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宁抓著棉被,小心翼翼地看著姜丞难看的脸色。
「球飞过来,你怎么不挡开!」他双手环胸,冷冷地看著她。
「我……」唐安宁咬唇。
「用头接球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谁会这样玩啊?」他的嘴里骂道,眼中却流露出强烈的心疼和不舍。
「我怕手指受伤,所以不敢用手挡啊!」她不知所措地低嚅道。
姜丞陡然变得沉默,脸色变得很怪异,只有胸部的起伏突然加剧。
她被他的反应吓到,久久不敢出声,整个房间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瞪了她好久,他猛然坐到她身旁,倾身紧紧抱住她。
「姜丞,你怎么了?」她察觉他异常的反应,愣了一下后才轻声开口问道。
当她反手抱住他时,才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
「姜丞……」她不安地又唤了一声。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得她好紧、好紧。
「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唐安宁埋在他的胸膛里,低声说道。
「你……」埋在她后际的姜丞试图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突然哑了。
他推开她,清了清喉咙,勉强压下激动的情绪后才开口。
「你会不会后悔!如果想继续走这条路,你会为了保护双手而错失很多、很多其他的事物。」
「姜丞……你还好吗?」她担忧地望著他凝重的神色。
「回答我的问题。」他的态度很坚持。
「我很爱弹琴,为了琴,我可以放弃很多、很多其他的事物。」她想了一下才说。
「我才从这条路走过,真的很不好走。我母亲甚至因为太在意她不能弹琴的双手而疯狂至死,连我也曾经几乎因此崩溃。你真的有这个心理准备吗?」他的眼眸充满奇异的神色,似乎正在屏息等待她极关键的回答。
「我知道啊!对弹钢琴的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不过,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能放弃!」她对他灿烂一笑。
姜丞浑身一震,眼眸中涌现极度复杂的情绪。
唐安宁见到他的表情,忍不住愣了一下,心底突地涌起一股凉意。
「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是……为了我!」他再度开口,轻声确认。
「是啊!原本我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弹琴,是你找到了我,并且花尽心思栽培我。为了你,我会好好练琴,并认真地参加钢琴比赛,为你完成梦想。」
姜丞静静地看著她好久。
最后,他站了起来,走到房间角落。
他的举动令她觉得,他仿佛离得她好远、好远,远到她好像再也触踫不到他似的。
「安宁……」他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开口跟她说话。
她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竟让她震惊得无以复加,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你回去吧。等你身体好了一些后,就请你离开。」他转回头,语气变得冷淡,眼眸中也充满了无比的疏离感。
「你要我……离开!那钢琴比赛呢?」
她的小脸变得死白,浑身冰冷无比。
姜丞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漠?
「你不必再为我练琴了,回去好好过你的人生。还有,你搞错了一件事。你能不能在国际比赛中得奖,并不是我的梦想。」
唐安宁满脸受伤地望著他,小脸一片灰败。
「你为什么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我不是残忍,只是告诉你事实。我,姜丞,不必靠你完成什么梦想。我早在十六岁那年就已经到达巅峰,就算后来不能继续弹琴,我在作曲界的成就,也足以弥补我演奏生涯的遗憾。二十岁的你,光是在演奏生涯的历练上,就已经远远赶不及我的成就,你还拿得出什么来夸口,说要完成我的梦想!」
唐安宁像被打了一巴掌,脸色又白又红,最后彻底变成一片惨白。
「你的意思是说,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这段时间,你竭尽心力积极地训练我,都是在陪我玩家家酒?」
「我只是一时兴起,想实验一下三年没弹琴的天才,能在多短的时间之内恢复原有的水准。」
「是吗?那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她强忍著泪水,挤出讽刺的笑容。
「你的资质的确非常高,只要有好的名师指导,绝对大有可为。你的天分是属于你自己的,所有的荣耀也都该归到你自己身上。」他定定地看著她,眼眸中似乎渴盼著她能领悟他话里的某些涵义。
「你好可恶,把我耍著玩!那我这段时间付出努力又算什么?」唐安宁忙著伤心,没看到他眼中复杂的神色。
她艰因地吞下硬咽,却不小心逼落了一滴泪。
姜丞没有回答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轻轻地关上门……
***
唐安宁走的时候,直回避著姜丞,姜丞也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李开妍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出面帮忙打点,亲自帮唐安宁搬家,送她回以前所住的小套房。
「研姐姐,谢谢你送我回来。」唐安宁毫无生气地对她道谢后,有如行尸走肉般地提著几件行李,自己走上楼。
李开妍犹豫了一下后,开口叫住她。
「安宁。」
「嗯?」唐安宁淡淡地转头看她。
「我哥……姜丞他做事一向有他的理由,这一次他
「没什么好说了。不管如何,在这段时间,我的收益非常的多,还是必须跟你们说声谢谢。真的很感谢妍姐姐的照顾。」唐安宁弯腰对她行了一个礼后,头也不回地继续上楼。
李开妍看著小女孩由天真甜蜜的模样变得这样死气沉沉,她的心著实不好受。
***
回到家后,李开妍去敲了姜丞的房门。
门后,迎接她的是另一具有体无魂的「僵尸」。
李开妍翻了翻白眼。
「人已经如你所愿地走了,你干么还不高兴?」
姜丞冷冷地瞥她一眼,完全不想搭理她,懒懒地回到床上继续躺著。
「老哥,我是问真的啦!你怎么赶她走了?六月的国际比赛怎么办?」李开妍跟在他身后进入房内。
「我只是要她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她是为了谁而弹琴?最近她的方向有点迷失了。」他双手枕在脑后,百无聊赖地望著天花板。
「为了谁而弹琴,有那么重要吗?你当初找到她,不就是要琢磨她、栽培她,让她在乐坛上发光?她也很努力地如你所愿,朝这个方向前进了呀!」李开妍为唐安宁抱屈,他对她实在太严苛了。
「开妍,当年你学琴是为了谁?」像闲聊似的,姜丞转头淡淡地问她。
「当然是妈啊!她希望我能继承她的衣钵,当上钢琴才女第二。」想起往事,她就不堪回首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学琴时快乐吗?」
「当然不快乐!为了达到妈妈希望的目标,我弹得痛苦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后我还受不了地离家出走去投靠老爸——」她皱眉叫到一半,语音便突然一顿。
李开妍顿悟了某些事,睁眼张口地望向姜丞。
「你不快乐,我也不快乐。妈还活著的时候,我是为了她而弹琴的。她死了之后,我虽然开始想为自己弹琴,却因为失去了目标,所以也丧失了弹琴的能力。我花了痛苦且漫长的十年才摆脱这种障碍。」
「哥……你是怕唐安宁走上跟我们一样的路!」
「她是独一无二的宝石。我希望她自己明了,她的光芒应该是由她的内心散发出来的,而不是为了我才愿意发光。」他坐了起来,皱眉著向窗外。
「可是,哥,一定要用这么痛的方法吗?安宁只是个小女孩耶!你把她伤得那么深,万一她一直没想通,那她不就怨你一辈子了!」李开妍还是为唐安宁心疼不已。
「再看看吧,我也没把握。我们最近走得太近了,必须推她离我远一点,让她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如果她真的笨得不明白我的苦心,我还是会把她抓回来,揍她一顿后,再跟她解释清楚的。」姜丞耸耸肩,两手无意识地交握,把指关节压得发出好几声「喀喀」声。
李开妍挑眉看看姜丞交握的手指,总觉得他似乎很期待第二种状况……
***
学校开始放寒假,唐安宁再度回便利商店报到,店长也很开通地让她走马上任开工。
由于寒假,年轻客人激增,店里的工作异常忙碌。但唐安宁做事俐落,加上对店内事务早就驾轻就熟,所以不但能应付繁忙的客流,还能指导新来的兼职店员,帮了店长不少大忙。
虽然忙碌,但唐安宁却一直显得落落寡欢。
店长和小连看在眼底,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关切。
「好冷幄!我爸说今年过年的时候要连开三天火锅,想到就好过瘾幄!」
「小心肥死你!」
「没关系啊!我跟我妈说好了,过完年后要一起喝蔬菜汤减肥。」
「今年不知道可以收到多少红包?去年我的红包被我弟和我姐玩扑克牌A去了好多,害我心痛死了,今年一定要让他们输到翻过去!」
听著客人快乐又期待地闲聊著过年的预定计划,后安宁的心脏紧缩了起来。
「总共是两百七十元。收您三百元,找您三十元,谢谢光临。」
她的嘴里机械化地帮客人招呼结帐,心里默默地叹了一下。
本来,她还以为今年的农历年不必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吃年夜饭,将会有人陪著她一起过年呢。
没想到,她还是落单了。
想到空荡荡的小蜗居,她的心里也跟著一阵空虚。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将姜丞当成了生活全部的重心。才离开他没多久,她就觉得整个世界好无趣,连弹琴的动力也没了。
她好想念他的坏脾气,还有他跳脚喷火的模样。
店长和小连看著她长吁短叹、日渐消沉的模样,只能面面觑,完全不如该怎么开口。
最后,店长还是以老大哥的身分开口询问。
「咳……小宁啊,你是不是被……被……」
「被始乱终弃?」唐安宁挑眉。
「你有什么委屈的话尽避告诉我,我弟的老婆的同学的哥哥的好友的叔叔是立委,如果那个男人对你始、始乱……终弃的话,我可以帮你讨回公道的。」店长拍拍胸脯给她支持。
唐安宁觉得好温暖,终于露出真诚的笑容。
「店长,我没事。只是我太熟人、太过天真,人家受不了我。」话虽然说得轻松,她的心里仍然觉得异常难堪。
「小宁,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还是回去跟他好好谈清楚比较好。当初我看那个男的是真的很想好好栽培你,而且你不是都报名参加了什么钢琴大赛吗?半途而废不是很可惜吗?」店长站在理性的角度开口劝她。
「是他要我走的,我哪有脸皮回去求他?」
「小宁,那次你在学校被球打昏,他冲过来看到你倒在地上时,紧张得脸色发白,模样说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要说他对你没有真心真意,那是骗人的啦!他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变了性情?又不是被那个东西附身了。」小连也开口帮腔。
「呸、呸、呸!快过年了,不要乱讲话!」店长伸手拍了拍小连的脑袋瓜。
「唉呀!」小连委屈地模著头。
「回去再跟那个男的讲讲看啦!辛苦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六月份的那个什么国际钢琴大赛吗?」店长回过头,继续开导她。
「他说他不需要我为他参加钢琴大赛。」唐安宁红了眼眶。
就是这句话伤她最深。
他的一句话,就把她打人了不见天口的地狱,完全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你当初不就是为了想弹钢琴,才愿意冒险跟他走的吗?就算不为他,难道你自己不想继续弹下去?」店长皱了一下眉,似乎抓到了他们之间发生问题的症结点。
「是他要我走的。」她说得都快哭了,怎么店长和小连都听不懂她的话?
「他是为你好。人生是自己的,不是为了谁而活。他叫你比赛你就比赛,他叫你回家你就真的回家不弹了。连店长我也不禁要怀疑,你对钢琴到底有多大的热忱了。」厚……他在跟牛说话啊?店长觉得有些口渴了。
「我是真的爱弹钢琴!我甚至希望能弹一辈子的钢琴啊!」她握拳哭嚷了出来。
「那你就让他知道,你是真的想参加比赛眸!他根本不希望你以他的目标为目标,他是要你自己有主见啦!」店长于脆对她翻了个白眼。
是谁跟他说过这个小女生是什么天才来著?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透。
她抹额的动作顿了一下。
「店长……」她不确定地望向店长。
姜丞并非真的赶她走,而是要她想清楚,她弹琴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为了母亲而弹琴,最后却又因母亲而毁了弹琴的天分,所以他不愿意见她丧失自我?
姜丞为了她,花尽了这么多的心思,宁可被她当成坏人池要助她在辛苦的演奏生涯里,走得更稳、更长远?是这样吗?
店长以年长的人生历练对她肯定地点点头。
唐安宁破涕为笑。
她懂了,她懂了姜丞的恐惧和苦心。
「我要回去找那个笨蛋算帐!竟然用这么蠢的方法,害我白白掉这么多眼泪。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又哭又笑,拼命地抹泪眼。
「喂喂一快过年了,不能说那个字啦!」重视年节忌讳的店长,一视同仁地对著她的脑袋拍了下去。
***
「老哥,你真的不跟我回家一起吃团圆饭?我爸他们会很欢迎你的。」李开妍提著行李,犹豫地看著坐在沙发上的姜丞。
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姜丞的父亲早死,而李开妍的父亲虽然已经另组家庭,但除了不减对开妍的疼爱外,对姜丞也一样爱屋及乌从小便对他照顾有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姜丞摇摇头。
自从唐安宁走了之后,他便高兴不起来,臭著脸去人家家里过节,根本是触人楣头。加上他也完全没心情扮笑脸,所以干脆一个人过年省事。
反正过年不就是那么回事?借个名目通宵打牌、吃吃喝喝地肥个两、三公斤就过去了。
「好吧,那我走了。回来时,我会带一些年菜给你吃。」李开妍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后,便开门走出去。
屋内一下子变得岑寂,姜丞觉得好寂寞。
他开始强烈地想念唐安宁那张甜蜜的笑脸,还有跟他顶嘴吵架时发光的眼神。更让他想念的,是她端坐在钢琴前认真弹奏的迷人神情。
她可以无忧无虑地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是他羡慕无比却又无法达到的境界。
「笨瓜!你快点想通,然后回来找我。我好想你!」姜丞吐了一口气,重重地将脸埋在掌心里。
屋里寂静的气息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于是他抓起钥匙和外套,打算到人多的市区去晃一晃。
开著、开著,姜丞发现自己竟然开到了第一次见到唐安宁时的那家便利商店前。
据开妍告诉他说,安宁又回来这间便利商店打工了。
他将车停在店门口,小心地对内观望了一下,很失望地发觉到,唐安宁并不在里面。
「她今天休息吗?」
强大的失落感笼罩著他,让他再也无心逛街,于是又闷闷地开车回家。
没想到,当他将车停在家门口时,竟然发现她正瑟缩地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冷风吹得她全身抖抖抖地,她则不断地用嘴对著双手呵气。
他很快地冲到她面前,觉得心脏都拧了起来。
「安宁?」他的眼楮贪婪地看著想念已久的甜美脸蛋。
唐安宁还在不断地作自我建设,还没想好见到他时该说什么话,还没凝聚全身的勇气按下门铃,所以,他突然出现在眼前时,让她著实愣了一下。
「啊……晦……」她怯怯地望著他,不自然地露出笑脸。
「你怎么来了!」他一说完马上在内心暗骂自己。
笨!他的嘴怎么这么笨,问得好像不希望她来似的,万一又把人赶走了怎么办?
「我……我是来找你……哈瞅!」呜呜呜—一好冷啊……她一边发抖,一边吸鼻子。
「你的脸好红,在这里吹多久的风了?」他皱起眉。
「脸好红?我不知道,我只感觉头有点晕晕的。」她反射性地将手抬到两颊捂著。
他上前去,大手搁在她的前额,被她额上的热度吓到。
「搞什么鬼?你在这里站多久了?」他紧张地握住她的双手,发觉她的手竟然冷得像两根冰棒。该死的!
「喂一快过年了,店长说不能说那个字啦……哈欠!」
「我管你不能说哪个鬼字,你快跟我进来!」他揪著她的领子,粗鲁地将她拽进怀里,抱著她一同进门去。
「我说不能说那个字,你怎么还说?」
「罗唆,快跟我进屋,你想冻死在我家门口吗?」
「这个字也不能说啦!」她生气地跺脚。
「笨瓜!先进去再说啦!」他很没耐性地一把抄起她,将她抱进屋内去。
***
姜丞将她安置在床上后,嘴里虽然仍不留情地叨骂著,却心细如发地为她张罗热水、热茶祛寒,还找来退烧药给她吞下,最后甚至另外搬了一床棉被帮她加盖。
唐安宁静静地躺著,乖顺地接受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姜丞。」
「三十八度半,好样儿的!你真勇敢,吹冷风吹到这么热。什么事?」他甩甩温度计。
「我爱你。」她甜甜地开口。
「罗唆!快睡觉,等醒来再讲。」他低头忙著收拾东酉。
「姜丞,我爱你。」
「你怎么那么烦啊?闭嘴睡觉啦!」他的双手变得更忙,竟然开始在她床边捡著不存在的屑屑。
「姜丞——」她不死心地继续唤他。
「我知道了啦!」他抬起头吼了她一句,脸上浮起明显的红潮。
「不,你不知道。」她对他摇摇头。
姜丞看出她执拗的神情,叹了一口气后,乖乖坐到她床边,让她把话说完。
「好吧,你说。」
「我以为我可以走得深洒,我忘了我当初是因为热爱钢琴才接受你的栽培训练。你和钢琴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离开了你,我无法弹琴;没有了钢琴,我的生命也会枯竭而死。」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专属的,不是我的附庸品。」
「我懂。但是我甘愿将我的一半生命,用来视你为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为了我自己的理想,也为了你的梦想而努力。」
「安宁……」他动容地望著她,胸口急速起伏。
「对不起,我真的设办法完全自私地只为自己著想,我爱我自己,也同样爱你。不准我以你的愿望为愿望,我做不到。」
「我知道了,我也爱你,爱到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他毫无顾虑地说出心底真正的爱语,不再遮掩。
「那你还会不会赶我走?」她拉住他的衣领。
「不会。除非你自己要走,我不会拦你。」他举手发誓。
「那……你可不可以吻我?我们来盖印章。」她倾身向他。
「你发烧了。」看著她逐渐靠近的唇,他微弱地抗拒著。
「我没关系。」她暖热的唇踫上他微凉的唇瓣,忍不住舒服地轻叹一声。
「废话!有关系的是我,要是被你染了怎么办?」他抵著她的唇,轻浅地啄吻。
「可以换我照顾你啊!」她笑著回应。
「切!」他放开一切,深深吻上她。
「留下来陪我。」她的小手模上他的胸前钮扣。
「不行,你还太年轻。」他申吟著抓住她的肩,想让自己从她的唇上退开。
「我二十岁了。」她微微喘息著抬起头,执意继续贴近他的唇。
香暖的呼息在她微张的唇间逸出,扑上他的鼻尖,形成一股要命的强烈吸引力。
「我二十九岁了,过完年就三十了。」
「我成年了,而且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安宁,不可以。」他眯眼警告。
「你现在不肯没关系,哪一天被我K昏了,霸王硬上弓的时候,你就不要哭。」
「唐安宁!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