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大个儿 第十章

学校一放学,念哲立即赶到韩家,想知道品童的情况以及韩氏夫妇的反应。

念哲一进门就瞧见品童跪坐在客厅地板上,昏沉沉的打瞌睡。

「品童!」念哲诧异的走了过去。

「大个儿!你总算放学啦?」品童一脸看到救星的神情。

「你怎么会坐在这里睡著了?」

「坐?我哪有那么好命,我是跪在这儿。」

「韩爸爸让你罚跪的?」

「废话!」否则她又不是吃饱撑著,「快点,我爸妈那么喜欢你,你快点去帮我说话。」

彬了一整天,连午饭也没得吃,品童这会是脚麻了、肚子也饿了。

「韩爸爸跟韩妈妈出去了。」

「出去了?!」

「我刚在门口遇到他们,说是要去台北一趟,可能是想去杨家道歉。」说到这里念哲不禁自责,毕竟品童是为了维护他,才惹出这些麻烦。

不同于念哲的眉宇深锁,品童一听可开心了,只见她急忙就想从地上站起来。

「哎唷!」痛呼一声,她又跪坐下去。

念哲一急,「品童!你怎么啦?」

「脚麻了。」品童皱著张脸。

「我扶你起来。」念哲说著将她小心翼翼扶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痛死我了。」品童用手轻捶自己的小腿,「想不到爸会这么狠,居然真的让我跪了整整一天。」念哲也觉得心疼,「我去拿毛巾帮你热敷。」

「明明就不是我的错,每回出了事也不分青红皂白就治我的罪,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楣了。」品童嘴里念念有词的埋怨。

念哲拿著热毛巾,走到她脚边蹲了下来,将毛巾敷到她小腿上。

「韩爸爸是为你好,担心你被学校退学。」

「有严兆煌他们罩我,顶多是留校察看,不可能真退学啦!」品童不以为意。

「但是……」

「就算真退学好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念书,那不正好。」

「品童……」

「更何况将来有你养我,我吃穿都不愁了,念那么多书干么?」品童硬是说了一大堆歪理。

「不管怎么说,多念点书总是好的。」念哲苦口婆心劝道。

品童可不这么想,「怪了,你干么跟我爸妈一样,一直要逼我念书?」说著露出狐疑的神情,「你该不会是担心如果我的学历太低会配不上你吧?」

「品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品童一副非要念哲把话说清楚的姿态。

念哲抬头望著她,语带感性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念书,但是我还是希望每天能跟你一块上学,白天能在学校看到你。」

念哲一席真挚的告白让品土里一时无语。

「我的心情你能明白吗,品童?」念哲问。

品童尽避不情愿,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如果我真的被退学,你可不许嫌弃我。」她先提出警告。

「需要我的保证吗?」念哲笑问。

想起他上回所谓的保证,品童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盯著他的唇,跟著主动低头吻他。

「说好了,不许反悔。」

念哲手掌温柔的抚上品童的脸颊回吻她。

念哲家的餐桌上,品童这会正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

将品童的吃相看在眼里,夏母忍不住提醒她,「小童,吃慢些,小心噎著了。」

「喔!」品童含混的应了声。

夏母转向儿子询问,「小童怎么会饿成这个样子?」

念哲脸上浮现自责,「品童让韩爸爸罚跪了一整天,连午饭也没吃。」

「罚跪?这好端端的罚什么跪啊?」夏母不解。

「小童因为昨天打架的事,被暂时停学了。」

「什么?」夏母颇为意外。

「杨克勤的爸妈今早到学校抗议,要求把品童退学,校长还没作出决定。」

「退学?!」夏母忍不住激动,「小童又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把她退学?」她替品童大抱不平。

忙著填饱肚子的品童一听有人帮自己出头,顾不得吃饭赶忙插嘴,「我就说嘛,还是夏妈妈明理,哪像我爸,不分青红皂白就罚我跪了一整天。」

「学校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行,我非得——」

「妈!」念哲不得不制止母亲,「你别再混淆品童的是非观念了。」

「可是我——」

「韩爸爸跟韩妈妈已经上台北去杨克勤家道歉了。」

原本还想帮腔的夏母一听,也不免对韩氏夫妇感到过意不去,毕竟品童会跟人打架,全是为了自己儿子的缘故。

「那对方可能接受吗?」夏母表示关切。

「还不知道,早上杨克勤的爸妈来学校的时候脸色都很难看。」念哲无法感到乐观。

「这样啊……」夏母不禁歉然。

品童见状,试图安慰夏母,「夏妈妈,你别担心啦,像他们那种财大气粗的人,我家才不屑跟他们做生意呢!」

夏母一听两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歉疚更深了。

「小童啊,你知道不知道杨家住在台北什么地方?」

「知道啊,我上次就是去他们家参加宴会,才会被杨克勤那倒霉鬼给缠上。」

「那他家住在什么地方?」夏母决定亲自登门致歉。

品童脱口说了个地址才突然想起,「夏妈妈,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夏母在听到品童说出的那个地址时,整个人一愣。

「小童,你说的那个杨家,是不是就是杨氏企业的那个杨家?!」

「对啊,夏妈妈,你怎么知道?」

「听人家说过。」夏母一语带过。

不同于品童的粗心,念哲注意到母亲神情不怎么对劲,「妈,你问小童杨家的地址要做什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夏母说著又招呼品童,「多吃点,饿了一整天了。」

「嗯,夏妈妈煮的东西最好吃了。」

餐桌上,只见品童吃得津津有味。

由于品童这回确实是把祸闯大了,回到桃园的韩氏夫妇对她终于不再纵容,这两天一直不准她踏出家们一步。

在家窝了两天,品童只差没被闷坏了。

或许是老天爷同情她,校方居然在停课第三天通知品童回去复学。

从小到大,品童第一次对上学充满期待,天晓得她要再继续窝在家里,早晚会憋出病来。

到了学校品童才知道,校方非但让她复学,杨家也不打算再追究这事,打架风波居然就此平顺落幕。

中午在学生会里,品童可得意了。

「我就说嘛,我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连老天爷都帮我。」

念哲虽然未必赞同,但见品童这么开心,倒也不忍泼她冷水,不过学生会其他成员可就不同了。

「那是你走运,遇上杨克勤他爸妈也不知道哪根筋突然不对劲,决定不再追究,才让你侥幸逃过一劫。」倪风翼吐槽她。

「说也奇怪,前天他爸妈还信誓旦旦证非要把你退学不可,怎么突然就改口了?」宗劭廷不解。「喂,听你说话的语气,好像很希望我被退学?」品童质问他。

宗劭廷赶忙解释,「也不是啦,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跟意外罢了。」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本来就没做错什么事,当然不需要受处分。」

「杨克勤今天还是继续请假?」唐浩然问道。

「哼!不来最好,省得我又忍不住想扁他。」

见品童对杨克勤仍存有敌意,念哲不得不提醒她,「品童!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

「知道啦!」品童打断他,「一起毕业是吧?大不了下回扁他之前我小心一点,先找个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再把头套戴上不就得了。」说话的口气显然没把这回的教训放在心上。

「记得多准备几个头套。」倪风翼附和。

「阿翼!」念哲出言制止他,不希望他跟著品童起哄。

「没问题。」她一口应允,「打击猪头人人有责。」

拿品童没辙的念哲除了提醒自己盯紧她外,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一整天,品童因为跟学生会化敌为友,班上女生又对她惟惟诺诺,加上少了杨克勤那讨厌鬼在她面前晃荡,品童可说是过得既逍遥又快活。

傍晚放学,品童因为担心韩父发火特意带了念哲回来,必要时也好帮她求情。

品童才进家门,竟意外发现杨克勤也在。

「王八蛋!你还敢来?」品童说著又想扑向杨克勤。

所幸韩父出面制止,「小童!」

品童这才注意到,客厅里除了杨克勤外,杨恭明跟夏母也都在场,甚至还和乐融融的坐在一起。

「夏妈妈,你们……」品童不明白,夏母为何还能跟杨家祖孙俩有说有笑。

「克勤啊,看来你这回确实让小童气到骨子里去了。」杨恭明仍是一贯和颜悦色。

面对杨恭明的善意,品童也不好太给人难堪,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从杨克勤看品童的眼神不难察觉,经过这回的教训,他显然已经认清品童的本性,不敢再对她存有任何的遐想。

杨恭明跟著将目光转向念哲,眼底充满难解的感情,「欣宜,他应该就是小哲吧?」嘴里喊著夏母的名字。

「嗯。」夏母说著对念哲喊道:「小哲,过来叫爷爷。」

品童一听,「什么?!」她的反应直比念哲这当事人还要激动,「夏妈妈,你别开玩笑了。」

相较之下,念哲就冷静的多,「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母于是将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解释了遍。

原来,夏母是杨恭明失踪多年的女儿。

当年,夏母因为跟夏父相恋遭到父亲的反对,小俩口于是相约私奔,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公证结婚。

婚后,夫妻俩幸福美满,不久后便生下念哲。

只可惜上天捉弄,夏父在一次车祸中意外丧生,夏母哀痛之余原想跟著丈夫而去,只不过想到年幼的念哲才勉强活了下来。

夏母因为当初执意跟夏父在一起,和父亲闹得不可开交,以至于这些年来日子虽然过得贫乏,却一直没脸回去向父亲求援。

直到这回,品童意外跟杨克勤闹出事来,夏母才鼓足勇气回台北找父亲。

这也是为什么杨家会决定不再追究品童的原因,甚至还跟韩家重新回复原先的友好关系。

品童简直难以置信,「所以大个儿跟杨克勤根本就是表兄弟?」

杨克勤喊了声,「哥,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他诚心的跟念哲道歉。

念哲尽避意外,却不记仇,「事情过了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

见念哲如此轻易就跟人和解,品童简直想狠狠敲他一记。

什么烂好人嘛!

「小哲,过来叫爷爷。」夏母又道。

不等念哲开口,品童突然跳出来表示意见,「我反对!」

「小童!不许胡闹。」韩父斥道,对女儿的行径感到头疼。

「我才不是在胡闹,我是真的反对。」品童立场坚定。

不顾父母拼命的制止跟使眼色,品童只是固执的伸手去拉念哲。

念哲看了看品童,又望了望夏母,却是没有开口。

最尴尬的莫过于韩氏夫妇,教女不严,惭愧啊!

反而是杨恭明哈哈大笑出声,「看来不光是我的宝贝孙子,就连宝贝外孙也给治得服服帖帖。」除了尴尬的僵笑外,韩氏夫妇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

「小童啊,你能不能告诉杨爷爷,你为什么反对?」杨恭明和善的询问。

品童先是咬了咬下唇,跟著又挣扎的看了念哲一眼,终于说出心里的顾虑,「如果大个儿跟你们变成一家人,他就连家世背景都赢我了,这样所有人更会认定我配不上他。」

原来,品童表面上虽然任性霸道,心里对念哲可是在意的很。

大人们听完都不禁莞尔,就连韩父也只能对女儿的幼稚连连摇头。

「小童,你长得这么漂亮,没有人会认为你配不上小哲的。」夏母安慰品童。

「才不呢!我们班的女生全这么认为。」品童脱口道,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糗事,想住嘴已经来不及了。

「别说是你们班的女生,连我都很意外。」韩父不给面子的拆她的台。

「爸!」品童抗议。

虽说自家人不捧品童的场,念哲却无法不站出来,「韩爸爸,我只喜欢小童。」

品童一听,随即笑逐颜开,「听到没有?」她得意的同父亲炫耀。

看著小俩口浓情蜜意,韩母有感而发,「咱们家小童上辈子也不知道是积了多少功德,这辈子才能遇上小哲这么个实心眼的?」

「妈,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面对品童的娇嗔,几个大人全笑了。

只有念哲,他伸手握住品童,眼神显得十分坚定。

夜晚的星空底下,念哲陪著品童坐在屋顶上数星星。

坐在念哲怀里的品童问:「大个儿,数好没有?」

想知道星星数目的明明是品童,数的工作却落到念哲头上。

「再等一会。」也亏得念哲宠她,才会认真的数著。

见念哲那么认真,品童心里也跟著泛甜。

抬头仰望天空,她突然指著其中一角,「那个一定是夏爸爸。」

念哲顺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颗大星星闪闪发亮。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吗?」

他顺著她的话尾问:「为什么?」

「夏伯伯肯定是很开心你交到我这么优秀的女朋友,才会一闪一闪的笑个不停。」品童自吹自擂。

念哲柔柔的笑著,并没有反驳。

「所以啊,虽然你现在找到了有钱的爷爷,为了让夏爸爸继续笑得很开心,你什么都要听我的喔!」品童终于导入正题。

尽避她并未刻意强调,念哲却仍察觉出她心底的不安,只见他毫不迟疑的点头。

品童在安心之余也不禁好奇,「大个儿,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为什么你都无动于衷?」

念哲定定的注视著她,「我只喜欢你。」

这话品童尽避已经听过许多次,但仍一再的被感动,只不过她的好奇心并未就此打住。

「那如果我没有搬回来住,又没有想起你,那你怎么办?」

「我会把你找到。」念哲说的相当坚定。

「那如果找不到呢?」

「我会等你。」

眼看著念哲见招拆招,品童反而更坚持要追根究底,非探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那如果等不到呢?」

终于,念哲不说话了,只是深深的凝视著她。

以为自己终于让他无话可说,品童不禁得意,「说呀,你怎么办?」

这时,念哲不疾不徐的吐出一句,「一直记著你。」

品童愣住笑容,半晌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念哲以温柔的眼神道:「我只——」

「喜欢我。」他才起头,品童已经默契十足的接完他要说的话。

两人不约而同笑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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