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现场。
服务人员一句:「很抱歉!没有邀请卡不能进去。」
艾裴尴尬的被拒于门外。
她怕自己的脸恐怕要红似火了,此刻,她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要不,就干脆化之为无形,反正只要不叫她难堪,叫她消失都行!
懊死的!她低咒起那个什么鬼制作,看来,他是存心要叫自己难堪,如果他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相信她会毫不考虑的赏他一记耳光,以泄她心头之气。
「我的女伴。」
艾裴还在愤怒不平的沉思,突然头上传来这么一句,声音有些熟,她正想著,但接下来,她的果肩突然被放上一只五爪。
吃豆腐?
艾裴准备甩无聊男子一记耳光,但她的手并没如愿以偿。
她瞪向色狼,顿时楞住了!
「恩将仇报不好吧?」江伟仑贼笑著。
「你……你……你……」艾裴气得结巴。
江伟仑揶揄:「艾裴负责人不可能是口吃吧?」
「放开我!」艾裴命令道。
「我怕你又溜了!」他话中有话。
艾裴瞪大眼装蒜:「什么又溜了?你是谁?在说什么鬼话,再不放手,我要叫救命,说你非礼我了!」
她当然明白他话中之意。当年他救了她一命,本该同他清算医药费用,结果,为了纪扬的事,她把那一笔帐全忘到大平洋去了!但,现在的她既是叫艾裴,当然得抵死不承认了!
「非礼?在这?恐怕没人信你吧!」江伟仑笑得坏兮兮的。停了片刻,他又接口:「你在这叫,人家只会当你是想麻雀变凤凰,为了制造知名度!你想叫,请啊,我绝不拦你。」
艾裴再度气结,她真的被他的话堵死了!
「现在要进去了吗?」
「我要找江制作……」艾裴没有移动步伐的打算。
「不进去便见不到他,不是吗?」
言之有理,她无话可反驳。
「请。」
「你会带我去见江制作?」
「没什么不可以的。」江伟仑耸肩道。
艾裴非常怀疑他有如此好心?但碍于自己没多少选择余地!她只得暂拉下脸来充当无聊男子的女伴了!
「考虑够了没?」
「好吧!但约法三章,请你放尊重些,放开你的毛手!」艾裴老实不客气的瞪向他依旧搭在她肩上的手。
江伟仑拿开手,反搭上艾裴的腰笑道:「礼貌,你别无选择,走吧!不进去是见不到江制作的。」
他很坏!他真的很坏,他如此为自己下注解。
他的戏没持续大久即被揭穿。
「江制作,你的女伴真漂亮,而且很眼熟哦!」
艾裴的双眼差些就凸出来了!她瞪著江伟仑,她气得想杀人,最好将他大卸八块再丢到大平洋喂鱼吃。
「你耍我?」艾裴咬牙切齿的。
「玩笑,纯粹是玩笑。」江伟仑这一刻突然笑不出来了!
「玩笑?好一个玩笑!」艾裴冷笑。
「别气了,好吗?我道歉!我不对!罚我好不好,三杯酒如何?」他突然叫住端酒的服务人员。
艾裴不假思索的端起一杯酒往他脸上泼去,又接著一杯,连著又是一杯,正好三杯酒。
四周一片死寂,全场的人全吓呆了!没人敢公然这么让江大制作下不了台。
艾裴反笑得娇媚,倾国倾城的。「罚你三杯酒,一杯不少,你有话说吗?」她冷冷的问。
他该生气的,但他气不起来,反而是赞赏她的勇气她的确与众不同。
「很好,非常好。」他笑道。
怎么他不生气?艾裴甚是意想不到。
「江制作,拍个照好吗?」一个记者挤上前询问。
江伟仑淡答:「请便。」
「不许拍!」艾裴拒绝,却没有吓阻力,眼睁睁地看著镁光灯四起,真是呕死人了!
「这位小姐是新片女主角吗?」记者问。
「她……」江伟仑故意暧昧的看艾裴一眼才回答:「她是我的最爱。」
他还是决心反击,而且,他看上她了!向来只要他一锁定目标,猎物是逃不掉的。他相信她也一样。
「我不是。」艾裴否认。
他真该死!居然敢说这种没凭没据的话!
「咦!她不是艾裴服饰负责人吗?何家小开的女朋友嘛!哇!这不是成了三角习题?」
「错了,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江伟仑大言不惭的说著。
「什么都不是!」艾裴急于解释。
「那江制作算是第三者了,是不是?」
「我像第三者吗?」
「何小姐的说法呢?」这个记者太咄咄逼人了!
「我说什么都不是,抱歉!我人不舒服,必须要离席。」艾裴丢下话,急急穿过人群,她真的是受够了!
一路奔出宴会现场,才发现下大雨了!
雨林中,她全身湿透,偏偏高跟鞋跟她作对,她的鞋跟断了!害得她一头栽到水摊里,此刻的她,真是狼狈不堪。
所有的委屈全涌上心头,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满颊,她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喂!上车!」
纪扬刚下了班就看到一头栽进水摊的艾裴,原先他还以为自己错觉,想颖青想疯了!但车子一接近,他真是看呆了!
她可真像个落难天使,穿名牌礼服坐在地上哭,一身湿之外还披散著一头乱发,那凄楚的模样让他好生心疼。
「不上!」艾裴哭嚷著。
她以为是那个无聊男子江伟仑,而她恨死他了!所以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上车!再不上车你就要得肺炎了!」纪扬怒吼,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知道自己把她当颖青了!颖育身体弱,不能淋雨,不能激动,但她不是颖青。
艾裴这才发现声音不对!而且大大不对的是她把声音的主人猜想成纪扬。
「纪扬——」她脱口大叫。
「是我。」纪扬的心被撼动了!
艾裴看著他,手捂住自己的唇,难以置信的,又傻楞楞的望著自己深爱的男人,泪水来得更急。
「快上车,有话待会儿说!」纪扬先回过神,扶起她坐进车子里。
「怎么是你?」艾裴喃云。
「不该是我?那你希望是谁?」
「你跟踪我?」
「我才没那么无聊!」纪扬咕哝一声。真不知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色狼还是心理变态狂?跟踪?哈!还真亏她想得出来,不过下回,他就不敢担保自己是不是会出此下策了。
「我想也是。」
「你是不是被人欺侮了?要不然怎么坐在地上哭,也不怕生病?」他又是关心又略责备的口吻,听得艾裴心底一阵酸。
「我就那么倒霉,又下大雨,又断鞋跟,还跌得狼狈不堪,天呀!我自认我没愧对于天地人……」
纪扬睨著她说:「没有吗?有些事你可能自以为是对的,也不伤害人,但仍有人因此而深受其害,那就能说完全不关你事?天真!」
「喂!你别指著和尚骂秃驴,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弦外之音!可惜你再激我也没用,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的!」
「我送你回去,住哪?」
「我有车……车……天呀!我居然把车丢在酒会会场敖近!」艾裴猛敲起愈来愈是沉重的额头。
纪扬察觉到她的不对勤,忙问:「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一直发抖?很冷吗?」他问得非常急。
「很冷。」
纪扬停下草后突然用额头去探她的额头,他的眉蹙了起来。
「干嘛?我又不是小孩!」
「你的行为可像极了!你在发烧,你自已知道吗?」
「死不了人的!」艾裴不在意的挥手。
「别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又启动车子说:「我送你去看病。」
「拜托!又不是重病,才有点热度而已也要挂急诊不成?你这个医生不会连这么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吧?」艾裴嘲揄道。
「那就送你回家休息。住哪?何宅?」
「开玩笑,我自己有家干嘛住何宅?到新生南路。」
「整条街都是你的家?」纪扬打趣道。
艾裴一楞,笑了起来。「你还真幽默!哪!住址。」她塞张纸给他,倒头居然就睡了!
她不知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反正她是睡得不知天南地北,只知一整夜,她全身发烫,挥汗如雨,而有双温柔的手不停的为她拭汗探温,直至她再度安然入睡。
清新的晨曦,空气中拂来一阵微风以及一阵阵烤面包的乳香味。
艾裴撑开睡眼,就被自己的赤身吓得张大了嘴,久久合不上。闪过她脑际的第一个念头是——完了!完全泄密了,纸还是包不住火的!
「早。」纪扬推开房门。
他的眼中净是浓情,深得叫她招架不了!
「头还痛吗?」他坐到床畔探她额头后说:「烧退了!」
他为何绝口不提她诈死之事?艾裴心中堆满疑点。
「你为何不问我?为何不恨我?别对我那么好,求求你,我不值得的。」泪沿著眼角滑落,她无法控制的低嚷。
纪扬捧起她的脸庞,以唇吻拭去她的泪,声柔如和风,拂过她的心。
「能知道你活著就够了!」他笑说。
这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猜忌之前的愤怒早已不见,当他昨夜看到那道细长的手术痕迹,他的心竟只想到感谢上天,那样的心情是不可能有恨的。
「但……我毕竟欺骗了你!」
她仍想激起他一丝恨意,至少让他少爱自己一些,那这个伤痕就会忘记得快一点。
「确实很可恶,还有呢?」纪扬笑问。
「骗你、伤你的心还不够吗?」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是很残忍!」纪扬故意板起脸说。
「是啊!」看他生气,她反倒觉得安心了一些。
他又笑了起来说:「可是我还是无法恨你,因为我爱你,从没有片刻改变过心意。」他说的话句句撼动人心。
艾裴揪著心嚷:「你这傻瓜,我可是一个欺骗你感情的大骗子呢!」
为何他不能少爱自己一点,那她的痛或许可以不至于如此深刻,但反问之,自己又何尝能少爱他一些?亦是不能呢!
「你不用一直强调这些,我都知道!」纪扬好笑的答。
「别笑得像个呆子!我的衣服呢?谁叫你自作主张脱了的?孤男寡女的,不知道人言可畏吗?」
纪扬笑答:「我是外科大夫,看多了男男女女的身体,不足为奇了!」他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但,事实是,他一整夜都在担心她的病况,无其他心神可胡思乱想,但这一刻,他的身体起了骚动,毕竟,他是正常男人嘛!要坐怀不乱可大难了!
「那你自己呢?」颖青指著他问。
他居然只里著大浴巾?
「我没衣服可换,没办法。」他双手一摊,似乎在说罪不在他。
「你没做什么吧?」
「有啊!」纪扬逗著她玩的答。
颖青急得涨红了脸。「拜托!别开玩笑!」她白了他一眼。「你别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了!」
她的一句话泼得他全身冰冷,脸上的血色顿时全失。
「就非得泼我冷水不可?」他说得无奈。
「纪扬,你就当我早死了!」
「不许你咒自己!」纪扬扭曲的脸痛苦万分。
「但,至少你会觉得好过些。」她真的舍不得看他难过。
纪扬用手指捣住她的唇,他无法欺骗自己,他俩不能厮守在一起的事实确实是令他痛苦难过,但比起她能好好的活著,他宁愿自己承受那份痛。
「还是活著好!」他笑著安慰她的心。
她却无法不落泪,今生有人爱她如此,已不枉此生了。
生命中的情事通常是反反复复,生活中的事亦然,如不能不吃喝拉撒、不能不睡、不能不醒。工作中,上班、下班,还是上班、下班,嫌烦还是得走!嫌累还是得做,所以,有些人珍惜每一分秒,却也有人视生命如草芥。
颖青只在每天早晨告诉自己一句话——「笑是一天,而哭也是一天」,她要自己生活充实而非颓丧,纪扬的话始终是她最佳的强心剂——「活著好」。
走进办公室之前她神采奕奕,走出办公室她依然精神抖擞。
今日亦然。
「何总,您的花。」她的助理捧著一束红玫瑰递上。
「谁这么好兴致,一早送花?」她看一下时间,才九默半,花店恐怕才刚开门呢!
「是冠威江制作送来的。」
「扔了它!或者你想要就留下,只要别放我眼前就行了!乱刺眼的。」颖青嘀滴咕咕的说著:「叫业务部门取消冠威Case的公文你打好了没?」
「打好了!」
「送进来让我看一下。」颖青交代著。
见她助理没离去的念头,她又问:「有事?」
「江制作人在外头……」她的助理低垂著头答。
「我不见客,你请他回去,冠威的Case不接,没必要再与那种谈事情没诚心的人打交道!」她讨厌江伟仑的公私不分。
「可是江先生说他是来道歉和签约的。」
颖青沉思了片刻才抬眼说:「请他进来。」
就给他个机会看他诚意如何,毕竟没有人会把一大笔生意往外推的,她个人成见倒可先置于一旁,以公司利益为优先考虑。
她的助理退出去后,江伟仑就紧接著走进她的办公室。
「你不喜欢玫瑰吗?那明天开始改送百合如何?」他还是用惯有的嘲讽口吻在说话,笑容里少不了他惯有的自信。
「如果你想谈正事,就请开始,否则我就下逐客令了!」颖青冷哼道。
江伟仑摇头叹道:「你很没有幽默感,真可惜!」
「如果你闲得没事做,不如回家去作作白日梦!我很忙,没义务也没兴趣在这听你大谈幽默感!」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若非他,她的身分也不会被纪扬发现。
「听说那天你生病了?我原想去探望你的,可是你的员工居然没人知道你住哪里!?真是离谱!」
「还好你没去,要不然我铁定病情加重,而我生病,还是拜你所赐,你就别假好心了!免得我落得尸骨无存!」颖青沉著脸冷嘲道。
「别这样绝情嘛!好歹我曾救过你,功过总可相抵吧?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也许以后你会发现我其实有很多优点。」江伟仑仍不打退堂鼓。
「我实在很怀疑!」颖青冷哼著。「请你回去吧!」
她下起逐客令来。
江伟仑还没有离去的念头。
「那我们就谈谈契约问题吧?」
「如果你有诚心,我会叫公司负责这工作的人去贵公司洽谈。我不接业务的,很抱歉!你请回吧!」
「好吧,今天就不打扰你了!但我可没这么轻易死心的!我看上你了,所以,你逃不掉的。」他大言不惭的说。
颖青置之一笑。「但愿你不会被自己说的话噎死!」
她怀疑江伟仑真懂得爱?他看上的人难道就非得属于他才行?未免大可笑了,怕他只是个不曾尝过失败滋味的人,也只有这种人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但,说真格的,她还挺佩服他有勇气勇往直前,那恐怕是她最缺乏的。虽然她已预见到他将跌得头破血流,但她想,他恐怕还是不会后悔的。
江伟仑就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