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儿魅 第八章

这一定是梦。

「我不相信……」月音失神地呆视著永瑯。他一定是为了减少她的罪恶感,所以才会说谎骗她的,一定是这样!

「我是冒充的。」永瑯闭眸深叹。「我不是永瑯,真正的永瑯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

「不!不要骗我!我不相信!」月音捣住双耳,拚命摇头。「你是我大哥!你就是永瑯!就算我真的不幸爱上了你,我也不要你说这种谎话来哄骗我,来减轻我的罪恶!」

爱上了你。永瑯微怔,深深凝睇著她。

一直以来,两人之间互相吸引、试探、暧昧、闪躲、争吵、冷战,所有感情上的焦虑、不安和烦躁,都在月音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中得到了抒解,面对豁然明朗的感情,他们再无从逃避。

「我是说真的。」他将她拥入怀里。「我不是你大哥,我也不是为了哄你或是想减轻你的罪恶才这么说的。」

「好了,别说了!我不相信,你别再说了!」她固执地捣住耳朵,不肯面对可能是事实的真相。

「为什么我说真话的时候,你反而不信了?」他拉下她掩耳的双手,认真地对她说。「我不是你的大哥,这样难道不好吗?」

月音激动地凝视著他,眼瞳中的矛盾和绝望化成热泪滚滚而下。

「你不是我大哥当然很好,但是,你冒充皇族宗室,是要被杀头的呀!」她紧紧抱住他,恐惧地哭出声来。

他猛然拥紧她,用力得像要将她捏碎,让她融为自己的一部分。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那些什么冒充的话了!你就是永瑯,你就是慎靖郡王府的大阿哥!听见了没有?这才是真的!」她哽咽地迭声低喊。

「月音,如果你认我是大哥,我们永远没有在一起的机会。」他捧起她的泪颜,轻轻吻去她的泪水。

「不能在一起……也好过要我看著你死呀!」她低声啜泣,臂膀紧紧环住他的颈项。

「月音,我不该冒充永瑯,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不该害了你。」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为了说一个谎言而感到如此懊悔,如此痛恨自己。

「你后悔冒充永瑯了吗?」她凄然望著他。

「为什么你不恨我冒充永瑯?」为什么她看他的眸光依然还是那么温柔深情?「为什么你不问我冒充永瑯的居心何在?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

月音浅浅苦笑。不管是什么因由,不管是什么居心,不管背后藏著多么邪恶的念头,她都依然深深被他吸引。他是她的魔,即使被他欺瞒、被他伤害,她都无法抗拒对他的爱意。

「能够让我遇见你,那些都不重要了。」她的心已完全属于他,只要能够把永瑯牵引到她身边来,不管是何因由,她都怀著莫名的感激。

「月音,你让我自惭形秽,我根本不配出现在你面前……」他喑哑呢喃。

「我没有后悔,我也不要你后悔。」她轻吻他的下颚,慢慢吻上他的鬓角,最后落在他唇上。「不要后悔认识我,不要后悔,好吗?」为了他要成亲那件事跟他大吵后,这段见不到他的日子让她痛苦欲死,她不想再尝到那种思念的滋味,她不想失去他。

「难道,我们就一辈子当兄妹吗?」他眷恋著她缠绵蚀骨的唇舌。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她与他唇舌相贴,低喘轻叹著。

「怎么可能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你难道不嫁人?」他微微退开,温柔地与她对望。

「我不嫁人,你养我一辈子。」她的手轻轻抚掠过他的脸,爱怜地触模著他的鼻梁,让指尖感受著他灼热的阳刚气息。

「阿玛和你额娘怎么可能不让你嫁人?」他由著她的手指探索。

「要不,我把自己弄丑、弄笨,总之,抵死不嫁人。」她苦涩地笑。

「傻瓜,不要做这种傻事。」他握住她的手,轻贴在唇边。「我怕的是,就算我们想一辈子当兄妹,旁人也不会答应。」

月音的神思顿时凝住。

「是呀,额娘就已经对我怀疑了,万一被她察觉,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拆散我们的!怎么办?」她紧张不安地抱住他。该怎么办才好?她只想与他长相厮守,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永远不要分开?

永瑯动了一念——不如带著月音逃离慎靖郡王府!但是,他立刻推翻了这个念头。带著月音莫名其妙逃离王府,不只他和月音会背负耻辱难堪的骂名,还会连累整个慎靖郡王府所有人都必须承担出了一对兄妹的羞辱。

「格格,夜深了,大阿哥该回去了。」百花在外头轻轻敲了敲门。

永瑯松开环抱她的双臂,正欲起身,月音立刻抱住他的腰,把他搂得更紧。

「别走,留下来。」她充满依恋不舍的双眸深深凝瞅著他。

这样的眼眸几乎要融化他的意志,勾走他的魂魄。

「我若是留下来,只怕我们的关系会更早被发现,我们也会更早被拆散。」他咬牙转开脸,扳开她环在腰间的手,害怕在她眼中就此沉沦。

月音失落地垂下眼。

「我们都必须要忍耐,好吗?」他叹口气,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把锦缎匣放入怀中后,转身打开房门离去。

百花见永瑯一走,立刻快步来到月音身前,前后上下打量著。

「格格,大阿哥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是大阿哥,你以为他会对我怎么样?」月音苦涩地一笑。

倘若他们要当一辈子的兄妹,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与她有肌肤之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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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寺老和尚之死惊动了朝廷,乾隆皇帝下令刑部查办此案,最后查到了显亲王府衍格贝勒的头上。

衍格为洗脱罪名,向乾隆奏请调查此案,乾隆自然不信衍格会是杀了老和尚的凶手,便放心将案子交给他去著手调查。

当衍格搜遍老和尚的外屋内室,都找不到龙珠的踪影时,便猜测到一定是盗贼强行抢夺龙珠时杀了老和尚。但是,在搬移老和尚的遗体时,却又意外看见老和尚右手旁以指蘸血书了四个小字——不必为难。「难」字的「隹」旁最后三划尚未写完,想必写到此时老和尚已然断气。

倘若是盗贼恶意刺伤,老和尚为何会写下「不必为难」四个字?老和尚明明知道龙珠的重要性,在一息尚存时,为何不留下盗贼特征或姓名等只字片语,却是要人「不必为难」取走龙珠的人?

莫非老和尚与夺走龙珠的人相识,并且有意放走他?

衍格无法向乾隆清楚奏明老和尚是因龙珠而死,除了他和老和尚知道龙珠的存在以外,并无人知晓此事,他只能以老和尚蘸血写下的遗言中推算判断,向乾隆回奏老和尚与刺伤他的人应该相识,并在临死之前表示愿意不予追究。

当衍格询问护国寺僧众是否要追查到底时,僧众均表示不必。

护国寺僧众都是修行之人,对修行之人来说,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修行佛法就是了脱生死,见到自己的本心本性就没有生、没有死,便是「明心见性,见性成佛」,因此对于老和尚之死并无任何仇恨之心,也都平和地接受了老和尚的遗言。

此案无疾而终,暂时查不出结果。

但是,在衍格心里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到底是谁夺走了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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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从护国寺回来以后,永瑯仿佛变了个人。

每日,他在出门以前都会先去向允禧和福晋请安,他的改变最令福晋感到意外,因为永瑯从来到王府以后,不曾恭恭敬敬地向她请安过。

不但如此,每日从内务府武备院回来后,他都会乖乖地跟全家人一起吃晚饭,不再摆出傲慢冷漠的表情,兄弟姊妹间的游戏和玩笑,他也会渐渐参与加入,不再与他们格格不入。

永瑯的改变,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允禧了。他很欣慰,认为自己给儿子的关爱和补偿终于有了好的结果,却不知道令永瑯真正改变的人其实是护国寺的老和尚和月音。

为了能与月音有更多时间单独相处,永瑯藉著跟月音读书习字的理由,每天找机会和月音单独在书房里相处一个时辰。

在这一个时辰里,他能够认真写完的字通常不足十个,大部分的时间总是和月音两个人黏在一起耳鬓厮磨,吻得无止无休。

为了怕书房的门忽然打开闯进人来,永瑯从来不敢把月音衣服上的扣子解开过一颗,但是爱意浓烈、年轻气盛的两个人,难免有时候玩得过火,不小心点燃了熊熊欲焰,不过永瑯总是极力克制住自己,所以尽避他已将月音的身躯抚模了遍,但她依然还是处子之身。

「你什么时候才肯要我?」一场激烈的炽吻后,月音无力地伏在他的颈窝,昏眩吁喘著。

「我不能要你,万一让你怀上孩子,你该如何解释?」他无奈地俯在她燥热的颊畔低低叹息。

「你不敢踫我,所以……只有谭拜家的姑娘才能怀你的孩子了,是吗?将来,你会有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而我,永远只是你的妹妹。」月音轻柔的嗓音掩不住她心中深沉的不安。

永瑯感觉得到,他的婚期愈近,月音的焦虑就愈明显,这几日,她不断在探测他的心意,挑逗他的忍耐极限。

「如果我不会怀孕,你会要我吗?」她微微侧转身子,分开双腿跨坐在他腰上。

「这种事情没办法确定。」过于亲匿的触踫让他下腹燃起汹涌亢奋的热潮,他急忙握住她的腰,把她从身上抓开。

「我知道有一种药吃了是可以不会怀孕的。」她又坐回他的膝上,脸颊在他胸前磨蹭著。

「不准吃药!万一把身体吃坏了怎么办?」他严肃地斥责。

「可是……一旦你娶了妻子,你便有可能不再要我了。」她的不安已经累积到几乎崩溃的地步,不惜想用身体抓住他的心。

永瑯深深重叹,把她轻拥入怀。他明白月音的心情,她愈是爱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就愈深。

当初这门亲事是他亲口答应阿玛的,他想毁婚,却找不到可以说服阿玛的理由,婚事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一切都箭在弦上,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拒绝。当他深入这个家,慢慢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后,无形的枷锁也将他重重锁住了。

「月音,我永远不会不要你。这辈子,我没有把一个人放在心中如此重要的位置过。」他柔声对她说,只盼她能放心。「现下,我们的感情无路可走,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让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撑下去……」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月音急忙从他身上跳离,绕到桌案另一侧,假意磨墨。

百花连门也没敲就冲了进来,一进来就大喊——

「大阿哥、四格格,宫里传皇上口谕来了,王爷召大阿哥到大厅去!」

永瑯倏地站起身,紧紧瞪视著百花。

「皇上口谕?关于什么事你知道吗?」月音战战兢兢地问。

「奴才不清楚,只知道皇上传来口谕,要王爷和大阿哥去一趟刑部。」

「刑部?!」月音浑身血液几乎快要凝结了。难道是追查老和尚的死因来了?

永瑯心中的惊疑与月音相同,他蹙紧双眉,深深注视著她。

他必须认的罪何止一、两桩?此时就算定了他所犯下的每一桩罪名,他都不会为自己做出任何辩解,凌迟也罢、杀头也罢,他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恐惧,真正令他担心害怕的,是月音的无法承受。

「别担心,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我走了。」他挤出一丝微笑安慰她,然后大步走出书房。

月音不是傻瓜,听到皇上下旨只召阿玛和永瑯,她就知道一定有事,根本不可能放得下心。

她慌乱地奔出去,决定去找永璨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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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禧和永瑯来到刑部大堂,几名刑部堂官有礼地接待著。

「王爷、阿哥,请坐。」

「刘大人,皇上口谕,命我们父子到此所为何事?」允禧刚坐下,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王爷,下官奉旨调查一件案子,提调一名僧人进京受审,皇上有意命王爷与大阿哥一同审理此案。」

听到「僧人」两个字,永瑯的心口震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人!把僧人带上来!」刑部司官刘大人喝道。

永瑯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当他看见被带上堂的「僧人」后,脸色骤然大变,震愕地站起身来。

怎么会?怎么会是如虚长老?!

「永瑯,怎么了?」允禧见永瑯满脸惊诧的表情,不免感到奇怪。

「没什么。」永瑯僵硬地坐下,背脊已是一片冷汗。虽然十多年未见,如虚长老已苍老了许多,但他万分肯定此僧人就是如虚长老!只是他自己的变化很大了,他不知道如虚长老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如虚长老请坐。」刘大人对僧人十分有礼。

「多谢大人。」如虚长老眸光平淡地扫过永瑯一眼。

永瑯心虚地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如虚长老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冒充永瑯的事已经被皇上查出来了?

「皇上驾到——」

身著便服的乾隆缓缓走进刑部大堂,身后尾随著愉恪郡王允。

允禧率众参拜,齐齐跪倒。

看见乾隆,永瑯心头一寒,不禁又想起他那句冷冷的警告——

冒充王室血脉,可定诛九族的欺君大罪。

「愉恪郡王、慎靖郡王,永瑯、如虚长老四人留下,其余堂官全都退出去。」乾隆在正中公案正座坐下,面无表情地说道。

「遵旨。」刑部堂官依序退了出去。

「皇上,这件案子到底审的是什么人?竟能让皇上亲自审问?」允禧满腹狐疑地问道。

「不错,此人能让朕亲自审问,真是天给的面子。」乾隆的目光犀利地注视著永瑯。

永瑯紧握双拳,咬紧牙根,他知道乾隆在瞪著他,他也很清楚自己假冒皇族宗室的谎言就要被戳穿,要接受审判了。

「如虚长老,坐在这里的人,你可有认得的?」乾隆转向如虚长老,温和地问道。

如虚长老点点头。

其实他早已经认出九儿来了,虽然九儿已经长得那般高大健壮,模样也变得俊秀好看了,但还是可以从双眼和轮廓中认出他来。当他听见一旁的王爷唤他「永瑯」时,惊愕地思索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为何皇上要下旨搜查「虎跑寺」,甚至还一一盘问了寺中众僧,调查的人正是「九儿」和「永瑯」。原来,「九儿」竟然冒充了「永瑯」,而这件事已经被皇上查得一清二楚了,甚至抓了他要来与九儿对质。九儿犯下此等弥天大罪,只怕要难逃一死了。

「长老认出来的人,他究竟是‘九儿’还是‘永瑯’?」乾隆冷笑问道。

永瑯在乾隆冷冽肃杀的瞪视下一寸寸僵化。

「回皇上,他是‘九儿’,也是‘永瑯’。」如虚长老淡然回答。

永瑯惊讶地瞠大双眼,仿佛有一道青天霹雳击向他的脑门。出家人不可妄语,此一戒,他不敢相信师父竟然为他破了!

「师父——」他震骇地重重跪地,眼眶泛起热潮。

「长老,你敢欺君!」乾隆怒拍桌案。

「皇上,在贫僧眼中,他可以是九儿,也可以是永瑯。」如虚长老仍是一派淡然的浅笑。看著眼前多年未见的九儿,发现他不只模样改变了,甚至眉目间的邪戾气息也几乎看不见了。他不知道九儿离寺后有过什么样的遭遇,但是看到此时的九儿眼神温柔平和,他内心甚喜,十分欣慰他的改变。

永瑯的心情激动得难以平复,师父永远是师父,不论他做了什么错事,师父永远可以原谅他,看著他的眼神也没有因为他的邪恶或向善而改变,永远都像当年督促他读经书时的祥和神态。

「长老明知朕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了,别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替他脱罪!」乾隆重重在案上拍了一掌,厉声说道。

「脱罪?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允禧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乾隆到底在说什么?

「允禧,皇上查出永瑯真实的身分叫九儿,是土匪首领之子,根本不是你的儿子永瑯。」允叹了口气说。

「这怎么可能?!」允禧大惊失色。「永瑯,这是真的吗?」

永瑯浑身僵如石像,直挺挺地跪著。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允禧,「是真的」这三个字他完全说不出口。

允取出那张从如虚长老房里搜出来的信,朗声念道「‘乾隆八年四月二十日生于姑苏‘白衣庵’,名永瑯,父为爱新觉罗‧允禧,母颜氏,梅花簪为其母遗物。’这封信是从如虚长老房中搜到的,当时如虚长老并不知道前去搜查的官兵是为了调查永瑯的事而去,是他亲口对官兵说,永瑯早已经在三岁的时候就夭折身亡了。」

允禧像是遭人重重一击,脸色一片惨白。

「长老,当官兵询问梅花簪的下落时,也是长老亲口说梅花簪被盗走了。」允接著说道。「而且不但只有你说,连‘虎跑寺’的僧众也都亲口证实有个与永瑯一般大的孩子,名叫九儿。长老,你还想替他圆谎吗?」

允禧大受打击,情绪紊乱,他看著永瑯,眼底沉著悲哀,直到此刻,他仍不愿相信永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长老,莫非你要逼朕下令,将‘虎跑寺’全部僧众拘提到刑部来与九儿对质吗?」乾隆寒声冷笑。

如虚长老缓缓起身,双手合十朝乾隆彬下。

「皇上,‘九儿’就是‘永瑯’。皇上就是再问贫僧一百次,贫僧还是只有这个答案。」

「你!」乾隆气得额前的青筋蹦起,怒火冲天。「你好大胆!竟敢当著朕的面睁眼说瞎话!也难怪,有这样说谎的师父,就会教出这种假冒皇族宗室的徒弟!别以为朕杀不了僧人,你敢欺君罔上,朕就敢杀你的头!」

永瑯再不能保持沉默了,一听到皇上要下令斩杀师父,他的心便痛苦而狂乱起来。

「皇上!我认罪!不用对质了,我认罪!」他嘶吼著,双手剧烈地颤栗。「梅花簪是我偷的,我故意假冒永瑯混进慎靖郡王府,这些事都与如虚长老无关!皇上可以将我斩首示众,但是求皇上饶恕如虚长老!」

乾隆用极为轻蔑的目光盯著永瑯。

「假冒皇族宗室是何等大罪,将你斩首示众恐怕还便宜了你!朕要你受五百刀凌迟之刑——」

「皇上——」允禧高呼一声,打断了乾隆的话,起身一阵踉跄地跪倒在地。

「二十一叔?」乾隆怔住,愕然看著允禧。

「求皇上……饶了永瑯一命!」允禧哑声乞求,老泪纵横。

「允禧,他不是永瑯!」允忍不住低斥。

「我不管他以前是谁,他现在已经是我的儿子永瑯!」

「阿玛……」永瑯心一酸,望著允禧以袖拭泪,心中悲怆不已。他骗了允禧那么浓厚的父爱,也许只有来生才能偿还了。

「二十一叔,此事攸关皇族宗室血统,你不可感情用事!」乾隆正颜厉色地骂道。

「皇上要说我感情用事也罢,这孩子就算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但是这段日子以来,他真心地叫了我阿玛,我也真心地把他当儿子对待,如今要我看他被凌迟处死,我实在是办不到呀!」允禧的语气温和哀切。

永瑯沉痛地闭紧双眸。他一生干尽了坏事,编造了无数谎言骗人,然而眼前这个被他骗惨了的假父亲,对他竟然完全没有怨、没有恨。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得到这么多人对他真心付出的感情?

护国寺老和尚说的不错,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他真正想要的并不是龙珠,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他要的是爱。

「二十一叔,此人罪大恶极,你竟然求朕不要杀他?朕是可以被耍弄的皇帝吗?」乾隆眼里像结了冰一样阴寒。

「我只求皇上网开一面……」允禧伏地叩头。

「皇上,让贫僧替九儿承担这个罪吧!」如虚长老也合掌叩首。

乾隆的脸色气得发青。「你若无罪,却要逼朕杀了你这个得道高僧,将来史上还不知道要如何记上朕的这笔帐!你们休要求情,朕可以赦免他凌迟之刑,让他死得痛快些!」

如今的永瑯眼前只有一条绝望的死路。他若死,师父必然也会罪责自己;他若死,允禧必会悲痛;他若死,月音……会痛疯吧?

在这条绝望的路上,他要找寻任何一丝能够让他活下来的希望。

「皇上。」永瑯深深吸气,抬眼凝视著乾隆。「我若将一件宝物献给皇上,皇上能不能饶我不死?」

「宝物?」乾隆怔愕住。「你要用一件宝物换你不死?」

「是。这件宝物天地间绝无仅有,原本就应该是皇上才能拥有的。」

「原来就该是朕拥有的?」乾隆冷笑。「既然是朕该拥有的,那就是属于朕的东西,你早就应该呈献给朕,还敢与朕谈条件?」

「皇上,我已是必死之身,呈不呈献,都必死无疑。如果皇上不肯饶我一命,那么我宁愿一死,就让宝物继续流落民间了。」他已无生路,只祈求龙珠能够救他一命。

乾隆的笑容更加阴冷了。

「什么宝物,说来听听,朕要看看你说的宝物值不值得换你一命。」

「一定值,用我十条命去换都值。」永瑯神色冷然。

「好,如果值,朕就饶你一命。」

「君无戏言?」永瑯定定地看著乾隆。

乾隆不悦地瞪著他。

「朕既然说了,就不会反悔!」

「好,这件宝物便是……龙珠。」

乾隆脸上的冷笑蓦然消失了,双眸渐渐瞠大,不可置信地盯著永瑯。

「龙珠?!」

「是,龙珠。」永瑯看乾隆脸上无比震愕的神情,就确信龙珠足以救他一命了。

「龙珠在二十多年前消失在九公主府,如今为何会出现在你手中?」乾隆满脸震惊。二十多年以前,他说不定还没出生,因此从九公主府里将龙珠偷走的人不可能是他。

面对乾隆的质问,永瑯先是一愕,随即冷静下来。方才皇上已查明他的出身,此时正好可以瞒过去。

「皇上,我父亲是土匪首领,到处打劫抢夺财宝,这龙珠便是我父亲抢来的宝物之一,在他死后,把龙珠留给了我。如今我父亲已死,龙珠是何时、何地、从何人手中抢来的,已无从查考。」

永瑯这番说词毫无破绽,立时取信了乾隆。

「好,你即刻回去,把龙珠送到宫中来。」

「皇上饶我不死?」永瑯隐隐挑了挑眉。

乾隆的嘴角微露一丝笑纹,旋即正色对他说道——

「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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