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娇蛮娘子 第七章

蝶儿走进大厅,韩伏部及韩伏庆跟在她身后,士兵们均向蝶儿颔首致意。

卫疆正在和卫宗、严峻谈话,在大厅突然肃静的刹那,他转身面对她,她对他微笑,他却蹙著眉头,招手示意她过去。这个命令让蝶儿皱皱鼻子,她又不是他的部下,但基于大家都在看的分上,她只好「服从」的走到他身边。

蝶儿朝卫宗和严峻点点头,心里却愈来愈痛恨「服从」这个字眼,她微笑的仰头看著她丈夫,决定小小的报复一下──她乘机捏了一把他的手背。

「你捏我?!」卫疆挑高眉毛叫道,声音里有著不可置信。刚才她眼里有两把小小的怒火在燃烧,他知道她有些不满,可是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报复。

蝶儿尴尬得满脸通红,「你一定要这么大声吗?」现在大家都在看她,他又害她出糗了。

他耸耸肩,故意道:「以后别做这种蠢事。」

她惊喘一声,「蠢事?!」

周围又开始响起士兵的咳嗽声,尤其是卫宗,他咳得像是呛到了,蝶儿不尽怒瞪他一眼。

卫疆懒懒的笑著只想,他的妻子该好好收敛她的脾气。

他还有胆笑?从来没人说过她愚蠢。蝶儿正想反驳时,他拖著她往高台走去。

蝶儿尽可能端庄的走上高台,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失去风范,虽然她的丈夫拉著她,像是在拖只扫帚一般。

「你一定要这样让我难堪吗?」蝶儿怒道,她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他们坐上莞席后,他才回答:「我倒不觉得。」

在她开口反驳之前,他塞了块肉堵住她的嘴,表示话题到此为止,她只能无奈地咀嚼著。

下次我会塞只大鸡腿回敬你!蝶儿忿忿地想著。

她撩起宽袖,拿了竹筷,正要夹菜时,卫疆抓住她的手道:「纱布怎么湿了?」他开始解开纱布。

「你解开作啥?」她问。她的丈夫什么事都要管,连纱布湿了都要干涉。

他把湿布放在几上,端详她的伤口,该死!罢结疤的伤口泡水之后,已有化脓的征兆。

蝶儿不解地看著卫疆紧锁的眉头,她的伤口只是积了些水,擦干后应该就无碍了。

「不准再踫到水。」他命令。

「伤口都结疤了,不碍事的。」

他摇头,「再踫到水就会化脓,到时更难治。」

蝶儿瞪大眼楮看著手背的伤,想到伤口流脓的景象让她心中一凛。

「回房后,记得上药。」他指示。

蝶儿赶紧点头,可不想伤势再恶化。

「会留下疤痕吗?」她注视横过手背的伤口。

「会。」卫疆道。听见她咕哝一声,他心想她大概是觉得难看,遂道:「疤痕会愈来愈不明显──」

「我不是担心这个问题。」蝶儿打断他的话。她才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她的丈夫对她欠缺了解。「我只是认为我们愈来愈像了。」

「什么?」卫疆不可思议道,他想他可能听错了。

蝶儿笑著解释:「夫妻一起生活,人了之后会愈来愈像,尤其是老了之后更明额。」

卫疆一脸错愕地看著她,尔后,开始大笑,这是他听过最荒谬的论调,他很难想象自己和蝶儿有任何相似之处,不,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蝶儿胀红了脸,她丈夫的笑声使所有人都向他们行注目礼,他是她见过最无礼的人。

士兵们讶异于何事能让将军开怀大笑,他们也不自觉地微笑著。卫宗更是得意于自己的预测是对的──大嫂真的让大哥更像「人」了,不再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常会在无意中流露出对妻子的感情。

卫疆感觉到蝶儿又在捏他的手,遂停止笑声,挪揄道:「恐怕岁月无法做到这一点。」

「至少我们现在有一点是相同的。」蝶儿得意道,她终于能挫挫他的锐气。

「哦!是什么?」他兴致盎然的问,很好奇她要说什么。

「疤痕。」蝶儿扬起下巴,举高手背,高兴的吐出这句话。他愕然的表情令她笑开,她赢了。

「那这里所有的士兵都和你有相同点。」他不疾不徐地反驳道。

蝶儿嘟著嘴表示不满,她就知道不可能轻易获胜,毕竟她有个好辩的丈夫。

「快吃。」卫疆夹块肉到她碗中。

看著肥滋滋的猪肉,她紧皱眉头,挑起肥肉放进他碗里。

「怎么不吃?」卫疆道,她太瘦了,得吃胖些。

「油腻腻的,好恶心。」她吐吐舌头。

「吃久就习惯了,你身子弱,得多吃些。」

蝶儿正想回问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却觉得有些冷,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的位置正对著大门,难怪每次晚膳时都觉得冷风飒飒。

她的鼻子又开始发痒,她尽可能忍住,不想又让他小题大作,但……老天!她不行了。

「哈啾!炳啾!炳啾!」她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该死!」卫疆诅咒一声,他就知道她身子虚,他示意仆人回房取件披风。

「可是我没披风呀?」她疑惑道。

他拉她偎在他身上,「我有。」

蝶儿靠近他享受著他散发的温暖,心想每次只要她受伤,或是他觉得她身子虚弱时,他就会流露出对她的关心。嗯,至少她丈夫开始表示出喜欢她了!蝶儿愉悦她笑著。

「什么事这么好笑?」卫疆问,他又夹了许多菜和肉到她碗里。

他是不可能承认喜欢她的,因此蝶儿不认为说实话是好主意。

「我不喜欢吃这些。」她又挑了些肥肉放回他碗内。

「不许挑食。」他命令道,又把食物夹进她碗中。

她皱眉咕哝:「吃这些肥肉我一定会吐出来。难道你就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没有。」

她差点脱口而出「猪」这个字,不过她当然不能这么侮辱她的丈夫。

这时仆人刚好拿了件黑披风递给卫疆,他帮她披上系好。

「暖和吗?」他问。

「嗯!好大一件。」她应道,心想拿来当棉被或许也不错。「你不穿吗?」

他摇头。「现在才秋分,改天找人帮你做几套,免得受寒。」

「谢谢。」她回他一个灿烂的笑靥,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她冲动得想抱紧他,但有这么多士兵在,所以她紧握他的手。

卫疆困惑地看著她快乐的脸庞,和她紧握的手,不晓得什么事让她如此愉悦,但她的笑容使他心头暖暧的,他喜欢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做妻子的不用向丈夫道谢。」他粗嗄道,「快吃。」

她点头愉快地吃著。

★★★「好了,这样就不会掉了。」蝶儿道。她帮小余的坠子穿上绣线,使其固定在手腕上。

小余高兴的抱著蝶儿,表达她的谢意。

「小姐,用绣线恐怕不太牢固。」小春道。

「我晓得,可我这儿除了刺绣的线之外,也没其它的了。改天再上街买。」

「上街?!」小春双目圆睁,一脸讶异。

「怎么了?」蝶儿好笑的看著小春一脸惊愕的样子。

「这种小事,小的去办就行了。」小春道。只要一想到小姐每次出去就会惹一大堆麻烦事,她就觉得全身僵直。

「哼!」蝶儿皱皱鼻子,「看你的表情,我就晓得你和卫哥都认为我是惹祸精,对吧!」

「小的没这个意思。」小春心虚道。虽然她认为「惹祸精」这个词儿取得贴切,可也不敢表示出来。

她们三人坐在莞席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小余只是听著蝶儿和小春的对话,并不时点头微笑。蝶儿手上拿著针线不停地忙碌著,她正在绣一对鸳鸯,这是她的嫁妆,原本是打算在旅途中完成的,可是没想到沿路都在马背上度过,所以荒废至今。

小余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蝶儿遂道:「夜深了,你们也该回房了。」

「是,小姐。」小春应道。

两人走了之后,蝶儿仍然继续绣著,心想可以多绣些花、鸟之类的帏幔来布置房室。

又绣了一个时辰,她觉得有些倦了,可是还不想睡,她想等卫疆回房,夫妻应多些时间谈心才是。

她吩咐仆人准备洗澡水,想提神,可是没想到却在澡盆里睡著了,等她醒来,水早已凉了。

「好冷。」蝶儿打颤道,赶忙穿上罩衣,躺进被窝里,嘀咕著:「卫哥怎么还不回来?」

过了片刻,她快入眠时,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她高兴地坐起身,「卫哥。」

卫疆走到床沿问:「怎么还没睡?」他坐了下来脱鞋、宽衣。

「想和你聊聊。」她羞怯道,他没穿衣服的模样让她脸红。

他侧躺在床上,拉她靠著他,她的头偎在他的肩膀,他的下巴摩挲著她的头顶。

「你要聊什么?」他懒洋洋地说著,双手不自觉地探到她的衣服下游移。

蝶儿的心开始不规则地跳著,她按住他不规矩的手,「你这样会让我分心,忘了要和你说什么。」

她的话使他愉快地笑著,他俯身轻咬她的耳垂,一股暖意流窜她全身,使她发出一声叹息,他的鼻子磨蹭著她的颈侧,闻著她身上散发的幽香,他喜欢她的味道。

她轻抚他结实的臂膀,当她的罩衣被褪下时,肌肤的触感让她一颤。

他低头复住她的唇,火热的吻迅速点燃他们的热情,炽热的欲望开始蔓延……

过后,蝶儿偎在卫疆怀中,疲惫地打个呵欠,倾听她丈夫仍然急促的心跳声,觉得很温馨。昨晚她也是这么快乐和满足,唯一的遗憾是还来不及和他谈心,她就睡著了,今夜她会弥补这个错误。

「卫哥。」她轻唤。

「什么事?」卫疆低沉道,他仍像昨夜一样,想为他们之间发生的整理出一个头绪。

他总是能随时随地的控制自己,习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她却让他失控了,似乎只要和蝶儿有关的事,都会让他脱离常轨。

「你应该要尊重我。」蝶儿道。

「什么?」他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蝶儿撑起身子,注视她的丈夫;他真是英俊,她可以一辈子看著他也不会厌烦,但她拉回自己的思绪,现在可不是浪漫的时刻。

「今天晚上你又让我在部属面前出糗,我觉得很难堪。」她解释。「他们一定认为我很幼稚。」

他翻了翻白眼道:「你今天的行为本来就很幼稚。」想到她捏他的手背表示不满,卫疆不自觉地露齿一笑,她真的是有勇气。

他竟然嘲笑她!蝶儿愤怒地捶著他的胸膛,「为什么每次我和你谈正经事,你总是──」

他伸手把她拉回怀中,打断了她的话,她的头被压在他的肩上,他感觉地想推开他,遂收紧双臂。

「你弄疼我了。」蝶儿叫道,她讨厌他每次都用蛮力解决事情。

卫疆放松力道,因为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所以他放心的笑著。他的妻子总想和他抗争,他觉得很有趣,他已习惯下达命令,且不容反驳,没想到蝶儿总喜欢和他争辩,现在又和他谈论「尊重」的事……唉!她老是有些古怪的念头,令他匪夷所思。

「我讨厌你每次都不让我把话说完。」蝶儿抱怨道,「再这样下去,你怎么知道我的不满?如果你不知道我的不满,就不会改进,我们就无法好好相处。」

「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他反驳,「而且丈夫是不需要‘改进’什么来迎合妻子的。」

她的丈夫是头驴,她快尖叫了!为什么他都不关心她的感受?他令她觉得沮丧,婚姻比她想象的复杂多了。

蝶儿把想法告诉卫疆,惹来他一阵讪笑,她气得踢他一脚。

卫疆大笑出声。这个女人够火爆,她又在踹他了,他把她的腿夹在他的双腿间,让她不能动弹。

「你只要乖乖的听话,我们的婚姻就能运作得很好。」他微笑道,下巴磨蹭著她的头顶,双手爱怜地揉著她的背。

「我又不是应声虫,而且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做不到顺从。」她嘟嘴道。为什么他就不能体会她的感受?

卫疆叹口气,他的妻子总是在考验他的耐性,可是他就是喜欢她这种个性。

卫疆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喜欢她?!

老天!怎么可能?不,他不喜欢她,他只是在乎她而已,毕竟她是他的妻子,卫疆努力的说服自己,他可不想变成绕指柔,而且她还喜好争辩、脾气火爆,他怎么会喜欢她?更何况他还是个战士,心中根本没有情爱的容身之处。

「怎么了?」蝶儿担忧地问,抬头看著他有些苍白的脸,她的手轻柔地按在他额上,很正常啊!

卫疆拉下她的手。「我很好。」

见他脸上回复血色后,她才放心的搂紧他,「我以为你病了。」

她担忧的语气让他心头一暖。「我从不生病。」。

「你答应了吗?」她疲倦地打个哈欠,用脸摩挲他温暖的胸膛,她快睡著了。

「答应什么?」他疑惑道。

「尊重我。你不应该在手下面前训示我,让我难堪。」她又打了个呵欠。

卫疆心想,他的夫人又多了项缺点──顽固。可是他却露出微笑,如果他不答应,她可能会和他扯一晚上。

「你不会罢休的,是不是?」他问。

「嗯。我答应你那么多事,你却没承诺过什么。」她心有不甘地说著。

「我娶了你。」他提醒道。

她戳他的背,「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这也是承诺。」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到底答不答应嘛?」她捶著他的胸膛,觉得自己快被气哭了。

他微笑道:「我会牢记的。」

「真的?」她猛地抬头,头顶撞到他的下巴,她痛呼一声。

他揉著她的头顶,点点头。

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亲一下他的脸颊,「谢谢!」她高兴地说著。他真好,她好爱他。

「妻子不用向丈夫道谢。」他的声音因为感情而粗嗄,他喜欢她快乐的笑脸,拉她更贴著自己,低头亲吻她的头顶。「睡吧!」

她顺从的点点头,偎紧他。

她嫁了个好丈夫!这是蝶儿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蝶儿坐在床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老天,她觉得很不舒服,头好晕,喉咙好象吞了沙石般难受。

这两天她一直觉得不适,以为只是小毛病,没想到竟然病了。但她得忍一忍,因为今天胡人就要来了,如果卫疆知道她生病,一定会逼她躺在床上,不许下床。

她倒杯热水,喝下后觉得温暖多了,喉咙似乎也舒服点。她看著床头绣好的鸳鸯枕套,愉悦地笑著。这两天她除了继续教小春和小余习字外,也教她们绣一些小动物,她们的兴致都很高昂,让她觉得很欣慰。

利用这几天,她也绣好了一件小东西准备送给卫疆。原本新娘在嫁人之前,得绣好枕头套,做几件新衣送给夫婿,可是她的婚礼太匆促,根本没有时间张罗这些。不过她还是做了件佩饰,本想在和卫疆重逢的「温馨」时刻赠予他,奈何一切都不像她所想的那样进行,所以便把那件礼物忘了。

这几天,随著匈奴人将要到来,府邸的气氛显得愈来愈不安,蝶儿有时会「不小心」

听到士兵愤慨的对话,他们像是要和胡人打一架似的,对于这种情形她不知道该怎么改善,她曾和卫疆提过这件事,他却叫她别操心,说她是杞人忧天。

蝶儿又打了个喷嚏,觉得有些冷,实在很想躺回被窝里,可是已经快晌午了。

她又喝口热茶,才缓缓起身走出房间。快步入大厅时,她又在廊道打个喷嚏后,才走进去;她的丈夫正和严峻及卫宗谈话。

「将军,今天下午士兵的训练是否暂停?」严峻问。

卫疆点头,「叫他们明天早上再来,留在这儿恐会生事。」

「后院的新兵呢?」卫宗问。

「他们得留下筑墙,吩咐他们别惹事。」卫疆道。瞧见蝶儿走来,他以眼神示意她过来。

虽然不太高兴,但蝶儿还是往前走去,心里却咕哝著,她又不是他的部下,为何每次都用这种粗鲁的方式唤她上前?

「你的脸怎么红红的?」卫疆问。

蝶儿反射性的模模脸,脸颊有些热,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哦!因为……刚才走得快些,所以有点儿热。」她赶紧找个借口搪塞,又连忙换了话题,「胡人什么时候会到?」

「下午。」他不感兴趣地说。

「什么时辰?」她追问。

卫疆耸耸肩,他们何时到,对他来讲并不重要,而且他也不感兴趣。

「大嫂,你为何问得如此详细?」卫宗不解地道。

蝶儿只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能撑到那时,她觉得喉咙有点疼,身子有些冷,真想窝在温暖的棉被里。

「我只是想看‘单于’长什么样子?」她回答。

卫疆皱眉,他不喜欢她的答案,她的妻子想看别的男子让他不悦。他抬高她的下巴道:「为什么想看?」声音里充满危险。

卫宗和严峻两人,不自觉地址起了嘴角微笑,卫疆的行为像是打翻醋醰子的丈夫,他的占有欲昭然若揭。

「只是好奇嘛!」蝶儿不懂他的态度为何从漫不经心转变成气愤。「你在生气吗?」

「没有。」卫疆挑高眉毛道。

「大哥当然没有生气,他生气时都是用吼的,你忘了吗?」卫宗戏谑道。

卫疆瞪了他一眼,警告他闭嘴。

蝶儿皱皱眉,「你真的该改掉这种吼叫的习惯。」

卫疆翻了翻白眼道:「我可没这种习惯。」

蝶儿这才想到他从来没吼过任何人──除了她。她不悦地道:「你似乎对我才有这种习惯,我好象一个成天被丈夫吼骂的可怜妻子。」

此话一出,只听到卫宗笑得不可遏抑,连严峻都不觉地笑出声。

卫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摇摇头道:「我可看不出你哪里可怜。」

她噘嘴道:「听你这句话,就知道你根本不关心我。」

卫宗拭目以待地看著即将上演的夫妻斗嘴,他知道自己的嘴角已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了。

卫疆叹口气正想回答,却看到卫宗和严峻正饶富兴致的在观看。他凛然道:「你们两人都没事做吗?」

「大哥──」

卫疆的眼光扫向卫宗,打断他的话,只见卫宗心不甘情不愿的和严峻一起走出大厅,嘴里还嚷著:「真扫兴!」

「你干嘛对小叔这么严刻?」蝶儿问,心想兄弟应该和气相处才是。

「我若不对他严厉点,他会无法无天。」卫疆应道。卫宗什么都好,就是玩心太重,定性不够。

「如果待会儿胡人来了,可得让我晓得。现在我去找小春。」她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蝶儿还没移动半毫,已被卫疆扣住,拉向怀里,他抬起她的下颚道:「你真那么想看单于?」

「你在生气吗?怎么皱著眉头?」她不晓得他究竟怎么了。

「我说过我没生气。」他温涩地道。

她正想问既然没生气,为何吼这么大声时,他又道:「他没什么好看的──」

「谁?」

「单于。别打断我的话。」他命令道。

蝶儿觉得卫疆今天实在有点怪异,正想问他时,他却开始说起妇女美德,他到底怎么了?

她开始回想不久前的谈话,究竟是哪里出错,好象是她提及想看单于的模样后,他就开始紧绷著脸,可是,她又不是真的想看,她只是不希望他们起纷争,所以她当然得在一旁观察著。

为什么卫哥要对这件事这么介意呢?难道──蝶儿露出大大的笑容,哦!老天,她从来不知道他也会吃醋,她高兴得快飞起来了。

「你到底在笑什么?我的话很好笑吗?」卫疆不悦地问。

她摇摇头。「不是。」

「总而言之,做妻子的不该有兴趣看丈夫以外的男子。」

蝶儿紧紧的抱著他,脸颊埋在他的胸膛,绽放出一朵微笑,他真的在吃醋,她好高兴。

「你到底怎么了?」卫疆问,不懂她为何突然抱著他。他圈紧她,脸颊摩挲著她的头顶。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她仰头看著卫疆,她可以一辈子看著他,沉溺在他的温柔里。「我爱你,夫君。」

他愣了一下,她的表白让他睁大双眼,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自负的笑容,他抱紧她,让喜悦和满足充塞心中。她爱他!她的话使他方才的烦躁一扫而空。

他捧著她的脸,哑声道:「再说一次。」

「我爱你,永远。」她轻柔地诉说著。

他低吼一声,俯身给她一个热烈的吻,她的手绕上他的脖子,热切地响应他,亲吻让她全身暖烘烘的,风寒似乎也消失无踪了。

他抱起她,贴著自己,自制力开始一点一滴的滑走,他想抱她回房,可是胡人随时会到……真该死!他再一次诅咒他们。他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又亲她一下,才缓缓地放下她。

蝶儿搂著他的腰稳住自己;亲吻后,她觉得头有点晕眩。

「齐叔来了。」卫疆低语。

蝶儿赶紧推开他,齐叔正好踏进大厅。

「齐叔早。」蝶儿道,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

「夫人早。」齐叔做个揖,「少爷,我有个请求。」

「什么事?」

「请少爷别责怪仆役们。」

「怎么了?」蝶儿疑惑道。

齐叔回答:「胡人要来,可是仆役们不想侍奉胡人,所以今天不会出现。」

「你没训诫他们?」卫疆道。

「不是很严厉。」

卫疆大笑著摇头,「你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小的知错。」齐叔低头道。

「你明知我不会怪你。」

「小的知道。」齐叔露齿而笑。「也请少爷别责怪仆人。」

「我晓得,不过别太姑息他们。」

「是。」

蝶儿困惑地听著他们的对话。全府上下似乎都对胡人的到来甚表不满,可是卫疆却纵容他们如此做,她不安地道:「齐叔,这样不会引起纷争吗?」

他摇头。「不会,他们自有分寸。」

「齐叔,你是不是很讨厌胡人?」蝶儿听齐叔的语气,他好象恨不得宰了胡人似的。

「是的,夫人。」

「为什么?」

卫疆摇头,示意蝶儿别问了。

齐叔却坦白地开口:「他们弄瞎我的左眼。」

「噢!老天!」蝶儿惊呼道。她握著齐叔的手,觉得很难过,「我不知道事情竟是这样子的,你的眼楮一定很痛吧?」

齐叔困窘地摇摇头。蝶儿的关心让他不好意思,也让他心头一暖。「很久以前的事,早忘了。」

卫疆知道齐叔尴尬,遂问道:「还有事吗?」

「没有,小的告退。」他走之前又补了句:「谢谢夫人关心。」

待齐叔走后,蝶儿才道:「齐叔真可怜。他有亲人吗?」

卫疆摇摇头,「齐嫂前些年去世,他们并无子嗣。」

「真可怜,不过他还有我们,不是吗?」

「是啊!他还有我们。」他爱怜地抚模她的脸颊。

「为什么小时候我没见过齐叔和卫宗?」蝶儿问。十年前她在这儿住了几天,可是并没见过他们。

「十年前娘刚去世时,卫宗还小,爹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他,所以吩咐齐叔带著卫宗到亲戚家住了段时间。」

蝶儿点点头,忽然担忧地间:「齐叔不会在胡人的食物中下毒吧?」

他摇头笑道:「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齐叔自有分寸。」

蝶儿揣摩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说,齐叔不会毒死他们,顶多下帖泻药是吗?」

她的推论使他大笑不已,忍不住想捉弄她,「是啊!」

她紧张的抓住他的手,「你不是当真的吧?」

他模模她的头,「我说笑的。」

「我就知道。」她放心的吁口气。

「你太紧张了。」他按摩她僵硬的肩膀,她顺势贴在他身上。

蝶儿不舍地低喃:「我得去找小春了。」

「教她们写字?」

「嗯。」她点头,她们约定晌午的时候在中庭踫头。

目送蝶儿离去后,卫疆才转身至前院操练士兵。

★★★微风轻抚蝶儿红润的脸庞,她开朗的笑声弥漫整个后院。她坐在秋千上,小春和小余在她身后推著,三个人在秋日的午后形成一幅温馨的书面。

这个秋千是她们三人前几天做成的。当时因连著三天都在写字、刺绣,好生疲累,蝶儿原本想上街走走,可是卫疆不肯,怕她又会惹是生非,所以蝶儿简直是闷得发慌。

后来她想到每次爹不许她出门时,她都会坐在秋千上解闷,因此立刻跑到后院找了一颗壮硕的树,向士兵要了一块木板和两条粗绳,同小春、小余合力做了一个简单的秋千。

她们所完成的也只有这些,像爬上树把绳子绑在树枝士都是士兵帮忙的;他们坚持夫人不用做这种事,所以蝶儿丝毫没帮到什么忙,她只要负责坐在秋千上就可以了。

原本今天下午是要教小春和小余习字,可她感觉头晕得很,没法集中精神,因此提议来荡秋千──当然,获得一致的赞同。

现在她觉得头脑似乎清醒多了,身体也比刚才舒畅许多。

「好了,别摇了。」蝶儿笑著说道,待秋千停摆后,她跳下来,「换小余上去玩,好不好?」

小余兴奋的点点头,等她坐妥后,蝶儿和小春使劲的推著,小余快乐的笑声洋溢在风中。

比起刚来将军府时的腼腆,小余现在开朗许多了。蝶儿欣慰的想著。

遗憾的是,小余还是无法讲话。蝶儿也请大夫诊治过,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大夫说,小余没有任何病症,也就是说一切都很正常,除非她自己开口说话,否则任何人都帮不了她。

唉!蝶儿在心底叹口气,不晓得小余遭遇了什么事,为何会说不出话来?

蓦地,她的注意力被朝她们走过来的韩伏庆分散。

「夫人,胡人已进入北门。」他禀道。

蝶儿点头,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

小春牵著小余站在一旁,「小姐,我们可不可以跟去?」

「当然。」

他们一行人遂往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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