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族的守护神波波阿那率军捣毁匈奴军营之事,正火速的传遍整个漠海!
闻讯,樊提冒顿大怒,一面在各部落消除谣言的同时,一面调派人马追剿反逆。
可在中行魅的法术运作下,匈奴兵非但伤不了千翼红雪和黑衣幻影队,反而又尝到了几次惨烈的败仗!
寒冬过去了。
夏天紧跟著春天的脚步来到大漠。
数月之间,白狼族神军在匈奴汗国各处袭击,神出鬼没如入无人境地!
而随著波波阿那的声名大噪,匈奴国内人民也开始志忑不安,甚至给不知是人是鬼、毫不留情地消灭他们的士兵与毡帐的武士冠上「魔王」的称号。
但是,对曾经被匈奴毁家占地的各部族而言,对这位总是在黑夜出现、样貌骇人的鬼面神将却是无比的景仰。
渐渐的,他们开始跟随她,视神为带他们脱离匈奴人统治的希望……
「魔王!魔王!」
「魔王啊!请您模模我孩儿的头,祝福他像您和神军一样的勇猛擅战……」
「我祝福你。」
一路追随神军的靡离,直视身穿黑色甲胄的鬼面武士应楼烦族人的请求,从坐骑上弯来模了模孩童的头,他想接近鬼面武士,却立刻被跟著武士的人潮挤开!
最终,他只能和许多人一样,远远的看著魔王驾著马匹缓步离去。
「喂!你们有谁见过魔王?」
靡离忍不住问身边的几个男人。「魔王从来不脱下面具……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他的视线又回到让黑衣骑兵队和中行魅护卫著的武士的背影上。
「不奇怪,魔王是波波阿那神嘛!」
「对呀!魔王有神力,每一次都打得匈奴人屁滚尿流。」
「什么神力?魔王才没有神力呢!那都是中行魅的法术在搞怪,魔王明明就是白狼族千翼酋长的女儿,千翼红雪。」靡离皱眉瞥一眼满脸崇拜的男人们。
打从那个雪夜,中行魅当著他的面带走红雪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她了……
这半年来,除了红雪曾经差人送给他一张上面写著「我很好,靡大哥你不用担心我,也别找我」的羊皮纸外,他全然没有她的消息,也到处找不到她,更别说知道她是否真如她自己讲的……她很好?
见不到她,他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她、不找她呢?看过她留给他的讯息,他更拼命的寻找她。
从寒冬,经历一整个春季,直到夏天……
他从不放弃!
他绝对不放弃找她!
神灵一定是听到他的恳求了,在一场匈奴兵聚集迎敌的场面中,让他看见中行魅,以及在大漠间成为传说的魔王!
他激动的大喊!他好高兴,他终于踫上能找到红雪的线索了……他要问中行魅,他究竟要把红雪带去哪里?
可当时兵荒马乱的,等他冲过去时,中行魅一行人早巳消失无踪。
他著急,开始四处打听魔王人马出没的地方。
渐渐的,他竟然是混在一大群跟随神军的各部落族人里,辛苦地追赶著中行魅……
今天,他头一回这般靠近中行魅和魔王,他如同渴水的沙漠旅人,两眼没离开过他俩!
这几个月来,当他每次有机会目睹魔王率军攻打匈奴兵时,他心里总有个疑问:那个打扮成波波阿那的人究竟是谁?
靡离的手不由得揪住怀有羊皮纸的衣襟。
他望向魔王的一举一动。
魔王乘马、拿斧头的架式,再加上这半年来,他数次瞥见过魔王和匈奴兵交手的样子,以及中行魅与魔王的互动……
他越来越怀疑,怀疑魔王就是红雪,是那个和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千翼红雪!
男人们不悦的瞪视著讲出浑话的靡离,纷纷驳斥——
「千翼红雪?哈,不可能啦!」
「魔王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家?你少乱讲,辱没了神军。」
「这位小扮,你若说魔王是白狼族酋长死灵的附身,他带著骑兵连连打败匈奴兵,那还比较有可能哩!」
「喂!你们听我……」
「小扮,你就别说了啦!瞧,魔王要和我们讲话了。」
靡离被周遭的人打断话,他不得不随著人群看向被簇拥上高台的魔王……
癌视数万张仰望的脸孔的魔王,正是拿自己的身子和术士交易,换得常胜不败的千翼红雪。
千翼红雪呵!
如今,还有人能识得她吗?
在族人、其他部落的眼中,她是波波阿那,是令匈奴胆战心惊的魔王!
经历过无数次的杀戮、血腥、死亡,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忘了她……到底是谁?
她总觉得时辰一直停滞在那场失去家人的风雪里。
她在沉眠。
在昏沉里度过一场接著一场的永无止尽的噩梦……
陡地,她感觉到有人从她背后按住她的肩。
她不禁偏过头,那正对著她的银灰色双瞳立即教她警觉到她不是在梦里,而是真真切切的面对著一群人,一群同她的部落有类似遭遇的人们!
千翼红雪蹙起眉,伸手格开中行魅。
她深吸几口气,提醒自己别打哆嗦、别怯场,同时,她高举战斧,对仰望她的人群喊道:「樊提冒顿夺去你们的家人、牛羊、饮水和土地,我就从樊提冒顿那里再替你们夺回家人、牛羊、饮水和土地!」
魔王简洁、不多说废话的宣示,立刻获得全场人的喝彩——
「好咧!」
「魔王,我跟著您打仗!」
「波波阿那……」
「我们跟著您,一起把匈奴人赶回漠北去!」
「对,把匈奴人赶回漠北……」
一直居于不为人注意的角落的中行魅,他很满意沙漠人民崇拜他一手塑造出的神祗。
他笑望著千翼红雪天生的领袖气质,不禁佩服自个儿没看走眼,果然让他捡到一块宝,这可是能助他法力倍增的稀罕瑰宝啊!
他沉浸在众人的赞叹里。
一会儿,他抬头望了一眼逐渐暗下的天色,遂移向前,站在早已不发一语的千翼红雪身边,代替她宣布。「各位——」
他用手势要台下的人安静,待全场停止喧哗,他才接著说:「劳驾月氏、楼烦、东胡……各部族的长老们清点要加入神军的人数名单交上来。」
他看向千翼红雪。「其他老弱妇孺,我主承诺了,就在这儿,樊提贼子的士兵曾经驻扎过的,有绿草、有水、有牛羊的地方,给大伙儿盖一个家,让大伙儿不要再跟著军队辛苦的四处迁移。」
「好耶……」
千翼红雪两眉揪紧,耳中又听见群众爆出连连的欢呼,瞧著中行魅一脸温文,迎合、蒙骗世人的模样,完全不同于他在战场上的凶残本性,她直觉得胸闷恶心!
她索性把所有的人都丢给他和他的幻影军队,她自己则冲下台、跃上马匹,逃离人群。
而一直没机会接近魔王的靡离,终于逮到魔王独自一人离开的时刻,他急忙拉来坐骑跟上去。
+……+……+
翰海的夜晚不像白天那般闷热。
靡离感觉到吹过脸颊的凉风,专心的驾马紧紧跟随著前方的黑色身影……
同一时刻,千翼红雪策马乱奔,她的一颗心有如万兽奔腾,狂跳不止!
她想到那些相信她为神灵的无数脸孔,想到那些在战场上死掉的人、想到那焚毁匈奴军营的大火照亮整片黑夜的情景……
她想著中行魅利用她,发起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来增加他自身的法力——
她迷失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正在做什么?
当初,她只想替爹娘和哥哥报仇,如今,因为她的关系,造成许许多多匈奴人民没了家,死伤更不计其数……她的行为,不也如同匈奴兵剿灭她全族一样的可恶?
「红雪——」
忽地,一声叫唤乘著风灌入千翼红雪的耳朵里,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令她整个人震慑住,不自觉的回头……
魔王的反应印证了靡离长久以来的怀疑,他立刻精神大振,喝斥坐骑加快脚步。
可前方的身影像是顾忌什么,亦加速离去,急得靡离放声大喊,「红雪!我没猜错,你果真是红雪……停下来,红雪,你不要走啊!」
很快的,两匹马的距离逐渐拉近……
是靡大哥!他还是找到她了……处于混乱中的千翼红雪又是诧异、又是惊喜地瞥见已来到她身侧的靡离。
就在她犹豫之间,千翼红雪被他抓住办膊,她立刻警觉到她现下的身份是波波阿那,不是白狼族的千翼红雪啊!
「放手!」她沉声低吼,迅速缩回手臂。「我不认识你,快放手。」
靡离寻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千翼红雪,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你不认识我了?」他牢牢的抓住她,紧盯隐藏在鬼面具底下的晶亮眼眸。「红雪,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的,我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即使你戴著面具,我光看你的动作也能把你认出来。
「红雪,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中行魅有没有对你怎样?是不是他强迫你做这身打扮?攻击匈奴兵的魔王……那都是你吗?
「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络?为什么要躲我?你被中行魅带走,我到处找不到你,结果你只留了一只羊皮卷给我,告诉我你很好,叫我不要找你……
「但是,不要找你?我怎么可能不去找你呢?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你?」
千翼红雪两眼湿润地瞅著难得见上一面的好友,她多想和他说说话,却开不了口啊!
正当两个人纠缠不清时,脱离人群、驾马火速赶来的中行魅立即驱开靡离,对他怒斥,「我主的身份是何等神圣,你是什么人?胆敢与她接近,对她不敬!」
中行魅!
他没有忘记在那个雪夜里,中行魅给他的侮辱……「中行魅,你要红雪扮成波波阿那究竟有什么企图?把红雪还给我!」朝对方吼出的同时,他的一只手也同时抽出挂在腰际的刀子,提防中行魅再次偷袭他。
可中行魅却丝毫没给靡离防守的机会。
他嘲笑出声,身躯一个腾起,便飞离坐骑直扑向靡离,夺下他的刀,反手用刀柄结结实实的击打靡离,之后再轻盈的翻身落地,冷眼观看头昏眼花,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靡离坠马倒地,昏死在沙地上。
「靡大哥!」
目睹中行魅恣意妄为的举止,千翼红雪吓得跳下马,疾奔到昏厥的靡离身边。
待她伸手探看,发现他的呼息正常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怒瞪著站在她身后的中行魅。
「你是这沙漠里的传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提醒她。
但中行魅话中的含义却激千翼红雪的怒气更盛。「这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不准你伤害靡大哥,呃——」她吼到一半,脖子就被中行魅扼紧,连呼吸都显得很困难。
「你不准我伤害他?」
中行魅眯起眼讪笑,一只手捏住她纤细的颈子,另一只则扯掉她的波波阿那面具,要她露出苦痛的表情面对他。
「中行……咳!咳……」
千翼红雪在中行魅的手底下挣扎,「放开我……放开……唔!」她急喘,没料到他的脸竟然凑近她?!
中行魅的嘴立刻吻住她有些苍白的唇瓣,他的舌钻人颤动而清香的口中,舌忝著她的贝齿,缠卷频频退缩的小舌。
好一会儿,他才放过她,勒住她颈项的手绕到她的脑后,揪扯住她藏在头盔内的长发,附在她耳畔低语,「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你不准一个人离开,听见了吗?」
千翼红雪怒瞪著中行魅,紧抿著唇没有回话。
「唔!」直到她感觉脖子上和头后的力道加重,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听见了……你……咳……放开我……」
中行魅松开呼吸困难的女孩儿,可另一条臂膀仍钳制她,见她老低头望向昏死在地上的靡离,他不禁心头陡升起一股怒气——
靡离该死!可杀掉他,只会徒增千翼红雪的恨意……中行魅犹疑不定,在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之前,他干脆把靡离晾在原地,抓著千翼红雪离开。
「你放手啦……喂,你快放开我。」
不顾千翼红雪的抗议声,他紧抓著她,一径的朝扎营处大步走去。
一会儿,他缓下步履,对挣扭个不停,仍时常回头看靡离的千翼红雪闷闷的说:「你再回头看他一眼,我就立刻回去杀死他!」
「你——」千翼红雪的怒气被突然靠近她的两片唇给堵回嘴里。
中行魅搂紧住她乱动的身子,粗鲁地亲吻著试图挣脱他的小嘴,直到感受到她喘不过气了,他才施舍给她一点点的呼吸空间。
「令匈奴人闻风丧胆的魔王,波波阿那神灵啊!竟然是被身边的一个随侍控制得死死的,呵呵!」
他伸手踫触仍气喘吁吁的两片红唇,却被她躲开,他无所谓的笑了笑。
「咱们不提靡离那个缠人的家伙啦!罢才,台下的几万人对你的热情拥戴真的教我很感动耶!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参加神军的各部落士兵知道你对匈奴兵起了同情心,不忍心消灭他们,那些拥戴你的人会做何感想?」
他的手环在她的腰上,微微施加力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昨天晚上,我们偷袭匈奴军营,你有绝佳的机会杀掉樊提冒顿最倚重的将军——西独军影,还有他的儿子樊提稽粥,你为什么不下手?」
中行魅的质问令千翼红雪一直挂心于靡离的心思立刻转向——
匈奴王的右大将军西独军影……
这半年来,中行魅的幻影骑兵摧毁了好多个匈奴营区,惟独西独军影率领的人马大多能安然幸存……
千翼红雪蹙眉想著她那可敬又可怕的对手,自己也不清楚,她明明可以趁著西独军影忙于护送樊提稽粥,与匈奴王新迎娶的中国公主——宣和的防备空隙,一举歼灭敌人的,但她却为什么没有做?
或许是因为西独军影拼死保护稚龄的匈奴王子的举动,教她想起家人?又或许是因为那个看来与她同样年纪,却无端卷入战争的汉室公主?
「我……」千翼红雪张口无言,脑袋里想著,倘若她的家人、族人全都活得好好的,没发生过这些战事,她应该能同那位中国公主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快乐的过日子吧?
千翼红雪瞥视著身上沉甸甸的甲胄,越想越心伤,抑郁好久的不满终于进出嘴,「我才要问你,你要利用我到什么时候?你何时才能停止杀戮,放过我,去找下一个能让你的法力增强的牺牲品?」
放过好不容易才看上眼的珍宝?嗯!这他倒是没想过呢!
中行魅瞅视著怒不可遏的千翼红雪,笑说:「牺牲品?你怎能这么讲呢?是谁说要击垮匈奴,一斧头砍下樊提冒顿的脑袋,还要杀掉他的大王后、二王后、三王后,以及他的儿子樊提稽粥、樊提居师的?怎么啦!才短短几个月,你就受不了了,将匈奴人毁你的家、灭你全族的恨意全都忘光了?」
闻言,千翼红雪整个人一震。
「我没忘!」
她冲口吼出。但她同情许许多多受战火波及的老弱妇孺,可却也是真的想报复当日毁她家园的匈奴兵啊!
「我……我只是不想看见无辜的人也跟著死在战场上……」
中行魅伸手想扳回她躲避他锐利眼光的小脸。
「你的意思是!你要放弃现在这一切?如果你说放弃,你就再也不可能复兴白狼族,那些跟随你的人也会因为你而被匈奴人杀死。」
他直视她茫然的表情。
「你只要听我的,别胡思乱想。现下,咱们俩是合作无间的最佳伙伴,只要解决了西独军影和他保护的小王子,樊提冒顿就失掉可倚靠的左右手,他会更坐立难安……到时候,你就能去王廷找他、杀了他,替你的家人和族人报仇。」
千翼红雪的脑中一团乱!
她只能感觉到中行魅把她搂进怀中,她完全挣不开他,而很快的,那熟悉的暗黑气息又染遍于她全身。
忽地,她感觉环著她腰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的背脊之间上下游走——
「你干什么?!」她惊慑的出手制止。
「干什么?你明白的,又何必再问?」中行魅挑高眉说。
「我变出神军助你摧毁匈奴兵,设下结界、帮你安顿追随你的各部族人们,不消多久,你还能看见匈奴国瓦解,你的白狼族复兴……我替你出了这么多力气,你说,你是不是也该用你的身子好好的来回报我?」
他的两手在千翼红雪的臀上捏了一把,真想立刻拔去她身上的甲胄,同她在床上亲密温存。
「无耻!」千翼红雪涨红脸,咒骂出声。
的确,她是多此一问。
可即使和卑鄙阴险的中行魅在一起有半年了,她仍然无法习惯,每当他一接近她,她就会忍不住想起……和他做那件事时,笼罩在他们之间的黑雾,那个时候,她总是害怕得想逃!
「哈哈哈……」中行魅被千翼红雪不知该怎么办的模样儿逗得大笑。
陡地,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般力量亦随著他的笑声快速流失,他蓦地心头一凛,收敛起笑容,猛然推开怀中的人儿。
中行魅能放开她,千翼红雪是最高兴了,可她也纳闷的瞪著他,不明白为何最近他老是阴阳怪气的,脾气也比以前更坏?
在两个人四目相对的当儿,中行魅突然警觉到远方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戴上面具。」他提醒千翼红雪,一边移到她的前方替她遮掩。
千翼红雪连忙戴好鬼面具。
当她再转过身望向逐渐清晰的来者时,她惊讶的发现那人竟然是不久前才被魔王的人马救下的月氏部族的公主呼屠勒勒。
「勒勒公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入帐里歇息?」
听到问话,跟在公主身旁的老侍女答拉替自己的小主人开口了,「公主是特地来感谢魔王救了我们月氏族人……」
哦!是那位随护特别多,住的毡帐也比其他部落贵族更好、更华丽的月氏公主呀……中在魅冷淡的观看著公主和她的侍女姿态极低的朝千翼红雪行礼。
见状,千翼红雪忙上前扶住向她在大礼的两人。「你们这是干吗?快请起。」
一抬头,就直直的与魔王面具面对面,而样貌恐怖的魔王面孔教呼屠勒勒下意识的怯缩了一下。
可如今,她已没有任何退路了啊!她凄苦的暗忖。
来这里之前,她已经同族中的长老讨论过了,他们月氏国被匈奴攻破,不仅她和家人、臣民离散,跟随著她的人也同她一样没了栖身之处。
现下,他们能依附的只有魔王,不管魔王是人,还是神!且大家都同意一点,就是——若能同这沙漠中新崛起的传奇有著更紧密的关系,对月氏国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呼屠勒勒一边想著心事,一面壮起胆子握住魔王的手,柔声说道:「您的救命大恩,我代我的族人向您谢过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只愿您能收下我,让我能待在您的身边服侍您,或是做任何的事情,我都心甘情愿!」
呼屠勒勒明显的言行教千翼红雪的脸蛋涨红。
幸好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否则,若让公主知道她不是她能献身的对象,或是让中行魅又逮到机会嘲笑她,她会更糗!
「这……公主您……言重了。」千翼红雪急忙抽回手,与呼屠勒勒主仆两人保持安全距离。
不同于紧张的千翼红雪,中在魅对那亟欲讨好魔王的呼屠勒勒反倒感到非常兴趣。
他像是想到什么,笑嘻嘻的走向呼屠勒勒,开口道:「我主很高兴公主怀有报答的心意,但夜晚凉了,还请公主回帐里休息……」
他止住话语,身躯微倾,又小小声在她的耳边补充一句,「我主喜欢你,今晚,她会去找你,与你共度良辰。」
「中行大人……」呼屠勒勒惊喜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她这才发现,那位不是站在魔王背后,要不就待在军队中不甚起眼的角落的男人,竟是生得这般俊美好看哪!
等她咀嚼了中行魅的话意后,回神时,他已经又站到魔王的身侧,漾著笑脸看她。
她忍不住拿他和魔王奇丑的面容相互比较,心底不禁暗暗的叹一口气。
然后,她对著那位她即将要献身的男人,朱唇微启。「不论多晚,勒勒等著您。」
千翼红雪目送呼屠勒勒和答拉回营区,一头雾水的她急忙询问中行魅,「等我?她是什么意思?」
「我对公主说,你喜欢她,今晚会到她的帐子里找她,与她共度良辰。」中行魅笑著回答。
「什么?!」千翼红雪忍不住敝叫出声。「我……我也是女人呀!我怎么能去找她?中行魅,你做得太过分了!」
「嘘——你这般大声嚷嚷,不怕被人听见吗?」中行魅边笑边说:「人家娇滴滴的公主一定是考虑了好久,才愿意献身给你,不吃白不吃嘛!」
吃?怎么吃?莫说一个男子汉本来就不该随便轻薄女人家,更何况她是个女人,他怎能拿她不可能做到的事戏弄她呢?
「公主同她的族人流离失所已经很可怜了,你为什么净想些趁人之危的卑鄙事……你太过分了!勒勒公主冰清玉洁,你别故意去破坏人家的名节!」千翼红雪怒吼道。
「我有你陪著我玩儿,何必去破坏人家的名节?」
中行魅伸臂揽住怒气冲冲的人儿,看著她嫌恶似的挣动不停,他又忍俊不禁了。
「况且,那月氏公主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没人逼她啊!其实,你不要她,其他部落的贵族、勇士们都抢著要她咧!因为,得到暂时同月氏王走散的小鲍主,就等于成了月氏国的金刀驸马,这可是能大大提升自己部落的名声与实力的好事儿呀!
「神武的波波阿那魔王啊!你放她和这么多年轻气盛,又遭受战火的各部族男人在同一个营区里不管,等哪一天,她的侍从顾不到她,让她被人欺负了,这……可不太好吧!」
这是什么歪理啊?她应付他都已经吃不消了,还要听他的摆布,假装成男人和女人调情!以供他享乐?
「我既为神灵,神灵是不需要和凡人接近的。」千翼红雪怒道,恨自己总是无法挣脱中行魅的钳制。
「神灵也要纯洁者做祭品啊!你就和公主在一块嘛!又不是要你去杀人放火。」
「你这个疯子!我懒得理你。总之,那是你讲出来的话,你就自己去处理……放开我,我累了,要回去睡觉。」
千翼红雪除了只能用两眼死瞪著中行魅外,别无他法。
现下,她但愿他同方才那般的推开她、放她走,让她有机会回到靡离大哥那儿去。
可中行魅却丝毫没有放开千翼红雪的打算。
他搂紧她,嘴巴朝她露出领巾外的颈子吻去。「我的小雪呀!你还没陪陪我呢!怎么能现在就去睡觉呢?」
早已听过好多遍的亲呢叫唤仍旧令千翼红雪寒毛直竖。
「你要做……就快点做!」她紧闭眼楮僵在原地,忍受他的两手在她身上游移的不快感觉。
「唉!我们在一起都半年了,你还是没变,不懂得情调。」
中行魅轻声一叹,手指在她颈后的柔软发丝来回抚弄,吐出暧昧的话语,「小雪呀!今儿个咱们不如换个方式亲热吧?」
千翼红雪顿时张大双眼,惶惶然地瞪视著中行魅。「你又想要什么花样了?」
「我不要花样,只想瞧一眼那位极力讨好你的月氏公主同你一起……」
聆听中行魅坚持、没得妥协的命令,千翼红雪的表情越来越惊恐——
她明白,早就明白的……
这个缠上她的可怕疯子向来话一旦说出了口,就非得要实现不可!
+……+……+
「唔……」
被冷风吹醒的靡离申吟著,他努力撑开刺痛的眼皮,发现自己竟然倒在沙地上!
他挣扎著坐起身,感觉到嘴上和隐隐作痛的身上满是沙尘,令他相当的不舒服,他转动脖子张望四周……
马匹不见了,红雪与中行魅也不见了,黑夜里只剩下他一人。
「红雪!」他大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直觉便朝营区的方向踉跄前进。
魔王的营区就处在中行魅施法下的结界和幻影军队的看守里,宁静且安全。
饱经战乱、长途跋涉的人们在结界的保护之下,各个睡得香甜……
然而,在这静谧、没有战事的深夜底下!依旧有人苦不能成眠——
「啊!魔王……嗯啊……」
不能安眠的千翼红雪缩在帐子的角落。
她捂住耳、别过头,不听不看被布条蒙住眼楮的呼屠勒勒在中行魅的十指挑逗下,衣衫凌乱、媚态百出。
中行魅瞟一眼角落里的人儿,而后又看回他身下的女子。
他一面用手掌代替那抵死不愿意照他的话去做的千翼红雪,在呼屠勒勒的酥胸上放肆地揉捏,一面学著千翼红雪的声调低声询问,「勒勒公主,你真的愿意献身给波波阿那?」
「愿……意……啊……我愿意……波波阿那,魔王……不要再折磨我了……」
中行魅笑看呼屠勒勒在他的挑情下抛弃尊贵,主动挨近他的模样。
他轻轻将她按在皮毯上,刻意朝她的耳朵吹气,「别急,好好躺著喔!」他离开急促娇喘的呼屠勒勒,来到千翼红雪的面前。
「小雪,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中行魅从他的腰际取出一个用丝巾包里著,檀木色,状似男具的硕长东西。
千翼红雪立刻惊诧的瞠目结舌,死都不肯收下他手上的邪恶东西。
「害臊呀?」中行魅腾出手抓住拼命闪躲的千翼红雪,硬是把东西塞到她的手上。
他用只让她听到的声调对她悄声说:「不用怕,她看不见你……来,用这个,即使你不是男人,一样能让她快乐。」
「你……疯子、变态!」千翼红雪脸红的咒骂。
即使她仍戴著鬼面具,可被那双比鬼还可怕的银灰眸子注视时,仍教她不自觉打个寒颤。
这几个月以来,她隐去女孩儿的身份四处同匈奴兵交战,在众人的眼中,她是不折不扣的男性神将。
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想过她要变成真的男人,和女人去做同中行魅对她做过的……
「别磨磨蹭蹭的了!快去吧!不要让公主久等了。」
千翼红雪几乎是被中行魅架著来到呼屠勒勒的身边,被他抓住了手放在呼屠勒勒发烫的肌肤上——
「啊!魔王……」
中行魅兴致盎然地瞧著在毯上扭动的身子。
他瞟向如木头股动都不动的千翼红雪,邪肆的一笑,偏偏要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蓦地,帐外响起了吵嚷声——
「魔王在哪里?我要见她!」
「你是什么人?我主是你随随便便说见就能见到的吗?」
「走开!我要见魔王……他在这里面吧?」
「魔王……」呼屠勒勒因为毡帐外头的打闹声惊骇得减退。
中行魅出手点住千翼红雪身上的几个穴道,令她口不能言,也动不了。
「没事的,躺好。」
同时,他安抚仰躺著的呼屠勒勒,以魔王的声调期帐外的守卫喊道:「让他进来吧!在外头看守的人统统回去休息,不要来打扰我。」
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回到营区的靡离听到魔王的声音,便立刻推开挡在他前面的卫士,掀开毡帐布帘——
突然,他竟看见千翼红雪、半果的月氏国公主,还有中行魅?!
他怒瞪著中行魅。「你——」
「你真是个烦人的家伙。」中行魅皱起眉头,轻易的就飞身到靡离的面前,如同制服千翼红雪般地制住了他的几个穴道。
在此同时,他也施法术封闭毡帐的出入口。
倏地,毡帐里待了四个人,好不热闹啊!
千翼红雪瞪向中行魅,不明白他究竟要靡离进来干吗?
「魔王……发生什么事情了?您为什么让人进来……」不清楚状况的呼屠勒勒只感觉到身子寒冷,她拉扯衣裳,凭直觉地往魔王所在的方向挪移。
中行魅原本对靡离这个不速之客感到相当不快,可很快的,他的脑筋却转到一个更有趣的念头。
他微笑地斜睨著害羞的呼屠勒勒,伸臂格开她想拆掉遮眼物的手,放柔声调安抚道:「没事的,躺好,别把布条拿下来!要乖乖的喔!现在,你不要听别的,也不要想别的,只要感觉我……」待呼屠勒勒渐渐被他的声音催眠,他随即瞅向千翼红雪,又看了看傻眼的靡离。
顷刻间,他站起来,走到靡离的面前,抬起手变出一只柔白的茅草,对著茅草朝靡离的脸上吹一口气!
千翼红雪瞪大两眼看著白茅草上的细穗让中行魅吹得四处飘散,有的落在靡离的脸上,有的则浮在半空。
倏地,一粒一粒的细穗发出光晕,轻轻柔柔的在毡帐内浮游……
靡离对中行魅的愤怒情绪霎时被分散到那朦胧且美丽的光晕之上,他眨了眨眼,不明就里地盯著忽灭忽亮的光晕。
他警告自己说这是妖法!然而,再瞪向中行魅时,他的眼中竟看不见他,而是那衣不蔽体的红雪?!
「靡大哥,你对我真好,都过了半年了,你还不放弃找我……来嘛!靡大哥……」
红雪!对著频频向他搔首弄姿的千翼红雪,靡离想喊,可却出不了声,更遑论移动了。
他肯定是被中行魅施了妖法,但此刻,他打小的时候便倾心爱慕的女孩偏偏离他这么近,还……这么的诱人!
「你喜欢的红雪就在你面前等著你啊!」
耳边的声音教靡离错觉成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他眉头纠结,整个人被朦胧的光晕和躺在皮毯上扭动的可人身子吸住。
顿时,他忘记提防中行魅,忘记所有的事情、只感觉到他的心脏让雷电劈中,痛楚且狂跳不休!
而现实中的中行魅则持续以法术迷惑靡离。
待他见到靡离两眼发直,连连吞咽口水时,他才露出笑脸,伸手朝靡离的身上点了几下。
「红雪!」
「魔王……嗯咽……魔王!」
千翼红雪双眼圆瞠,她瞪视著中了妖法的靡离被中行魅解开穴道,直扑向弄不清状况的呼屠勒勒。
「唔!」她著急的想制止,却什么都做不了呀!
中行魅满意地瞥一眼交缠在一块儿的两人,然后回到无法动弹的千翼红雪身边,伸臂从她的背后环住她。
「你不愿意踫公主,我只好找别人代替你!」
他拿走她手上的东西搁在一边,接著卸掉她的面具,亲吻著她那苍白冰凉的容颜,笑著对她说:「瞧!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和魔王在一起呢!别紧张,我已经略施法术,他们是感觉不到我们的。」
千翼红雪撇开眼,不敢看靡离,她只能死瞪著像疯子般的中行魅慢条斯理地脱去她的甲胄、头盔……他的表情像在对她说:你是我的,我不爱看别的男人纠缠你。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让她踫上一个疯子?
千翼红雪只觉得自己的果身颤抖寒冷,「唔、唔……」即便挣扎无用,她仍禁不住想发出声音来抗议。
和一个动不了的可人儿亲热著实无趣,于是乎,中行魅解开千翼红雪身上所有的穴道。
「唔——」千翼红雪一出声,就又被中行魅的嘴堵住,她的四肢被他压在皮毯上,同方才的不自由差不了多少。
霎时,毡帐里春光无限,旖旎……
千翼红雪羞渐难堪地聆听著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友就在她身边做那件事……
很快的,她无暇顾及到其他事,整个心神都聚集在滑到她胸脯上的手掌。
她恨中行魅!
恨他夺去了她的身子、利用她来增强他的法力,也恨他对靡离和呼屠勒勒的阴险行径。
她恨他到足够杀死他!
可最近这些日子,她的身体竟敢与她的脑子分离,开始对他的挑逗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嗯啊!」千翼红雪收不回申吟。羞愤混杂著体内逐渐漾出的悦乐不断冲击著千翼红雪的感官。
她不要这样啊!不想在控制她的男人面前变成弱者!
中行魅直视著红发四散的千翼红雪强忍著泪水的楚楚可怜样儿。
他心头一动,动作不由得的收缓……倏地,他像是警觉到什么,留在她体内的两指重新施力!
「痛——」千翼红雪被中行魅突然的粗鲁动作吓得惊喊出声。
此刻,她明了自己无论怎样,都还是逃脱不了他呵!
「别这样对我……请你温柔一点……」
既然逃不掉,为了将伤害降到最低,她不得不轻声恳求,泪珠儿终于因为忍不住而从两腮滚落。「请你换个地方对我……我……我不喜欢在这里……」
「哭了?」
中行魅凝睇著她怯怯可怜的泪脸,心头又窜起一种莫名情绪,他本能的压抑著,一贯嘲弄的语气脱口而出,「令匈奴人胆战心惊的波波阿那魔王竟然躺在我的怀中哭泣呵!」
他依她所求,施展移位法术将她带离呼屠勒勒的帐子,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形下,回到魔王的毡帐中。
他抱著她倒在皮毯上,身体重新复上她那烫热柔滑的身子。
「不……嗯……啊……」
千翼红雪被中行魅挑弄得连连喘息,她不自觉地扭动著烫得难受的身子。
「不要……」
虽然她出声制止,可他却故意充耳不闻,持续给她强烈、刺激的快感。
「噢!」中行魅也因为她体内一收一缩的绞紧反应而享受到极致的欢快。
他忘情地抓住她的双腿放到他的肩上,摇动腰杆,将他的欲望攻入她的深处。
「啊啊……嗯……魔王,魔王……」
同一时刻,另一处的帐子内,被中行魅的法术迷惑心志的呼屠勒勒和靡离亦难分难舍地缠黏在一块……
在不同的毡帐里,两对人儿身子叠著身子,汗水和著汗水,正高张。
「唔……嗯啊……」千翼红雪申吟著,被中行魅折腾的身躯随著他振动,整个人凌乱不堪,早已经顾不到靡离和呼屠勒勒的处境。
在她同中行魅的迷乱当儿,她又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黑雾而惊骇!
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和以往出现的雾气不太一样……那团墨黑的雾里夹杂著轻烟似的白气,且渐渐的环绕住他们两人。
中行魅也因为察觉到自身法力的变化而吓了一大跳!
「呃——」猛地,他的腹部传来剧痛,且随著自雾的增多,体内的痛苦亦相形增加。
他忙抽离千翼红雪,坐直身,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大口大口的调整呼息。
一旦不受钳制,千翼红雪就赶忙手脚并用的远高中行魅。
她全身戒备的瞪著他,以为他又要搞鬼了。
可一会儿过后,她看他面色发白、颤抖而汗珠直冒,像是真的在强忍著痛苦。
「中行……」她忍不住移近他。
「不要踫我!」中行魅挥手打开她想触踫他的手。千翼红雪被中行魅的突然翻脸吓到了。
可她看著中行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于颀长的身躯痛到蜷缩成一团,跪坐在皮毯上不断的急喘……这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教她禁不住好奇心,谨慎的开口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啦?」
「我没生病!」中行魅咬紧牙关的咆吼。
待终于熬过剧痛,旋即撑直身体,凝睇著待在角落的人儿。
千翼红雪困惑地瞪视著缓缓朝她移近的中行魅……
趁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逃吧?可要逃到哪里去呢?靡大哥怎么办?就在她的心思百转犹豫之际,她又被他给抓住了!
攫住她的大手冰凉而汗湿,望著她的银色眸子充满迷惑、无助。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想问,可在她张口的当儿,他却出手按住她的额头。
她顿觉头昏眼花,紧跟著视线一黑,就什么知觉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