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她没有为十克拉的钻石等他,而且还真的留了联合劝募的帐号。
距离那天,已经过一个多月了,尽避这段时间南北奔波,每每看见办公桌上那张简单字条,还是打从心里浮起笑意。那个女人除了勾起了他的挑战欲外,还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连钻石都无法打动她,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诱惑她?如果连他的笑容和挑逗,她都能挣脱,他还有什么法子让她投入他的怀抱?看来,想掳获她,他那富可敌国的财势、迷倒众生的伎俩,根本派不上用场!他得想个出奇致胜的点子。
望著资料夹里的资料,他思索有关擒获她的方法。
这是自己破天荒的这么想要一个女人。
「择,在想什么?」「公事。」女人不出声,他完全忘了身上有个女人在摩蹭。
这女人号称是他的第二十号远房表亲,得到他母亲的批准,来纠缠他。
「你已经快三十岁了,就算不为你自己著想,也得为我们老人家著想。」那剽悍得连父亲都要忍让七分的母亲,是这样说的。「你不想结婚,我们可想抱孙子,不快找个正当人家的女儿交往,和那些莺莺燕燕搅和什么?明天就把那些情妇遣送回去,我会替你找对象。」没反对并不是害怕。
没有商量余地是其一;不想忤逆母亲,引发家庭战争是其二。他自小和父亲养成闭口如蚌的同样习惯。「我会告诉她们,谁先生了儿子,谁就是我家的媳妇。」
案亲是白手起家,母亲是典型传统妇女,说出这种话,」点都不意外。
「还有,阿择也不准逃,让我知道你哪天没乖乖回去,小心我去砍人!」
此后,他的金屋里藏满了令人作恶的「春娇」。
不知是他母亲的品味令人不敢恭维,还是那些女人一看到他,就会自动变成浪女婬娃,简直比酒店的公关更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那么令人作呕,怎么可能激起他的性趣?半年过去,他连踫也没踫她们其中一个。他母亲热情不减,把各种不同面貌,却同样搔首弄姿的可怖女人,弄进他各大别墅。眼下,他连最后一间别墅也被母亲派「远房表妹」进驻,他变成了房子一堆,却无家可归的可怜虫。比起那些来路不明的庸脂俗粉,他想他比较渴望包艾竹的体贴和细心。
「择,又在想什么?」在他身上摩蹭,却完全没有收获的女人又问。
「开会了。」靳择霍地从皮椅上站起来,衣衫不整的女人应声落地。
这个女人是他母亲派来「增加生产力」的办公室芭比,每天惟一的工作是挑逗他。「呜……我要告诉表婶,你一点都不配合。」女人哭哭啼啼。
靳老太太有交代,要是她儿子不配合,尽避去打小报告。
「除非你不想活。」靳择威言恫吓。
老实说,他是有本事使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但,他就没本事惹他娘。「我……」女人被他瞪得直发抖。「就算我不说……也有别人去说……」姐妹那么多,状早就告了三十六回,这下只差他母亲下十二道金牌把他调回去海扁。所有人都知道靳择看起来刚硬如生铁,却没人知道他对靳老太太一点法子都没有。靳择冷眼一瞪,那女人就这样吓昏过去。
可恶,这群女人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还老搞这一套?!不行,他得在事端引发前,先下手为强,让那些女人再也不敢开口。
深知母亲厉害的靳择,一路飙车回「春娇」聚集最多的别墅。
☆☆☆☆DREAMANRK☆☆OCR☆☆☆☆靳择一打开别墅大门,就有一个大嗓门杀过来。
「靳择,你居然还敢回来!」
他剽悍的母亲,挥舞著锐利的菜刀砍过来。
靳择闪身让开。
她居然专程来别墅等他?!「还闪?敢不听话,就不要闪!」双刀继续朝他劈下。
这种戏码从小演到大,靳择早已练就利落的身手。
「给你安排了这么多对象,你不是三天两头出国去,就在公司加班,连踫都不踫人家,你要我几时才有孙子抱?!」靳老太太真是气翻了。说老太太,是她买那分威权稳重感,要下人这样称呼;其实她还不到五十岁,正值身强体健。「妈!」靳择喊著,又往旁边躲去。
刀刀来势汹汹,难不成他老妈来真的?「叫什么叫?限你明年七月以前,生个孙子给我抱,否则,我就一刀劈死你!」靳老太太又追著砍过来。「妈!这根本不可能!」靳择握住母亲挥下来的手。
他再不把话说清楚,恐怕这辈子的幸福就这样断送了。
「什么叫不可能?!」靳老太太大吼,一举压过儿子的音量。
「罔市婶仔、罔腰嫂仔、招弟姨仔、阿士伯仔、阿勇兄仔……的女儿,有什么不好?人粗勇、大、能做又会生,有什么不好?」靳老太太细数出一大堆优点。「问题是……」靳择终于知道母亲的标准,也终于知道那些女人怎么那么粗勇。「有什么问题?她们来之前,我可是煞费苦心,安排她们到酒店去见习公关的婀娜妖娆,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她又举著刀劈过来。儿子眼光这么挑,让她在老乡亲面前很难交代,她非逼他就范不可。
「感情的事,怎么能这么草率?看到她们我就想吐,叫我怎么踫?」靳择顶著忤逆的罪名,终于实话实说。「想吐?你是说你娘的眼光让你想吐?!」靳老太太这下真的毛了,双刀劈得更狠。「你这兔崽子,枉你娘把你养这么大!我不管了,我点了谁,你就马上给我进礼堂,不准有意见!」她气死了。「叫我在这种情况下结婚,你不如杀了我!」靳择豁出去,逃也不逃、挡也不挡了。「你以为我不敢?!老娘可是能被你恐吓的?」靳老太太高举右手,就朝他的身体劈去——一道血柱就那样喷出来。
「你……」靳老太太顿时吓得没力气握刀,刀子应声而落。
她明明没有很用力、明明没有砍得很准,他明明躲得开……这种情况明明从来没发生过……「这样你满意了?」他冷冷的问。
「你不要说话,快躺下来,我去叫救护车。」靳老太太慌得手足无措。
「不用了。」他冷冷的从齿缝挤出几个字,「我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她的张牙舞爪并不是虚张声势,原来她真的会六亲不认的砍下来……他移动脚步,艰难的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啦?血流成这样……快回来啦。」靳老太太拼命想把惟一的儿子拉回来。「再见。」他往外跨一大步,身形踉跄。
「司机呢?司机在哪里?快送少爷去医院呀。」她急得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司机追出去,但很快又回来。
「少爷不让我载……」「怎么这样?怎么会变这样?」靳老太太哭倒在地上。
她无心的,她根本不是真的想砍他。
怎么没人告诉她,张牙舞爪迟早有天会出事?怎么没人告诉她,坚持己见会失去儿子呀?老天爷,她的剽悍到底闯了什么祸?☆☆☆☆DREAMANRK☆☆OCR☆☆☆☆把「亿万富婆」美梦的重责大任时时谨记在心的艾竹,理所当然也很忙碌。「艾姐,你要的货,我替你带回来了。」
「唉呀,这正是我的客人在找的,谢谢啦。」艾竹对名牌和流行趋势很敏锐,精品屋的老板很信任她的眼光。艾竹没有摆摊子,也不够资本弄一家自己的精品店,幸好她可以趁飞到国外时,办些货回来卖,起码赚个两三成。这些酬劳加上实习所赚的薪资,使她的帐面数字美丽动人,实情却是——缴了学费后,邮局存款簿里的金额,往往不超过一千块,让她又得利用假日,苦哈哈地去餐厅打工挣钱。不过她一点也不以为苦。
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相信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会达到目标。
半个月前下机后,实习生活结束,学生生活开始,她过著规律的一谍、下课、找货、打工的生活。日子风平浪静,如果不是她家门口来了个从凶杀案现场逃出来的男人……事情发生在某个晚上十点,艾竹刚好打工回来。
「喂,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就算有几分狼狈,艾竹仍一眼就认出那义大利西装、义大利皮鞋、义大利钻表、义大利……同样的——没好感!这不是那个硬要给她锦衣玉食、华厦名车的登徒子?!他找来这里做什么?「包……艾竹。」那浑身沾血的男人低哑唤她,伟岸的身躯直直朝她倒下。她终于回来了!他等得脚好酸。
他被那任性胡来的母亲气得离家出走,躲到这里来,就算准了即使老太婆有个水晶球,也找不到这儿。「喂,你怎么了?」艾竹用尽全身的气力撑住他。
他好重,几乎要把她压扁。
「你受伤了?」她看见他衣服上的血迹,「我替你叫救护车。」
台湾的医疗设备这么好,他又那么有钱,该去的是医院,而不是来她家!艾竹掏出钥匙打开门,想打一一九叫救护车,却因他太重而举步维艰。
「不,我不想去医院……」靳择装出「惟有靠著她,才有站立的力气」的模样。他是故意让那老太婆砍的,轻重都在他的算计中,现在他只是使计混进艾竹家而已。这女人既然不被他动人的条件吸引,他花些力气勾引她,是必要的。
再者,他也要让老太婆知道,他有主见、有思想、有行动力,不是任她摆布的玩偶。「受伤的人不去医院,难道想去殡仪馆或葬仪社?」艾竹没好气的撇撇嘴。快把这讨厌的有钱人送走才是正事。
她再怎么无聊,也不想拖麻烦进门,更何况他还是个霸道的色狼。
「没良心……让我进去。」他低语,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
送他去殡仪馆?这女人的良心被哪只狗啃去了?亏他一直以为她温柔体贴,有副柔软心肠!不过,她倒和之前拒绝他时一样果断。他忍不住多嗅几口来自她身子的甜甜香气。「不要!」艾竹直接拒绝。
「难道你要看我这个受伤的人就死在这里?」这妮子,难道牛点侧隐之心都没有?「我只能替你叫计程车。」想赖上她?门儿都没有。
「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咳咳……」见她这么难以说服,他努力装出一副快咽气的虚弱模样。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妮子很难搞。
「我为什么要救你?」他是她的谁?呃,他咳成这样,要不要紧?「咳咳咳咳……」靳择继续用力表演虚弱。
「喂……」看他咳成这样,艾竹非但无法再度严峻的拒绝,太鸡婆的手甚至自作主张地伸去拍他的背。天啊,她在做什么?艾竹赶紧缩回手,她现在该无情的把他推出去,才不是表现侧隐之心的时候「你答应让我进去……咳咳咳……」见这招见效,他装得更可怜。
「只能待到你伤好。」话出口,艾竹才知道自己的好心肠闯了大祸。
唉,都怪她老妈,少生给她一副铁石心肠。
可恶,现在话都说出口了,她还能怎么收回来?老天,她可不可以瞬间变成雕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开门把他扶进来。
气死人!她心不甘情不愿。
「啊,你轻一点……」靳择申吟连连。
简直就是直接把他拽进屋里,难道她不知道他是受伤的人吗?这粗鲁的家伙。「不满意就出去。」艾竹没好气。她已经很气自己了,他还哕嗦什么?「哎哟,好痛……」见她发火,靳择很聪明的唉叫几声。
「好啦好啦,你自己也小心一点。」艾竹的同情心又泛滥,手的力道减轻不少。「小声一点嘛,这么大声,我的头好痛。」靳择得了便宜还卖乖。
「意思是,你头痛是我害的?」艾竹对这一身名牌的登徒子,印象就是不好。「不是……只是我太虚弱……」这妮子很难拐,连几句温言软语都拐不到。「好了,你就睡这里。」艾竹尽量小心的把他放在沙发上。
「这里?我是病人……」哪个女人不是把他当贵宾迎进闺房,这女人居然要他睡沙发?「不满意?你有两个选择。」艾竹一手指阳台,一手指大门。
「满……满意……咳咳咳……」
当下之计,是先赖下来。
「哪,自己把伤口处理一下。」艾竹把急救箱递给他。
弄得一身是伤,是很可怜啦,她也很想帮他,可是,看见那身名牌,她就很火大,什么好事都不想做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我记得我并没有得罪你。」靳择觉得自己并没有顾人怨到这地步,她这么容易生气,一定有理由。他笨手笨脚的表现出无法自己处理伤口的模样,艾竹果然看不过去,替他代劳。「你是没有,是你这身名牌得罪我!」艾竹对这点毫不掩饰,「这世上饿死的人很多,有钱就去乐捐,别花在这些没意义的东西上!」她要他把身上的衣服脱掉。
「只是这样?我把名牌换掉,就行了?」居然有女人不爱穿名牌的男人,怪胎。他艰难地把破烂的衣服脱掉,露出纠结的肌肉和那道不大不小的伤痕。
幸好这一刀伤痕不浅,否则,刚刚的虚弱就像无病申吟了。
「不只这样,我对有钱人就是看不顺眼,所以,你伤好了就快走。」艾竹据实以告。本以为有钱人都是弱不禁风,想不到他还有点肌肉,体格也不错。
只是那些伤实在惨不忍睹,让她忍不住想好好照顾他。
「你怎么知道我是有钱人?」她连他的名片都没看。
药擦到痛处,他忍不住吸气连连,只见她很心疼的在伤口上吹气。
他并没有看错人。心中有个很明确的声音说。
「看你连名片都烫金就知道了。」艾竹理所当然的回答,只差没拿刚刚的话再训他一遍。「好吧,那我算是全台湾最可怜的有钱人。」靳择叹口气,装出满腔无奈。既然知道她的想法,他就有法子攻破她的防备。
「哦?有可怜的有钱人吗?穷人才可怜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艾竹又想训人了。心里有气,手头就不自觉的加重,痛得他龇牙咧嘴,她又满怀歉意的吹吹。「穷人会被追杀成这样?会随时有仇家找上门?」栽赃给黑社会也好,总不能说是被他家老妈砍的。「好了,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了。」艾竹替他的伤口擦好药后,拍拍手站起身。他说的这些话好像很有道理,不过她要花些时间想想。
「谢谢你替我处理伤口。」靳择又露出少有的微笑。
这妮子真执拗,看来他得多花些时间打动她才行。
「不客气,记得伤好就快走。」艾竹就是无法给他好脸色。
哎,他的笑容真迷人,如果他不是有钱人,她说不定会卯起来倒追他。
「这是你的棉被和枕头。」她从房间拖来棉被。
「这么硬……」他忍不住抱怨。想不到居然还有品质这么差的枕头和棉被。「你说什么?!」艾竹咬牙切齿又训了他一顿,「这世上有多少人连棉被都没有,你竟然说这种话,不盖就算了。」说著,就要把棉被收回来。果然是她最讨厌的有钱人。
「不……我是说……谢谢你拿这么好的棉被给我。」他赶紧抢被子。
既然想追她,就要融入她的生活,他还是将就点好了。
「这才像话。」艾竹不再理他,径自去忙自己的事。
把房门上的锁栓紧,再三检查后,艾竹才能安心。
开玩笑,外面睡的是个怪色狼,虽然受伤,她还是小心点好。
忙了一天,她已经累瘫了,一洗好澡,躺上床,就睡得不省人事。
☆☆☆☆DREAMANRK☆☆OCR☆☆☆☆这沙发真不是人睡的!靳择不是没睡过沙发,起码这些日子他就睡在公司的沙发上,但与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道。他怎么也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这么硬的沙发。
老实说,这地方的简陋,简直令他难以接受和想象。
「真是昏了头了。」靳择啐自己一句。
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不理智的事。
他该先仔细的做一番实地评估跟调查,再离家出走,而不是贸然行动,让自己吃这些苦头。「若不是她的吸引力让人难以抗拒……」这下意识的一句话,解释了靳择的鬼迷心窍。没错,一向冷静的他,难以抗拒她莫名的吸引力,难以抗拒想拥有她的渴望。他的嘴角浮起了笑意。一想起她的笑容和面貌,一切都可以不计较了。
这就是恋爱吗?他的笑容里有青少年的腼腆。
苞她谈恋爱,也许不是件太无聊的事。
至于公司,他会让小森暗中罩著;而老太婆那边,等他心情好再说。
现在他要专心的赖定包艾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