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悦耳的音符掠过每个人心头,宛如清澄溪水洗涤心间般的舒适感受,琴声一如弹奏者,温柔而恬静。
近午时分,异人谷的听雨阁传出许久未闻的悠扬琴声,不少人为此驻足聆听,更有人徘徊在听雨阁四周,为的只是要瞧瞧弹琴人的绝世俊美好风采,他们都知道弹琴人不太能被这么多人包围,所以他们只要远远的瞧上一眼就好。
段舞阳当然也不例外。
他一如往常的来到听雨阁的西隅,透过层层枝叶的缝隙,见到一袭白衣的翩翩佳公子的身影,不用凝目远望,便可想见那无假如玉的面容温柔而专注的神情。
人美,心更温柔。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令他不满足的事,那就是老天忘了给他一个健康的身子,忘了让他远离日夜缠绵病榻的苦痛。
「段舞阳,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突地,他的宁静教水幽欢破坏了。
段舞阳不情愿的转过身,他知道若是不理她,后果会更惨,所以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老实的说:「听公子弹琴。」
「哦!」水幽欢俏皮的眨眨眼,「想听他的琴,何不进去听?」
「不用了,我站在这边就好。」
「那多没意思?走,我们进去。」她拉著他便想往里头走。
「不,真的不用了。」他甩开她的小手。
「走啦!」水幽欢偏著头,一脸嘲弄的望著他,「难道你不听我的命令?」
「不。」段舞阳的神情一凝,他应该有所坚持,「我不能在公子弹琴的时候进去打扰他。」
「为什么?这是规矩?」
在水幽欢的眼中,这憨厚的小子实在是有趣极了,看他好似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但对她而言,这样的人才是好玩。
「不是。」
「那就进去找他啊2呆站在这里干什么?」
「不!」段舞阳的表情凝肃,看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水幽欢犹不知察颜观色,「你除了会说不之外,还会说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
嗯!是不关她的事!可是水幽欢就是喜欢赖著他。
「既然你不进去,若青也不会太快结束弹琴,那我们到别的地方去玩。」
「不。」他很快的回绝。他已经很习惯拒绝她的任何提议了,跟她在一起准没好事。
「为什么不?你现在又没事。」
「不就是不。」他再次回绝。
「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啦!我们到后面那个山头去玩,那个山头是我在无意间发现的,很好玩幄!」水幽欢不容他拒绝,小手缠著他粗壮的手臂,硬是要拖著他走。
「这……」他有些犹豫。
「别再这啊那的,我们去玩啦!」
也许是年轻,又或者是无法拒绝水幽欢那温柔软语的鼓动,段舞阳终于禁不住诱惑的跟她到后山,度过相当愉快的半天。
这是段舞阳首次放开胸怀尽情的婚戏,水幽欢很能带动话题,她的一举一动,在阳光下鲜活的影像,简直如烙印般的刻进他的心坎里。
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飞舞,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段舞阳心想,公子的本意也是希望他如此吧?
饼了中午,天空突然乌云密,几道闪光划过天幕,看似快要下大雨了,段舞阳拉起水幽欢的小手。「走吧!快要下雨了。」
水幽欢指著头上的红色花冠甜笑道:「不要啦!段舞阳,你瞧我这花圈好不好看?」
段舞阳被她这么软软甜甜的一叫,再看向她红扑扑的脸颊,一股温柔的情债就这么狠狠的撞进心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咦?段舞阳,你怎么傻啦?」
「我…我没有。」他的俊脸泛起几丝红晕。
水幽欢的心思被一大片飘扬的花海吸引了。「啊!你看,那边有一大堆花耶!」
段舞阳顺著她的手指望去,看到了一处悬崖,崖上有白色的花海,迎风摇曳,煞是迷人。
「好美。」水幽观由衷赞叹著。
真的好美,段舞阳痴痴的看著。
「舞阳,我们上去看看。」
段舞阳打量著这里到悬崖不算短的距离,摇了摇头,可是水幽欢那大得令人眩惑的眼楮正瞅著他,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看嘛!那我先走啦!」轻盈的身子凌空而去。
段舞阳迫不得已只好跟上,在攀上悬崖的时候,水幽欢为了展现她的轻功、先走一步在前,段舞阳则沉稳的跟随在后。
此时天候更差,一个接著一个的闪电伴著恐怖的雷声笔直的落下,几乎快打到正在攀崖的两人。
水幽欢表面上虽然很镇定,但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心里终究还是会害怕。「轰隆」一声,雷声近得仿佛就在身边!她吓得松了手,而段舞阳冷静的接著她下坠的身子。
「好可怕。」站定身子后,她惊惧的哺道。
「别担心,我抓住你了。」段舞阳全身紧绷,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拉她的右手上。
「我……」伴随著急促的喘息,水幽欢压抑的恐惧一古脑儿的全涌上了。
「不要伯,这没什么的,你不总是夸言什么都难不倒你的吗?」眼前的山崖太陡,他们又正爬到半途,正处于不上不下的窘境。
段舞阳天性中坚毅的那面此刻才完全显露出来。他不知生身父母是谁,从小又被人遗弃在路边,虽然他不知道生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却凭他那股蛮劲努力的活过来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过著截然不同的幸福生活。
无论从何种情况来看,段若青都是他生命中的贵人,所以他一定要对他好,连对他的未婚妻也一样。
「你还记得啊?」没想到他表面上漫不经心,其实把她的话都记在脑海里,她心里有些高兴。
「你一连说了好几遍,想不记得都难。」段舞阳不自觉的轻扯出角,没发觉自己的脸庞开始有了笑容。
豆大的雨滴开始倾泻而下,两人的身子都被打湿,此刻再往上爬,已经变得多余而困难。
「哇!这下怎么办?」两道细眉微微皱起。
「回去吧!」段舞阳抬起头,眼皮马上被雨滴打得张不开来,他内心里开始祈祷异人谷没人发现他把公子的未婚妻带出谷来,更希望能在未惊动任何人前赶回去。
可借,老天爷没听见他的祷告,而且他的伙伴显然也不想回去。
「这时回去也一样会被雨淋湿的,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水幽欢说做就做,往下坠落的身子可比上崖快得多了,她借著下滑的力道踩著被雨打湿的石头,轻点几处,很快的就落下地来。
段舞阳亦步亦趋的跟著,忧心的道:「我们还是快回去吧!离开太久不好。」
「你怕被若有责骂?」水幽欢追问。大雨使得她两眼睁不开来,只好扬起小手,这在额间。
「我怕让人担心。」段舞阳淡淡的道。
「不用怕的,我家的人不到晚上是不会想要找我的。」
这倒是实话,水家和段家交情匪浅,两个孩子又是指腹为婚,水幽欢打从小时候起就喜欢在异人谷自由来去,反正两家长辈不说什么,江湖儿女又不拘小节,只要没出什么大事,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好吧!前面好像有个破庙,我们先进去躲躲雨,等雨比较小的时候,再回去吧!」
一听他的话,水幽欢就知道这个看似木愣严谨的少年又再一次退让了,她心头一直,冲著他就是一个灿烂耀眼的甜笑,亲亲热热的挽起他的手,开心的往破庙走去。
虽然全身被雨淋得湿透,然而水幽欢的心里却是甜蜜无比,她喜欢和这木怔的段舞阳在一起。
***
没想到这一返归,竟然在异人谷中起了轩然大波。
「欢儿到底去了哪里?」
段、水两家的老爷和夫人全聚集在异人谷中的主厅,他们二十几年前便是私交甚笃的好朋友,七年前为彼此都是一脉单传的儿女订下亲事,现在段家虽已半退隐于江湖,却仍与主掌南北水陆三帮九会的水家维持相当良好的交情。
水家的老爷水无涯和夫人这几年的事业版图越做越大,所以水幽欢待在异人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若不是两位心血来潮,想来见见好久不见的女儿,也不会发现自己的爱女居然在大雨滂沦的午后偷偷溜出异人谷。
「两位切莫著急,小弟已经派人出去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欢儿了。」段家老爷段鹏飞那温文儒雅的面容和段若青极为相似,他声音轻柔的安慰著。
「我知道。异人谷的范围那么大,欢儿又还是个孩子,能跑到哪儿去?」水无涯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大惊小敝了,「只怪我的事业心太重,长久以来忽略了对欢儿的教育,怕给段兄弟看笑话了。」
「你快别这么说,这几年三帮九会的名声后大!做的又是不愧忠义的好事,水见对武林的贡献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段鹏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接了一下眉尖,「反而是小弟不成材,现在已经完全无心于江湖事了。」
「人各有志……」
两人为此已经谈论不下数十次了,每回都是志不同、道不合,性格爽朗的水无涯每回见到段鹏飞皮笑肉不笑的虚伪笑容,心头总有些许疙答。也许是环境改变了一个人的心境,他总觉得两人不再像以往那么亲密,这回说是要见女儿,其实是要把她带回家,日
后待段若青身子强健了,再和段家谈婚事吧。
「雨!下得好大啊!」段鹏飞的眼神淡然而犀利。
「是啊!夏日的雷雨总是又急又快,说不定马上就停了。」水无涯不明所以的顺著道。
段鹏飞从座椅上起身,缓缓踱到窗边,「看这样子,雨一时间也不会这么快停,说真的,我开始有些担心欢儿这孩子了。」
水无涯猛然起身「段兄何出此言?」
段鹏飞晒然一笑,「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之言,作不得准的。不过下人间倒是传言,欢儿近来常跟一个下人玩在一起,不巧的,那个下人也和欢儿一样的失踪一下午,我不得不……」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其意昭然若揭。
「那个下人是谁?段兄可是在指责我教女失当?」
「水兄何必如此在意?我说的可都是我的臆测之语。」
「段鹏飞,江湖上人人都说你武功盖世、聪明绝顶,你的臆测八成就是事实,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就全部说出来吧!」水无涯沉不住气,被对方凉言凉语的一激,就什么都爆发出来了。
段鹏飞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得胸有成竹。「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段鹏飞也早已退出江湖,不过对欢儿的事,我段家确然有愧。段舞阳是青儿救回来的,他和欢儿年龄相近,而青儿又体弱多病,不能时时陪伴欢儿,她会转向段舞阳寻求恩借,也是情有可
原。」
江湖中人虽不拘小节,但男女之间还是存有些许界限,水无涯一听,竟然呆住了。「你的意思是……」
太可怕了,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欢儿将来如何做人?
或什么意思都没有。」段鹏飞笑吟吟的背过手,眼光淡淡的扫向正往大厅奔来的人影。
「出去寻人的人回来了。」段鹏飞掀唇淡笑,「也许已经有好消息了。」
水无涯和水夫人连忙冲到厅门边,只见一位青衣装束的男子匆匆走进大厅。
「禀主人,欢儿小姐和段舞阳已经找到了,两人正由侧门人谷,安全无恙。」
「哦!」段鹏飞笑道:「他们人呢?怎么不来见见水家老爷和夫人?」
「是啊!我的乖女儿难道不知道我们来了吗?」
「禀主人,欢儿小姐正在换衣裳,这场大雨来得快,两人都被淋得一身湿,我们是在近山的破庙里找到他们的,听欢儿小姐说,他们原本还想等雨停才回来呢!」在主人的眼神示意下,青衣男子把所见的一切全照实说了。
水无涯耳里听著,再回头想想段鹏飞先前说的话,只觉得脸上无光至极。「岂有此理!我现在就去找欢儿。」
「水兄不必动怒,这只是小事……」
「这样还算是小事?」水无涯简直难以想象欢儿平常都做地开么大事。「段兄,你别再说了,我们水家教女不当,日后这婚事……」
「爹——」水幽欢换了衣裳,连头发都还没有擦干,就蹦蹦跳跳的跑来,一见水无涯,马上亲亲热热的靠了过去。「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人家好想你喔!」
水无涯这时正在盛怒中,他一甩手,「你给我跪下!」
「爹?」
她讶异的胜大了眼,两个黑溜溜的大眼楮不住的滚来滚去,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在娘的眼中看到她又闯祸的神色!但她偏著头想了想,自觉她没做什么坏事,于是又皮皮的想靠过来。
「你说!你跑哪儿去了?,」水无涯对她喝道。
「我去后山玩啊!那儿有一大片花海……」
「跟谁去的?」水无涯打断了她。
仿佛不在段家人面前处罚她!水无涯就会很没面子似的,完全忽略了他面对的是他宠爱至极的女儿。
「跟舞阳去的。」水幽欢缩了缩身子。
怎么了嘛?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怪怪的,就连平常疼爱她的娘都在一旁不作声?水幽欢瞧瞧段鹏飞及段夫人,只见他们都沉默的躲著远远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侧头瞧瞧才晚她一步进大厅的段舞阳,他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突然觉得这样的他好陌生,她开始以为在大雨中牵著她手的少年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眼前的他。
「你…你这个混蛋,谁不好带去,偏要带一个下人,难道你……」
水夫人开始咬唇,她的男人只要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了。
「爹,舞阳才不是下人,更何况,我是浑蛋,但也是你生的浑蛋,这不就表示你也是个老浑蛋吗?」水幽欢嘟嘟嚷嚷的道。
水无涯冷不防的扬起手,重重的在水幽欢的脸颊上挥了一巴掌,所有人都被这一掌震住了,却没有人及得上水幽欢心里的震撼。
「你打我?为什么……你从来没打过我的!」极度的委屈、不堪、愤怒种种情绪顿时发作,水幽欢小嘴一扁,竟然哭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水无涯开始后悔了。
「我偏不!你怎么可以打我?」
水幽欢越不甘示弱的回嘴,水无涯就越显得没面子,两父女开始叫骂,连水夫人都劝不住了。
「谁教你这个时候出去?还让一个下人跟著你?」
「告诉你舞阳不是下人,你怎么老是说不听?」
「想想你自己的身份……」
「想什么?」愤怒的水花开始在水幽欢眼眶打转。
「水幽欢,想想你是谁的未婚妻吧!」水无涯气得大吼。
「这又不是我自己订的婚事,你这么想嫁,那你去嫁给段若青好了,我不稀罕!」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一个大男人能嫁人吗?」
「那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乱骂人,有讲理吗?」
「你不要以为我宠你就……」
她打断了他,「你哪有宠我?你刚才还打我。」
「这」
段舞阳终于明白了,终究是承受过被人斜眼看待的日子,没什么不能明白的,那刚毅的容颜掺著一抹人厅前所没有的灰白。
见水幽欢此刻虽眼角含泪,却也生气勃勃;见水无涯虽嗓门奇大,又甩了女儿一个耳光,却也神色带愧,段舞阳清俊的脸庞忽地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凭他的身份,他是不配陪伴在公子的未婚妻身边的,水无涯的想法也代表了这厅上每个人的想法,他怎么会忽略了?自己这等下人,怎能妄想和所有人一样享有公平的待遇呢?
段舞阳的眼光对上段鹏飞的,只见那其中的莫测高深,他忽地又明白了某些事,这个异人谷,并不是人人都欢迎他留下来。或许,这里不是他能久待的地方,然而,他还没还完公子的情,这该怎么办?
「欢儿,跟爹回去。」水无涯快气死了,他不想再出丑给旁人看笑话了。
「不,除非舞阳也跟我一起走。」水幽欢退到段舞阳身旁。她很讲义气的,这时候她绝不会抛下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的盟友。
「你别闹了!他是段家的人,段家都没开口,你胡说些什么?」水无涯咆哮道。
「若青哥哥已经把他给我了,所以他是我们家的人。」这可是段著青下承诺的哟!
「胡扯!」他才不信。
水无涯瞧瞧段鹏飞,他实在很头大,看欢儿这个样子,要她单独随自己离开是不可能的了,可段鹏飞已经在暗指她和这小子走得太近了,他现在怎能开口要人呢?这不就代表了他默许自己的女儿和……这小子在一起?
「我才不管你咧!要回去,你和娘回去,我要留在这儿。」水幽欢扯著段舞阳的衣摆,大眼滴溜溜的瞧著他,「舞阳,别怕,要被骂,我们两个一起。」
对上她忧郁的眼,他那透著灰白的刚毅脸庞反倒变得淡然,「我没事的。」
「骗人。」水幽欢一眼就看穿他差劲的掩饰,「他们都等著要审你,哪会没事呢?」
他轻轻的摇头,摆出一副天塌下来也没事的模样来令她安心。「你想太多了。」
「你们两个,」水无涯瞧著他俩旁若无人的模样,只觉得刺眼,陡地上前分开他们,「别给我这么肉麻!小子,你的事我管不著,不过你好歹也是青儿救回来的,什么叫做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段舞阳垂下眼睑,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心里当然是明白的,但他发誓自己从没这样想过,他只是想对公子的未婚妻很好很好,如此而已。
「段兄,事情竟然已经演变成这样,我们水家也没脸再论亲事,我看欢儿和青儿的事就算了,反正欢儿高攀不上——」
「老爷!」水夫人觉得不妥,连忙叫住。
但水无涯的蛮横、莽撞的性格一起,任谁也改变不了。「我是个粗人,不懂得如何教女儿,让你看笑话了。至于你的人自己看好吧!别让这事传了出去,就当作是给我水某一个天大的面子。」
水幽欢忍不住跳了起来,「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整件事都是我叫舞阳做的,他一点错也没有。」
「你别舞阳、舞阳的一直叫,我的头都被你叫疼了,还不和你娘去收东西,我们走吧!」
段鹏飞忍住了心中的得意,不疾不徐的叫唤家丁,「来人,把段舞阳带进地牢,先打断他的双腿。」
段舞阳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任由青衣男子一左一右的架著他的双臂,转身往地牢方向走。
他真的错了吗?他只是没有拒绝水幽欢的要求而已,如果这样是错的,那他应该怎么做?
「叔叔,你为什么要把舞阳的腿打断?」水幽欢拼了命的想推开抓著段舞阳的大汉,小脸上满是仓皇的神色,她知道段鹏飞这次是认真的。
「因为他做错事了。」段鹏飞神色不改的说。
「为什么?他不可以陪我玩吗?」她皱著小脸,「我下次再也不敢要他陪我玩了,叔叔,你放了他吧!」
段鹏飞仍是笑著,「这样异人谷的规矩不全都没了?这样叔叔以后怎么管底下的人呢?欢儿,乖,别为难叔叔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老爷,公子来了。」家仆立刻进厅通报。
表情一直从容自若的段鹏飞,听到家仆的话也不禁微皱起双眉,悄悄变了神色。
「咳咳……爹、娘、大叔、婶婶,你们放过舞阳吧!」
不绝于耳的轻咳声传来,宛如精雕细琢般的俊美少年出现在厅门口,他仅著中衣,肩上披著轻裘,弱不禁风的身子无预警的站在外头,让厅内早已乱成一团的众人呆愣住了。
「青儿,」段鹏飞回过神,不赞同的眼神扫向扶著段若青前来的杨晔,「你的身子不好!就该多躺在床上休息,此事何必要你亲自跑一趟?」
「我想请爹放过舞阳。」段若青勉强说了几个字,隐忍已久的咳意让他涨红了苍白的脸,颊边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是我要把舞阳让给欢儿的。」
「这个……」太惊世骇俗了吧!
「咳咳……我想爹和水叔都误会了。」在杨晔的扶持下,段若青上前几步,在椅子上坐下。
「哪里误会了?」水无涯对这未来的女婿相当有好感,深觉他的个性温柔体贴,不过就是身子弱了点,不免有命不久矣的疑虑。
「舞阳之所以……陪著欢儿,是因为……我的命令。」
段舞阳猛地抬头,却见段若青和煦得有如三月春风般的微笑朝著他而来,仿佛是要他安心似的。
「没错,是我要舞阳……陪陪欢儿……我的身子骨,咳咳……我的身子骨不佳……平日总冷落了欢儿……有舞阳在,我安心多了。欢儿,你说是不是?」
水幽欢忙点头附和,「是啊!这是我们早说好的,所以舞阳设做错事,真的。」
看了看这三个孩子,段鹏飞没辙了。他的儿子太聪明,把自己所有的计划全都识透了,他此刻反而被将了一军。他强忍住心中的叹息!笑了起来。
水无涯这才恍然,他哈哈一笑,「早就说嘛!害我……哈哈……」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只好打个哈哈胡混过去。
「我本来就说没事的!爹,你还打人家一个耳光。」水幽欢乘机窝进他的怀里撒娇。
「哈哈,算爹错了,你这孩子,既然是青儿的意思,你怎么不早说呢?」
「爹有给人家时间说吗?」水的欢心花怒放、笑逐颜开的说。这下不用回家了吧?
段若青慢慢地站起身,再慢慢地走到段舞阳面前,「你的四书还没有……咳……读完吧?随我回房去念吧!」
「公子……」段舞阳直视著他,心中气血翻涌。
他只是淡淡的一笑,「下午玩了这么久……晚上可要加倍用功。」
「是。」段舞阳的心中满是感激。
段若青回眸,「爹,孩儿告退了。」
「去吧!」算了,默许孩子的行为吧!
段若青如愿的带走段舞阳,而段舞阳的内心里,更加坚定要对这个主子很好很好的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