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 第八章

寒冀的死令寒萨深受打击。尤其死在野猪的撩牙下,而不是战场上,对于一名战士无疑是项耻辱。他悲愤莫名,怒叱寒冀的随从,若不是寒眉及时为他们说情,他们就要为寒冀陪葬了。

他原本还打算让长子再次领军袭击过邑和风族第二次的交易,没想到寒冀却成了一堆死肉。白发人送黑发人,天何其无情呀!

「父亲,我了解您的心情,但大哥地下有灵,一定不愿父亲为他的过世太过伤心。希望您振作起来,发扬戈邑的势力。」寒眉假惺惺的劝慰。

「眉儿……」若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他真想投进女儿怀里大哭一场!

「父亲,戈邑还有许多事要您做主呢,您要节哀顺变,我知道大哥在您心里的地位,可是戈邑需要您,您的子民也需要您。

唉,若是可以的话,眉儿宁愿替大哥死,父亲就不至于这样难过了。」

女儿的话让寒萨既感动又惭愧。寒眉向来能干,比起站立在堂下的其他儿子不知强过多少倍。她若是个儿子就好了,他也不必挺著一把老骨头操烦至今。「眉儿,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惜呀……」

寒眉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就是可惜她不是名男子吗?她在心里冷笑,压抑下满腔的不满,温驯的道;「女儿若为男儿身,就能力父亲分忧解劳了,对这一点,女儿也一样遗憾。不过,父亲膝下还有好几名子嗣,女儿愿意竭尽全力辅佐兄长发扬戈邑。」

「眉儿,你真是太贴心了!」寒萨感动的道。

没错,她的确是贴心,贴心到为了戈邑未来的前程不毁在刚愎自用又愚蠢的兄长手中,预先除掉他,免得父亲将来遗憾。

「为了父亲,眉儿愿意做任何事。」她热切的道,真诚的眼神炙热吓人,寒萨看得满心感动。

「现在最重要的是抢到凤族的兵器。父亲已经看过仪月公主送来的兵器,果真如传说中一般精良。女儿认为我们不宜错过这个机会,如果能抢到这批兵器,戈邑必能更加壮大。」

「问题是你大哥死了……」寒萨的脸色黯淡下来。

「父亲还有其他子嗣呀!」寒眉按捺下心头的不满——对于父亲念念不忘一个死人,她有著说不出来的怨恨——热切的建议。「譬如二哥、三哥、四哥及五哥。父亲可以派他们领军,眉儿愿意追随在兄长左右,为戈邑夺得这批兵器!」

「眉儿,你认为你那几名兄是可以担此重任吗?」寒萨苦笑著,锐利的眸光扫向一旁唯唯诺诺的儿子们,眼里尽是鄙视。

「这……」寒眉为难的沉吟。比起寒冀的刚猛,其他几名兄长就像披了虎皮的猫,中看不中用。她便是看中他们怯懦、易受人摆布的个性,才饶他们一命。

「他们是什么料,我清楚得很呀!」

「兄长们虽然缺少实战经验,但父亲别忘了您手下还有好几名义勇善战的大将,可以协助他们呀。」她技巧的说法,赢得兄长们一致的感激眼光。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不放心。」寒萨虎眼光芒一闪,心里有了计较,「我看还是由我亲自领军出击!」

「父亲亲自领军?那凤族兵器一定是手到擒来。」寒眉喜孜孜的道,感到血液一阵沸腾。终于有她表现的机会了!「眉儿愿意追随父亲出征在帐下服侍。」到时候她定然要让父亲刮目相看,明白她寒眉真正的实力!

寒萨只当是女儿一片孝心,自是欣然同意,暂时将丧子之痛放下。他点齐兵马,日日和寒眉一道指挥操练,在过邑预定和凤族再次交易的前几日,将戈邑交给次子及手下大将照管,带领一支三百人的精兵前往交易地点。

草上飞秘密随行,寒眉打算在此次行动顺利完成后,将他引荐给父亲。

他们在事先勘察好的地形埋伏,沿著河岸连绵不断的半人高芦苇丛是他们最好的掩护,依照透过莫二飞送来的消息,耐心等待前来交易的两批人马。黄昏过后,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逝时,远远的河面划来一队战船。看船上人员装扮,依稀是过邑的兵士。

星辰和一弯明月浮现天际,整齐有序的马蹄声随著晚凉的夜风送来。领队的仪月很快和过邑的船队会合,她仁立在夜风中的身形,如一只彩凤,高贵华美中难掩形单影只的伤感。那漫不经心梭巡的眼似在寻觅什么,炽热的眼光里燃烧著浓浓的愁绪,平添一份楚楚动人的姿韵。

寒眉恼火的在心里闷哼,对仪月我见犹怜的身影不以为然。她以为她在干什么?和情人幽会吗?那副弱质可怜的模样是给谁看?该不是草上飞吧?

正当她气愤难平时,仪月沉稳的和过邑将领交谈,接著双方人马合力将十来个巨大箱子搬进过邑的船艇内。寒眉屏住呼吸,手心冒汗,对即将来临的一战心情紧张,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以往她只在戈邑城内操练,并没有实战经验。她只觉得偾胀的胸臆鼓动著大河奔泻般的激狂,嗜血的冲动在充血的眼眸跃跃欲试,只等父亲一声令下,便冲出去杀个痛快!

依照计划,一等凤族的人上马离开,他们立刻对过邑的兵上发动攻击,抢夺他们的船,到时候只要轻松驾船回戈邑就行了。天下还有这么轻易到手的差事吗?寒眉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慧。虽然这主意是草上飞提供的,但没有她亲自督导。训练兵士从水陆两方奇袭,行动不会如此顺利。

凤族的成员很快上马离开,过邑的将领呼喝著手下,准备开船。戈邑的攻击令在同时候下达,三百名精兵借著夜色及一波接著一波扫过芦苇的风声掩护,分别从水陆两方悄无声息的靠近。

陆地上的士兵首先发难,引起过邑人马一阵慌张,当对手集中对付陆上的敌人时,水路的戈邑兵士则乘机偷袭。

情况的演变,就如寒眉事前的预测,过邑兵士被杀得大败,不是摔进河里,便是从陆地狼狈的溃逃,寒萨这辈子还没打过这种稳操胜算的仗,不由得哈哈大笑。

正当戈邑兵士欢声雷动的庆祝胜利,一支火箭划破夜空咻的一声射进其中一艘船内,轰的引燃大火。

众人怔了一下,接连的火箭射来,有人逃避不及,被火箭射中胸口,发出凄厉的惨号。大部分的火箭则射到船舱和芦苇丛里,在风势助长下,迅速狂烧。突如其来的变故教众人措手不及,惊慌中,人人只顾著逃命。船上及靠近河岸的戈邑士兵连忙跳进水里,往对岸游去,可还没上岸,就被守候在那里的不知名敌人逮个正著。

被困在陆地的戈邑士兵更掺,火苗从四处窜出,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逃才是生路,像被困在火的地狱中。就算好不容易灰头土脸的奔出火场,也逃不过等在火场之外拦截的敌人。

寒眉万万没预料到会有这种乐极生悲的结果,夹杂著愤怒、恐惧及愧疚的惊惶以雷霆万钧之力朝她里来。天哪!她做了什么?尽避思路还不是十分清楚,却模模糊糊的意识到整件事是个阴谋,而她这个傻瓜竟然上了人家的大当!她压抑住体内深处的羞辱和痛苦,明白此时不是痛心疾首的时候,目前最要紧的是护送父亲回戈邑,将功赎罪。

在激烈的呛咳中,寒眉与数名近身恃卫护送寒萨跳进河中。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们的身躯,她知道现在不管走陆路和水路都有危险,但寒氏是从水战起家的,水性到底比其他人优秀,也较有把握。她和狐奕商量过后,决定护送父亲沿著湍急的河水往上游游去。

敌人多半以为他们会逃回下游的戈邑,寒眉却反其道而行,决定到上游处再想办法绕道回戈邑。

他们没有遭到拦击。即使是大白天,也没有几个人肯冒生命危险,愚蠢的拦截水里的敌人,何况是漆黑的夜里。当他们将几乎焚燃至天际的火焰战场抛得远远,除了模糊的火光外,再也看不见,听不清楚战场上的惨烈时。运动过度的四肢也开始酸软无力起来。

寒萨终究是上了年纪,体力无法和年轻人相比。察觉到这点的寒眉先要狐奕上岸检查是否安全,等到他发出确认的讯号,才和其他手下护著寒萨上岸。夜风呼呼吹来,寒意不断穿入湿透的衣裳侵袭同样冷湿的体躯。寒眉自己也是冷得脸色发白,又害怕生火会引来敌人注意,只得不断以手掌摩擦父亲冰冷的身躯。

「大家略做休息后,还要赶路。父亲,您撑得住吗?」她温柔的问。

「撑不住也得撑呀!」寒萨苦笑。

他当然也想到这次的行动,甚至上次的行动,都可能是敌人设下的圈套。对方利用他想扩展戈邑的野心,透过寒眉向他进言,而半生戎马的他竟然一时不察,中了人家的圈套。但现在追究这些都无济于事,眼前最重要的是安然返回戈邑。

寒眉听父亲这么说,心里难过。她向来自负,想以女儿之身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想到急功好利的野心,反让父亲遇到这等凶险。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将父亲护送回戈邑。

她猛吸口气,平抚内心的焦虑,示意狐奕招呼众人重新上路。

眼前的道路漆黑难辨方向,呼啸而来的风无情的攻击他们畏冷的身躯,每一个步伐都是艰难的。他们穿过丛生的野草,进入树林。

黑暗中,树影被风吹得有如野兽的张牙舞爪,令他们心惊胆跳,警觉的左顾右盼,双耳更是竖尖,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一阵惊惧。

尽避身心疲累得几乎想死掉算了,寒眉晓得她绝对不能倒下,咬紧牙根搀扶父亲。

她完全不晓得回家的路还有多长,是不是长到永远走不回去了?

她忍住满腹的酸楚,拖著饥寒交迫的身体,在狐奕的前导下,奋力往前行。父亲的身躯越来越沉重了,压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却没喊一声苦,默默承受。

不知走了多久,凄寂的夜风里传来恐怖的野兽叫声,寒眉机警的停下脚步,仿佛听到一声闷哼,她回头一看。身后的部下不知跑哪去了,不禁大惊失色。「来人啊!」她著急的高声大喊,走在前头的狐奕听见她的叫唤,带领两名手下急急往回赶,却己来不及。

咻咻的怪声破空传来,寒萨发出一声惨叫,胸口中箭,软倒在寒眉怀里。「父亲!」她被父亲笨重的身体带得往后跌、匆忙间,眼角余光捕捉到盘据在不远处一株大树上的黑影。她眯眼审视,月光映照出一道高大、危险的影子,挽弓射箭的模样如此熟悉。

「小姐!」狐奕探了寒萨的鼻息,发现已回天乏术。「城主没救了,我们快走吧!」

「不!」寒眉哭喊道。

「小姐,我们已经被人包围!情况十分危急,你必须听我的!」狐奕语气急迫。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仇恨蒙蔽了寒眉的理智,她不能饶了那个杀她父亲,毁掉她所有梦想的男人!她挣扎著起身,狐奕著急地将她压倒,并以一记手刀砍在她颈后,制住她的无理取闹。

「我们走!」他抱著寒眉,带领两名手下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狐奕想不透敌人为什么没有追过来,是认为寒萨已死,其他人不足为虑吗?他没有费神想下去,最重要的是他们得顺利逃出敌人的包围。至于是何方人马布下圈套、诱杀戈邑兵土,就等寒眉醒过来再说吧。

日升前一刻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候,但醒来的寒眉脸色却更加寒酷。她的心被复仇的意念填满,眼光比冰要寒、比刀要利。

他们兼程赶路,从天亮走到黄昏,又从黑夜走到白天,只是在离戈邑还有数里时,他们却绝望的发现再也回不了家。

夏军在这一天攻陷戈邑,寒眉等人终于知道设下圈套、诱杀戈邑兵士的敌人是谁了!

「草上飞!」她怨恨的语调比猿啼还要凄厉,眼里的仇恨光芒杀气腾腾。「我不会放过你!」

◆◆◆阳光灿烂的日子,最适合办一场野宴了!

大规模的战斗结束后,为了庆祝夏军空前的胜利,季抒下令在营地展开热闹的庆功宴,招待前来相助的各方盟军。从白昼到黄昏,依照情形还可能延续到夜晚,山珍海味搭配美酒,还有歌舞表演可以欣赏,务必让宾主尽欢。只是愁结满怀的人,怎么也欢不了,一整天,晓星躲得不见人影,仪月每每只能大老远的瞥见他,走近时却连影子都模不著,令她懊恼不已。

她迎著夕阳,任晚凉的风吹拂,紧锁的眉尖里隐藏著痴爱与苦恋,秋水般的眸光视而不见的看向靛蓝天际混合著红,橘与金黄的色彩,满怀愁绪。

暮色寂寂,情归何处?为什么晓星仍想不明白?难这真要到她伤心绝望的回返凤族的那天,他才肯听他心里的声音,接受她的情?

伤感的情怀如泛滥的河水,翻腾的酸楚逼出热辣的湿气几乎要满到眼睫。她无语问苍天,盘旋于胸口的一声叹息就要冲出哽咽的喉咙……「再叫。」咦,她真的叹气了。但这声音不像呀。

仪月眸光一转,发现早娘与她并肩站著。

「是你在叹气吗?」她讶异的问。

「嗯。」她淡淡一笑,眉尖同仪月一般深锁,眼光越过人群,看向被一群美女围晓著的季抒,悦耳的嗓音歌唱似的响起,「你瞧他身边多热闹?无数少女渴求他的青睐,仪月公主却远离人群。」

「你不也是吗?」

「我不一样。」她花瓣似的嘴唇微向上扬,明亮的眼眸里有抹难解的光芒。「因为不管他身边围绕多少女人,夜里还是会回到你的怀抱吗?」仪月扬眉笑道。

早娘一怔,眼一眨,又恢复之前的平静。

「仪月公主果然聪明过人,怪不得无论是我伯父还是王子自己,都属意你成为王子妃。」

「不会吧!」她骇笑,「我跟王子不适合。依我看,你和王子天造地设,比任何人更适合这位子。」

「为何这么说?」尽避喜在心头,早娘表面上却是无动于衷。

「这么说吧,如果我是王子妃,就没办法像你这样只远远看著叹气而已,我只怕会冲过去把那帮女人赶走,不准任何女人再围著我夫婿转。」她幽默的道。一时之间,早娘分辨不出仪月这番话是褒是贬,惊疑不定的望著她,「你不喜欢王子吗?」

「我欣赏他,但不想跟一堆女人分享他。早娘,我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不用将我视为情敌,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嫁给季抒。」

早娘讪然,她之前的确有那个意思。她专注的凝视仪月脸上的坦然,摇头笑道:「你是少数几个不被王子魅力迷倒的女子,我真的很讶异。你晓得王子很喜欢你吗?他昨儿个还跟我埋怨,说你总是避著他,要不然就是只谈公事,不给他一点向你示好的机会。」

原来喜欢玩躲迷藏的,还不只是虞晓星呀。仪月苦笑。不过季抒也太过分了。对深爱他的早娘说这种话,不伯她伤心吗?

「王子或许欣赏我,但谈到男女之情,就淡得很。」她意兴阑珊。「我确定他将来会是个明君,却不是好丈夫。早娘,你就跟他说,他的厚爱,我心领了,凤仪月的心眼大小,只能容下一个男人,也只能容她的男人心里只她一人。这么说,你该明白吧?」

早娘平静的眼眸兴起了波浪,如果季抒只喜欢她……哎,那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个空想罢了。

她自嘲的一笑。

「我明白了。」早娘的眼光又朝季抒那方向看去,巧的是他也望过来,两眼闪亮的看著她和仪月。

这时候一名少女从围著季抒的美女群中被挤出来,她愤愤不平的甩甩手、动动脚,看见仪月,便一拐一拐的走过来。

早娘认出是仪月的堂妹绿华,莲步轻摇的走开。

「摔疼了吗?」仪月扶住她问。

「哼,那些女人好粗鲁,连什么叫先来后到都不知道!」绿华气愤的说。「绿华,你要是继续喜欢季抒王子,这种事以后还会发生,你确定你忍受得了吗?」仪月打趣地问。

「这……」她犹豫了起来,调皮的伸了伸舌头。「老实说,我虽然喜欢季抒王子,但还是单纯的仰慕成分居多。如果真要跟一群女人争夺他,我一定会受不了的。算了,我只希望能当面跟主子表达我的仰慕就好,其他事我是不敢想了。」

听堂妹这么说,仪月为她虚悬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友爱的模了模绿华的秀发,眼光看向不远处的密林,仿佛受到某种召唤、直想奔过去。

「你先回去,我到林子里走一走。」

「快天黑了,你不去?」绿华担忧的说。

「很快就回来。」她不晓得该怎么对堂妹解释心中那种灵魂被撕扯的疼痛感觉,仅朝她扬扬手,便头也不回的奔进林内。

翠郁的树林里,夜来得更快。仪月借著颈上的夜明珠照明,在阴郁的林间漫步。双腿似有自己的主见,很快就来到晓星的树屋。

里头没有人,像以往的几天一样。仪月自嘲的扯出苦笑,托著腮看著无边的黑暗吞没林里的景物。

夜色寂寂,情归何处?

她的等待全成了夜里风中痴痴的凝望。虞晓星可真无情呀!为了躲她,连树屋都不回了。难道她的追求真令他如此难堪?难道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就像姚柔妹那样,只令他生烦?

不,她不相信!两人曾有过的缱绻缠绵,在记忆里刻得分明,若不是他让她觉得他心里也是有她的,她何以一再不顾自尊,只为了求他眷顾?

可是他心里若真的有她,为什么这样躲著她?他该知道这么做会伤她的心该知道她一直等待他做出允诺!

泪,自复住脸颜的指间滴落,心被绝望的阴影笼罩。当眉间的愁郁沉重得再也无法负荷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带著伤痕累累的心去寻他。

懊让一切随日升月落而去,该让所有的伤心付诸流水吗?

她真的不知道。

她反复叹息,寂深的树林也默然无语,唯有夜风多情的撩起她的发,拂著她湿润的脸颊。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认输的溜下树屋,悲惨的心情让她无心面对人群,如幽灵般在林子里晃荡。

她走著走著,被一阵清冷的水流声音吸引,口渴了起来。

她听声辨位的寻到水源处,隐隐约约瞧见一座水潭,薄薄的雾气弥漫。

夜色里,看不清楚水潭的大小!也测不出它的深度。仪月只是不断听见噗噗的水波荡漾,小心翼翼的靠近时,哗的一声,潭心处猛然破水而出的黑影,吓得她心脏差点自喉咙跳出来。

可是等她看清楚那黑影,鼓鼓跃动的心跳依然没有缓和下来。乳油般的月色下,黑影狂恣的甩动身体的样子,如豹般野性难训,水珠自他扬起的长发往外荡开,蓄满力量的宽阔背影线条优美,两臂的肌肉均勾结实,缀满水珠的肌肤黝黑平滑,充满惊心动魄的美感。

仪月双颊的烧起来,尽避没看过晓星没穿衣服的模样,她仍是一眼便认出他来。她无法移开眼光,视线自他强而有力的臂膀往下移,看到他狭窄的腰部,甚至想穿透水面,看看隐藏在水面下的其余部位是什么样子。

她知道他有双长腿,其他的呢?

强烈的灼热悸动自下腹保处升起,她羞赦的发现自己不但想看光晓星的,还的想对他非礼,这令她羞得无地自容。她转身想退开,却在慌乱中踢到石子,险些滑倒。

「谁在那里?」轻微的声响震动了晓星,他旋过身,眼光机警的梭巡四周。被人逮了个正著,要回应又觉得害羞,仪月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晓星的正面也很好看,年轻鼓起的胸肌浸在潭水里,她可以看到结实的肌肉自胸前沿伸向浮现在水面上的平滑腹肌,移动时,可以看到每一块肌肉像活的般在皮肤下面动作。

嗅,不能再看下去了!晓星正朝她这方向游过来,仪月飞快的转开眼光,眼楮左瞄右看的,想找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不意间看到他堆放在她附近大树上的衣物。

敝不得他会朝这里游来,原来是——一个顽皮的念头攫住她,敏捷的身影朝树上飞掠而去。

「谁?」跷星这下看得一清二楚,身似游鱼般迅速移动,几个眨眼来到岸边。当他高大匀称的健躯逐渐从水中走出,敏锐的眼光捕捉到一双狡黠带笑的羞涩眼脾,的身体又电闪般潜回水中。

「你……」分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晓星只晓得他宁愿变化为鱼潜进水里,也不愿以这模样面对眼前的美女。

「就是我呀!」她抱著他的衣服跳下树,娇俏的瑶鼻闻嗅到衣上的男性气味,心头的小鹿立刻不安的乱跳乱撞,全身更像被火焚似的的烧起来。

「凤仪月,你到底在做什么?」他恼羞成怒的低吼。

从齿缝迸出来的森冷质问,足以让胆小者丧胆,却反而激发出仪月的怒气。她原本羞得想放弃,但听到这么不客气的声音,女性的矜持和羞怯都暂时被抛到脑外了!

她故意用轻软细甜的嗓音做作的叹了口气,「哎,不再被叫仪月公主,而是凤仪月?没想到十来天没见,你的礼貌倒是变差了。」

「你……」晓星被她的话堵得哭笑不得。「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呀!」仪月瓖嵌在清丽脸蛋上的清冷眼眸,在夜色中得意的闪动著。她微笑的朝他轻嚷,「我只是随意走到这里,随便看一看而已。瞧,我找到什么了?一堆衣服呢!

不晓得是谁掉的?」

他狐疑的瞅视她,像是无法决定是否该相信她。但那都无所谓,重点是将衣服给弄回来。

「那是我的衣服,仪月公主,你还给我吧。」

又成了仪月公主了?

仪月对他声音里的虚伪矫情和小心翼翼感到厌恶,显然他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如果我不还呢?」她甜甜的一笑,朝水潭走近。

「你拿我的衣服做什么?你又不能穿。」

「我是不能穿呀。」她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还故意耸了耸鼻子。「即使能穿,也不穿你的臭衣服。」

「既然你嫌臭,就快还给我。」

她发出咯咯娇笑,不怀好意的眼光紧盯住他藏在水里的身躯。

「我或许嫌臭,但有个人是不可能嫌臭的,如果我把衣服给姚柔妹,你猜她会不会感激我?」

想到姚柔妹那个花痴把鼻子埋进他衣服里胡嗅一通,晓星全身寒毛直竖。这位姚族公主对他有著古怪的兴趣,总喜欢把他当小宠物般往怀里带。他记得两年前他被几名异母兄长围殴,被打得鼻青脸肿又在黄土地上滚了好几圈,全身不是血就是土,刚巧被随姚族族长到虞族做客的姚柔妹撞见,她居然不嫌脏的将他当成受伤的小动物般捡回去,从此以他的保护者自居。那年她十三岁,从此缠上了他。

晓星自己倒很怀疑,若有一天他以草上飞的英勇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这位只对弱者有兴趣的姚族公主会不会被吓得狂奔而逃,再也不理他了!

他想试试看!只是目前令他头痛的事够多了,他可不想再添加姚柔妹那桩!「堂堂的凤族公主被传出去偷男人的衣服好听吗?仪月,你不要任性了,快把衣服还给我。不然我就……」他软硬兼施的道还未完的语意悬著在两人间造成威胁。

仪月脸红起来,光想像别人的指指点点使觉得很可怕。然而心里的渴望是那么强烈,如果她放过今晚的机会,就再也抓不住晓星了。他是不可能主动来找她的,他太固执了,一旦认定一个理念,便很难改变,宁愿以一道残忍而冰冷的墙,高高的围住自己,挡在他与她之间。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鼓动她小小的翅膀,看看可不可以飞越两人间的墙面。这么想后,她决定豁出去了。她柔润的丹唇抿成坚决的线条,抛著手中的衣物,似笑非笑的瞅他。

「不然你就怎样?想威胁我可没那么简单。别人可不会相信堂堂的凤族公主会偷男人的衣服,倒是大伙儿都知道虞晓星生性风流,把衣服留在姑娘家的帐子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大不了我们的事传开,到时候就算你想把我甩开,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都会有人把你抓回来,用盘子盛到我面前!」

晓星听得目瞪口呆,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把她惹火了,否则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你别乱来!」他慢吞吞的道,眯起的眼眸里有抹危险的光芒。「我可不好惹!」

「放马过来呀!」她甜甜一笑。

晓星威胁的从水中起身,露出壮硕美丽的上半身。

「你再这么任性,我就起来抢回我自己的东西。你不怕吗?」

仪月眨眨眼,脑子里被晓星没穿衣服的想象模样填得满满。她著魔似的瞪住他滴水的胸膛,视线往下移。

尽避根本看不见水里的风光,她双颊还是不争气的燃起困窘的火焰,心跳得飞快,然而一对上那双晨星般眼眸里的得意,仪月体内的少女矜持立刻被怒火烧光。

「上次你救我时,把我剥光……现在我看你的,正好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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