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城」气势如虹、人声喧哗,因为接近京城,所以繁荣热闹……
魏中一脸迷惑和冯奇对看一眼,再看了一脸心不在焉的李聿白,真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邪?八天前,他们分开各去办事约好在这里会合,没想到他比原定的时间,晚了一天,魏中和冯奇几乎要急疯了;好不容易等到他,一见面,他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失了魂似的。
魏中和李聿白是喝同一个奶水长大的,魏中的母亲是李聿白的奶娘,所以魏中在身分上是李聿白的贴身护卫,但是两人亲如手足。从小到大,魏中还真是没看过他这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李聿白浑然不觉,魏中和冯奇频频打量他的眼光。现在满天的红霞,就像那天和她最后一次见面的天气,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她到底是谁呢?他有满腹的疑问,却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遇见她,当面跟她问清楚。
他也怀疑自己,干嘛对一个偶遇的女人这般想念。他很肯定的告诉自己:
他的悬念只是因为好奇心使然,除了这个不会有其它的了。但是脑中偏又浮起那身冰然傲骨的气韵,宛若寒梅迎风绽放,倔强的惹人怜惜,还有黑夜翩然起舞的雪白身姿,在在成为他心中抹不去的深刻印记。
下意识他模模脖子上的伤痕,脸上居然流露出陶醉不已的表情,忍不住想到她火辣的表现,而说到做到的个性,倒和自己很像。这辈子他的好意不曾被践踏得那么凄凉过,她真是个特殊的女人,虽然惹他生气,但是却令他想忘也忘不掉。想到京城那堆名门淑女,他几乎要哀号出声,跟她一比,那些女人就跟白开水一样无趣之至。「唉!」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唉!」魏中故意也叹了口气,看李聿白还是没反应,忍不住对冯奇说:
「二十!」意思是这是李聿白今天第二十次的叹气了。再看李聿白还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竟然还是不搭理他,魏中气馁的拨动桌上的菜,继续吃饭。
苞在阴阳怪气的李聿白身边,冯奇只能安慰自己,再忍耐几天便可抵达京城,他的责任就可卸下。这家「白玉楼」是这襄数一数二的餐馆,满桌子的精致美食,可是李聿白几乎连动也没有。魏中也赌气的少吃,真是可惜了这满桌佳肴。
一旁的街角,三个人隐身在墙边的阴影中,刻意回避著人潮的眼光,但是他们三人却做著相同的一件事:就是不动声色的监视,在对街「白玉楼」用餐的宝靖王爷一群人。他们紧紧的盯著目标,眼中有著猎犬的机警光芒。
一直闷不吭气的李聿白,突然低沉的说:
「王爷。」
这声「王爷」,叫的当然就是魏中了。魏中和冯奇对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魏中,惊讶的忘了反应,只能呆愣的看著李聿白。
他还是一副漠然的表情,淡然的说:
「咱们被盯上了。今天不走,就在这里多留一些时候,看看他们想做什么。王爷,你今天可要小心了,一会儿发生事情,记住别忘了谁是王爷。」话一顿,接著说:
「对方的探子武功不错,正主儿的功夫肯定是更好,要谨慎知道吗?别东张西望,有点技巧的看。对街墙角下的三个人,别打草惊蛇,继续吃。」
他一抬头,就见到魏中的呆样,他实在忍不住调侃的说:
「王爷,该闭上嘴巴了吧?当心苍蝇飞进去,真是有辱王爷的声威。」
一直到这时候,魏中才相信那个他熟悉的子白终于回来了。他开心的说:
「你总算正常了,恭喜你灵魂回来了,还好还好,」话一顿,他无戒心的问: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盯咱们的梢?」
「哼!」是冯奇不悦的声音,他没好气的回话:
「你是白痴吗?子白的武功修为,还用得著我提醒你吗?只有你这个少根筋的人,才会问这种蠢问题。」
自从四年前第一次见到子白,冯奇一直是打心里敬佩李聿白。他虽年少,但是他身上不自觉流露出的领袖气质,会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跟随他。虽然他情绪不佳,但是警觉性依旧存在,面对事情还是一惯的沉著、一惯的沉稳,教人信赖。
「你……」魏中气愤的想回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闹了,他们要走了。」
李聿白低沉的一句话,立即弭平了即将要出现的争论。在他的心目中,魏中和冯奇都是他的手足、他的朋友,两人-样重要,偏偏这两人的脾气南辕北辙,不斗嘴实在很难。魏中有著一张可爱的娃娃睑,个性开朗、大而化之,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但冯奇则完全不同,他一向不多话、冷静内敛,不常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这些年来,他们俩对他都一样重要。
夜晚悄悄的到来,李聿白机警的保持警戒,虽然他不知道那些人何时会下手,但是今夜该是一个好时机。「喀!」一声细微的声响,惊动了他。
他并不起身,保持原状的躺在床上,但是他警戒的运气、双眼凝神的观察四周,他不想太早动作,以防打草惊蛇。慢慢的,他透过屋子里细弱的烛光,他看见窗子正一点一滴的轻声推开,一个娇小的黑衣人,轻巧的跃进屋内。他的姿势动作轻巧优雅,像一只猫。他小心的逼近床,不发出一点声音,直到现在,李聿白终于可以肯定她是个女人。
虽然她穿著一件黑色的夜行衣,连脸也一并包里在黑色的布巾后面,但是她纤细的骨架,却瞒不了人。她的身形细小,让他看了却眼熟;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逼近床……。
他决定采取主动,她武功不弱,为了怕她还有同党,速战速决该是最妥当的方法了,他果断的下决定。
他先发制人的捻著怀中的银子,以银子作为暗器,「扑!」的射往眼前这个刺客,而人也如同大鸟般的起身飞扑而去。
暗器让她吃了一惊,不多细想,暗器让她侧身闪过。一个黑影扑来,她清楚的知道:
这次任务难达成了,目标已经清醒了。她快速的拔剑飞刺,「当!」是他以剑抵住她的攻势,双眼凌厉的看著她,两人皆凝神对峙著。
「啊!是你!」黑衣人在看清楚他后,忍不住轻呼出声。
「怎么?你认识我?」他怀疑的问。而这黑衣人显然警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即噤声不语,只是一昧的抢攻,她的声音清脆好听,他很肯定他一定听过,他凝神细看,她那双掩在黑布后的眼楮,又黑又亮,却是他熟悉的冷淡和复杂。
一团迷雾在他心中形成,是她?他仔细的盯牢,心中却慢慢有了肯定的答案,那眼神他早在心中温习过千遍,又怎么会错认?
她奋力推开他的长剑,顺势一踹,左掌回身虚晃一招,右剑又刺到。她的攻势凌厉,身形也慢慢的移往窗子,想借机飞窜出去。方才对看的一眼,已经使她明白她被设计了,所以她不想伤他。虽然她也明白,以自己的武功,要伤他也是一件困难的事。
「不错,以女人来说,妳的武功算是不错了,不过想杀我妳还要再多练几年。」他低沉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他是故意要激她说话的,逗她生气是一件挺好玩的事。
丙然,她自鼻间哼出气,冰冷的说:
「何以见得,你没听过骄兵必败吗?」她实在恨死他脸上那一抹嘲讽的微笑,狂妄自大、一副猫在逗弄老鼠的样子,她非要给他一点教训不可,但她却忘了心浮气躁也是兵家大忌。
他暗暗在心中称赞她,她武功不弱、应变更快。虽然在心中夸赞她的武功,不过他实在不喜欢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斗方式。这种拚命的剑法很容易受伤,更容易造成两败俱伤的下场。
他借力使力,在她左掌虚袭过来时,借机刁住她的手腕,用力往他的怀中带,一个侧身避开她袭来的一剑。趁侧身时,他左手用力拉扯下垂在床边的床幔,那床幔就似有生命般,快速的卷住他怀中的娇小身子。她手上的剑,自然就再也握不住的落在他的手中。
他得意的用力圈住正被他卷在床幔中挣扎不休的小人儿。他立即伸手想掀开罩在她脸上的黑布,她奋力的扭动身体、转动著头颅,就是不要让他得逞。扭动让床幔里她里得更紧,紧的几乎要令她窒息,而转动的头颅对他的动作也不构成阻碍。
因为她奋力的转动头,反而在他掀开她蒙面的黑布时,满头乌黑的发丝飞泻而下,披散在她的肩膀,并也轻抚过李聿白的脸,他贪婪的呼吸著,她发中的幽香。他满意的收紧臂膀,感受他怀中娇小柔软的身躯,享受她愤然挣扎和他对抗的乐趣。他深深的看著她,眼光是深沉的,他满意的看见在他的目光下,她的眼中浮起气愤和羞涩。他故意低下脸,用充满欲望的低沉声音,轻声蛊惑对著她耳边吹气:
「别扭动了,妳不知道吗?这种动作,将会点燃男人心底的浓烈欲望。」
「你……下流!」他开心的看见,因为他露骨的话,红潮染满她如白玉般的面颊。他恣意的欣赏著,一边又用脸颊轻缓的摩擦她的脸,感受她脸颊的火热,他低下头伏在她的耳边,宛若情人的低哝般轻声的问:
「妳来杀我?为什么?」还没等到她的回答,院子中一阵金鸣交击的声音,立即惊扰了他,是魏中和冯奇扑到院子中和人厮杀的声音。
「不留活口,杀!」一个阴沉的声音,正冷酷的下命令。
「妳的同党?」
「你再不出去,你的宝靖王爷只怕就要没命了。」她嘲弄说:
「走!」不见她的回答,他只好硬是押著她走出去。当然床幔已经替她解开了,但是却绑住她的手腕,一手紧紧的拉住她,令她根本使不出力来。
「踫!」他一把踢开房门,他的声响多少吸引了正在院子中互斗的人。见到他们两人,大家的表情是惊异的,魏中打趣的说:
「哇,原来你的房中有惊喜,怪不得……我以为你睡死了,居然要我这个王爷亲自杀敌。」这个家伙不管在什么情形,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他正经真是难了。
院子中,魏中和冯奇正和四名黑衣人动手,看来是游刀有余。至于那四人,在见到他掳著的人,眼神是完全不为所动的冷漠,甚至为首的一个还嘲弄的看她一眼,才继续动手。
李聿白决定速战速决,他故意不解开她手上的束缚,教她动弹不得而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观战。安置好她,他立即宛若天神般的飞掠过去,高大的身影俺罩著他们,直叫人无法喘息。快逾星火、一阵闪耀,是他快速的刺出二十一剑,快、准、狠使得原本就稳操胜算的战局,因为有他的加入,立即提前结束。
这些黑衣人,绝对不是李聿白的对手,他的每一招皆将他们笼罩在他的剑势中,让他们无可躲避。渐渐的,对方慢慢的沉不住气,他的气势威猛让他们几乎是狼狈的闪躲著;他们有默契的、慢慢的退向墙边。
「退!」
「踫!」一阵浓烟迎面扑来,这四名歹徒,立即利落的飞掠上墙角,四个人分成四个方向飞窜,魏中和冯奇也快速的窜上墙头,立即在黑夜中失却身影。其中一名黑衣人临走时,「嘘!」自袖口中发射暗器。李聿白惊讶的发现,这些暗器的对象居然不是他,反而是朝著现在正无反抗之力、站在一旁的她。他一体会到暗器的对象是她,他的一颗心惊恐的提到了胸口,连想都不想立即扑向她,以自己的身躯去护在她面前,健臂一伸,已经将她如同珍宝般的护在他的怀中。
墙上的男人,一看见这种情况,冷冷的自鼻尖哼了一声,一出手又是一枚暗器射出。方才为了保护她,这番飞扑已经使他的一口真气用尽,而还来不及回过气来,眼看另一枚暗器又已经袭到,他提剑去挡,想借机将暗器击开。
「不要!」怀中的她机警的看见这次的暗器而出声警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这暗器经他提剑一挡,非但不若预想中的掉落,反而「踫!」一声的飞散开,从中又再激射出三枚梨型镖。
他一手紧搂著她、一手提剑,眼看是绝对躲不开这三枚暗器了。他扭身躲开其中两枚,怀中的她却突然在干钧一发之际,用力撞开他,于是她的背就成了镖靶。
李聿白不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几乎扭曲起来,他著急的握著她的臂膀,急急的摇晃著她,怒吼著:
「该死,谁叫妳替我挡这只镖的?」
她冷然的回嘴:
「你瞎了眼吗?这些镖的目标是我,你救我做什么?我不会感激你的。」
李聿白气呼呼的说: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敢骂我是狗?我不需要你多事救我,放开我!」沈儿气愤的大喊。
「彼此、彼此,上次妳不也拿狗来和我比?」
「妳还好吧?要不要紧?」他还是忍不住必心的问她:
「我没事。」她咬著牙一惯冷漠的回答,但是她的脸色却已经出卖了她。她脸色惨白,冷汗自她的额头缓缓的流下,她倔强的咬著唇,硬是忍住这背后传来一阵强过一阵像火燃烧的痛楚。这痛楚持续的快速蔓延,重重烧灼她脆弱的神经。
「不用你多事,不准看!」她冷然的下令。
她才说完,李聿白已经粗鲁的转过她的身子,一手抓住她后面的衣服。
「不准撕!」她才说完,他正好毫不客气的「刷!」的一声,粗暴的撕开她背后的衣服。她羞愤不已的指责他: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和我作对……」
李聿白一看见她的伤口,倒吸了一口气。月光将她柔细雪白如婴儿般的背部衬照得更加洁白,但是现在整个完美的背部,却有著一道令他忧心如焚的伤口。这镖上有毒,而且射得很深,伤口附近的肉已经呈现黑色。
「闭上嘴,妳省点力气吧!」
「不要,你想做什么?」她奋力挣扎,但是伤口让她一阵晕眩,根本使不出力气来推开他,李聿白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抗议和挣扎。
「不要,我自己会走,不要你抱,走开!」她的抗议尚未结束,他已经一把抱起她,快速的回到房中。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怀中的佳人,让她趴卧著,他坐在床沿,轻轻的抚开她如墨的黑发,细心的替她将头发全挽至一侧,露出她光洁的背部。
她尽力维持尊严的说:
「我不稀罕你救我,我不领情,你听见没?」
他专心的看著她的伤口,敷衍的说:
「吼这么大声我能不听见吗?知道了,不用大吼,妳留一点力气吧!」
她觉得自己的全身就像在滚水中似的,周身燥热不安,她当然知道这不是毒镖的关系,而是因为他的目光,她整个背部接近全果,全都落在他的眼楮。她羞愤难当的说:
「我自己会疗伤,用不著你。」
他嘲讽的说:
「是吗?妳能自己疗伤?除非妳后面长了一对眼楮,另外还要妳的手够长,能伸到背后才行,妳有这种能耐?」
「你……」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就这样随便任人摆布,她又怎能接受呢?
他彷佛能看透她心思说:
「现在只有我、王爷、和冯奇三人能替妳疗伤了。」
她正要开口,他已经抢先一步的说:
「没有大夫,等我找来大夫妳已经变成尸体了,而我总不能让王爷来替妳疗伤吧!冯奇去追妳的同伴了,所以,妳别无选择;放心,我只是要回报妳上次收留我一夜的事,咱们两不相欠。」她还能说什么?他把答案都想好了,也精确的堵住她到口的话。
他突然严肃的说:
「忍一下,镖射太深了,我要把伤口割大一点,才能拿出来,忍忍!」
她不安的扭动,让他无法安心疗伤。她雪白细致的背,不停在他眼前扩大,弄得他心神不宁,他气愤的大吼:
「别再动、安静趴好。不准多言,再唆,我会把妳扒得一点也不剩。」
她不会傻的说:你敢!这种蠢话,因为她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虽然百般无奈,她还是要乖乖的趴好,咬紧牙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他很吃惊,她真的安静下来,没听见她的反驳,看见她越来越是苍白的脸色,他故意和她谈话,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他取笑的说:
「妳是不是该说:「你敢!」女人不是最喜欢说这种废话的吗?」他心里暗想: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虚张声势了。不过他会好好利用女人这样的特性,因为他一向说到做到。而目前就算不扒光她衣服,在她的衣服上多割一刀,吓吓她也好,让她受点教训。
她不屑的说:
「如果我这么说,不是正好给你一个借口:「谨遵所愿!」让你有机会为所欲为,我才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她以就事论事的语气说: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就算你不会扒光我的衣服,但在我的衣服上多割几刀,让我困窘,也是一定的,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李聿白吃惊的听到她的话,好一个冰雪聪明的玲珑心,他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她在他心中又多了一个吸引他的理由了。每多见一次面,她就多给他一点惊喜,这个谜一样的女人,真是充满挖掘不完的宝藏。
他抽出刀在火上烤,利落的朝她的伤口用力画一刀,血沿著她光洁的背部往下流。
「嗯……」她咬著下唇,硬是忍住疼痛不呼叫出声。天知道那真是痛彻心扉,她的唇几乎要渗出血来;李聿白心疼的看了她一眼,真是个倔强的小女人。
伤口的情况,令他毫不犹豫的低头。一口一口的吸吮著她背上的伤口,替她将毒吸出来。
靶受到他想做什么,她努力的凝聚力量,用力的挣扎,并清晰且严厉的说:
「不要,那太危险了。」本来她是要威严的阻止他的,可是失血造成的晕眩,令她说出口的话,非但严肃不起来,反而成为温柔低哑的关怀,令他心头一暖。
在他刻意找她谈话中,似乎分担了一些疗伤的疼痛,她尽量忍著疼痛,只是慢慢的,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有些麻麻的感觉,意识慢慢的飘离她……。
懊死,她背部的肌肤又细又柔,他的唇轻轻的触踫,已经点燃他内心的激荡,他看了一眼伤口的情况和她苍白昏迷的脸,奋力收敛心神,一口一口专心的吸吮她背上的毒伤。毒血一点一滴让他吸出来了,原本泛黑的伤口,经过这一番吸吮,慢慢呈现出正常的鲜红。
沈儿恍惚的意识告诉她,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正轻触她的背部,使她背部的灼热渐渐退去,她喜欢那个冰凉的感觉,软软柔柔、清清凉凉,令她迷醉。她费力的睁开眼楮,一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的朦胧,一个黝黑晶亮、深沉如墨的眼光,担忧不舍的紧盯著她,彷佛怕她有什么意外似的。那种专注的目光,令她信赖,她觉得安心,觉得自己是深受重视、是被珍惜的,恍惚中她又再次昏睡过去,昏睡前她听见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安抚著说:
「没事了,睡一会儿,妳不会有事的。」
「子白,你没事吧?」是魏中没追到人,正转回来冒失的街进房中关心的询问。
李聿白瞪了他一眼,狂怒的大吼:「出去!」
如果眼光能杀人,他大概已经死过一次了。在魏中的记忆中,子白几乎是冷静自重、自信而刚强的,他从来不曾见过现在这样的子白,他眼中是焦急、心疼和慌乱的;只是一名刺客,不是吗?他不懂子白为何要花那么多的精神来救她,不杀她就已经是大恩惠了。
李聿白气恼的逐出聒噪的魏中,不高兴他看见她洁净无瑕的背部,她是他的,他不要别人看见。「她是他的?」这股浓烈的占有欲望,让他吃惊了,他怎么会对她有这样的感觉,他对她真的只是好奇?只是欣赏?他不安的想著。
他看她睡得安稳,知道她已经不碍事了,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大内神药效用果然不凡。再一次,他再次仔细的检查,她的伤口,确定无碍后包扎起来。
他小心的蹑足走出房门,准备和魏中、冯奇商量事情,他要先搞清楚她是什么人?为什要杀他?
魏中烦躁的独自在房里走来走去,他气愤的踱著脚步,搞不清楚方才挨子白那一顿大吼,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的「嘟!」一声闷哼,他警觉的仰身低下腰,避开破窗而人的暗器。他利落的一翻身,眼捷手快的反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准确的射向第二枚袭来的暗器,茶杯快逾星火的由他的手中飞撞而出。「嘟!」又一声,就看见墙上正插著一把绣工精细的「燕字旗」,正余力不竭的晃荡著,继而「乓!」的声音传来,是茶杯力竭的摔在地上造成的声音。
「燕霸山?」魏中沉不住气的大叫,接著他激动的往墙边冲,想拔下墙上的「燕字旗」。他这一动,立即传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声响。「踫!」「哇!」就见到魏中不甚雅观的摔倒在地。原来是他冒失的想往前街,却忘了脚边的椅子,这突来一绊毫无防备所以他只有气愤的诅咒著,边气呼呼的想起身。
「哇!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魏护卫吗?」窗外传来冯奇忍不住的揶揄声。
「可恶,接招!」
魏中实在气不过冯奇的消遣,随手一捞,抓住椅脚,整张椅子便朝冯奇丢去,一边利落的翻身跃起,准备继续击出下一招。
「来的好!」冯奇平静的低喝,胸有成竹潇洒的回身旋踢,将椅子往外踢,椅子果然听话的往院子飞,眼看就要掉在地上,突然斜窜出一道黑影直扑向椅子,他就像变魔术般的一伸手,一张椅子就似陀螺般在李聿白手上转了两转,接著乖乖的停下,他彷佛感觉不到重量似的将椅子直接拎进魏中的房里。
魏中先发制人的说:「你这个黑心肝的冯奇,好好的干嘛暗算我?」
冯奇还是冷淡的说:「我是要你回来保护子白,不是叫你回来踩地板的。」
「我……」
「够了!」李聿白一脸不悦的出声阻止他们两人的斗嘴,他不开心的说:
「三更半夜你们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想吵醒所有人吗?」其实他真正的意思是:儿刚刚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他可不希望吵醒她。
冯奇不说话的挑挑眉;而魏中则开心的拔下燕字旗,愉快的说:
「子白你看燕字旗,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想让刘淳跑了,这下子要到哪里去找这一窝混蛋呢!」
魏中一点也没有看见李聿白阴郁的脸色,兀自开怀的建议著:
「子白你抓到的那个女刺客,可有大大的用处了。」接著他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
「难怪你要费心救她,她可以好好的利用呢!」
冯奇以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瞪著魏中,口气不佳的说:
「你可不可以闭上你的大嘴,不要妄加猜测,让子白自己决定好吗?」
「笨蛋!」冯奇在心中大骂,难道他看不出来,子白根本不会去利用她。他可以肯定,今晚子白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刺客,他对她并不单纯,他不曾见过子白用那种眼光看过任何一个女人。
李聿白感激的看著冯奇,感谢他让魏中那张大嘴停下来。
魏中奇怪的看了一眼他们两人,接著冯奇面无表情的说:
「我怀疑她是个圈套,你要三思。」看著子白不赞成的神色,他继续说:
「这旗子是我追出去时凑巧捡到的,他们不小心自怀中掉下来的。」
子白威严的说:「我要带她回王府。」语气是不容违抗的命令。
冯奇没有太多惊讶,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他只是深思的看著子白。而魏中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就在子白严厉的眼神中吞下。魏中太了解子白这眼神的意义,意思就是:他已经决定了,绝不更改,他还能说什么呢?
「既然知道是「燕霸山」,那就太好了。惹上我,我会叫他们一辈子后悔,我不会像阿俊那般随和。」李聿白冷然的说,眼神中的森冷令人不寒而栗。在心中他告诉自己:不管那个发射暗器男人是谁,他要他的命,他冷酷的下决定:伤害她的人,他要对方付出双倍的代价。
子白平淡的下著命令:
「魏中,明天一早,你持令牌让官兵护卫你这个宝靖王爷回京。冯奇你随后出发,驾著马车由后门离去,五十里后你丢弃马车和魏中会合回京城。」
「为什么?」
「我想知道「燕霸山」有多想要宝靖王爷的命?他会选择救她,还是继续围杀宝靖王爷,魏中你要当心,弄不好会完蛋的。」
「放心!对方敢来,我要他来得去不得,哼……,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大言不惭。」冯奇冷冷的说:
「什么?」
「我说你大言不惭。你要真让子白放心,他会要我跟你一道吗?你冲动又少根筋,来明的你不怕,就怕对方设圈套,只怕你连想也不想就跳进去了。」
「对喔!这些混蛋,心眼拐弯抹角,谁知道他们会出什么鬼主意,好吧!那就只有让你跟了!也只有你这种阴阳怪气、心眼如豆的同类人,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哼!只有愚蠢的人,才爱找借口。」
「你……」
这就是魏中可爱又可气的地方,他是个很爽朗的人,他明白自己的缺点在哪里,而且不会死要面子而否认。他和冯奇明明亲如手足,但是就是喜欢损他;幸好冯奇生性寡言,不爱多说话,不过他一向是一针见血,魏中和他斗还甚少占上风。
魏中还是忍不住的问:
「子白,那你呢?」
「我会带著咱们的贵客,光明正大的骑马绕路回京城。」
「为什么要带她回王府?」
「燕霸山」的事肯定不单纯,我要找出朝中是谁做的内应,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严刑拷打比较快,不用带她回京城吧!」魏中建议著。
「不!」李聿白连想也没想,已经激烈的否定。他瞪了一脸讶异的魏中,这才皱紧双眉不悦的说:
「她是个好饵,可以利用的地方很多。不过以她的个性,严刑拷打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李聿白困窘的看了一眼一直不搭话的冯奇,他无奈的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听,也需要听。」冯奇的日光充分告诉他,他根本不相信他的借口。冯奇还是一脸平静的说:
「你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吧?我想她就是你迟来一天的原因吧!你要带她回王府,我想她不会肯的,尤其当她知道你真正的身分时,你会很危险的。」
「我不会让她知道我真正的身分。」
「到了京城你怎么瞒?你拿她怎么办?子白,你好好的想一想你今天的失常吧!我没看过你这样看一个女人;就凭你的能力,你要调查「燕霸山」的事,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
「你爱上她了?」魏中现在终于明白的大叫。
「嗯……难怪方才对我那么凶。」他低低的说,一副终于明白的表情。
李聿白严肃的否认:
「不是,我对她只是好奇、只是欣赏罢了!别瞎猜,我要去休息了。」他回过身,不想去看他们两人一脸讨厌的笑容。
「圣上和八王爷,不会准你娶这样一个女人的。」冯奇还是平静的说:
「谁说我要娶她的?」他气愤的辩解,不过却发现「娶她」这个想法,他一点也不讨厌。
「随你怎么骗自己。」冯奇一脸无所谓的说。
魏中憋住满心的窃笑,脸已经涨成红色,哈!能看子白如此手足无措,真是快乐的事;光是看他气愤踱出房门的僵硬背影,就足够他开心了。
他不知不觉的又回到她的床前,痴痴的看著她,脑中想起冯奇的话。方才看她受伤,他的心紧揪著,胸前沉郁的像有重物压著,那已经不是「心痛」所能形容,他在乎她的程度,使他惊讶了。
他伸出手,下意识温柔的轻抚她娇美的容颜,如水的肌肤细柔晶莹,指尖的温柔触感,令他迷恋,他逼迫自己厘清对她的感觉,真是好奇吗?不!他可以肯定不只如此。从小到大,他还不曾如此在乎过一个人,她的倔强、聪明、冷傲在在吸引著他,而这些几乎都是两人相像的特质。
他眷恋的目光紧锁住眼前这片冰肌玉骨。回想方才为她吸毒时,闻到的尽是她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处子馨香,那香气一直干扰著他的思绪。他的嘴唇在接触到她背上柔嫩的肌肤时,他几乎无法克制住他内心的骚动,那如绸的触感、细致柔软,在在蛊惑著他。他勉力收敛心神,亲怜蜜爱,小心轻巧的替她盖上被子,就是深怕自己动作太过粗鲁,会弄痛她的伤口。
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烦人的情绪,他会弄懂的,他会有很多时间来和她相处的。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看清自己的处境。她趴卧著,一用力背上传来一股刺痛,回忆慢慢的回到她的脑海中……昨天她中了宋承斌的独门暗器「子母梨型镖」,上面是淬毒的。她更明白,昨天那一切,都是宋承斌那个奸险小人的陷阱;他故意将宝靖王爷的房间给说错,而见她被擒时,更是想杀她灭口。
是那个自负的男人救了她,一想到他为她吸毒那种亲密的接触,她的脸不自主又灼热起来,但是内心却是一股甜甜的滋味。想必现在宋承斌二正是在义父面前诉说她的背叛,挑拨离间一向是他的专长,唉!真是一团混乱。
最教她心乱的是他,原以为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他居然是宝靖王爷的侍卫,而宝靖王爷则是她要劫杀的对象。她该如何面对他?不,该说他要如何的处置她呢?毕竟她在他的手中,她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但是对这点她反而一点也不担心。
也许她该谢谢宋承斌,她自嘲的想;若非他给她错误的情报,可能她真的已经杀了宝靖王爷,如果她真杀了王爷,她该如何去面对他呢?一转念,她责备自己干嘛在乎他的想法?
吧嘛担心他的处境?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不是吗?她努力的说服自己。
看清现状,她命令自己:他为何要救她呢?是有目的吧!多年的训练让她明白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对她有所求吗?那么她要付的代价是什么呢?他会怎么对待她呢?严刑逼供?杀了她?不管他要什么他都不会如愿的,她作了决定。
但是现在,她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回去跟义父解释,她不能让义父误会她。她勉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那毒伤她不轻,如今她只觉得脚步虚软、使不上力来。她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忍住眼前的一阵晕眩,扶著墙壁,一步一步的往后门去,她迷迷糊糊蹒跚的走著,却没力气抬头去看看前方。才走了几步,就一把撞进他宽厚的怀抱,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他。他的身上正泛出一波又一波的怒气,那种足以撼动山河的气势,令她恐慌。她几乎是心虚的抓著自己的前襟。
他抓著她细瘦的手,轻轻的摇著她羸弱的身子对著她说:
「妳不知道妳受了毒伤,要好好休息吗?妳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妳这种样子,要去哪里?」
他低下头,看著她倔强的抿紧双唇,面无表情的不答话。他瞇著眼,打量著她,看清她眼中的躲避和她想走的方向。他微笑的说:
「妳想离开?妳还没谢过我的救命大恩呢!」
「多事,没人要你救,我说过了我不会感谢你。」
「好吧!就算妳不感谢我,妳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妳被我抓了,妳现在是我的囚犯,我不准妳走,妳就哪也不能去,听见了吗?」
她冷然却高傲的说: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还是会逃。」
他还是一脸可恶的微笑:
「妳对我有很大的用处呢!所以,走吧!回房去。」
他轻而易举的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回屋里。她不甘心的挣扎著,边斥喝他: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但是心里面对他的动作似乎习惯了,一点也不抗拒。她怀疑的想:从小到大,她对任何人一直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从来不曾有人那么接近过她,她应该要厌恶、反感的,而不是乖乖的蜷缩在他怀中。
她安慰自己:因为她受伤了,才没力气和他对抗,她会找机会逃走的,她不能让义父误会她。
「没用的,连想都不用想,妳逃不掉的!」彷佛看透她心思般,他温和的声音,缓缓在她头上响起。
她实在讨厌死他的自大和狂妄。
「是吗?走著瞧!」她挑战的扬扬眉。她就是不要让他如意,她恨恨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