,应该不是那种会乱发脾气的人,于是他决定听从她的指示,先把肚子填饱。
等他用完餐后,两人一起出了客栈,不过她却有些心不在焉,思绪很混乱。
罗焱他会想娶公主或郡主吗?以他的身份确实应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对象,他应该会喜欢那种温柔婉约又有气质的女子吧?那种性格跟她完全相反的女子,应该就是他喜欢的类型吧?或许再过不久,就会传出他的好消息了……
楚炜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突然有人撞到了她,她才回过神,对方低著头猛跟她道歉,口中还喃喃念著:「哎呀,我没看到……没看到……」
他没看到什么?
她转回头,一脸的困惑,而她身旁的温副将则是在看到那名路人的奇怪反应后,转而望向他刚才走来的方向,并对著楚炜说:「楚将军,我想应该是那边有人在闹事。」
她抬眼看了下,神色一凝。「过去瞧瞧。」
「好一个清秀可人的姑娘,你要卖身葬父,本公子我就大发慈悲买下你,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府吧。」一名油腔滑调的男人调笑道。
「你……这位公子,请你放手!我不是卖那种身,我是急需用钱,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婢女。」小如被众人包围住,而眼前的白衣公子又紧抓看她的手不放,让她急得眼眶都红了。
她想要卖身非父,却被店铺嫌秽气、触霉头,一路被赶至冷清的街尾,这里人本来就少,路人都怕事,早就逃得一个不剩,但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就没人可以替父亲办丧事了,因此她真的是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龙挑眉笑道:「小泵娘,你就算当一辈子的婢女也没多少钱,不如当我的侍妾,我不会亏待你,我给你十两。」
小如挣脱不了他的节制,只能哭著哀求。「不……拜托你放手……」
「嫌钱少?好吧,二十两。」左龙哪舍得放开她滑嫩的小手。
「求求你放开我,不管你开价多少,我都只当婢女。」
左龙看著她泪眼汪汪,一副我见犹怜样,更是心痒难耐,大方地说:「性子挺倔的嘛,我喜欢,买婢女虽然花不了这么多钱,但今日本大爷高兴,我花四十两买你,你就跟著我吧。」
「住一一」当温副将正想挺身而出时,楚炜已经率先冲过去,动作快速的踢开两名侍卫。
楚炜冷著脸,瞪著那名像是主子的色狼。「你放手!扁天化日下,居然敢调戏良家妇女,你要是再抓著她不放,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咦?长得挺漂亮的嘛。」左龙扭头看向楚炜,顿时双眼一亮。
她不是那种娇弱的美女,而是个高傲的美人呢!
「放肆!」温副将不客气的斥道,当他看清楚左龙的正面时,不禁愣了一下;原来是他在闹事,难怪没人敢插手。
左龙此时眼中只有美人,虽然他认出对方是守城的温副将,但他仗著自己的家世背景,根本没把温副将放在眼里。
楚炜抬手要温副将别激动,冷眼看著这个看起来是富家公子的色胚男人。「我再说一次,你再不放,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丞相的儿子,也是南营军营的副将领左龙。」左龙这次是因为休假才回京城,至今还尚未入宫,所以他没见过楚炜,并不知道她是新上任的将军,还不知死活的自动报上家世背景。
「他真的是南营军营的副将领?」楚炜冷笑一声,问著温副将。
她并不知道左龙是谁,但她知道丞相之子在京城里名声很差,是个不入流的公子哥儿,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副将领,真是把军营的脸都丢光了。
「是的。」温副将觉得自己跟左龙同为副将领,都为他感到丢脸。
「怕了吧?」左龙得意洋洋的看著楚炜。
「是呀!」楚炜讲话的同时,身子一闪,一手扒开左龙的魔爪,同时回身把他踢飞。
「啊!」左龙滚了两圈,才趴在地上。
温副将看见左龙被踢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居然修理了左龙?她的胆子会不会太大了?她不怕左龙报复她吗?
「啊,少爷!」四个侍卫连忙冲过去扶起左龙。
左龙气得整张脸胀红,怒瞪著侍卫们。「你们这群白痴,还不快把她拿下!」
「是。」
楚炜把小如护在身后,三两下就轻轻松松把侍卫们全都打倒了。
左龙吓了一大跳。「你、你是不是女人呀?」哪来这么会打的女人呀!
「我是呀。」楚炜点头。
「你……你你想干么?别过来,我可是丞相的儿子,你得罪我就是得罪整个丞相府。」左龙吓得边退后边威胁她。
「喔,我听了很害怕耶。」楚炜眯起眼走向他。
左龙更紧张了,尖声叫道:「那你还过来干么?走开!」
一旁的温副将也看不出楚将军的表情哪有害怕?不过他倒是很佩服她,居然连丞相的儿子也打得下去……她不怕左龙报复她吗?
「我早就听说丞相府仗势欺人的本事不小,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我倒要看看丞相府要拿我怎么办?,‘楚炜视线直盯著左龙,似乎在考虑要从哪里下手打他,才会让他很痛。
温副将觉得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对丞相府下战帖,实在不太妥当,正想插手劝解时,忽然有道人影挡在左龙身前。「住手!」
「是你……」楚炜先是一愣,随即神色复杂地看向来人一一罗焱。
「罗将军。」温副将看到罗焱出现,顿时松了一口气。
罗焱向温副将点个头后,对著楚炜说道:「放他走吧。」
「你说什么!」楚炜闻言,看到他的惊喜全没了,反而怒不可抑地瞪著他。
罗焱居然不是来帮他们,而是帮左龙?
左龙看到罗焱,先是缩了一下,原以为自己会被罗焱教训一顿,没想到他却站在自己这边,顿时心中大喜。「罗将军,你来得正好,这个女人对我无礼,你快把她拿下治罪。」
罗焱淡淡瞥了他一眼。「左龙,你再不带著你的人走,我就往上呈报你今天做的好事。」
「你混帐!放手!你敢放走他,我跟你势不两立一一」楚炜不敢置信的攻向罗焱,却被他扫住手腕。
「你还不快走。」罗焱牢牢抓住她的手,斥喝左龙。
「你……你们给我记著!」左龙恨恨地瞪了罗焱一眼,再看了眼那个漂亮却又恨不得宰了他的凶女人,这两个他都打不赢,就算他再生气,也不会笨到自讨苦吃,于是他转身踢了没用的侍卫。「哼,你们还不走!」四个侍卫立刻狼狈的跟上他。
楚炜虽然觉得被他抓住的手腕隐隐发烫,但她被罗焱刚才的举动气炸了,火大的用另一只手攻向他。「罗焱!我要宰了你!」
罗焱连她另一手也扣住了,黑眸紧盯著她。「你这个呆子,你想把他打个半死,替那个小泵娘出气吗?你这么做只会害死那位小泵娘跟你自己。」
「你说什么?我怎么会害死她?」楚炜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只不过气有一点虚,因为她第一次这么近的靠近他,而且她的双手都被他困住了。
罗焱耐著性子解释道:「他是朝廷里最有势力的左丞相之子,你要是得罪了他,他一定会报仇的。」
一旁的温副将完全能理解罗焱的考量,可惜楚炜仍在气头上,火气很旺的朝他吼道:「放手啦!原来你也怕左丞相的恶势力?我倒不知道你有这么贪生怕死。」
「你这个笨蛋!左龙他当然不会笨到来得罪我,但他却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罗焱等到看不见左龙的人影后,这才放开她。
他担心的人是她,并不是他自己,因为左丞相还不至于敢正面和罗家杠上,但左丞相却不见得会怕楚家,所以罗焱才会阻止她教训左龙,免得她出了什么事。
「哼,对啦,你家有权有势,还认识皇亲国戚,有王爷和太子当靠山,真的很了不起!你既然认识那么有权势的人,怎么不把他办一办,还留这个祸害在京城?」楚炜抽回手,忿忿不平道。
楚家的确没什么雄厚背景跟靠山,了不起是爹爹认识几个将军而已。
「你懂什么,丞相是小辟吗?仪妃也是出自左家哪。」她实在太天真了,丞相府权大势大,岂是那么好办的?
「哼,分明是官官相护!」楚炜一脸不屑。
罗焱立刻敲了下她的头。「他不是你动得了的人,总之遇见他时,尽量避开他就对了,不要再跟他正面冲突,听到了没?」
温副将听著两人的对话,也猜到两人应该原本就认识,所以并没有插话打扰,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等侯。
「没……」她才讲一个字,就又被他打了一下,她立刻生气的朝他吼道:「臭罗焱,我又不是你家的人,你打什么打?」
「你要是我家的人,我现在打的就不是头,而是你的。」罗焱目光不客气地瞟了眼她的臀部。
楚炜气得脸都胀红了。「可恶!我们来打一场。」
「你要打,我就得跟你打?」罗焱可没忘记三年前是她自己放弃每月一战,如今她说要打,他就得奉陪?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你以前明明答应过我要跟我打的。」楚炜不满的蹙眉。
他们是仇人耶,他不跟她打,她要怎么「报仇」呢?
「忘记的人是你吧?当初我只答应在成年礼前跟你对打,可没答应要跟你打一辈子。」罗焱好心的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