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祖安是要寻欢教他和胡莉菁做功课。
池爸爸在等他们结束后,要寻欢陪他听音乐。
寻欢提到一道「杂菜鸡」,池妈妈没做过,清理了厨房,就兴匆匆出去买做「杂菜鸡」
的配料,晚上要寻欢做给她看。
他才来两天,已成了池家的中心人物。
池瑛有点忧心。
义诊结束,他走了以后,这个家因他的出现产生的变化,该怎么办?
她边烦恼著,边应著门铃,「来了,来了。」
开了门,她怔在门内。
「池瑛,我们来了。」
她张口结舌,来不及说话,她的三个同事七嘴八舌进了客厅。
「对不起,晚了一点,我们看来看去,不晓得买什么水果好。」
她有邀她们吗?
「哎,我不……」
一个同事把一篮水果塞给她。
「这些如果不够,待会儿再去买。」
「够了,够了。可是……」
「你男朋友呢?还不叫他出来。」
「对嘛,藏十么藏,我们都见过了,不用再藏啦。」
「我没见过,听说他帅得一塌糊涂。池瑛,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真的,难怪我们教务长的弟弟追你,你正眼都不瞧他。」
「那个啊,和池瑛那个比,斜眼都不必看他一眼,还正眼哩。」
她们三个笑得花枝乱颤。
原来是为寻欢而来。
池瑛叹一口气。她们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请她们坐,给她们一人倒一杯茶。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爸妈朋友的儿子,来我家作客。」
她那三个依然单身的女同事,个个喜形于色。
「是你男朋友就承认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会抢,对不对,哦?」
「池瑛不会骗人的,男朋友就男朋友,有什么好骗的?是不是,池瑛?」
「他真的不是你男朋友?」
池瑛对著三双热切地同时望住她的眼楮,不知所措。
她是对寻欢有著特殊的感觉,但她也有太多顾忌和顾虑。
「不是。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她抑郁地说。
「他是我的男朋友。」
她的三个同事张著嘴巴,但没有人发出声音。
这句话出自另一个女人。
这个人身穿鲜橙色飞行装,头戴黄色安全护盔,身后拖著降落伞,狼狈但声势夺人地出现在走道。
池瑛的三个同事都看呆了,然而不会及上池瑛的惊愕的万分之一。
「方亭!」
※※※
池瑛和方亭是高中同学。
池瑛和别人在一起时,始终竭力表现得不使人怀疑她和他们有异常之处。
方亭恰恰相反,她极尽捣蛋之能事,老是变些小戏法作弄老师和同学,对欺负同学的人。
她尤其不会放过。
但是方亭很聪明机伶。因此从来没有被逮到。
只被池瑛看穿她具有异能,也因此她们成为好朋友。方亭是池瑛由小到大、唯一邀请来家里的朋友。
中六时,方亭因故必须转学。自此,池瑛再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她的消息。
想不到她今天竟平空而降。
方亭使了些小鳖计,令池瑛的三个同事坐立不安自行告退,然后她们快乐地叙旧。
「你怎么来了?」池瑛开心地拉著她的手。「多年不见,你顽皮本性不改。」
「你别不识好人心了。那三个女人脸皮那么厚,登门摆明了要抢绣球,你居然就拱手相让。你才一点都没变呢,有人打你左脸,你把右脸也送上去。」
「哪有这么夸张?」
「你忘记啦?你也真奇怪。欺负你的,老是我们女性一族;男孩呢,看到你就成了一滩水。」
「你也还在扮演我的保护神。」
「谁教我们是同族同类呢!
两人紧握著对方的手,开怀而笑。
「唉。其实象我们这一类族,最寂寞了。」方亭叹道。
「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这是‘实事论事’。你想想,和人在一起,我们不想给人当成妖邪,就得卖力和人一样,可是我们又非人。我们不能和人深交,否则迟早露原形。同类之间,交著交著,难免要暗暗较劲,互争高下。」
池瑛无语。
方亭苦笑。「‘人’一定想不到,我们就算法力无漫、神通广大,也和他们一样,会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无所不来。」
「动物有凶猛、温驯的分别,人有善、恶,我们……」
「非人非物,说神道仙,又具人性,成了不伦不类。」
「哪来这么多牢骚?」池瑛柔和地拍拍她。
「这叫‘仙骚’。」方亭搧搧她浓密的睫毛。
她们又一阵好笑。
「对了,那个绣球呢?叫来我看看,他到底有多么人见人爱。」
「哎,」池瑛打她一下。「不要乱叫。」
「嘿,我还没见到他哩,你就为他打人。重色轻友。」
「方亭,你别胡说。」
「哈哈,脸红成这样,足见他在你心里的分量。打动了我们冰美人的芳心,这可不是个寻常的绣球哦。」
「讨厌。他叫李寻欢啦。」
「李寻欢?名字挺别致。好象听过耶。」
「你知道古龙吧?」
「好象也听过,不是很熟。干嘛?李寻欢和古龙是什么关系?」
池瑛莞尔。「古龙是作家。」
「我管古龙是做什么的?告诉我关于这个李寻欢的事。等一下,古龙和李寻欢,哪一个好看?」
「我没见过古龙。」
「近朱者赤,物以类聚。李寻欢如此得女人欢心,他的朋友应该不会太差。好,你叫李寻欢把姓古的介绍给我,算答谢我帮你赶走情敌。」
池瑛啼笑皆非。「什么情敌?!寻欢真的只是暂时住在这,过些日子他就要回美国去了。」
「你还不承认呀?你再坚持他不是你男朋友,我就不客气。到时可别怪我横刀夺爱。」
「请便。」
寻欢若对她有情、有真心,应当不至于轻易就教人抢了去。不是吗o「这么大方,一点也不挣扎一下,好没趣。」方亭嘟哝。
池瑛只是笑。
「你怎么这身装扮?你从哪来?」
池爸爸这时晃进客厅。
「不是有人按门铃吗?」他问的对象是方亭。
「按铃的人来过走了,爸。」池瑛回答。「爸,你还记得方亭吗?我的中学同学。」
「你的新衣服啊?蛮好看,我以前有一件。」
池爸爸转身走了。
「池爸爸老当益壮。」方亭说。「还是那么英俊,两眼炯炯有神。
池爸爸忽然又冒出来。
「在这吃饭,方亭。」这回他的眼楮对著她。「有空常来玩。」
说完,他又走了。
「我爸有你爸一半幽默就好了。」方亭对池瑛说。
这一次池爸爸没折回来,只送声音过来。
「多住几天,方亭。」
她们掩著嘴笑。
「真的,方亭,好不容易再见到你,多住几天,好不好?」池瑛央求。
「那怎么行?我打算住上个多月的。」方亭眨眨眼。
「你爱住一整年都可以。」池瑛好高兴。
「你的衣服得借我,我说来就来了,就这一身,连牙刷都没带。」
「我们身材差不多,你喜欢我哪一件衣服,尽避拿去穿。我带你去我房间。」
「不必啦,我知道在哪。不过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方亭上楼后,池瑛到厨房查看她说她降落时撞到的后门。
她不是撞到,她把门撞倒了。
池瑛看不懂她如何撞的。整扇门从门框上掉了下来,躺在门外的侧院。
她把门扶起来,正愁不知如何把它装回去,池妈妈回来了。
「干什么?把门拆下来了!我没这么胖吧?开一点点就可以过去啦。」
「方亭来了,她……」
池妈妈跨过门槛,同时抬一脚晃晃足尖,那扇门便自池瑛双手飞离,自动回到门框上。
池瑛翻个白眼,开门走进去。
「哎呀,鸡忘了拿了。」
在她有任何动作之前,池瑛大叫一声,「妈!」并举起双手阻止她。
「紧张什么?难道我会让一只鸡从超级市场一路飞回来吗?其实那也不会怎样,人们顶多以为看见了飞碟。」
「妈。」池瑛喊,这是声警告。
「好嘛,好嘛,存心要累死你老娘。」
「我去拿。」池瑛马上说。「方亭在楼上,我留她住一阵子。」
「知道啦。」
如果池瑛会读心术,她便会听到她妈妈的无声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才怪,是我叫她来的。
※※※
做完功课,两个小孩子去客厅看电视,寻欢之前听到脚步声上楼到池瑛房间,便上去找她。
他爱上了她。他没想到这么快,但它的确发生了。
他最初来此即是为了她,既先怀了目的,自然有备而来。
就某方面而言,他欺骗了她。
不,不算欺骗,他没有说实话罢了。
他并没有料到他和池瑛会一见钟情。
经过多次经验,寻欢不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它点起的是刹那的火花,随即晕花一现。
靶情还是细水长流的好,否则岂不是像快餐、即溶咖啡?
靶情也应坦诚无欺。
以往有人愚弄了他,事后大言不惭,自称只要未婚,未许下承诺,便仍有选择的权利。
他欺瞒池瑛,或者可以辩为自卫,害怕再受伤害,然而他无法不心中有槐。
她和其它女人是不一样的。
寻欢决定向她坦承。
但,如何开口?
正犹豫间,她的房门开了,眼前人却不是池瑛。
「是你!」亭瞪大眼楮。
「是你!」寻欢亦万分意外。
方亭眼里闪著恨意,嘴角扬著冷笑。「这可不是冤家路窄吗?」
「什么?方亭,我是……」
「你以为你飞过大西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是吧?」
「我……」
「狭路相逢,路窄,只容得下一个人,你说怎么办?」
「你弄错了,我不是……」
「你不是为了找我,不用费唇舌,我还有这点自知之明。毕竟,对你来说,我是隔夜饭了,对吧?」
「方亭,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
「我误会?哦,我用错形容词了,不是隔夜饭,是免洗餐具,用过就丢。」
寻欢放弃企图说明。「你发泄完了没有?」
「这叫发泄啊?啧啧啧,李少白,你太小看我了。我这不过是开胃菜。在这踫到我,算你倒霉。人哪,不会好运一生一世的。你呀,」她一根指头戳戳他前胸。「你的运气走到我这,宣告终止。」
他静静望住她。「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又错了,李少白。我不想的,我要是懂得用大脑想,便不会栽在你手上。」
「我不是李少白。」
「哦,对了,我听说了。你在这叫李寻欢。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连这点气魄都没有,枉为男人哪。」
「你听我说行不行?」
「我还听说李寻欢结巴得厉害。你显然不是李寻欢了?」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方亭哼哼冷笑。「不是李少白,也不是李寻欢,可你又不换张脸,教人一认就认出来,不大聪哼吧?」
「你……」
「不过呢,你也没想到这么巧,我会认识池瑛。世界真细小,是吧?」
「你打算破坏我和池瑛?」
「直截了当去告诉她,你是一头披了羊皮的狼?那会伤她的心的,而伤人的心是你的看家本领,我那敢越俎代庖?」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方亭。」
「我有说你是人吗?」
「你何不明说,你要我怎么样?」
「安安静静地离开,趁池瑛还没有掉入你的陷阱太深。」
「办不到。我爱她。」
「「这三个字,我也听过。你说得还是那么流利。」
「我不是李少白,方亭。我爱池瑛,你不能教我就这样离开。」
她打量、端详他。「你要我相信,你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什么。你要报仇也好,报复也好,你弄错对象了。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李少白。」
「进来,脱光你的衣服,我就同意你不是李少白。」
他僵硬地站著不动。
方亭冷笑。「我谅你也不敢。」
「没有必要。我问心无愧。」叹一口气,寻欢缓和语气的说:「方亭,我很抱歉你受了伤害。但你因此在这搅和,是不公平的。我爱池瑛,你若从中作梗,那么伤害她的便是你。」
方亭沉默半晌。「你若玩弄她……」
「你可以留在这观察,或者也有助你明白,我的的确确不是李少白。」
她思考著。
棒了一会儿,她扬起头,「好,我暂时不揭穿你。但愿你真是浪子回头。」
寻欢苦笑。
「不过,这次得照我的规则玩。」
他掀一下眉。「什么意思?」
「我给你机会证明你已洗心革面,但是照我的方式玩这个游戏。」
「我对池瑛不是游戏。」他生气地说。
「这个,由我决定。奉劝你一句,以前你法力比我高强,那是我被你的虚情假意蒙蔽了,今非昔比,你不要低估我的功力,免得自讨苦吃,自取其辱。」
寻欢觉得哭笑不得。「我应该任你宰割?」
「我要宰你,不会等到今天。何况我只是一把水果刀,你若是有半点尾巴露出来,池妈妈一根手指就可以将你轰个粉碎。」
「那你在这操什么心?」
「我心疼你呀,你给轰得粉身碎骨,我要哀恸死了。」她挽著也的胳臂。「来,今天是老友重逢的大日子,我们去给池瑛一个惊喜。」
他推开她的手。「适当时候,该跟池瑛说的话,我会说。」
「咦,紧张什么?我不会告诉她我们是老情人的,放心吧。我方亭说话算话,你安份守己,真心对待池瑛的话,我一定衷心祝福你们,你我过去的情仇,一笔勾消。」
他注视她。「你是个性情中人,方亭,李少白和你分手,是他的损失。」
她也看著他。「我从前说你演技一流,我现在要修正一下,你的演技简直是炉火纯青。
说你自己,可以说得像说个和你毫不相干的人。」
寻欢无奈地摇摇头。
「还有,说我性情中人,对我是侮辱。我是女中豪杰,记住了。」
※※※
「真想不到,原来你和方亭是邻居。」
寻欢对池瑛笑笑。
现在冒出个方亭,他反而没法告诉池瑛实情,只得继续装下去。
正如方亭说的———「你才来几天,我和池瑛从中学就是好朋友,你想她会相信谁?」
幸而方亭信守承诺,没有胡言乱语。
仍然,好几次,她害寻欢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例如,她用强调的口吻告诉池瑛,「我和寻欢有一阵子一天到晚‘玩’在一起,玩得不分你我。」
或,「他呀,全身没有一根骨头我不熟悉。」
或,冷不防问他,「寻欢,你记得我上那个胎记吧?」然后告诉池瑛,「他第一次看见时以为那是只蜘蛛,跳了有八丈高,吓得脸都白了。」
他当时真想掐死她。
「你在想什么?」池瑛踫踫他。
「想……好不容……易,单……单独和……你在一……一起了。」他牵起她的手。
万籁俱寂,其它人都睡了,他到院子里思索如何应付刁蛮、有意和他过不去的方亭,却惊喜地看到池瑛也在,一个人。
「我以……以为你会和……和方……方亭聊……通……通……宵。」
「我也以为她会拉著我,把没见面这些年她遇到的稀奇古怪事告诉我,可是她不晓得到哪去了。」
寻欢忍不住喜形于色。「她……走了?」
「不会,方亭是这样的,来去若一阵风,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她从不食言,她说要待一阵子,不会不说一声就走掉。」
「可惜。」他喃喃。
「什么?」
「唔,没……没有。瑛,我和方……方亭……其实没……那么……熟。她玩在一……一起的,是我……我弟……弟。她记……记错了。」
池瑛嫣然一笑。「方亭有很多朋友,她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
她完全没有受方亭的疯言疯语影响,寻欢放了心。
「你不是来义诊的吗?在哪?怎么不见你开始?」「星期……一开……开始。在山……山上。」
「为原居民义诊啊?」
他点点头。
「太好了。可惜我要上课,不能和你一起去。哎,你可以叫方亭陪你,她反正没事。她会原居民方言哦。
就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寻欢忙不迭地摇头又摆手。「不……不……不,我们有……有个翻……翻……译。」
池瑛微微一笑。「你好象不喜欢方亭。」
「怎……怎么会。」
「她在的时候,你一句话都不说。」
「有她……在,话已……已经够……够多了。」
他比个她多么聒噪的手势。
池瑛又笑。「那倒也是。方亭中学时风头就很劲,只要她在场,很难不注意到她。」
「不……不要谈……方亭了。明……明天你有……空吗?」
「我答应祖安带他去钓鱼。」
「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了。」池瑛满面欢欣。「你到钓鱼有兴趣?」
「没钓……钓过,你教……教我,好吗?」
「你应该叫方亭教你,我还是她的徒弟呢。」「我要你……教。方亭也……也要去?」
她哈哈笑。「你怎么很怕她似的。她比较爽朗、直率而已。你们本来就认识,你应该了解她的个性嘛。」
「我说……说过,我和她其……其实不……不熟。我只见……见过她……一次。」
池瑛困惑了。「那你和你弟弟一定长得很像。」
「嗯,非……非常……非常……像。」
「性情也像吗?」
他摇头。「他比……比较……外向。有时他……他会假……假装他……是我。」
池瑛张大眼楮。「他可以装成是你?你们有这么像啊?难道是双胞胎?」
「这个……」
「有机会,我倒想见见你这个弟弟。听起来,他很顽皮。」
寻欢做个无奈的表情。
她咯笑。「他怎么没和方亭成一对呢?照你的形容,他们蛮以的。」
「差一点……点。不……不说他……他们吧。瑛,我……我……我……」
她迎上他些许焦急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和……你一起,我很……自在。」
「我也一样。」
「我……以前有……有过一……一些女朋……朋友。」
「一些?」
「嗯。」「现在呢?」
「只有一……一个。」
他专注、柔情款款地望著她,明白地告诉她,这一个就是她。
她的心狂跳。「寻欢,你还不了解我。」
他温柔地用双掌握住她的手。「慢……慢来,我们……还有地……久……天……长的…
…时间。」
「可是,义诊结束,你便要回你长岛的家。我不可能走。我不能离开我爸妈,也不能离开祖安。」
「以……以后再……说。现……现在我只……希望你可……可以接受我。」
她还不算接受他吗?她都和他在学校礼堂差点演出亲密镜头,爸妈就在屋内,她却浑忘一切地和他在院子里热吻。
彷佛自她的红靥看出她的无言娇羞,他微笑,将她拥人怀。
「瑛……」
「寻欢,我不能只顾眼前,不考虑以后。」
他抬起她的下颔,望进她的双眸。「你以为我……对你是……一段……短暂恋……情,时……时间到……
了,一走……了之,把你抛……抛在脑后?」
「你终归是要回家的,寻欢。台东不比长岛,这儿是个小地方,你没法长久待在这。我没法和一个过客谈谈情,而后若无其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它……已经……发生了,瑛。」他轻柔低语。「不要……否认你对我的……感情,不要碎我……的。」
她笑。「寻欢,你不觉得太快了吗?才几天呢。」
「两情……相悦,两心……相属,片刻也……是永桓。」
池瑛半晌没作声。
他遂急道:「我不是说我……要的只是……片……片刻。」
她叹息。「寻欢……」
「瑛……?」
「我有些事……你还不知道。我一时也还无法跟你说。」
「每个人都……有些……秘密。」
她的秘密可是不同「凡」响的。
「瑛,我爱的……是你。你若是……妖魔,我也……爱你。」
她噗哧一笑。「我没那么面目狰狞吧?」
他柔柔一笑。「如果你……有一天发……发现我……不是你……所想……想象的,你会不再……爱我吗?」
「你?寻欢,你不是我想象出来的。我看得见你,感觉得到你。」她手掌贴著他的胸膛。
「对我,你再真实不过了。」
他拥紧她,下巴靠著她头顶。
「答……答应我,无论……如何,你要相……相信我对……你的真心。
环抱著他的腰,池瑛轻叹。
就算这是段短暂恋情又如何?至少她爱过,被爱过,当她有一天年老时,回首一生有段甜蜜往日可回味,不至于一片空白。