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作势打了他一下,「你知道答案就说出来,干什么拐弯抹角地让我说出来?」
「我只是在证明一个事实。」他淡淡地说。
「什么事实——」这一次我真想打自己的嘴巴了,又被这家伙摆了一道,刚才我不是还说他的IQ绝对没我高嘛,但现在这么一来,我明显给他耍得团团转。
不可能,我怎么甘心就这样输给一个古人?
「不算,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我郁闷地摆过他的肩头,瞪著他,「现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静静看著我,等著我提问。
「日西。打一个地名。」
等了老半天,没见他回答,这一回我学乖了,「究竟会不会啊?给个说法啊!」
他轻摇了摇头。
「真的不会?」
「不会。」
「那是不是证明你的IQ不如我了?」
他忽然又笑了,虽然笑容很浅,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不准这样笑。」我死死盯著他,「是不是又想骗我什么了?」
「没有。」他回答地很认真,「我真的不知道。」
我再度得意起来,「嘿嘿,日西就是洛阳,这回不懂了吧?」
「嗯。洛阳。」他还是那一副认真平静的表情,「我已经说出答案了。」
「你——」我不依了,举起手就要打他,「你这只狡猾的狐狸,又耍我吗?」忽然,我的手被他牢牢抓住,月光下,他的眼眸幽深得几乎看不见底,却是那样认真而专注地凝视著我。
我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了。
这家伙是在勾引我吗?
「玄霸——」才刚刚开口,后面的话就被一道热吻给压了下去。
那是温柔而深情的吻。
我无法抗拒,更是无法拒绝。
这一刻,我真正体会到,我深深爱著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深深爱著我。
「潇,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你也不会离开我,对吗?」静寂的月光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落寞,又是那样的悲伤。
我摇了摇头,紧紧环住他的脖颈,闻著他身上那淡而熟悉的味道,「不会走。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就算有一天我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我也会带著你一起走——」
「真的吗?」
「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
月儿不知何时悄悄地躲进了厚重的云层之中,天地间,顿时一片寂静的黑暗。
我和李玄霸静静地坐在窗前,互相依偎著。
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靠近对方的心灵,就好像彼此不需要言语,只要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便能知道对方的心意般。
不会离开的。
我对著沉寂的夜空暗暗发誓。
我已经把心留在了古代,留给了身边这个男人,我又怎会离开?
我们原本是想离开齐王府,去外面找个地方住下,却被陈善意给留了下来。
她似乎和我很投缘,才相处没几天就要收我干女儿。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爱,在陈善意的身上,我隐隐看到了老妈的影子。
一时心软,我答应了下来。
其实,就住在王府里方便我们办事,但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李玄霸和李元吉踫个正著的话,局面可能会无法控制。
还好,齐王府占地宽广,我和玄霸又都住在一般下人住的西院,李元吉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西院。而陈善意显然在齐王府颇有地位,我们也受到了很好的礼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李玄霸也整天早出晚归,虽然不太清楚,他究竟是在做什么,但每次回来,我都看见他房间里有一些易容的材料。
这家伙不会是易了容潜到李元吉身边了吧?听说最近王府里出现了一个武林高手,李元吉正吵著要拜师。
从古人那里打听八卦新闻,这点小事又怎难得到我这个现代神偷?
转眼间,又已月上中天了。
我一个人呆在李玄霸的房间里,无聊地支著腮帮子,眼楮虽然看著窗外的夜景,但心里盘算著那家伙怎么每次都回来得那么晚?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门,忽然开了,李玄霸走了进来,带著一身疲惫与倦意。
他看到我,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诧异,随即恢复了一片平静。
「总算舍得回来了啊?」
我掩唇打了小小的一个呵欠,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李玄霸唤住我:「潇,你来就是为了等我?」
我转过身,对著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你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嘛!现在你人回来了,我当然就要回去睡觉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困死了?」
说著,我故意揉了揉眼楮,装出一脸困倦的模样。
李玄霸微微蹙了蹙眉心,「你没有话要问我吗?」
我挑了挑眉,笑嘻嘻地凑近他的耳畔,低声说:「李三少爷,你又有什么能瞒得了我呢?你这个李元吉的临时师父,不知今天又教了徒弟什么大道理啊?」
李玄霸眼楮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去睡吧,很晚了。」
「当然要去睡了。」我横了他一眼,「你也要早点去睡,你一会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色有多难看?」
「嗯。」李玄霸轻点了点头。
我转身打开房门就要走出去,忽然听见身后李玄霸淡淡地说:「潇,以后若是困了,就不用等了。」
虽然淡漠,但他语气里的关心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我抿唇一笑,没有回头看他,「你说不等就不等啊,本小姐偏偏要等。」
我走出房间,顺手帮他关上了房门。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学会这么安静地等候一个人了?虽然有点点困,也有点点累,但心底却是甜蜜的。
抬起头,我看著天上的冷月。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啊!要想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改变一个人生性顽劣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但玄霸想试,我就陪著他试吧!只要我可以陪在他的身边。
其实,相爱的人如果能相守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幸运,而且非常幸福的事……不是吗?
新年很快就来临了。
我在晋阳过了一个无聊之极的新年,因为李玄霸从除夕那天就不见了踪影,一直到了大年初三,我都没看见他。
据说,李元吉去狩猎了。带了一大帮人,也不管愿不愿意,而他新请的那个师父自然也在列。
大过年,又是大冬天的,到底去狩哪门子猎,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从我见到李元吉的第一天起,就把「变态」两个字安在了他的头上。
那是永远也别想抹杀的「光环」。
这几天,除了我那个刚认的干娘陈善意怕我无聊,来找过我之外,几乎没人踏进我住的西院。我跟她说,萧靖有事出门几天,她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拍拍我的手,亲切地说如果无聊了可以随时找她,或者她干脆带我好好在晋阳城里玩一玩。
我哪有什么心情玩乐?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李元吉虽然不是皇帝,但他的那性子可能比有些皇帝更为可怕,我真怕李玄霸一不小心把他得罪了,又有一顿好苦头吃。
可惜,李玄霸死也不让我一起去。
他就是怕我个性冲动,会遇到危险。但他又哪里知道,守在家里,提心吊胆地等一个人回来,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打开音乐吊坠,我听著那首空灵忧伤的首乐,一个人怔然发呆……正当我无聊地几乎要打瞌睡的时候,房门外忽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我一惊,顿时完全清醒。
是那家伙回来了吗?
「玄霸——」我急忙冲出去,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干娘陈善意那张慈祥的笑脸。
「潇潇,你刚才在叫谁?」
「啊,没什么,我以为是萧靖回来了。」我连忙扬起笑脸,让陈善意进来,「干娘,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来啊?」陈善意笑问。
「哪里啊,我现在无聊得很,干娘你能来我都开心死了。」我扶著她坐下,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我不是让你跟我出去走走吗?大过年的,为什么一直窝在家里?」
我耸耸肩,「外面又没什么好玩的。」
陈善意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看你是在等萧靖吧?你怕你出去了,萧靖回来找不到你会担心。」
「他才不会担心我。」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小夫妻俩吵架啦?」
「干娘,我都跟你说过八百遍啦,我们哪里是什么夫妻,只是朋友。」
「哦,是吗?」陈善意故意拖长了音调,「可我怎么看你们都像是夫妻啊!就算现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我假意瞪了陈善意一眼,「干娘,你这是寻我开心对不对?」
「好啦好啦!」陈善意和蔼地拍了拍我的手,「潇潇,过几天就是元宵了,萧靖应该会回来了吧?」
「应该会吧!」
「到时你们一起去看看烟花,趁机把该谈的问题都解决了。」
我心里跳了一下,「我们能有什么问题?」
「还能有什么问题?」陈善意不满地横了我一眼,「潇潇,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晋阳久留,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该做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陈善意话中有话,「干娘——」
「你听说我。」陈善意打断了我话,「干娘是不可能离开齐王府的,我放心不下四少爷。其实四少爷还太年轻,性子又冲动,很容易被人利用。如果我离开了,很可能就被一些心机深沉的人利用了。」
我轻叹了口气,那个李元吉看起来真像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那种人。
「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齐王府的,除非有一天,我死了——」陈善意顿了顿,眼底深处似乎有一丝淡淡的复杂掠过。
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我正欲开口,又听陈善意淡淡地道:「所以潇潇啊,如果在你和萧靖离开晋阳之前把事情办了,让我这个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喝上一杯干女婿亲手倒的喜酒,我死也瞑目啦!」
「干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我?」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她微微别开脸,避过了我质疑的眼神。
我越发狐疑。
「潇潇——」陈善意忽然又转过头看著我,「你一定听干娘一句劝,不要轻易放走身边的幸福,一定要好好珍惜。」
「嗯。我知道。」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陈善意轻轻舒了一口气,又跟我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我看著她离去的背影,忽然间感觉,干娘在这几天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难道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