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第七章

两位女士在门厅里等候凯恩和李昂,一个灰白色的大手提袋放在地上。凯恩拿起来试试看。「我的老天,洁玉,你想累死我们的马是不是?」他蹲下来打开袋子,然后吹了一声口哨。「这简直是个迷你的军火库,」他告诉李昂。「谁准备的?」

「是我,」莉娜应道。「里面只不过是几件武器,必要时洁玉可以保护你们俩。」

「洁玉用来保护我的武器?」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李昂,你老婆刚刚是不是在侮辱我?」

李昂微微一笑,点点头。「没错,她是的;你最好赶快道歉。」

「天晓得我为什么要道歉?」

「这样比较节省时间。」李昂解释,他尽力忍住不笑出来,凯恩却满脸疑惑。

「结婚后你整个人就变软了。」凯恩喃喃说道。

「变得像吐司面包一样软。」李昂咧嘴一笑。

凯恩继续把袋子里不必要的家伙拿出来,两位女士一直发出失望的惊叹声。他丢出几把长刀,两把手枪,还有一条铁链。「你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洁玉,而且我看你根本不敢用。」她把武器收到一旁。「就放在那里吧,我的小战士。」

「喔,随你的便,」她喃喃念著。「而且不要再用昵称叫我,先生,把那些甜言蜜语留给别的女人。我不是你的甜心,不是你的小可爱,更不是你的小战士。噢,别装出被我冤枉的样子,凯恩,莉娜已经告诉我你跟其他女人的风流韵事,一件都没漏掉。」

「叫你战士也算是一种昵称吗,小迷糊?」

「当然是,你这粗人,」她很不客气地回答。「我不会因为你叫我小迷糊而要你向我道歉;因为自从你知道自己房子被烧后,性情就越来越古怪。」

凯恩氯得真想大吼一声,他把袋子整理好后合上,对莉娜说:「多谢你这么麻烦,莉娜,不过这些武器你还是自己留著,用以保护李昂。走了吧,洁玉。」他命令道,一手提袋子,一手紧抓住洁玉。

洁玉被他拉向后门,李昂的仆人已替他们准备好两匹马,莉娜在门口抱住她。「一路顺风。」她轻声说。

凯恩把袋子绑在自己马上,然后抱洁玉上另一匹马,她向院子后门走去,一边回首向李昂夫妇道别。她要把这一幕牢记心头,因为她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她越想越难过,一旦纳山回家,她保护凯恩的责任便可以卸下,她就要远离这一切,这是多年前就注定的命运。

「紧跟著我,洁玉。」凯恩回头说。她连忙策马上前,但是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凯恩并没有带她直接出伦敦,而是绕了一大圈以防别人跟踪,他们在市郊绕了一个钟头之后,才朝北离去。

又过了两个小时,他们才走到旅途的一半,洁玉认出了这一带。「如果他们没清理现场,纳山的马车就是在这附近被烧的。」他们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发现马车烧焦的残骸。凯恩始终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怎么样?」她忍不住问。

「烧得一塌糊涂。」

他语气很不高兴,似乎有怪罪她的意思。「你没别的话好说了吗?」她骑到他身旁。「你不相信我,对不对?所以你生气。」

「我现在相信了。」

她又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下文。「然后呢?」她满以为他会道歉。

「然后什么?」

「你应该还有话要说啊!」她满怀期望。

「我只能说,等我抓到那群混帐,我要把他们都宰了。」他用温和的声调,坚决的语气说。「等他们死了,我要把尸体堆成一堆,一把火烧了,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话。你还满意吗?洁玉。」

她睁大眼楮,打了个冷颤。「凯恩,听你这样说真难受。你不可以随便杀人,不管你有多愤怒。」

他突然停下来,伸出手抓住她的颈背,洁玉吓了一跳,动弹不得。

「我保护属于我的一切。」他斩钉截铁地说。

她正想争辩,却被他的表情吓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著他,等他放手。

「你了解我在说什么吗?」

「我了解,你说你保护属于你的东西。」

凯恩摇摇头,这个天真的小女人想回避他的问题,他突然倾身向前,重重吻了她一下。她满怀迷惑,凯恩放开她。「你该了解的是,你属于我,洁玉。」

她摇摇头。「我不属于任何男人,凯思,这也是你要了解的。」

他似乎很生气,不过却马上平静下来,脸上的表情柔和多了,洁玉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要离开大路。」他改变话题。

「凯恩,我希望你——」

「别跟我争。」

她点点头,正要策马前行,但是凯恩收走她手中的缰绳,把她抱过来,坐在自己怀里。

「我为什么要跟你骑一匹马?」

「你累了。」

「你看得出来?」

他终于露出笑容。「那还用说。」

「我是有点疲倦。」她承认。「凯恩,李昂的马会跟著我们吗?」

「当然,他的马都是训练过的。」

「很好,」她安心地搂著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胸前。「你的味道真好闻。」她低语著。

「你也是。」他带著她穿过森林,走在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

洁玉忍耐了一会儿,终于问他:「你为什么要走这么难走的路?」

凯恩用手臂挡开一根低垂的树枝,很平静地说道:「我们被跟踪了。」

洁玉却大吃一惊,好像被人刺了一下,她愤愤地说:「才没有,不然我会注意到的。」

她想挺起身来,从他的肩膀望过去向后搜索,但是凯恩不让她动。「没关系,」他说。「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你怎么知道?」她很紧张。「我们是不是一离开伦敦就被他们盯上了?他们有几个人?凯恩。你绝对确定有人跟踪吗?」

他紧紧搂她一下,要她镇静一点。「我确定;他们已经跟了三、四英里,大概有六、七个人。」

「但是……」

「我在上一次转弯的时候发现他们的。」他耐著性子解释。

「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她还是不服输。「而且我什么都没看到。」凯恩搞不搞她为什么会如此激动。「离你家还有多远?」

「再十五分钟就到了。」凯恩回答。

饼了一会儿,他们行经一处空旷的地方,洁玉觉得自己仿佛踏入了仙境。「这里真美。」她喃喃地道。路的两旁都是青翠的草地,外围环绕著一条清澈的小溪,旁边还有一座小木屋。阳光从枝叶间筛下来,照亮了整片乐园。

「也许猎场看守人在那座小屋里,我们可以叫他出来,帮忙伏击。」

「小屋早就荒废了。」

「那么我们自己来埋伏而击败追兵,你有没有把袋子里的手枪都拿掉?」

他不肯回答。「凯恩?」她继续说。「我们不停下来吗?」

「不用,我们走捷径。」

「那你要在哪里等他们?」她还是想设埋伏。

「我先带你回家,洁玉,有你在身边,我不想冒任何危险,现在把头藏起来,把嘴巴闭上,前面的路更难走了。」他带著威胁的口吻说。

她把头藏在他胸口,不敢违抗。「总有一天,我要再回来这里看看。」

他不发一言,前面的路的确难走,一等他们脱离树丛来到空旷的原野,凯恩立刻策马狂奔。洁玉觉得自己又像那次掉入泰晤士河般整个人飞了起来,只是这次有凯恩让她抱著。

这件事幕后的主谋,显然在凯恩的领地设了埋伏,一阵枪声响起;洁玉不知道如何保护凯恩的背后,她挣扎著想看清楚威胁来自何方,同时直觉地尽力张开手掌护著凯恩的背部,又是一阵枪响。

「不要动。」凯恩在她耳边喝道,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腰际一阵轻微的刺痛,她惊呼一声,转头看看她右侧的腰部;那种感觉就像被一只狮子的利爪抓到一样。很快地疼痛开始扩散,带著灼热感,洁玉心想,自己大概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刮伤了。

「我们快到家了。」凯恩告诉也。

她忧虑得忘记了假装害怕。「接近屋子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她大叫。

凯恩从后面绕到马厩;至少有十个他的手下已经拿著武器冲出来,准备加入战斗。他大吼著要仆人把马厩门打开,直接骑进去,洁玉的坐骑紧跟在后。马厩长抓住缰绳,停住两匹马;凯恩立刻把洁玉抱到地上,她腰部一阵剧痛,强忍著不叫出来。

「开利!」凯恩吼道。

一个黄头发、满脸胡须,粗壮的中年人冲过来。「怎么样,爵爷?」

「在这里陪著洁玉,我回来前不准开门。」

他想再跳上马,却被洁玉死命拉住外套。「你疯了吗?你不能出去。」

「放开我,甜心,我马上回来。」他轻轻把她推回去。

但是她可不打算放弃,立刻又抓住凯恩的衣领。「他们要杀你。」她哭道。

「我知道,亲爱的。」他想办法掰开她手指。

「那么你还……」

「我想先宰了他们。」凯恩突然想到自己不该说实话的,因为她又搂住他的腰,他没想到她有这么大力气。这时又响起一阵枪声,恺恩相信他的手下已经展开战斗。洁玉祈祷她的人也已协助著把入侵者逐退。

「我走后快关上门,开利……」凯恩迅速跳上马,冲出去;洁玉随即听到一声枪响,她连忙冲到窗口,还好没看到凯恩躺到血泊中,她松了一口气。「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喃喃自语。

「你最好不要待在窗口。」开利在后面说,洁玉根本不理会他,他开始扯她的手臂。「小姐,拜托,请你到安全一点的地方等男爵回来。赶快到后面坐下,男爵马上就会回来。」

她无法坐下,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著,希望她的手下麦修和金宝已经把入侵者解决了。他们两个对她特别忠诚,同时也经过她叔叔哈利的特殊训练,应付这种场面该没什么问题。都是凯恩的错,她心想;他把她弄得紧张兮兮的,这个人实在跟档案里描写的不大一样,他似乎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档案中,上司称许他在执行重大任务时冷静、理智、工于心计。但是洁玉认识的这个凯恩非但不冷静,而且热情充沛。

这样一个男人,既冷静又热情,既难缠又温柔,无法预测——更充满危险。

门突然飞开,凯恩站在她眼前,毫发无伤,他的坐骑也满身大汗,气喘吁吁。洁玉沉重的心情终于纾解,她全身发抖,快要站不住了,她不得不坐下来。「你没事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开口。

凯恩心想她大概又要哭了,连忙对她笑一笑,将马交给马厩长,挥手叫其他人退出马厩。然后他悠闲地靠在墙壁上,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我还没骑到森林,战斗就结束了。」

「怎么可能?我不明白。」

「那群歹人大概改变主意了。」

「你不要撒谎,」她大叫。「也不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赶快说实话。」

他长长叹一口气。「我到的时候,大部分战斗已经结束了。的确是很奇怪,我的手下也没和他们遭遇,入侵者就跑光了。」

「你是说他们不战而溃?」

他摇摇头。「不,森林中有打斗过的痕迹。」

洁玉双手叠在怀中,低头瞪著地板,不敢让凯恩察觉她脸上欣悦的神色,麦修和金宝干得很好,没让她失望。「什么样的痕迹?」

「脚印……树叶上的血迹,还有些其他的证据。但是一具尸体也没发现。」

「他们会不会是内哄,自己打起来?」

「但是我们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凯恩靠在墙上凝视著她。

洁玉也回应他的目光,心想,也许他从过去几小时里发生的事情中,理出了一点头绪。现在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令洁玉心里发毛……她突然想起哈利常说的一个故事「在北美洲的荒野上,有一只传奇性的大灰熊,它毛茸茸的,比追捕它的猎人还要狡猾、阴险。它常常会领那些倒楣蛋兜一个大圈子,然后选择一个最有利的位置扑杀他们,那些可怜的猎人死了都还是个糊涂鬼。

凯恩会不会那么狡猾?她想一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凯恩?你的表情好吓人,」她喃喃说道。「我很讨厌你皱眉头。」她一边说一边绞著手。「你很后悔自己被扯进这场是非,对不对?跟我在一起已经威胁到你的生命,我就像只黑猫,」她在话中加入悲伤的语气。「只会给人们带来噩运。好嘛,现在你自己回去,我留在这里,等明天天亮,我一个人走回伦敦。」

「你怎么又在侮辱我了?」他很不高兴。「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人可以踫属于我的东西。」

「我才不属于你,」她大叫,这家伙居然不安慰她,还对她凶巴巴的。「你不能随便决定……喔,算了,你这个人的占有欲太强了。」

他点点头。「我天生如此,洁主,你会属于我的。」

他的话有点暧昧,但是洁玉勇敢地看著他。「你不但大错特错,而且顽固得可怕。我想你小时候一定从不跟其他小朋友分享玩具,对不对?」她也不等他回答又说:「当然,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凯恩把她拉起来,揽住她肩膀走向门口。

「凯恩?」

「怎么样?」

「你不能再继续保护我了。」

「为什么,亲爱的?」

「一个父亲不能失去两个儿子。」

这女人显然不大信任他的能力,凯恩心想;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不忍心发脾气。「不错,」他温和地回答。「你哥哥也无法忍受失去他唯一的妹妹。现在听我说,我一点也不后悔被你牵扯进来;也不打算离开你,我是你的保护人,还记得吗?」

她的表情很严肃。「不,你不只是我的保护人,更是我的守卫天使。」她踮起脚尖轻轻给他一个吻,整个脸都红了。「我不该这样做的,」她悄悄说道。「我很少流露感情,可是当我和你在一起……唉,我很喜欢被你搂著的感觉。真奇怪我会有这种转变,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放荡?」

他忍住不笑,怕伤了她的感情。「我很高兴你喜欢我接触你。」他们停在门边,凯恩低下头来吻她,这个吻很长、很结实,令人回味无穷。他的舌头轻轻她柔软的嘴唇,直到她张开嘴让他进入,当凯恩退回来,她脸上的表情既陶醉又困惑。

「刚刚在马上的时候,你尽全力想保护我背后,对不对,亲爱的?」

她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解释。「我做了什么?!

「你保护我的背部,尤其当你知道枪声是来自——」

「我才没有。」她打断他的话。

「还有昨天晚上,我们在车坏了的马车旁,你把我扑倒,帮我躲过一劫。」

「我不是有意的,当时我很害怕。」从他脸上的表情,洁玉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假如还有下次,我保证绝不再帮你。」她冲口而出。「对不起我语无伦次,凯恩,你知道的,我从来没被人追杀过……喔,我现在好不舒服,真的。」她巧妙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是不是你的头还在痛?小可怜。我早该请求莉娜帮你敷点药的。」

她点点头。「我头痛、胃痛,还有我的腰也痛。」他们边谈边走向主屋正门。洁玉环顾四周,才注意到这一带的景色有多美,她突然停下脚步,眺望前方。从门口延伸出去的车道似乎永无止境,两旁都是树木,第一棵大概都有百年以上,树阴浓密,形成天然的遮阳篷。

主屋是一幢三层楼高的红砖建筑,前面有一排白色的石柱,十分气派。每扇长圆形的窗口都挂著雪白的窗帘。但是屋子的正门却漆成黑色,上面有细致的浮雕。

「你没告诉我你这么有钱。」她好像不大高兴。

凯恩耸耸肩。「我的生活还算舒适。」

「舒适?拜托,你住的地方就像皇宫一样,」她突然觉得如鱼失水,很不自在,用力把他的手推开,继续向前走。「我不喜欢有钱人。」她大声说。

「真可惜。」他笑道。

「有什么可惜的?」她站在台阶底下,面对这幢堂皇威严的建筑似乎有几分畏惧。

「你会喜欢它的,别害怕。」

她却十分不悦。「我才不怕!」她用她最傲慢的声调说道,怒视著他。这是她直觉的反应,不要他瞧不起她。不过她很快就了解自己有失考虑,她应该表现出胆小的样子才对,现在凯恩又在用那种奇怪的表情看她了。

「凯恩,你说我害怕是在侮辱你自己。」

「什么?」

「如果我害怕,那就表示我对你没什么信心,对不对?」她突然露出微笑。「我刚刚注意了一下,你至少有十一个带著武器的手下,随时戒备。你的预防措施这么周密,已经够让我安心了。」

她笑著,心想自己已经骗过他了,然后她再故意跌一跤,让凯恩把她扶住。「我的腿有点发软,」她说。「大概我还不习惯长途骑马。不要踫我的腰,凯恩,会痛的。」

「你哪里不痛,亲爱的?」他调侃她,但眼神却流露出温柔的关怀。

她装出懊恼的样子。「我是个女人,记得吗?你自己说过所有女人都很脆弱的。」

「你这样看著我的时候,我会忘记你是多么令人困惑的女人。你有全世界最美的一双眼楮,亲爱的,你的眼楮就像两朵绿色的火焰。」

她知道他要让她羞怯,他的嗓音低沉、性感,的确是个调情圣手。当他俯身亲吻她的前额,洁玉忍不住发出愉快的申吟,忘却了所有的痛苦和烦恼。

这时前门打开来,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走到门口,洁玉猜想他就是凯恩的总管。他长相奇特,全身著黑,却打著白领结,他的表情和他的服装一样严肃,令人望而生畏。

「这位是我的管家,滕斯。」凯恩为她介绍。「他有时的确威武得像一个国王。不过如果他喜欢你——他一定会的——那么他将以他自己的性命来保卫你。」

滕斯迈著壮严的步伐走下来,走到凯恩面前微微鞠躬。洁玉注意到他两鬓已经飞白,令她想起了哈利叔叔;洁玉开始喜欢他了。

「您好,爵爷,」滕斯瞄了洁玉一眼。「你的狩猎还算顺利吗?」

「我没有狩猎。」凯恩扬一扬眉毛。

「那么我听到的枪声是怎么回事?」滕斯不看他的爵爷,却继续上下打量洁玉。

凯恩微微一笑,滕斯很少对来访的宾客这么有兴趣。「我在追人,不是动物。」

「您成功了吗?」滕斯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凯恩叹息一声,看来他的管家也跟他自己一样中了洁玉的魔咒。「滕斯,她很美,对不对?」

「她是很美,爵爷。不过性情如何还有待观察。」滕斯将手背在身后对爵爷点点头。

「你会发现她的性情也一样迷人。」凯恩答道。

「您从未带女士回家过,爵爷。」

「是没有。」

「那么她是我们的客人?」

「没错。」凯恩点点头。

「我还可以知道些什么?」

凯恩摇头。「不行。」

「天色已经晚了,您要我替这位女士准备客房,还是在您的房间休息?」

洁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走上前一步。「这位女士需要她自己的房间,亲爱的总管先生,而且门上还要有一把坚固的锁,你听清楚了吗?」

滕斯直起身来。「我完全清楚,小姐。」他的声音严肃,眼中却有凯恩才深究得到的一丝笑意。「而且我会亲自检查门锁。」他忍不住看了凯恩一眼。

「多谢你,滕斯。」洁玉答道。「现在有许多人在追杀我,我可不希望晚上还得担心一位绅士溜进我房间,说要帮我穿上睡衣,你明白吗?」

「洁玉,不要再提——」凯恩说道。

「凯恩建议我跟他父母住,但是我觉得不好,滕斯。」她不理会凯恩继续说。「我不想害他年迈的双亲也被牵扯进这场纠纷。而且事到紧急关头,一个人也顾不了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问题了。对不对,先生?」

滕斯眨眨眼,面对她甜美、期望的表情,最后还是点头。

远方传来一阵雷声。「我们再不进去要被大雨淋湿了,」凯恩说道。「滕斯,你叫帕可在暴风雨降临前去找医生来。」

「有需要吗?」洁玉问。

「有需要。」

「您生病了?」滕斯关切地问。

「不是我,我要温医师来看看洁玉,她似乎有点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滕斯问。

「他把我丢进泰晤士河里。」

两个男人都很讶异。「我不是说那件事,」凯恩低声说道。「她头上肿了一个大疱,使她脑子不太正常。」

「喔,那个,现在根本没感觉了,倒是腰部有点怪怪的;而且我不喜欢医生在我身上戳来戳去的,我不要。」

「没关系,我保证医生不会戳你。」

「我恐怕现在找不到温医生。」滕斯插嘴。

「怎么会找不到?」

「他离开此地已经一个多月,」滕期解释。「要不要考虑找别的大夫?您母亲这段时间都找何威克医生,据说她很满意。」

「是谁需要看病?父亲还是母亲?」

「您父亲,虽然他很不高兴。」滕斯说。「最近他体重一直下降,让您母亲和妹妹们很担心。」

「他还在为克林的死难过。」凯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疲倦。「希望上帝早日把他拯救出来。好吧,滕斯,去找何威克。」

「不用找了。」洁玉用命令的语气说。

「洁玉,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小姐,你头上的疱到底是怎么弄的,被人打到的吗?」

「不是,」她有点尴尬,看著地板。「我从楼梯上跌下来。」她抬起眼来偷瞧到滕斯同情的脸色,心里暗暗得意。「只是一点不起眼的小伤,你想看吗?」她说著说著,撩起头发。这一扭身她的腰又痛起来,痛得她龇牙咧嘴的,几乎要叫出来。

滕斯从来没有对女士这么关心过,简直成了护花使者,说尽了各种好话来安慰洁玉,然后扶著她的肩膀走上台阶,凯恩留在原地看著他们的背影,觉得他们还真像一对父女。

「你必须立刻卧床休息。」滕斯十分坚持。「你是怎么跌下来的,小姐,恕我发问。」

「我被地毯绊了一下,整个人摔下去,我真笨拙。」

「喔,不会,你怎么会笨拙。」

「多谢你这样说,滕斯。不过我的头真的不痛了,但是我的腰……喔,算了,我可不希望你以为我只会抱怨……凯恩就说我只会抱怨不休和哭哭啼啼。」

凯恩从后面走上来搂住她的肩膀。「让我们看看你的腰把外套脱掉。」

「不要。」她已经走进门廊。「你只会戳来戳去。」

一列仆人在门厅等候,要欢迎他们的爵爷,洁玉像一阵疾风走过去,突然问道:「滕斯,我的房间是不是在屋子的前面?希望如此,我想看到府上前方美好的景色。」

她的语气很愉快,凯恩心想她的腰痛大概没什么大不了。「滕斯,带她上楼安顿下来,我再去处理几件事情。」

他转身走出大门。「还是要叫帕可去找大夫。」滕斯提醒他爵爷,然后对洁玉说道:「不要再跟我争了,小姐。你现在看起来好苍白,你的手冷得像冰块。」

洁玉立刻把手抽开,她已经累得直发抖。

「太阳很快就下山了,你可以在床上用餐。」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爵爷真的把你丢进泰晤士河吗?」

她笑一笑。「真的,而且他不肯道歉。他也把我的袋子弄丢了,害我变得一文不名。还好莉娜送我几件她的漂亮衣服。」

「你好像不会很难过。」滕斯打开房门,退到一旁,让出一条路。

「我不喜欢垂头丧气的。」她睁大了眼楮。「哇,滕斯,好可爱的房间,金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那床被单是丝织的吗?」

「是缎子,」滕斯微微一笑。「我来帮你脱下外套,好吗?」

洁玉点点头。「你能不能先打开窗子?里面有点闷。」她走到窗口,看著远方的树林。入夜后,麦修和金宝会在林子里等她的讯号,她要在窗口点上一枝白烛,表示一切顺利。

洁玉转过身来,滕斯开始帮她脱外套。「我叫人帮你洗干净,小姐。」

「谢谢,腰部那边可能有点破损,滕斯,能不能找人补一补?」

滕斯没有回答,洁玉看看他的脸。「你生病了吗?先生。」其实他脸都绿了。「拜托你赶快坐下来,我看你好像快晕倒了。」

他摇摇头,洁玉把他推进一张椅子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开口,用力吼叫他的爵爷上来。

凯恩正踏在门阶上。「她又在搞什么名堂?」他喃喃自语,快步跑进前厅,奔上楼梯。他走到洁玉房门口时突然停下来,眼前的景象十分地奇特:滕斯一直挣扎著想站起来,可是洁玉一直按著他的肩膀。「我的老天……滕斯,你病了吗?」

「我想他快昏倒了,」洁玉拿起一本薄薄的书扇滕斯的脸。「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凯恩。」

「她的腰,」滕斯抗议。「亲爱的小姐,不要再扇了。爵爷,你来看看她的腰。」

洁玉还茫茫然什么都不知道,凯恩冲到她身旁,把她转过来,看到她白色的罩衫上一大声湿透的血迹,现在他也想找一张椅子坐下来。「天啊,」他喃喃地道。「亲爱的,你是怎么了?你不知道自己在流血吗?」

洁玉惊呼一声,及时被他挽住。「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树枝刮伤的。」

滕斯站在另一边。「她流了不少血,爵爷。」

「没错。」凯恩尽量平静下来,免得她惊慌。他用颤抖的手轻轻拉出她腰际的衣服。

「很糟糕,是不是?」洁玉问。

「不要看,亲爱的,会不会痛?」

「刚刚我看到血才开始痛。」她注意到衣服的裂缝。「讨厌,他们弄坏了莉娜送我的可爱上衣。」她大叫。「凯恩,你看那个洞,那是不是……」

「了弹打穿的?」滕斯插嘴。

凯恩脱去她的罩衫,正用小刀割开她的内衣。

「她越来越虚弱了,」滕斯小声对爵爷说。「我们最好在她昏倒前把她送到床上。」

「我才不可能昏倒,滕斯,而且你要为你的胡说八道向我道歉。放开我,凯恩,你怎么可以割女孩子的内衣,太不像话了,我自己来处理伤口。」

她很想把两个男人都赶出去,却无能为力。自从受伤之后,她的肚子一直隆隆作响,现在又开始头晕,两条腿也渐渐发软。

「怎么样,滕斯?」她勉强问道。「你到底要不要道歉?」

还没来得及等他回答,洁玉就知道大势不妙。「天!我真的要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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