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然!」江水恒赶来了,手术还在进行,平日冷静的他一脸慌张。
「人呢?我妹人呢?」拉著卫得雍直问。
「在里面。」卫得雍回答。
「为什么会发生车祸?」江水恒吼著,「是不是你欺负她?」
「是我的错。」
「卫得雍,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你们先别吵,等手术后,要吵都还来得及。」汪合司劝著,江水恒气忿的扒了额前的落发,担忧的神色写在脸上。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医生走了出来。
「你是江水然的家属?」
「我是她丈夫。」
「我是她大哥。」江水恒挡在医生前面,「我妹还好吗?」
「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观察。」
医生的话教他们的心安定了,「那我们可以看她吗?」
「还不行,要等她麻药退了。」
「那要多久?」
「看病人的情况,她目前身子虚弱,最好让她多休息。」
闻言,卫得雍顿时跌坐在长椅上,她若不要孩子就不要,他不过是想要留她在身边,才会要养一个孩子,是他太贪心了。
那天半夜,卫得雍坐在病床前,疲累的模样教人不忍,江水恒由外头拿了罐咖啡,「喝一点,别我妹醒了,你却累倒了。」
卫得雍接过咖啡罐,「你要不要先回去?」他知道江水恒明天还要开庭,律师的守则是随时保有冷静清晰的头脑。「我一个人就够了。」
床上的江水然头上包著纱布,面容苍白无血色。
「你跟水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水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妹妹,心里不舍地开口。
「该死,根本没事!」
江水恒别有深意地看了卫得雍一眼,「那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父母?」他拨了不下十来通电话给父母,他们知道水然平安后即要她好好休息,并没有打算来医院看望。「水然跟我父母关系自小就不好,你的一通电话,可能要她难过很久。」
见卫得雍不语,江水恒又说:「水然是我爸在外头的私生女,生母难产死了,你可以想像在我家,她难堪的处境,我妈对她从来都吝于和颜悦色,有意无意总要挑些小事责骂水然。小时候她不懂,长大了明白为什么后,她很自责自己破坏了我家的和乐,才会害我父母常吵架,因此只要是我妈要求的事,水然都逆来顺受。」
天啊,水然从没有提过自己的身世。
「所以请你好好疼她,水然一直很渴望被爱,可是却又一直失望。」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卫得雍以为眼前的大舅子对他向来没有好感。
「因为我想看水然幸福,水然虽然很聪明,可是在感情方面,她却很迟钝,就算有喜欢的人,她也会选择逃避,若是你对水然有心,只要你肯多花心思,水然不会看不出来的,她一直都希望能有个爱她的人陪在身边当依靠。」
语毕,两个男人对望一眼,而后无言地等著病床上的江水然转醒。
※
医生虽然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却忘了告诉家属,撞伤头有可能失忆,这也是为什么卫得雍在等了三天,见她转醒时,心喜地低头吻她时,江水然却给他这么一个错愕。
「你是谁?」虚软的声音问著。
「你不知道我是谁?」
她摇头,「这里是哪里?」
「医院。」卫得雍温柔抚过她苍白的脸颊,「有没有哪里痛?」
「我怎么了?」她对事情的发生全然没有记忆。
「车祸。」
「你是谁?」她又重复这个问题。
「我是卫得雍,你的丈夫。」
「丈夫?」很陌生的名词,她一脸迷惑地看著他。
「你结婚了,忘了吗?」
她摇头。「你真的是我丈夫吗?」
「我们半年多前结婚的。」抬起她的手,上头还有结婚戒指。
「那我为什么没有印象?」丈夫应该是最亲密的人,她为什么会记不得他?
「先别想太多,再睡一下。」直到哄著她入睡,卫得雍赶紧找医生详谈。
「可能是暂时性的失忆,撞击力太强,脑部有些受损。」
「那要多久才会回复记忆?」
「不一定,快则几天,慢则几个月。」
「几个月?」
「她不会永久失去记忆,这点请你放心,不过需要时间。」
当卫得雍再回到病房时,看著熟睡的她,心里自私地想,这算不算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一切重新开始,没有过去的包袱,两个人开始新的婚姻生活?
※
两个星期后,医生同意她出院,而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卫得雍的依赖多过于任何人,几乎是天天一睁开眼都要见到他的人,医生判定是潜在心理不安全感造成的恐惧,要他多花点时间陪病人。
「这是我们的家吗?」看著陌生环境,她不安地转头看卫得雍。
而那句‘我们的家’教卫得雍无表情的脸柔和了。
「对,我抱你上楼休息。」
「好。」她像个孩子般听话。
抱她上楼,来到他的房间,江水然问,「有镜子吗?」
「你要镜子做什么?」
「看看我的头发长出来了没有?」因为手术,她的头发全剃了。
「别看了,再过一阵子头发就会长长了。」
「可是我这样很丑。」
「谁敢说丑?」卫得雍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要不要再睡一下?」瞧她眼皮快要闭上,卫得雍问著。
或许是真的累了,没多久江水然再次进入梦乡。而卫得雍在确定她睡著后,关上房门走到楼下。
开车送他们回家的汪合司坐在沙发上,他在冰箱里找出咖啡罐,给卫得雍丢了过去,自己也大口地饮了一半。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她失忆了,对过去的事完全没印象,要回复记忆也要时间,你打算怎么办?」
「陪她。」卫得雍觉得自己对这场车祸要负很大的责任。
「就这样?」汪合司挑眉问。
「我想多花点时间陪她。」
汪合司叹了口气,「上次我就说了,你肯定是爱上她了,还不承认。」
卫得雍没有反驳,这些日子在医院里听了江水恒聊起她的童年,才明白她一直都过得很辛苦,也很不快乐,跟他结婚后,她只是由一个孤单的家跳进另一个寂寞的家,还是不快乐,才明白,她的冷淡只是为了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汪合司喝完了咖啡起身,「既然这样,那就好好陪她,我先走了。」
见好友离去,卫得雍才再回房间,本以为她该睡著,却睁著一双眼盯著天花板。
「怎么醒来了?」
「我作恶梦。」梦里有人将他带走,是个很美的女人,画面很美,可是她却哭了。
「什么恶梦?」
她摇摇头,「你陪我睡好吗?」那话有点撒娇意味。
穿著外衣躺在她身边,卫得雍将她的身子搂进怀里。
「得雍?」
「嗯?」他的下颚倚著她头顶,爱美的她不肯将帽子摘下。
「我们为什么会结婚?」这句话问倒了卫得雍,他呆愣了几秒。
「你觉得呢?」
江水然轻抬头,小脸绯红地轻语,「我一定很喜欢你,才会跟你结婚。」她的语气坚定。
卫得雍温柔的笑了笑,在她唇上啄了个吻。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小脸写满了期待,双眼水汪汪地盯著他。
卫得雍笑著,「我若是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